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有修一日功
一日無修一日空
活佛濟公慈訓
目 錄
「三字經」 夙為訓蒙課本 初學所必讀 三十歲外者 多嘗習讀 亦熟聞之矣 三字經 有竇燕山 有義方教五子 名俱揚諸句 能誦之者 迄今仍多 知其典實者 想或尚有未盡識也 竇名禹鈞 五代至未初時范陽人 曾宫左諌大夫 致仕 五子登第 義風家法 傳誦一時 長子曰 禮部尚書 一子曰儼 為禮部侍郎 三子曰侃 為左補闕 四子曰偁 為左諌大夫 參知政事 五子曰僖 為起居郎 且儀 儼兩子 皆翰林學士 馮道贈禹鈞詩云 燕山竇十郎 教子以義方 靈椿一枝老 仙桂五枝芳 人多傳誦 禹鈞素敦厚 樂善好施 有一家僕 盜用房錢 事將發 有女年十二三 自寫卷繫女臂 云求賣此女 以抵所負 使投竇家 乃遠遁 禹鈞見而憐之 欲覓僕還其女 而焚其卷 奈久尋不獲 遂囑妻善撫養之 旣笄 又為之擇良配 使有所歸 後僕聞之 乃還 感泣請罪 禹鈞絕不追究 且善言以慰 又有一次 元宵遊延慶寺 於殿階之側 得遺銀二百兩 並金二十兩 候失主至深夜 仍不見來 持歸 明旦侵晨
詣寺再候 須臾 一人果泣涕而至 禹鈞詰之 乃失主 言父犯罪 遍懇親朋 貸得金錢 將贖父罪 昨暮以一親串置酒 竊喜父罪將可贖 一時多飲 不覺酒昏 忽失金錢 父罪不可贖矣 禹鈞驗其實 遂同歸 不獨還其金錢 且復有所贈 其人感泣而去 統計同宗外姻 其有喪不能擧 禹鈞出錢葬之者 凡二十七 喪孤遺女及貧不能嫁 出錢嫁之者 凡二十八女 故舊相知 及與禹鈞雖是不面之雅 遇有所窘 必擇其子弟可委以財者 隨其需要多寡 酌貸以金 使之作販賣 以維家計 賴禹鈞以存其家者 凡數十家 四方貧士 賴其擧引 不可勝數 禹鈞一生儉約自守 家無金玉之飾 室無衣帛之妾 每量歲之收入 除自給外 皆以濟人之急 並於宅南建書院四十間 聚書數千卷 延禮文之儒 而為師席 寒士無力求學 有志者聽其自至 無論識與不識 酌量收容 出其門而登顯貴者 大不乏人 故恒有踵門拜謝 及禹鈞逝世 蒙恩深者 有為持喪三年 以報遺德 相傳禹鈞早年 家豐無子嗣 一夕夢亡祖亡父 聚而語之曰 汝命無子 且壽不永 亟宜行善也 禹鈞唯諾 其後復夢其祖其父 又告之曰 汝三十年實無子 壽且促 前曾告知之矣 今汝數年以來 名掛天曹陰府以汝有陰德 特延壽三紀 賜五子 各榮顯 仍以福壽終 且留洞天充真人位 言訖 復謂曰 陰陽之理 大抵不異 善惡之報 或發於現世或報於來生 天網恢恢 疏而不漏 此無疑也 禹鈞愈積陰功 年八十二 沐浴別親朋 含笑而卒
新德里 十四日 泛亞社電 印度烏達布拉狄思省 心理學研究所長慕納 布拉沙德博士 昨日稱 第二次大戰期間 陣亡之一英兵 經已發現在新德里轉世 為印度人 此人刻已成年 其投胎之地方 為一個信奉印度教之家庭 誕生時 身上有槍傷疤痕 亦卽為其陣亡時所受之槍傷部位 自出世迄今 始終不能吸收印度之生活方式 現仍喜着軍服 並一直以刀叉為進食工具 未經人教 亦能講一口流利英語 並自述前生如何參加戰爭 如何陣亡 按巴拉沙德博士 現兼任一個轉世研究小組之組員 該組組長為美國佛吉尼亞大學神經學與心理治療學系主任 史蒂文森博士 此小組刻正訪問印度若干地區 研究人類死後是否有可能轉世之問題 據謂在印度已發現兩宗轉世事件 上述之英兵卽為其中之一 另一宗為一個女孩 誕生後 到達能夠言語之年紀 其語言 與父母所諳者 完全不同 而為另一地區之方言
金兵攻陷汴都 擄劫徽欽二宗 北宋乃亡 康王構創業後 誤於汪黃 復為金兵所破 易服南奔 自泥馬渡江後 天未絕宋 一路如有神靈庇護 道經鹽官州 追兵將及 王徬徨亂竄至蛇墩 見兩農夫並耕田中 王呼救 農夫急迎駕馬前 請王下馬釋服 與其弟相易 農夫服王衣 乘馬南馳 使王泥污 戴笠荷簑立田中 執耜工作 農夫候於道旁 追兵至 窮詰之對曰 適有馳馬南奔 去此不遠 金兵馳及 執之非王 怒而殺之 回斬農夫 時王已棄笠簑 短褐從他道去 至州城 都北有古廟 見一僧席地 誦經 潛進求庇 僧以衲蓋之 囑勿動 俄而追兵主將騎馬者至 下馬執刀率大漢入 將搜覓 僧喝曰 降人欲殺故主 良心安在 縱得封侯 亦受千唾罵 況有總領氣誼不投 倘冒汝功而戮汝 又如何 何若早退為善 主將悟 乃曰 余實南人 被金擄去 降非所願 今遵命釋王 然不能掩北兵耳目 惟有一死以明志 遂自刎 兵見主將死 乃散 王出 僧指示速上臨安 尚有一難 過此可作南朝創業之主 王去 至半山 追兵又至 王避入桑林 有女採桑樹上 呼救 女下樹 出巨筐 使王躍入 以桑葉蓋之 甫定 追兵將入林 詢女子曾見短褐高大男子否 女答過去已半日矣 兵退 女歸喚父兄抬桑筐歸 傾之 見少年丈夫 父兄皆罵女不德 王不暇辯白 望山而逃 天暮 不知去路 倚樹而憩 夜半 見一燃遙來 王駭 匿樹後 一女攜燃跪稟曰 妾採桑人也 父母不諒 無以自明 頃自經 然陰魂不昧 特攜燃送王 此間非吉地 請隨妾速行 王隨之 至張俊軍營 歡呼迎拜 遂召韓岳張劉四帥 擊破金兵 定鼎武林 是為南宋高宗 不忘救駕之功 封二農夫為蛇墩雙土地 封追兵不知名主將 為白馬將軍 為女立廟山巔 封為半山神君 永享祭祀 徵僧為護國大禪師 不至 宋室國祚遂得持續 相傳徽宗為李後主再世 神宗曾夢後主來謁 因生徽宗 其性情學問有類後主 被擄入金 金主亦仿用宋太祖見李後主故事 而高宗生時 徽宗與鄭后 俱夢錢王鏐索還兩浙 次日 卽報韋妃生男 錢王壽至八十一 高宗適同 世稱錢王再世 爰並及之
台山張某 操航海業 充當舵手於一外洋輪中 其輪經一海島時 有從島中獵得鳥獸數籠 附輪返埠者 張見鐵籠有一黑猿 向其流淚 不禁動側隱之念 遂向獵人叩此猿所值 如數給與 旣得猿 縱回島內 此巨輪遂繼續開行 詎料行不多時 忽風雲變色 知颶風將至 於茫茫海洋中 覓地避風 此島嶼面積殊廣 遂駛往其一隅 欲避風勢 熟料甫及半 颶風已至 勢至猛烈 波濤洶湧 此輪遂不能支持 為巨浪衝擊 至於沉沒 張航海有年 雖熟水性 惟是於洋海之中 波浪如排山倒海 欲泅赴島嶼力不能支 竟告暈厥 不知歷若干時刻 則身已在一株大樹上 樹上有木架 己則卧在架上 旁坐一黑猿 細視之 則為己所購得 縱回島上者 心知自溺在海中 得其營救 乃其報恩也 視四週 則此時風勢仍然 所有樹木 都為風雨襲擊 紛紛拔倒 但是己所卧之一株 竟無風到 心已大異 默念在洋海之中 風勢如是之猛 究不知烏猿如何能救己也 於時天已入夜 而體則疲倦不堪 遂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 已是天亮 風停雨止矣 黑猿卽來進食 所食者 乃為山鷄野雉 經過炙熟者 張食而甘之 而黑猿更引一群同類 到來向張叩拜 似是謝其救命之恩者 張知無惡意抑以處於孤島中 難得歸去之機會 遂安心處於島中 日與黑猿四處遊覽並向猿示意 欲返故國 黑猿點首答允 如是者約半月 一日 忽有洋船經過 黑猿引張至江濱 以長竹命張將白衣縳上 高擧求救 船睹狀 果然駛近 黑遂攀登樹上 以搭架之一條粗藤贈之 張得洋船救 又啟行航行數日 復遇風 波浪更猛 然風勢及船卽止 船中人皆大異 後船主發覺張所之藤 辨為避風藤 叩其從何而得 張以實告 船主以巨金購買 因是張遂成巨富
四川錦城市 有街名柳蔭 蓋沿街綠柳深垂 掩蔭拂道 燕雀穿飛 極饒清趣 蓋此街之所以獨異者 有其由來也 相傳在明末時 張獻忠亂蜀 殺人如麻 川人幾為殺之殆盡 張陷成都時 一日乘馬出巡 途遇一婦人 手提一約三歲幼兒 背負一約九齡童子 幼兒依婦躓跲行進 狀甚淒 睹張至 急趨避之 張見而異 令左右捉婦 馬前問之 你這婆娘 何負長子 而忍念小娃行 婦人慄然對曰 背負者 妾大伯子也 大伯家人新遭兵戮 唯存此子 苟失去 大伯斷嗣矣 故背負之 手攜者 妾生子也 苟失之 妾尚能養 故攜之行 尚乞大王見憫 此一代魔王 聞婦言幡然動心 喟嘆曰 咱老子 意川人皆惡也 不意尚有此良婦歟 遂令婦返里後 於門前植一新柳 當免兵屠 言罷 喝令回去 張回營後 嚴飭賊眾 於燒殺之際 見民家門首 植新柳者 生之勿殺 違者殺 婦人返里後 果於門前植新柳一株 坊鄰見而怪之 叩其故 婦實告以途中事 於是鄰人群相效之 未幾 賊兵殺至 見沿街門首 皆植新柳 遂越而他去 因是婦所居之街 草木未動 亂旣平 川人返里 為表紀婦德 特易街名曰柳蔭 寓其蔭庇坊人 意想此或為張賊生平唯一善擧也
