王鳳儀言行錄

一○三、赴北京訪道

我自從一九一○年,在海城騰鰲堡遇見張雅軒興學以來整整十年,在這十年期間,東北各省女義學,雖然都有基礎,可是結終沒訪著明道之人覺得遺憾。我五十八歲那年春天,唐雨恩學董對我說,北京道德學社段正元師尊說:「三我大法」名聞全國。我一聽說,有了明道的人,便和張雅軒、李子和、朱恕忱、白俊卿、唐雨恩等人,徒步前往訪道。走到錦州時,遇見熱、奉、吉、黑四省慈善會會長楊子功,要給我買車票,我謝絕說:「我早就立志不化緣,怕日後還不了。再說,我的同伴又多,我怎能一個人坐火車呢?」其實,我們並不是買不起火車票,我為了領他們學矮,實行富學貧,才故意步行。我們一邊走,一邊談道,歡天喜地,忘了跋涉之苦,一路上也不住店,找慈善團體或人家借宿,藉機講道結緣。到了北平,遇見劉自揚(玉清),他對我說,段師尊所講的「三我大法」和你所講的「三界」相同。又遇見楊柏,領我們參觀「大羅天」(法壇),室內懸掛著宮燈彩飾,舖?名貴地毯,陳列?古玩字畫,極其堂皇華麗,楊柏解說,師尊說法時,有童子持扇,冠冕登壇,莊嚴威儀。和我同來的人,除了張雅軒、李子和,其他的人都送禮拜師了,楊柏要替我準備拜師禮品,我不肯。楊柏不悅說:「你這人一輩子也不肯拜人為師,我是知道的。」我說:「萬兩黃金不賣道,遇見緣人送給他。」我是不肯花錢拜師的。北京報恩寺大智和尚,是著名的高僧,在法會上講經,我們前往聽經,經棚內已座無虛席,只好站在棚外聽講。聽後,我問同去的人說:「你們聽他講的,那一句是?經?」都答不上來。我說:「他說人若有半分私,就不算先天,這句話是?經。」第二天,我們到寺裏去拜訪大智和尚,老和尚見我們都是莊稼人打扮,便問我們有什麼事?我說:「昨天聽大師講,人若有半分私,就不算先天,我覺很對,特來拜見大師。」老和尚很驚異,便和我暢談,我把明道的經過,講給他聽,老和尚印證我所明的道是?道,特備上等素席款待我們,留住寺內殷勤招待。我拜大智和尚為師,住了數日,才返東北。

一○四、白老先生戒酒興學

白撫辰(名克忠)是遼陽縣千山站人,喜歡聽善書,仰幕楊一孝母成仙,他長兄白子安是秀才,他是個白丁(沒有功名),覺得一輩子也趕不上哥哥,心想要能做個神仙,不就比秀才哥哥出榮嗎?聽說我給王恕忱講好病,又聽說我沒唸過書,守墓明道,才會講病,他以為真的遇見活神仙了,非跟我學不可,便隨我宣講善書,勸善興學。日久,他也學會看性講病,天天走百家門,講病齊家,人稱他為「白神仙」。白撫辰的父親,性情剛強,好飲酒,酒後便罵人,更不贊成辦學。白撫辰在母校困難時期,常偷家中的米,送給義學。有一次,我到其家,勸他父親說:「你剛強了大半輩子,只因為酒後無德,出口傷人,才有人背後叫你酒鬼!好好一個人為什麼要當鬼?若是天天善言善語,別人必稱為善人。惡言惡語,別人必說是惡人。我看你若能把酒戒了,大家都會稱你白老善人,白老太爺呢!」他說:「好!明天我就戒酒。」第二天吃飯時,他把酒倒入杯中,自言自語說:「你要喝,我偏不給你喝!」又把酒倒回壺裡去,像這樣反覆好多次才吃飯。到了第四天,他又斟酒時,從他嘴裡爬出一條酒蟲,他才把酒戒好。我又勸他辦學,他便命他長子白子安,設立千山站女義學。

一○五、給馬督辦母親講病

東三省荒務局馬督辦住哈爾濱市,他母親害病,中外名醫無法給她治好,經人介紹,請我去講病。我給馬老太太講好病,便常到馬公?去講道,後來馬督辦聽人說,義務學的女老師,都有實行婦德女道,便拜託張雅軒介紹一位女老師,做他的媳婦,張雅軒介紹胡惠雲和馬公子結婚,婚後能實行婦德,馬家人很稱贊。有一次,我們路過哈爾濱到馬公?,馬督辦用茶盤托著黃金和十方良田的地照(四百五十畝為一方的所有權狀),跪著獻給我。我說:「我只會講道,不會花錢。」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事後張雅軒問我:「母校的債務,正愁沒有?落呢!為什麼不要呢?」我對他說:「你不知因果,他的黃金、良田都是民脂民膏,你看是錢,我看是孽。他的財產,比他想施捨多出千百倍,將來遇著意外時,必說是做善做到財產破,反而不信天理啦!」張雅軒一聽,說:「糟啦!我介紹胡惠雲給他做兒媳,原想感化他全家呢!」我說:「你再去看看吧!恐怕胡惠雲早被人家同化啦!」張雅軒有一次路過哈爾濱,到馬公?去看胡惠雲。一見面她就說:「您怎麼不坐汽車來呢?叫人家瞧不起我,太給我丟臉啦!」張雅軒聽她說話已忘了本分,大失所望,嘆口氣說:「我原想叫妳來化馬家,沒想到妳反而被人家同化了,是我把妳害了!?對不起妳。」她說:「為什麼說的這麼利害呢?」張雅軒見她習氣所深,不知醒悟,便說:「我還忙,我走了。」她留吃飯,又派車送,張雅軒都辭謝了。十幾年後,馬督辦去世,馬少爺身染重病,成為白眼瞎子,家業敗落不堪。

一○六、范家屯講習

一九二一年,冬我在吉林省范家屯女義學,主持寒假講習,白撫辰當班主任。正在道氣旺盛的時侯,我兒國華(王國華在奉天省立師範任教)特由瀋陽趕來。上晚課時,他登台講話,說善東和我都是沒唸過書的莊稼人,全不懂得教育,為了行善硬要辦學,雖是義舉,可是教育為立國之本,絕不許亂來;說我們一切都不合規定,?是膽大妄為,好像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淵,危險萬分!況且地方又不平靖,到處是土匪,召集這麼多年輕女老師講習,萬一被土匪搶去,誰負得起這麼大的責任?勸大家不要自誤、誤人,趕快解散女義學;說到激烈點,用教鞭把黑板打得聲響震耳。?人都替我不平,白主任要叫人把國華拉下講台揍他一頓,我不許,國華講了一個多鍾頭,才下課?瀋陽。

第二天早課,我出席講話說:「講道不講理,講理氣死你!國華昨天上課,用教鞭打黑板,他就是打我,我也決不動,準當得起爹。其實他也是一番好心,怕我丟人。三四百里路趕來,勸我們把所有的義學解散,免得麻煩,話雖不中聽,居心?是?孝,我若不是他爹,他也不會那麼?急上火。不過他不明白道,講的全是理,才有管人的口氣,惹得大家不滿意。白主任要揍他,你們不知道,打人是罪,管人是孽,雙方都生仇恨心,那就離道了。近人不服你,你要長志氣,一旦叫他服了才算。所以我才定住志,始終沒說,況且他說的,也全是事實,不過他還不知道,咱們義學,自從海城縣勸學所檢定教員以後,全都立了案,教員也都是合格的了。修道人做事,要有分寸,不能因為別人說好就樂,說不好就生氣,道是出數的,講理就在數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