前清嘉慶間 山東鉅野有張文翰者 屢赴童子試不售 後設塾館於某村口廟中 日夕課畢 諸童蒙皆散學返家 惟張一人已 一夕 明月當空 見門外有人蹀踱 視之 乃一五十翁 廟前有積水一池 與月相映 鬚眉可鑑 張以其非本村人 問之 曰 前村許姓 因愛此一泓水 故步月來游耳 張延入 燃膏相對 煑茗傾談 自是每夜必至 夜分而返 張固岑寂寡侣 得許甚契 促膝談心 無有少間 甚至風雨過從 嘗攜杯酌就教也 日間曾不一至 張偶問及 許曰 向不敢告 今交深矣 言無不盡 余前村之許茂修 五年前拖官穀無算 赴此水死 張亦以久契 不為異曰 如君沉淪 將終於不返 遂鬱鬱久居此哉 許曰 不然 冥司如縊鬼溺鬼 不比善終 皆有定額 五年為限滿之日 自覓替身 方准脫生 今期將屆 別有日矣 張曰 百死不如一生 願君早脫此厄 後許至 有喜色 並謂張曰 明日午 有男子來汲 索斷桶沉 覓桶而溺 是我替身也次日果如其言 但起而不溺 張以為許妄 及夜 許來曰 此孤孽子 有母八旬 瞽而待養 吾不忍也 越日 許又謂張曰 明晨有少婦自東南來以蒲扇蔽朝陽 為風吹墮入水 婦拾扇而溺 至時亦果如許言 但拾扇洋洋而去 張問及故 許曰 吾見此婦 腹膨膨 溺之 是二命也 故又不忍也 張讚其德 自是 二人訂交聚首 張甘在此訓詁 許則樂沉淪 曾不作一解館脫厄想 二人夜夜相聚談心 曾無虛夕 許忽數夕不至 張懸望甚切 一夕許來 則着新氅新帽 後隨一人如厮役 張驚愕 許謝曰 今真遠別足下矣 冥曹以我前二事 聞於帝 嘉之 授我河南滑吧李疃土地之神 刻卽赴任 今夜與君欲盡所言 張曰 君今脫離苦海 行見飛騰鶯遷指顧 如我坎坷一世 莫測榮枯 將來正不知作何底止也 言罷 唏噓欲絕 許亦悲曰 君無福相 雖一芹 猶難擷也 功名富貴 自不可强 此地去滑縣只三百里 明春花暖 君可一遊 我當為君不負囊橐 並指桌上之紙扇 謂屆時必須此物與俱 張亦應之 鷄鳴 兩人握手灑淚而別 嗣後終夜寂然 張亦辭館而歸 次年張如其言 裹糧而往 不數日抵滑至一村 村前數人 遮道而問曰 先生吾神之故友張文翰乎 張驚曰 何以知之 鄉人曰 前月村中家家得夢 夢土地神告我 今有鄉里來訪 手持紙扇者 乃神至交 明日為神開光首會 今先生果來 真奇驗也 翌日晨起 張卽整衣入廟 見廟中神新塑 因祝曰 故友張文翰 如約來訪 許君有靈 尚其鑒諸 祝畢 張痀瘻拜 而座上神亦卽微起而鞠躬狀 眾鄉人乃扶張云 勿過謙抑 神不安矣 張乃止 於是張盤桓村中月餘 比戶鷄豚 去之日 鄉人於會中取二百金贐焉 張返里 置田舍 稱小康 鄉人以土地神之靈異 信奉益力 香火甚盛 又因神相 姿態特殊 故言及滑縣風物者 幾無不知有折腰土地也
相傳有某鉅公 生平好食鵝掌 以鵝掌置鐵板上 以慢火炙之 鵝號跳不已 隨以醬油旨酒塗其掌 少焉鵝斃 掌大如扇 僅取其掌 美味無倫 康熙年間 夏包子起兵謀反 執而以鐵板炙死 皆言報應昭彰 年羮堯喜食小炒肉 逐猪狂奔 然後生割其臀肉 血氣運行 其味特鮮 年亦不得善終 昔聞常熟黃草塘 有須姓者 以屠牛為業 每殺一牛 必先割其舌牛輾轉哀號 然後屠之 謂其舌 味美無比 一日將牛刀置門上方 忽聞二鼠相爭 仰面視之 刀落其口 斷舌死 又有薛慶者 以屠羊為業 家頗富 年四十餘 忽病 愈後面如羊狀 一日外出 死於江中 不得其屍以空棺歸葬 有獵戶打鳥無算 後患病 百醫無效 忽得一夢 神告之曰 汝要病愈 須將稻草紮成一人 用汝平時所着衣服披之 中藏生年月日 掛在樹上 用汝平日所持之鳥槍擊之 卽可愈矣 旣醒 以夢告子 命如法行之 詎鳥槍一發 大叫而絕 俗云 屠夫臨終 若呻吟痛苦 而氣難絕 為免其痛苦太久 可置刀與水盤於床下 卽時氣絕 前清乾隆時 楓涇鎮有沈二者 嗜狗肉 殺狗無算 殺狗之法 倒懸狗於空中 以木棍擊之 故不用刀 狗血涔涔而滴 如此 據云 可免積瘀血 殘忍之極 後沈病篤 見群狗爭噬其體 痛極而逝 山西省城外 有晉祠地方 人烟輻輳 商賈雲集 其地有酒館 所烹驢肉最香美 遠近聞名而來飲者 日以千計 群呼曰鱸香館 蓋借鱸為驢也 其法以草驢一頭 養至極肥 先醉以酒 滿身排打 欲割其肉 先釘四樁 將足捆住 而以木一根 橫於背繫其首尾 使不能動 初以白滾水沃其身 將毛刮盡 再以利刀零割 要食前後腿 或肚膛 或背脊 各隨客便 或頭尾肉 當客下箸時 其驢尚未死也 此館相沿已十餘年 至乾隆辛丑歲 長白巴公延三為山西方伯 聞其事 遂令地方官查拿 始知業此者十餘人 遂令按司治其獄 引謀財害命 將為首者論斬 其餘俱邊遠充軍
吾國道教自李聃東來授其術後 歷代之黃冠羽客 層出不窮 其能闡道學之玄微 明修真之奧旨者 在唐可有呂純陽祖師 在宋則應推張三豐真人也 三豐遼東人 生於宋理宗十七年 幼而穎異 博通經史 年三十出為閩江令 有政聲 旋棄官隱武當山 得異人授拳技 今日之太極拳 乃三豐所傳也 功能鍛鍊體格 延年益壽 信有徵也 三豐身歷宋元明三朝壽高至一百八十七歲 著有三豐全集二十部行世 筆者在二十四歲前 性愛學道 喜讀三豐全集 當時尚不諳韻律 但却愛其詩 今雖掩卷廢讀三十年 每一回想 猶能背誦其若干首 茲摘錄於後 用作年代之考證 按辭源載三豐為宋徽宗時人 尚早百四十餘年 又有謂其為明人 更與事實不符 宋度宗五年 三豐為閩江令 政清無事 以酒自娛 曾有一律 惜只能記其中三句 一官容懶散 百姓盡淳良 囹圄生秋草 雖非全璧 足可證明其為縣令無疑 又春日與閩江諸友 郊遊一首 今日天氣好 春風吹綠楊 水隨行客轉 花自隔溪香 蝴蝶飛依莫 蜉蝣舞過牆 我觀諸造物 回首嘆蒼涼 元文宗初三豐寄跡名山 雲遊楚蜀 曾於武當之棲雲廬賦有一律 並序 余閱山水多年 所嘗留意者 蜀之大峨 楚之武當 因各構一廬 為往來棲真之所 入刖青鸞萬里 出則白雲一窩 佳夕澄清 在武當之棲雲廬望大峨之留月廬作此 楚蜀頻來日往還 構廬高卧兩名山靜中偶動仍非靜 閒裡能安乃是閒 只候紫書來闕下 細研丹訣度人間 武當夜對峨嵋月 遙憶吾徒已閉關 順帝四年 三豐於大峨山之留月廬賦迴文詩一律 橋邊院對柳塘灣 月夜月明時半戶關 遙駕鶴來歸洞晚 靜彈琴坐伴雲閒 燒丹覓火無空竈 採藥尋仙有好山 瓢掛樹高人隱久 囂塵絕水響潺潺 迴文詩其能不露痕跡 一氣呵成 此詩應推絕響 順帝二十二年 三豐已百二十七歲 一日卧榻上 七日而蘇 口占一絕 以示其徒 詩曰 元氣茫茫返太清 又隨朱雀下瑤京 卧床七日魂來復 天下齊看日月明 時郭子興初起兵濠州 朱元璋猶未露頭角 已知天下必歸大明也 明太祖卽帝位 詔三豐入朝 以養生國運兩事相詢 三豐辭曰 臣山野狂夫 攝生何術 且茫茫天數 事未易知 太祖固請 索筆疾書一絕而去 其詩曰 胭脂花發上林紅 社燕歸來景物同 獨有秦淮嗚咽水 聲聲長是怨周公 後燕王棣由北地引兵破金陵 建文遁 成祖卽位 命方孝儒草詔 曰 朕法周公輔成王耳 孝儒曰 成王安在 成祖怒 殺孝儒 其詩果驗後此詩為成祖所聞 異之 永樂十七年 遣使求之 欲問長生術 三豐上書却之 書曰 皇帝陛下 福德無疆 臣本野夫 於時無益 荷蒙宸翰 屢下太和車馬數馳 猿鶴相迓 伏願陛下 民福主福 民壽主壽 方士之事 勿信為佳 恭晉一詩 乞寵一覽 地天交泰化工成 朝黟咸安治道亨 黃極殿中龍虎靜 武當雲外鼓鐘清 臣居莫莽原無用 帝問芻蕘若有情 敢把微言勞聖聽 澄心寡慾是長生 成祖得詩 求更切 再遣使至武當 三豐已先知 出亡 僅留一詩 遣天使持回 其詩曰 流水行雲不自收 朝廷何必苦徵求 從今更要埋名姓 山北山南任我遊 成祖覽竟 知其已無意入朝 乃止 時三豐已百六十八歲 仍健步如飛 改名為邋遢子 遁峨嵋山不復出 至英宗時羽化 壽高至百八十七歲 追封為真人
紹興會稽山其先實名茅山 越絕書云 「禹始也憂民救水 到大越上茅山 大會稽爵有德 封有功 更名茅山曰會稽 及其王也 巡狩大越 因病亡死 葬會稽」 會稽志曰 茅山在縣東南十三里 史記 太史公自序 二十而南遊江淮 上會稽 探禹穴 張晏注曰 禹巡狩至會稽而崩 因葬焉上有孔穴 民間云云 禹入此穴 此皆見諸書史者 故紹人卽呼會稽山為禹王山 或禹陵 或香爐峰 名山上所建廟為禹王殿 按此廟始建於宋太祖乾德中 並置守陵戶五 供灑掃看管之用 沿至滿清而未廢 每年七月相傳為禹王誕期 邑人醵錢演戲以娛王 又建不安大醮 皆掀動闔邑 遠近至者 自嶺及麓 猶如蟻附 入夜燈燭之光 雖數十里外 望之亦清晰可辨 誠以大禹治水 功在人間 澤被萬世 華夏子孫 不能恝忘 是知真正為人民服務者 必得人民之永遠頂膜也
明代穆宗隆慶五年 狀元張元忭 少時卽寓香爐峰僧舍中 苦讀勤攻 足不窺戶者十年 而後大魁於天下 元忭字士藎 號陽和 山陰人 未第時童謠曰 蓬山朝着我 狀元到清河 蓋稽山之南為蓬山 山頂樹木 率皆後向 若與爐峰相背者 元忭又以 「壯圖」 二字榜其讀書之室 及聞童謠 有感 為詩曰 為問蓬山今轉未 不應辜負壯圖人 後公及第 蓬山樹木 果向爐峰朝供 而清河為張氏郡望 至此亦得其解 尤有異者 方元忭居山時 夢一老叟 自言為此山之龍 潛修千年餘 昨歲某月某日當出 惟出處適在公所坐處 因語元忭曰 公貴人也 吾若奮迅而出 不利於公 必干天譴 故忍而俟之 後日午時又應出 倘失期 須押後三百年 倘蒙輟半日功 俾吾得沖霄凌雲 當圖厚報 元忭欣諾 並告叟曰 報非所望但此處恒苦乏水 君能惠我一泉乎 叟曰 公文光漸露 居此 且不久 但旣承指揮 謹當如命 元忭又問曰 吾聞龍出 則水湧山崩 雷轟電掣 每損禾麥田廬 君後日幸勿爾爾 則此方之民 蒙惠多矣 叟曰 公萌此念 已增無限陰德 吾何敢不遵 然亦須公助我耳 遂再拜辭去 元忭醒 而異之 次日預移其座於他所 及期正午 陰雲忽合 雷電交馳 元忭注視向來所坐之處 有清水如綫 自地而上 一蛇細若蚯蚓 隨水而行 至門旁為闔所阻 元忭取鎮尺去其土 蛇得隨流出 甫至階下 霹靂驟起 急雨如傾 蛇亦頓長丈餘 頭角鱗甲 光焰赫然 掉尾於庭之東偏 直入於土者數尺 旋卽拔出 向公點頭者數 乃騰空而去 雷雨亦止 屋宇樹木 無一損者 山下居民 無不見之 再察龍尾下注之處 遂成一泉 水甘而冽 元忭與僧眾無不大喜 砌石為欄 取用不竭 又年餘 元忭復夢見前叟 曰 公欲蓬山轉乎 吾為公致之 次夕大風雨 掀天揭地怖人 及旦起眺 蓬山已朝向爐峰矣 越年 元忭狀元及第 是歲年三十有三 五十歲卒 謚文恭 明史明儒學案 均載其言行 清乾隆間 其泉仍在 方不及弓 深不過三四尺 而清澈見底 其旁有元忭所撰碑記 述得泉之由 第叙其實 非以惑世 質之今日科學家 不知於意云何
安清字世高 是安息國今 「波斯國」 的太子 幼年時 卽以孝行見稱 又加上聰敏好學 凡外國典籍 醫方異術 乃至鳥獸的聲音 無不通達 太子有一次見到群燕飛來 忽然對他的同伴說 將有人會送食來 果然 不久有送食者 大家都很詫異 因為太子懂得鳥語 那時在西域各國 這些奇奇怪怪的聲音 大家都很有興趣去硏究和學習 安世高太子在家學佛 奉戒精峻 後來國王薨時 接嗣了王位 但是他深感人生苦 空 無常 對四大的形軀 已有厭離的意思 等到服孝期滿 就宣佈退位 讓給他的叔父 接了帝位 自己却出家修道去了 安世高出家後 博通經藏 尤精於阿毗曇學 卽阿毘達磨的一門學問 阿毘曇譯作大法 無比法 對法等義 是論述一切法的事理 以啟發人的智慧者 這種法其大無比 以智慧對觀一切法的真理 故又譯稱對法 三藏之一的論藏 卽稱為阿毘達磨藏安師喜至各處遊方 兼弘佛法 遍歷諸國 在漢桓帝初年 始來中夏 初抵洛陽 由於才智高遠 悟機敏捷 一經見聞 卽能通達 來華不久 卽熟習我國語言 於是就宣譯眾經 將梵語成漢文 出安般守意經 (數出息 入息 鎮心觀法的經典) 陰持入經 (說五陰六入等法相的經典) 分大小十二門 及百六十品 又將天竺沙門眾護所撰的修行道地經 二十七章 剖析其中七章 譯成漢文 成道地經 其先後所譯經論凡三十九部 如著名的八大人覺經 亦為安師的譯作 安師世高 自識夙世業緣 有一次 他自述前身的一段業報 說明了因緣果報的必須承受 頗值我人警愓 師自述他的前身 也是一位出家人 他有一位同學好瞋 每次遇值施主 不能稱意的時候 總是怨懟瞋恨 彼時師屢次呵斥他 勸諫他 但仍不悛改 經過二十餘年 乃與這位好瞋的同學訣別說 我將往廣州 以了宿世的怨懟 汝深明經典 精勤不在吾後 但性多恚怒 命終當受惡形之報 我若得道 必當相度 旣至廣州 適遇寇賊大亂 路逢一少年 拔刀對他說 終於找到你了 師笑着對他說 我因為宿世負汝 故遠來償報 遂引頸受刃 面無懼色 賊遂殺之 觀者途為之塞 無不駭其奇異 後來我的神識 還投為安息國的太子 卽今日之安世高 今遊化中國 宣經事畢 又值靈帝末年之亂 乃振錫赴江南 說要到廬山去度我從前的同學當 當來到共亭湖廟 原來他過去這位好瞋的同學 已為廟神 由於好瞋 墮為大蠎神 頗有威靈 過往舟舫 若不奉牲祝禱 船卽覆沒 蠎身命終 恐墮地獄 適師來到此廟 知其夙因 為牠說法咒祝 大蠎悲淚如雨 始脫蠎身 後人在山西沼澤中見一死蠎 頭尾長達數里 卽今日潯陽邵的蛇村之所以命名地 安師後來再到廣州 又尋到前世殺害自己的少年 尚健在人世 師逕投其家 說明以前償報的事 解怨釋結 不再相報 這位廣州客 頗追悔前愆 終於歡喜相對 可是師說 猶有餘報未了 今當再往浙江會稽償報 廣州客 厚資相贈 隨師東遊 抵達會稽 同入市中 正值有暴徒數人 亂相打者 竟誤打師頭 立卽殞命 這位廣州客 親見前後二報的應驗 從此放下一切 精勤修學佛法 又說出了這一段因緣業報 聞者莫不悲嘆三世因果 怨冤相報的不可避免 雖生在遠國 身為比丘 亦難免受報 世人造業 能不謹慎嗎
無着禪師 在北京出家三十餘年 未能得道 聞人云 五台山文殊菩薩甚靈 且多高人 何不到彼一遊 無着禪師 詳細的想想 現已出家三十餘年 毫無所得 常此下去 生死如何了 輪迴如何脫 由此決心朝五台 希望得遇高人 指點真道 脫離生死 由北京赴五台山 路途旣遠 且又險阻難行 無着禪師 受盡千辛萬苦 行了三年之久 方才到了五台山下 禪又重新發願 一步一叩首 叩到山頂文殊菩薩廟 由山下叩行至半山 天已將暮 旣無人家居住 又無旅店可投 禪師無奈 卽想尋一山洞 暫住一夜 對於虎狼毒蟲侵害 一概置諸度外 正行之際 忽見山上有一老人 牽牛下山而來 一見禪師便云 天色已晚 虎狼害人甚烈 何不速為投店 明月再行 禪師云 荒山無旅店 無處投宿 望老人指引 老人云好吧 那末你隨吾來吧 老人轉身 又回上山而行 禪師在後跟隨 轉過一個山峰 只見前面有一寺 上寫 金剛般若寺 老人走到廟前 用手一指禪師 是相讓的意思 老人先走進廟中 將牛放在廟門以外 由牠自由去了 禪師隨着老人進至廟內一間客室中 客室只有兩個座位 老人自坐一座位 用手一指另一座位 令禪師坐 但口並不言 禪師坐後 老人叫聲均提 (係老人的侍者) 茶來 只見一位小童 手捧茶盤 將兩杯茶一杯放在禪師面前 一杯放在老人面前 老人將茶杯拿起 問云 禪師你北方亦有此茶杯否 禪師暗想 如說有 豈非着了相麼 隨卽答云無有 老人云 沒有茶杯用什麼飲茶 老人又問 北方修道者如何 禪師云 缺少戒律 禪師問老人云 南方修道者如何 老人答云 聖凡交錯 龍蛇混雜 老人又問禪師 北方有多少修行人 禪師答云 三百至五百 禪師反問老人 南方有多少修行人 老人云 前三三 後三三 禪師不明所以 又不敢再問 老人隨呼均提領禪師西廂房過夜 禪師想 前三三 後三三 是什麼意思 心中想來想去 也未能入睡 天明辭別老人上山 老人命侍者均提送一程 均提前行領路 禪師在後跟隨 禪師問 均提大師 老人說 前三三 後三三 是什麼意思呢 均提高聲云 禪師呀 三三是多少數呀 禪師忽然而悟 原來吾自己正修了三十三年 於是自己更覺老人是高人 卽眼前均提侍者 亦是高人 自己萬份不如 怨恨自己枉修了三十餘年 隨云吾就拜你為師吧 均提云 你有嗔心 吾小小年紀 怎做禪師的老師呢 禪師跪地叩首 求均提指示 均提云 面上無嗔供佛意 口中無填吐妙香 心內無嗔是真寶 無垢無染卽真常 禪師叩首起身 再找均提 不見 完全荒山一片 寺院全無 禪師由此豁然大悟
廣州有一婦人 忘其姓名 家道頗康 惟任性傲物 不肯行善 一日入觀音廟拜神 拜畢 失去雨傘 婦人大怒 指神責曰 吾誠心來拜 你神一無所靈 如此大雨 無傘吾怎行 明日你如不還吾傘 非打壞你神像不可 大罵不絕而去 至夜 神託夢廟祝公云 明日有來祈福者 供獻一傘 你可將此傘還之 此婦人猶嫌不是原物 罵聲連連而去 後過五年 她家吃魚 被猫銜去 婦責婢云 你如不將魚尋回 必將你打死 婢恐懼 持燈至閣仔追猫 燈被猫弄倒 因此起火 婦人被燒成焦炭
四川酆都縣皂隸丁愷 持文書往蘷州投遞 過鬼門關 見前有石碑 上書陰陽界三字 丁走至碑下 摩觀良久 不覺已出界外 欲返迷路 不得已任足而行 至一古廟 神像剝落 其旁牛頭鬼 蒙灰塵蛛網而立 丁憐廟人無僧也 以袖拂去其塵網 又行二里許 聞水聲潺潺 中隔長河 一婦人臨水洗菜 菜色甚紫 枝葉環結如芙蓉 諦視漸近 乃其亡妻 妻見丁大驚曰 君何至此 此非人間 丁告之故 問妻所居何處 所洗者卽世上胞胎 俗名紫河車是也 洗十次者兒生清秀而貴 洗兩三次者 中常之人 不洗者昏愚穢濁之人 閻王以此事分派於牛頭管領 故我代夫洗之 丁問妻可能使我還陽否 妻曰 待吾夫婦商之 但妾旣為君婦 又為鬼妻 新夫舊夫 殊覺啟齒為羞 語畢 邀其至家 談家常 詢問親故近況 少頃外有敲門者 丁懼 伏床下 妻開門 牛頭鬼入 取牛頭擲於几上 一假面具也 旣去面具 眉目言笑 宛若平人 謂其妻曰 憊甚 今日侍閻王審大案數十宗 脚跟立久酸痛 須斟酒飲我 徐驚曰 有生人氣 且嗅且尋 妻度不可瞞 拉丁出 叩頭告之故 代為哀求 牛頭曰是人非獨為妻故 將救之 是實於我有德 我在廟中 蒙灰滿面 此人為我拭淨 是一長者 但未知陽數如何 待我明日往判官處偸查其簿 便當了然 命丁坐 三人共飲 丁見桌上有餚饌 將欲擧箸 牛頭與妻急奪之曰 鬼酒無妨 鬼肉不可食 食則常留此間矣 次日 牛頭出 及暮歸 欣然賀曰 昨查陰世簿冊 汝陽數未終 且喜我有出關之差 正可送汝出界 手持肉一塊紅色臭腐 曰 以贈汝 可發大財 丁問故 曰 此河南富人張某背上肉也 張有惡行 閻王擒而鈎其背於鐵錐山 半夜肉遺脫逃去 現在陽世 患發背瘡 千醫不愈 汝往以此肉研碎敷之卽愈 彼必重酬汝 丁拜謝 以紙包而藏之 遂與同出關 甫及關界 卽失牛頭踪影 丁至河南 果有富翁張某者 患背瘡 屢醫無效 丁醫之愈 獲五百金 (見子不語)
昔日有一古寺主持僧二人 遂分為東西兩房 東房僧法堂前有一蚯蚓 早晚聽經 天性很靈 每至五更天 蚯蚓卽鳴 主持僧就喚諸弟子起床 參佛誦經 時刻極準 因彼時無有時鐘 蚯蚓無形中卽成了該法堂的閙鐘 每日如是 分毫不差 天常日久 這蚯蚓好似一個苦行僧 在這裡行功做苦行 而該蚯蚓 好似很安心修行似的 西房主持僧 見東房師兄每日五更早便起來 參佛課誦經文 遂喚眾徒近前 責之曰 你們看東房師兄弟修行很用功 五更早早就起身 爾等如此懶惰貪睡 不知用功上進 豈非空過光陰 有一日 西房徒弟就去問東房徒弟曰 師兄你眾人如此精神 每日五更透早便起 因何知醒 我等到天明 尚不知醒 東方徒弟答曰 我們亦是好睡 因我們法堂前有一蚯蚓 每至五更便鳴 我師兄一聽到蚯蚓鳴 卽叫眾人起身 因此時刻極準 無有失誤 有一日 西房這個徒弟 見東房師徒不在寺 便尋至蚯蚓處 將蚯蚓砍斷 次早天明 東房主持僧聽不到蚯蚓鳴 卽叫徒弟去尋覓 徒弟見蚯蚓已死 卽稟知師傅 師傅出來將蚯蚓斷處 用白綿紙纒好 卽默念經咒 懇求上蒼憐牠苦行 令牠超生福地去吧 蚯蚓藉此叫五更 苦行功德 轉生梁武帝皇后郗氏 殺蚯蚓的徒弟 因造下殺孽 死後失了人身 轉了猴子 該猴為一樵夫困在洞中餓死 又轉為魏國大將侯景 伐梁 將梁武帝困在台城 餓死 暫且不提 但言梁武帝信佛行善 拜誌公為師 郗氏皇后亦拜雲公為師 一日 雲公開堂講經 郗氏后請梁武帝來聽經 武帝邀誌公同來 雲公和尚 講經說法 飯時 飲酒吃肉 誌公進言曰 雲公你現為國后之師 今日登堂說法 為何飲酒吃肉 雲公說 我飲食之 猶如無食 誌公曰 恐爾後來隨作之 猶如無作之 其後雲公福氣消盡 死後墬入牛胎 一日 誌公同武帝野外郊遊 觀看野景 信步而行 見田中一隻花牛 正在耕田 誌公謂武帝曰 此牛卽是雲公 武帝曰 師傅何以知之 誌公曰 帝若不信 可叫三聲雲公 便知端的 武帝連叫三聲雲公 只見這隻花牛 四脚跪地 兩眼流淚 誌公問曰 爾昔日登堂說法 你說食之猶如無食 何以今日墬落牛身 牛聞此言 自觸犂而死 梁武帝一見大驚 更信佛益固 隨問誌公師傅 旣知過去未來 寡人現為一國之主 前世所種何因 誌公曰 主上前生乃一樵夫 因發善心 起蓋三寶殿 又造了七星橋 有此功德 所以今世享此富貴 武帝又問 吾旣是樵夫 何能起蓋三寶殿 造下七星橋呢 誌公曰 為善在心 如果心真 力竭雖小亦功大 如不誠心 盡力雖多亦功小 夫該樵子 每日上山砍柴 得資孝母 有一日上到山中 見一冷廟 入內一看 見此廟大半已壞 三尊佛像 倒很完好 惟項上露天 樵子恐三尊佛像 受雨露濕壞 卽時回家 買了三頂大帽來 遮蓋佛像 又一日 登山採樵 來溪邊 看見七位秀士 欲過溪 不能過 樵子看見 起了善心 卽上山去 砍了很多木料 用石作橋柱 共七柱 上橫以木 於是行人來往方便 山神卽奏上天庭 說 塵世有樵夫善心 起蓋三寶殿 造了七星橋 樵夫每日登山砍柴 便採鮮花到山廟中供佛 這時有一猴子 每日亦持鮮花來供佛 牠見花瓶有花 卽將瓶中花拔去 將自己的花插在瓶中 猴子去後 樵夫砍柴回來 經過廟門口 就見自己的花棄在地上 瓶上另插別人供的花 就想 此處乃是荒山僻地 無人來往 此花從何而來 為何將我供的花 扔在地上 明早 又來持花供佛 將花插在瓶中 就躲在暗處偸看 不一時 有一猴子手持鮮花 來到佛祖殿上 將瓶中花拔去 將牠的花插在瓶中 樵夫看見 大喊一聲 其猴回頭就跑 樵夫就追 猴逃進洞中 樵夫就將石堵住洞口 其猴不能出 餓死洞中 此段因果 台城自明 武帝又問 皇后前世 有何功德 誌公笑而不言 武帝堅欲知曉 誌公無奈 才對曰 皇后前生本非人身 乃一蚯蚓 在法堂前 每日叫五更 令眾僧起身念經 彼時 主持卽貧僧 因牠叫五更 被小沙彌害死 上天憐其苦行功德 所以轉生福地 享皇后之樂 帝如不信 可察看皇后腰 有白記一條 卽知貧僧所言之不虛 武帝察看果然 卽對皇后述之 其意 勸皇后信佛修行 豈知因此一言 皇后起了嗔心 暗恨誌公汅辱她 因此 暗設計謀 想破詓公的戒 一日 傳旨請誌公宮中赴宴 卽用猫狗等肉 做成肉飽子 誌公早已知之 卽令弟子做好素包子 暗藏袍袖之中 屆時帶領弟子進宮 皇后命分與各僧包子 因皇后所賜 不敢不食 如不食 卽是違旨 罪該處死 眾僧有的真吃了肉包子 有的暗中抽龍換鳳 仍是吃的素包子 誌公對皇后說偈云 道能治魔 魔能害道 穢食餵人 難免蛇報 辭謝皇后 返至寺中 向徒弟收取肉包子 那些吃了肉包子的徒弟 不敢返寺 暗中逃往關外 遵命的弟子 就將肉包子交出 誌公命埋在寺後空地 該處生出葱韮薤蒜烟五葷 再說郗后 因破誌公戒 被天帝消福減夀 身染重病 受苦報而死 無常鬼拿去見閻王 閻王大怒 將郗后謫貶 墜落變作蠎蛇 郗氏受苦至極 咽喉如針 腹大如海 全日飢餓 不能飲食 身中鱗甲 被蛆亂咬 苦痛難當 無處安身 武帝自郗后死後 未入過內宮 有一日來到內宮 忽見鳳橋上一條蠎蛇 蠎一見武帝 開口作人言 曰 妾本郗氏 生前要破誌公戒 犯了五逆重罪 墜作蠎蛇之身 求君王慈悲 帶念夫婦之情 懇誌公代妾懺悔 武帝轉求誌公 誌公卽誦經 求佛祖赦罪 仰佛之慈 郗后得免墜落 梁武帝後被候景困住台城 飢餓而死 死後超昇上界
張李二人 吳邵人也 張生家富 李生家貧 二人同師讀書 俱聰慧 適遇大比之年 卽君主時代 三年考期 李生家旣不豐 欲赴考場 旣艱於籌措路費 為求不枉費川資計 特請卜命者 為之批命 卜者言李生 應於明秋命終 萬勿遠出 李生素來信仰該批命者之準確 故遵之在家 無貪求功名之心矣 到過了年 三月 張生來邀李生同赴京入考場 李將批命者言告之 張笑云 吾等讀書人 豈可信這迷信之事 如肯同去 往來川資 全由吾負責 李為所動 遂答應 至期 張生又另給李生十兩銀養家 二人乘船登程 至京後 因離入場日尚早 二人相偕至各名勝遊玩 遊至天橋地方 見到李鐵咀命館 二人求相 鐵咀相的張生 可中擧人 又謂李生曰 你是何處人 答是吳邵人 到此舟行幾時 答二十餘日 相士曰 恕吾直言 你速為乘船返家 尚來得及 否則恐死於半途 咳 看來多半死於半途 張李二生 遂怏怏返寓 李謂張曰 前者吾在家中批命 與此相士所言相同 莫如吾急速返家 以避萬一 張生亦覺後悔 强邀他前來 於是代他買好船票 另外又給他十兩銀 曰 將此銀以防萬一 意思是 倘有意外 以便作喪費 李生卽與張生作別登舟 舟開行二日 至一處 忽起大風 船不敢開行 李生在船上坐的悶悶 卽下地遊玩 任步行去 離船很遠 突見一位大肚皮的婦人 背着一個男孩 邊行邊哭 行至江邊 似想跳水樣子 李生卽向前勸云 大嫂 為何這樣悲傷 婦人說 你少管閒事 李生暗想 吾是命該死的人了 何不在這未死之前 作點功德事 也好得來生福報 於是對婦人曰 大嫂 莫當吾是壞人 吾是個通事理的人 吾因看你如此悲傷 心中不忍 你不如將你心中難題 說出大家想個辦法 俗云 人多智廣 如真想不出辦法 你再死也不晚哪 婦人一聽 這話有理 卽對李生說 客官你有所不知 這事就是說明了 恐你也無法解決 你旣然好心問 吾就說與你知 吾家住在前邊村中 家中就是吾夫婦同這小兒三人度日 吾丈夫皮氣不好 前些日子 因走失一隻鷄 把吾打了個半死 可巧今早 吾家養的猪 有人來買 吾丈夫討價十兩銀 講了好久 買主嫌貴走了 吾丈夫卽赴親戚家去了 吾丈夫走後 買猪人返回來 又看了看猪 卽對吾說 拾兩就拾兩吧 就交吾拾兩銀 將猪取去 適巧佃戶來催地租 吾家是租人田種的 養這個猪 就是為的交租銀用 糧戶來取租 吾卽將賣猪的拾兩銀交他 他說 是假銀 再尋買猪人 不知去向 你想 失一隻鷄 尚被丈夫打吾個半死 如果這隻猪 被人騙去 又無法交租銀 你想還活得了嗎 被他打死 不如自己跳水死還好受些 再說 吾死了 這個孩子也是跟他活受罪 所以吾才母子一同跳水 李生說 賣得十兩銀 可在你身邊 婦人說 現在身邊 李生說 吾業銀界多年 對銀子的成色好壞 吾很精 你拿出來吾看 婦人將銀給李生看 李生一看 果然是假銀 心中默想 吾是將要死的人了 有銀何用 卽將張生給的拾兩銀救她吧 隨偽稱曰 這銀是真的 險些害了你的命 婦人曰 人家都說是假的 李生說 他欺你是婦人 想少給你價 你如不信 吾同你去 誰說是假的 吾與他對證 二人速行至鎮市銀樓中 李生將銀交與婦人 其實李生暗中抽龍換鳳 將自己的真銀換了假銀 婦人持銀至銀舖 說是十足銀 婦人將銀取回 對李生千恩萬謝 返家而去 李生自亦尋路返舟 但天色已晚 路又不熟 行至一古廟處 天上雷鳴電閃 李生無奈 卽走入古廟中 見該廟牆倒屋塌 只有大殿尚整 卽在殿中 靠依牆根 坐而休息 這時大雨傾盆而下 李生因日間行路勞苦 少頃 卽入寐 忽然看見大殿上燈燭輝煌 官人來來往往 非常忙碌 大殿上坐了二位神人 一位關聖大帝 一位文昌帝君 正在此時 門外走進一人 自稱本地土地 對二聖行禮後 卽奏曰 今日有一李生 十兩銀子 救了三條命 因為李生 應在今夜死於咱這殿中 所以敝職 急速奏聞 以請定奪 關聖卽喚城隍進前 城隍一查 果然李生 應於今晚死在此廟 關聖曰 李生一日救了三命 如果今晚死於此廟 豈不令世人不敢為善了嗎 隨命城隍與李生增壽二紀 土地又曰 此銀是張生所贈 亦望帝君嘉奬 藉以喚起世人 勇於義助 聖帝卽問文昌帝君曰 聖帝以為如何發落 帝君一查張生 雖然擧人命 但應於下科 又見丹桂籍上有一人 應在今科中進士 但因口過太多 必須罰他遲中 以驗其言行 就將這科進士 註於張生名下 李生能勇於救人 亦增註第十三名擧人 言畢 關帝同文昌返天 差人等 亦各散去 頓覺全殿黑暗 忽有差人將他推了一掌 說你還不快走 李生被推而醒 見殿外星光滿天 卽走出小解 方離開牆一丈多遠 只聽忽隆一聲 震動天地 原是李生所靠之牆倒塌了 李生一見 嚇得冷汗滿身 暗想如不是捨銀救此婦人 吾早壓死於此牆之下矣 看來明處是吾救她 暗中實是她救了吾 於是天明返舟 風亦平靜 李生令舟人仍返京都 因是順風 只費一日功夫 卽重至京都 同張生相見 一見之下 張生愕然 李生將途中事詳述張知 二人又至李鐵嘴相命處 李鐵嘴一見李生 卽作揖賀喜 說先生何處作了大陰功事 面貌全新 非但不死 必中十三名擧人 張生有第八名進士之榮 二人口雖不言 暗贊鐵嘴相術神妙 場後放榜 果如所言
清人薛福成所著的庸庵筆記有這麼一則傳奇故事 無鍚汪寄園先生 是個進士出身 派到四川省做縣令 他的上司牛知府 和他本是個鄉榜的同年 所以私交很好 甚麼話都互相傾訴 很是契合 這牛知府生得相貌堂堂 只是右手正常 左手却和一隻馬蹄相似 只好推說殘廢 縮在大袖下 不讓人見 據牛知府對寄園說 他能自記三生的事 而且記得很清清楚楚他的前三世 本是個將軍 由於殺戮太重 死後被冥司罰令轉生為馬 出世之後 在馬廐看見自己的醜相 禁不住絕食悲鳴 沒幾天 就死了 但冥司認為罰不稱罪 再次轉生做馬 這回不敢求死 及長 做了某將軍的坐騎 馳驅疆場 某將軍是個性情暴戾的人 並未立過戰功 動不動就姶他鞭打一頓 口裡雖不能說話 但心裡十分難過 精神與肉體都覺得非常痛苦 但是除了忍受之外 有甚麼辦法呢 一日 某將軍打了一次敗仗 騎着他飛奔逃命 突然跑到山方一條小溪 寬丈餘 對岸是一排峭立如峰的尖石 那時前無去路 後有追兵 牠心想跳過去 自己一定會跌死的 但可能把主人救出來 於是奮不顧身一躍而過 結果牠真的被那些尖石撞死 却救了某將軍一命 冥司說 牠忠於所事 乃許轉世為人 官至四品 當牠再降生做人時 鬼卒替牠把馬皮剝去 痛徹心肝 剝至蹄尖處 更痛得要命 於是他偸偸地將左蹄縮了起來 那知出世後便 變成左手如馬蹄的樣子了
蒲留仙的聊齋誌異裡 有一則記述邵士梅能知前生的奇事 邵士梅是清初海寧州屬山東省的進士 他自言前身是個高小槐 由棲霞高家莊 轉生到海寧州的邵家 當他在邵家出世的時候 自覺口不能言 眼中所見樓宇器物 頓然改觀 而且他又覺得身體髮膚 都已不是 「故我」那麼一個人了 但他心裡明白 自己原是高家莊的人 在那裡充當一個 「里正」 年老病篤 迷惘間醒來時 已換過一個新環境 到了三四歲的時候 他時常說 要到高家莊去 使父母覺得非常詫異 稍長 負笈從師 亦以此為問 老師說 這大抵是你的前生事 還是自守秘密的好 自從這次以後 邵士梅不再在人面前 輕易說出高家莊的事了 後來邵士梅考取了進士 也是事有湊巧 竟然奉到臺檄 署篆棲霞 就任時 道過高家莊 眼中見到的一切景物 彷佛曾是舊識 便向村人探詢 這裡有沒有一個高小槐 村人說 高小槐已死了好久了 邵士梅查問高小槐的忌日 恰巧是他的生辰 於是訪問村中一位九十老翁故老 相見共談舊事 各甚了了 於是士梅 欣然賦詩道別 詩云 兩世頓開生死路 一身曾作古今人
人人想健康 人人想長壽 有一種最基本最重大的觀念 是這樣 人體的本身 是精靈 要以精靈仰合吸收天地間的精靈 盡是吸收它的精靈而棄其糟粕 斯之謂修養 或云修道 為甚麼說人有精靈 在談我國故實和新學說之前 先介紹一位科學家的見解 國際間 學術界 正向化學工程的新高峰發展 曾有人揚言 可以在試管中造一個有血 有肉 有精神的人類來 但是我國旅美的學人 化學工程方面的高級份子專家 劉康仁博士不是這樣講法 據渠表示 新的科學技術 能合成任何自然界誕生之物質 但提到造人 則說 雖然我不信仰宗教 但我認為那是神的事 不是人類應做的 劉博士的話 也就是說 用化學分析一個人 但是精靈分析不出來 不知存在何處 自也不能製造 現在我們談人生在世 各擁精靈 各佔空間 沒有任何兩個人 是完全相同的 故論修養 或修道 亦因人有別 不過攏統來分 一種是高境界的修道 一種是普通的修道 高境界的修道 我們也不必講得太遠 就談近三十多年的一件事實好了 據李品仙將軍說 民國廿八年 他四十九歲時 任第五戰區司令長官兼第十一集團軍總司令 那年他指揮第一次隨棗會戰 「對日抗戰」完畢 重陽節前後 前綫無戰事 他曾率隨員登武當山一遊 夜宿紫霞宮 當晚有多位道長 至其宿處謁談 年歲都五 六十之上 中有一位老道 蹣跚扶杖後至 僅着單衣 腰繫布囊 脚穿芒鞋 神氣瀟灑 但頭童齒豁 臉部皺紋如網結 問年齡 老道答 已忘記 但謂當年長毛 在襄樊打仗時 他的年齡已和施主(指李品仙)將軍相若 屈指算來 當在百三四十歲 李氏請合影留念 老道堅持不肯 李乃囑隨員 偸攝 但後來沖洗底片 其他的人 都有影像 只老道一人 所坐位置 是空白的 據此 我們可以說 如武當山老道的修道 是超凡入聖的修 也是高境界的修 普通人沒有機會長住名山 也不可能甚麼事都不幹 一味的去修道 如謂普通人在家不能修道了 那又不對 普通人在家 也可以修道 鬼谷子之學的傳述 及闡揚者陳英略在其新著鬼谷子 採天地靈氣 祕訣中提到性命雙修 煉神 行氣靜坐等 如誠心修行 一樣可以修成
宋朝臨同城內 有一位王太和 父母在日 可謂豐富之家 太和三歲死父 家遭天火 田被水淹 漸漸貧乏 十三歲 母又繼亡 太和辦理母喪之後 可謂很貧窮 於是被生活所迫 學做貿易 一日 貿易到了松江府 正遇到李涵齡真人 化世勸人 真人以看相 卜卦 度化 因為真人算的靈 看的準 很多人在真人處求卜卦 看相 太和聞知 亦上前求真人看相 真人端詳良久 嘆而言曰 你本生於富家 可惜你前世未修 今世命苦 你三歲喪父 十三歲死母 家產破盡 只落孤苦一人 流落貿易 以目下而論 尚算行的好運 財積五十金 從此而後 卽行否運 一年比一年衰敗 最後應當餓死 吾亦不收你相金 你還是急早返家 認命安份 莫妄想發財 到後來 能不餓死 就算幸事了 王太和一聽 真是一點不錯 過去事 確確實實 未來者 當亦不會錯了 於是萬念俱灰 暗想莫在外鄉流浪啦 返家吧 將帳目清理了 擔着擔子 由松江返臨同 在路上行了一日 這日行至途中 頗覺疲倦 卽在路旁樹下休息 忽見一匹坐驥飛奔而過 由馬上落下一個包袱 馬已行遠 王太和卽將包袱檢起 放在自己身邊 自言自語的說 吾是苦命人 早晚應當餓死 要這包袱何用 將包袱解開一看 裡面是一個木盒 裝着一頂鳳冠 完全是真珠造成 另外有兩對金鐲子 這些東西 可說是價值很多 王太和一想 這樣貴的東西 他遺失了也不知道 不知他是主人 還是僕人 如果是主人 因失了這樣寶物 心痛致病 也未可知 或者自尋短見 也有可能 如果是僕人遺失這寶物 主人決不相信 非死不可 我得之 亦救不了我這苦命 反倒害了失物者 無形中 我又造了罪 更不得了啦 莫如我在這裡候失主返來 還他 於是就坐在路旁等人來尋 等了很久 只見騎馬者返來 見了王太和 卽下馬問曰 先生 方才吾在此遺失了一個包袱 你看見沒有 王太和見是真失主 便對曰 看見 把包袱與來人看 來人一看 非常喜歡 你看裡邊的東西對否 打開一看 原封未動 來人說 吾是蘇州北門外 蘇北山蘇員外的家人 吾叫蘇興 此次是去松江 與蘇小姐送禮 多幸遇到你老人家是善人 如果遇到別人 吾一家七口的性命 一定完啦 您老人家如果到了蘇州 千萬來找吾 千恩萬謝的辭別 上馬而去 王太和也擔起擔子 奔向臨同 又走了兩天 這日到了下午 太陽將落的時候 前不着村 後不着店 在一個無人之處 這時 天上的黑雲如漆 眼看卽殿 尚可避雨 方進至廟中廊下 大雨傾盆而降 王太和正想進入正殿 忽見殿中有一女子避雨 王太和卽退出 立於廊下 雨是越下越大 天已夜深 廟又是在半路之中 廟中只有那十八九歲女子同王太和 王太和暗想 你這女子 今夜幸而遇到吾 如遇到了歹人 你今夜就吃虧了 王太和始終未進正殿 只在門外廊下 立了一夜 天將明 雨亦止 殿內的女子 先向王太和說道 先生 你貴姓 今夜幸而遇到你這好人 王太和說 吾姓王 叫太和 是臨同人 由此路過 你這小姐 為何獨自一人至此 況在此深夜 豈不防有歹人 於你不利嗎 小姐說 吾姓馬 叫馬玉榮 因在外婆家 同舅母抵觸了幾句 吾一怒 自己返家 行至此處 天將落雨 不得已 進廟避雨 吾家卽在前邊不遠 望先生分神 送吾返家吧 太和應允 將馬玉榮送至家中 自己肩着擔子 奔向故鄉 到了家中 住在荒涼的舊宅中 所謂人心死 道心活 王太和默想 吾命該餓死 自幼父母訂的髮妻 尚未過門 吾急速同岳父說明 叫他將女兒另嫁 以免連累人家 跟吾受苦 天明卽到岳家詳述 岳父不允所請 並云 你莫聽江湖人胡言 只要自己勤儉作人 豈有餓死之理 自你出外謀生 久而無信 吾女悲傷 日夜流淚 現在眼已失明 你旣然返家 很好 速為迎娶過門 對於喜事一切用費 乃婚後生活 吾完全負責 你不要憂悉 由此擇定吉日 迎娶過門 在洞房花燭之夜 女人自悲命苦 連累丈夫 家敗人亡 不住的流淚 王太和想起父母在日 以及將要餓死 也是悲傷 不由的兩眼淚汪汪 二人相對流淚 至三更過後 夜靜人寂之時 忽聽院中有隆隆響聲 太和由窗中向外一看 見有一個火球 由南而北 新娘雖兩目失明 也見到窗上之光 隨問太和 外面院中 什麼響亮 王太和卽將情形告之 新娘說 將吾頭上金釵拿去 候火球滅隱處 將金釵插於該處 太和卽照新娘之言 又見火球由南而北 又由北而南 至發出之處 卽隱而不見 太和將金釵插於火球隱滅處 天明 早起身 照插金釵處掘去 約掘下二尺多深 發現石板 打起一看 有四百個馬蹄銀 六百個馬蹄金 王太和由此修房買產 隨成巨富 人人稱他王員外 其妻之目疾亦愈 王太和素日為人 品行很善 惟最憎僧道 有一年 濟公活佛修萬緣橋 去王員外家化緣 守門人說 和尚 別處去化吧 吾們員外 與僧道無緣 如果叫員外遇到你 非打則罵 甚或送官 你急速去吧 濟佛說 吾是向王太和化修萬緣橋而來 非化他獨資修萬緣橋 不過只見濟佛口中喊化緣的來了 化緣的來了 喊畢 卽拿出筆 在牆上寫詩 僕人欲想阻擋 但是手足不能動 只可聽之 寫畢 卽向外走 王太和在後院 忽聽大門外 人聲鼎沸 不知何事 卽忙走出來看 只見一位窮和尚 在他牆上寫詩 心中不悅 卽令僕人追和尚回來 意思是欲毒打他一頓 將他送官治罪 及至抬頭一看 見牆上字體 寫得秀美 又見詩句云 「昔日松江問子平 涵齡道我一生窮 時至今日驟然富 多虧蘇興馬玉榮」 「洞房花燭夜不眠 有一火球往正南 揭開石板仔細看 四六黃白整一千」 原來這事 只有太和夫婦知之 何以和尚知之 此僧定是活佛 卽向和尚高聲喊叫 師傅請回來 濟佛返回 太和待以上賓之禮 卽皈依濟公活佛為師 濟佛將他不貪色 不貪財 救人之事 說明 因此善功 上天改其窮命 為大富命 太和忻然大悟 卽出資獨修萬緣橋
奉化雪竇寺 是妙高禪師創修的 在雪竇寺上面 有一妙高台 據說當初妙高禪師就在那裡修行 精進用功 晝夜不息 因為一個人的精力有限 日子久了 難免打磕睡 妙高禪師 看到自己的生死未了 天天打磕睡 躭誤的不能用功 於是跑到妙高台上 跏趺而坐 下面是幾十丈大山澗 如果打磕睡 一頭張下去 就沒命了 他的意思 在這裡靜坐 是警誡自己 免得再打磕睡 事實上因他功夫還沒用到家 仍不免打磕睡 有一次他打磕睡 真的就摔下去了 他自己也知道 這次是沒命了 可是當他剛剛掉到半腰時 忽然覺得 有人把他雙手托着 又送上台來 他很驚喜的問 是誰救我 空中答曰 護法韋駄 妙高禪師想 還不錯 居然我在這裡修行 還有韋駄菩薩來護法 接着又問 像我這樣修行的人 世間上有多少 空中答曰 超過恒河沙數之多 因你有這一念的愩高傲慢心二十世不再護你的法 這時妙高禪師痛哭流涕 慚愧萬分 心又轉想 原先在這裡修行 好壞不說 還蒙韋駄菩薩來護法 現因一念愩高傲慢心起 此二十世 他不再來護法了 左思右想 反正是那麼回事了 不管他護法不護法 我還是坐這裡修我的行 修不成一頭張下去摔死算了 就這樣他依然坐在妙高台上去修行 台如菠箕形 僅容一人 坐不久 他又打磕睡 一頭張下去 這次他認為決定沒命了 可是當他剛剛快要落地的時候 又有人把他雙手接着送上台來了 妙高禪師又問是誰 空中曰 護法韋駄 妙高禪師說 你不是說二十世不護我的法嗎 怎麼又來 韋駄菩薩說法師因你一念慚愧心 已超過二十世久矣 於是豁然開悟 佛法的妙處 也就在這裡 一念 散於無量劫 無量劫 攝於一念 所謂十世古今 不離當念 微塵剎土 不隔毫端 之後 妙高禪師在那裡天天精進用功 敲木魚誦經 那時 還在宋朝時候 他敲木魚念經的聲 遠聞於幾千里外的當今皇太后之耳 皇太后因天天聽見有一出家人 敲木魚誦經 有時 睡夢間 還能見到此人 但亦不知聲音來自何處 在附近左右找 那裡也找不到 以後畫影圖像 遍下聖旨 來找此人 末了 在妙高台找到 是妙高禪師 朝廷看他 是有道有德的高僧 於是由皇上家出錢 在那裡給他修一所大廟 卽是雪竇寺
東北奉天省開原縣 有個古廟大塔寺 院子很大 地產很多 老和尚收有七八個徒弟 等老和尚圓寂後 後輩子孫 不正幹 廟產敗盡 因年久失修 廟也荒廢了 只剩原來的大塔 尚未坍塌 在老和尚七八個徒弟中 有一個名字叫戒五 也就是來復興大塔寺的 自從他那些師兄弟不務正之後 他看不慣他們的行為 又無法攔擋 便自己一個人 跑南方當參學像金山高旼等 差不多的 南方的大叢林 都住過 前後住了約有十幾年光景 平時行持道心 各方面都很好 在南方參學之後 戒五和尚 又回北方 看大塔寺 已殘屋頽垣 瓦石堆積 他在塔旁邊 斜坡處架起一小茅蓬 僅容開一人住 出進小茅蓬 要曲着腰 僅不過擋風遮雨而已 他在這裡 每到吃飯的時候 到外面化齋 回來就看經參禪 到晚間 放蒙山 就這樣經過了二三年 有一天 當地有個最有錢 有名望的姓劉的紳董 出來到莊稼地瞭望 回家時 經過一條大路 時間已是快要黑的時候了 見這條大路 左邊有扶老攜幼 來來去去的很多人 有的嘴裡還喊着走哇 到大塔寺 趕齋去 他特意到道左來看 無人 又見道右 亦復如是 像這情他 看了不止是一次了 有時他想和這些人說話 問明事實 可是等他到跟前時 人影却沒有了 因此引起了他的好奇心理 以為其中 必有緣故 在他曾這樣想 大塔寺 已經沒人 荒廢很多年了 還到什麼地方去趕齋 為了要解決他的疑心 於是親自跑到大塔寺去訪問 到那裡看 什麼也沒有 只是亂瓦 亂石 堆積一大片 塔旁邊 一個像叫化子住的小草蓬 裡邊住着一個和尚 劉紳董到草蓬門口一看 原來就是大塔寺的子孫戒五和尚 說起來 劉紳董和他上一輩的和尚 都是知交 戒五和尚 同他談了些闊別後到南方參學的情形 和回北方後 近二三年在大塔寺住的情形 並擬復興大塔寺 劉紳董又和他談在馬路看到很多人 來大塔寺趕齋的情形 特來訪問 戒五和尚說 那想是因我每晚在這裡放蒙山 超度一切無主無依孤魂 他們要按時候趕齋 劉紳董 聽到這裡 忽然很驚奇的說 佛法真有靈驗 只是怕人沒行持 旣這樣 你出緣簿 我幫你化緣 復興大塔寺 戒五和尚說 我這裡什麼東西也沒有 怎麼能出緣簿 劉紳董說 只要你出名就行 我來給你造緣簿 因為劉在當地 是首富 財勢兩得 他自己造了一統緣簿 讓戒五和尚出名 他自己捐了一部份錢 又從旁化了一部分 不幾年 就把大塔寺重建起來了 大家請想 戒五和尚原來住着一個小草蓬 簡直像露天地一樣 他自己每天真參實行 並未滿處跑着去找護法 而護法却找到他跟前來 把廟修起來了
據說 佛頂山的開山祖 是一個小沙彌 這是很有趣的傳奇故事 後山的悅嶺庵 子孫最多 一直到現在 人數與規模還是不小 有一天 悅嶺庵的小沙彌 無事 想窮究山巔 那時佛頂山 還是一片荆棘蔓草 更是無人問津的一座大高荒山 這個小沙彌 好像探險家似的 手攀葛藤 脚踏亂石 目的是要到最高山頂去看看 有志竟成 不多時 竟被他在荒山頂上發現了新大陸 見有平地一塊 古石碑一方 上面刻有 慧濟禪林四個大字 因此 他就若有所憶似的 沈思良久 他想這個山上 過去已經有人在此建過寺院 不然 那裡有平地 和這塊方石碑呢 前人旣能在此建廟住眾 我也一定想在此地建個叢林 以供來山靜修的僧伽 使他們 在這高山上 可以靜心用功辦道 繼而可以了死脫生 我這心願才滿 小沙彌打定了主意 心中特別高興 下山回去 與他師父商量 到弗頂山開闢叢林的事 他的師父 見他如此稚氣 說話也不量力 明知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就生氣 回答他的徒弟說 你說可以興建叢林 你自己去建築好了 這麼高的山 你簡直說話 不自量力 小沙彌 見他師傅 看不起他 就肯定的發誓說 師父 我一定設法到山頂上興建叢林 方滿我心頭之願 他師父見他大言不慚 因此 更生氣的說 你如果能在佛頂山上建起叢林 我 師父去替你燒三年大火 煮飯 供養你們三年 小沙彌見師父如此瞧不起他 料定了我一定沒辦法興叢林 而我一定非要完成我的志願不可 今天就下山 過海去 往各地募化 不達目的 誓不回 從此 這個小沙彌 拜別了剃度出家的經教學讚的師父與師兄們 虔誠的跪在觀音大士聖像前 默禱着道 菩薩 弟子此次下山化緣 為了要興建叢林 供養十方僧寶 用功辦道 惟願菩薩大慈大悲 冥中加護 隨願所成 祝罷 拜了三拜 就下山去 小沙彌別了普陀名山 投入了茫茫的人海 過着那櫛風 沐雨 棲風 宿露的艱苦生活 早晨 往街道鬧市上 磕頭募化 晚上 回到山野古廟裡棲身 為了要實現他心中的願力 所以他就是肝腦塗地 也不出一聲怨言 因此 他每天跑到大街小裡 不論有人 無人 都打着木魚 沿門募化 受盡了人們的冷眼 奚落 和譏笑 出家人 過慣了深山裡清靜生活 忽然跑到攘往熙來的塵寰中 已經是過不習慣 加之還要沿門磕頭跪拜 又遭不信佛的辱罵 譏笑 這種內心裡的痛苦 不是筆墨所能形容啊 小沙彌 赤足露頂 如此跪拜了三年 在這三年中 不知到過多少城市 走過多少高低不平的山路 真是千山萬水 萬水千山 過着人生最艱苦的日子 挨過了三年漫長的歲月 頭也磕腫了 脚底的皮也爛了 真是嘗盡了人世的辛酸 然而佛菩薩和施主們 好像有意和他開玩笑似的 或者以為他太年青 三年之中 從沒有人 一個人發心佈施過一文半鈔 小沙彌 如同做了三年窮叫化子 討了三年飯一樣 三年的光陰 是過去了 在山上 與師父負氣 下山化緣 三年來 一無所有 不幸師父一言料定 今天我還有什麼面目 回見師父 同師兄們呢 想起來 不禁仰天號哭起來 小沙彌 茹苦含辛的三年 結果 還不能引起善信的同情 發心出資 為他修建叢林 他就自嘆 自己業障深重 恐怕永久沒有辦法 完成心願 小沙彌 這時痛苦已極 再也提不起勇氣 募化下去 他走到一個小河流傍邊 望着河中的流水 自言自語的默禱着說 菩薩 弟子自恨業障深厚 福薄德淺 苦化了三年 仍然未見有什麼信仕壇越 樂助鉅款 興建叢林 安單養眾 弟子也不知什麼地方 有善信護法 樂助功德 唯有仰仗菩薩 冥中加庇 我今將手中木魚子 放於水中 隨着木魚子流奔的方向走去 如果菩薩有靈 木魚子停止在那個地方 弟子就在那個地方化緣 說罷 就把手中木魚子 放進水中 隨着水勢流去 木魚子流到那裡 他就跟着到那裡 流了幾天 到了一個地方 奇怪的很 忽然這個木魚 不隨着水流了 停止在水中不動 小沙彌 看見木魚停止不流 一定附近有什麼大護法 他將木魚從水中撈出來 就坐在水邊林下 手敲木魚 口誦聖號 同時 自己心中發誓 如果在此 再不能感應天心 居士前來護法 我也從此不吃飯 餓死河邊 了此業報身 主意打定了以後 他就專心一意的坐在那裡念菩薩的聖號 一連念了三天三夜 三天之中 沒有吃一粒米 沒有喝半杯水 還是無人前來問津 因為這個地方附近 沒有人居住 所以他一連敲了三天的木魚 連小孩子 都沒有一個跑來看他一看 小沙彌到這時候 認為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無路可行的時候了 所以萬念俱灰 却說離此約有一里多路 有一個大富貴人家的太夫人 生病數年 卧床不起 醫藥罔效 無法治療 她因此度日如年 總希望有人把她的病治好 無論花多少錢 她都願意拿出來 有一天 睡在床上 聽到遠遠有人敲木魚子聲音 她聽到了這個聲音 心中就感到無上安慰和愉快 好像忘記了她的病苦一樣 所以她特別認為稀有 認為這個打木魚的人 一定是無上醫王 因此 叫了兩個傭人 去請這個敲木魚的人 給我醫病 兩個傭人 跑了很久 才在水邊上 看見一個小沙彌坐在那裡 面向着流水 手中敲着木魚子 一字一魚的那裡閉目念經 兩個僕人 向前問道 小師父 你會看病嗎 我家太夫人 生病多年 沒有一個大夫能醫好 我家的太夫人 叫我們來請你去 替她看病 小沙彌說 我是出家人 不是醫生 從來沒有學過醫道 我不會看病 僕人又問 小師父 你在這裡敲木魚子 做什麼 我在這裡化緣建業林 小沙彌想建叢林的心 已成了一片 所以他對什麼人 都是這樣說 這裡又沒人家 你向什麼人化綠呢 難道你向水中海龍王化緣嗎 你不要發呆 我家老太太聽到你敲木魚子的聲音 她心中非常舒服 一定要請你到家中坐坐 如果你能把老太太的醫好了 你化緣要多少有多少 小沙彌一聽 心想 或者菩薩憐我之誠 有了感應 也說不定 因此 跟着僕人來到這位生病的太夫人家中坐下 僕人進去稟告以後 出來說 老夫人有請 小沙彌隨着僕人走入太夫人的病室 說也奇怪 老太太一看見他 病就減輕了 不久老夫人說 小師父 會不會看病 小沙彌說 我沒有學過醫科 不會看病 老太太又問 你會念什麼經 他說 我出家沒有幾年 也不會念什麼經 那末你會什麼呢 我會念大悲咒 太夫人說 我聽到你的木魚子聲音 我心中特別好過 就請你念大悲咒吧 因此 小沙彌就一字一魚的誠誠懇懇的念了幾篇大悲咒 真是佛法無邊 老太太的忽然好了 一點痛苦也沒有了 如同好人一樣的 連她自己也不信她的病好得有這樣快 這一喜 真是樂也無窮 認為這個小沙彌就是活菩薩應化 特為前來救她的病苦的 把小沙彌當為活菩薩看待 供養 吃過午飯後 老夫人就問 小師父你是從何處來的 為什麼要在那個水邊敲木魚子呢 小沙彌說 我這次是從南海普陀山下來的 目的是下山化緣 想在普陀山高的地方建築一個大叢林 供養十方 朝山僧寶 可以安身辦道 那知年青福淺 苦化了三年 沒有一個人發心出錢 所以我最後請菩薩指示 應走的方向 我把木魚投入水中 聽其所之 流到那裡 停止不流 我在那裡住下化緣 後來到了此地 木魚就不肯隨水流去 所以我就在此化緣 一直到今天 還沒有人肯出錢 小沙彌說到這裡 一陣傷心 不覺掉下淚來 老太太一聽 這明明是菩薩指引他替我治病 救我脫苦的 我應當知恩報德 盡我的力量 到普陀山建寺以報佛恩 因此對小師父說 請你不要為此操心 我現在的病已經好了 我可以盡我所有 助你建寺你也不要再向外化緣了 你回去等着吧 從此 老夫人與她兒子寫信 叫她兒子回家 將此事說明 隨在佛頂山建起寺來 在開地基之時 從地下掘出一個木偶來 就同這個小沙彌祖師一模一樣 因此 大家才知道 這位小沙彌 是那位老人的乘願再來 興建叢林 完成他老人家的宿願 經過數年時間 吃了很大的辛苦 結果 有志者事竟成 達到目的
昔日有一古寺主持僧 是位妙覺菩薩化身 身前有一位沙彌 事之甚恭謹 主持大發慈悲 對沙彌說 你要成道 必須到塵世立功化人方可 終日在此 何能立功 所謂要成天上果 必須世間功 小沙彌奉旨到塵世來化世 走到一個劉姓財主門前 敲木魚募化 但該處來往之人 無人理他 小沙彌在此化了三天 最後有一位傭工 給了他一文錢 小沙彌接過 一看這一文錢 還是個小錢 小沙彌心中發怒 拿這文錢走了 一邊走 一邊想 世間人 這樣難化 吾連化了他三天 只布施一文錢 還是個小錢 越想越怒 把這文錢往稻田裡一拋 慢慢走回山去 見了師父 回稟往事 師父說 一文雖微 也是施主一分善心 不可嫌少 取來吾看 小沙彌回答說 吾抛了 師父說 不可 你急速將那文錢 尋來給吾 不可昧了施主的善心 小沙彌又下山去 尋那文錢 到了那日抛錢之處 這時稻子已經長大 秀了穗 小沙彌費了很多心神 才將那文錢找到 但那文錢 湊巧串在一個稻禾上 拿不下 小沙彌把稻禾拔下 將錢取了 拿着還山 見了師父 將錢呈上 師父問 你怎樣將錢尋回 小沙彌卽將拔稻所得 稟知師父 師父一聽 雙目垂淚說 吾叫你下山化世立功 不料你造業而回 你急速下山去還債吧 給他一張牛皮 披在身上 小沙彌卽到劉家 轉生了一隻小花牛 這隻小花牛 很順人意 老財主很喜愛牠 也不叫牠耕田 拉車 只是牽着牠玩 後來這小牛死了 他又上山去見師父 師父說 你的債仍然未能還清 你轉了牛 原為的是還債 豈知你旣不拉車 又不耕田 每日只耍馬前三刀 一點不實作 你再去吧 小沙彌又至劉宅 這次轉了一隻大個牛 很不好看 就是力大 性馴 勤勞 凡是耕田 拉車 總是用牠 因為牠旣馴順 又力大 有一天 牛忽作人言 對劉財主說 明日你家有盜 明日把吾的繮繩放開 財主依言 明日果有盜來 只見這隻牛 好似瘋狂 又如猛虎 角牴足踢 將盜逐走 又隔了些時 牛又作人言曰 你家三天之內 又有大難 有十八位飛盜來殺 掠財 財主卽問牛說 那怎樣解救呢 牛說 到第三日晚上 你懸燈結綵 所有金銀 堆積在桌上 設上等酒席 備妥十八個座位 至時 吾自有辦法 財主依言而行 再說那十八位飛盜 天一晚 早至劉宅頂 見下面懸燈結綵 燈燭輝煌 不敢下地動手 候至午夜 財主依牛囑 向屋頂言曰 屋頂的好漢 速速下來吧 已與眾位備好了酒菜 快來赴筵吧 言畢 只聽房上颼颼跳下十八位大漢來 財主讓他們坐下 說 眾位喜愛什麼拿什麼 眾好漢說 你怎麼知道吾等來呀 財主說 吾不知道 吾是聽吾的牛說 隨將牛牽來 牛卽作人言曰 你眾位來啦 因你眾位同劉財主前生 在一個鎮上住 他是鎮長 憑權勢欺了你們的財 你們心中惱怒 怕他的勢力 不敢言 所以今生你們來强討 你用强力 要劉財主的財寶 財主心中怨恨 來生再向你討 從此互討無息 愈討愈重 越討越凶 必至大家入了地獄 不能翻身為止 牛又說 像吾原是佛前侍者 因拔了劉財主的稻禾 所以變牛來還債 十八位强盜一聽 只嚇的心驚膽戰 因為牛說人言 他們已是心驚 何況又說出他十八位的前因呢 十八位强人中 一位為首的 卽向其同黨說 報應這樣不爽 吾們在世殺人放火 造了無數罪孽 將來怎樣了 牛說 欲想了 只有跟吾去修道 除此之外 不能了 要欠債還債 殺人還命 天理無私 十八位好漢 齊聲說 好於是將手中的兵器 向地一抛 隨牛而去 牛在前行 十八位在後 跟着行了幾日 後邊又來了兩位老夫婦 推着車子趕來 眾好問他二位老夫婦說 他素日虔信觀音 他是賣豆腐為生 有了錢 就行點小方便 這日忽然觀音佛在空中現像 對他夫婦說 你二人欲想成道 機會來了 趕急向西走 見到一隻牛 後面跟着十八位大漢 你就跟他們同去 所以一路趕來 果真在此遇到 十八大漢一聽 更加喜歡 替二位老夫婦推着車子 又走了幾天 前面是大海 只見這隻牛 行到岸邊 撲通一聲跳下水中 後面十八位好漢 也跟着撲通撲通 相繼跳下去 那兩位老夫婦 一看眾人 跟牛跳水 跳下去 全不見了 於是一轉想 跳下去 豈非就淹死嗎 修道未成 反落個水鬼 得啦 吾倆 還是回去賣豆腐吧 夫婦二人 又推着車子 回家去了 十八位大漢 到了彼岸 回頭一看 不見了兩位夫婦 牛說 信心不堅 遇緣失緣 牛領着十八位好漢 來到山上 師父一見 喜歡說好 你這次下凡 度回十八位來 算你有功 准你永居佛前 再不下世受苦 語畢 牛皮取回 牛復了本來面目 小沙彌 又對十八位大漢說 你等在世間行俠作義 偷富濟貧 雖然能救人 但也造了很多罪 所喜能夠猛省 勇於自新 不復貪戀 可喜可嘉 今傳你至道 善自護持 前程無量 十八位 叩頭拜師 剃度皈依 虔心修行 後來修成證果 阿羅漢 美名永傳
真武大帝的父親 昔日是一國王 其建都的金鑾寶殿 現今尚存 在今河南省新黟縣
老王年老無子 一旦生了一位太子 真是心花開放 但這位太子 年紀稍長 不戀王位 專慕修行 欲辭老王 出家修行 老王堅不准許 太子乃暗中出走 初在小武當山 結茅為屋 靜坐修行 有一日 在坐時 見山下有一小鎮 鎮邊有一個小飯舖 路上來了一位騎馬客人 行至飯舖 卽下馬飲茶食飯 在他吃飯之際 一個小偸兒 趁他不留神 見馬上袋中是銀子 小偸卽偸了一錠銀子 逃匿 騎馬客人 食畢上馬 行路 行至山邊 有一修沙河 水很淺 騎馬客人 卽乘馬涉水過河 馬背上的銀袋 因失去平衡 墜於河中 河邊有一位洗衣婦人 見馬上墜落一袋 卽喊客人回來呀 但客人沒有聽見 洗衣婦人 見客人去遠 將袋取起 一看裡邊有三錠大元寶 卽將袋埋藏於沙中 須臾騎馬客人返回 問洗衣婦人曰 大嫂你見袋否 婦人卽將袋指還之 客人很喜 及檢驗銀數 少了一錠 客人說 大嫂這銀原是四錠 現在只有三錠 請你連那一錠 一併還吾吧 吾是代人討帳所得 少一錠 無法交待 婦人答 我未動呀 袋中只是三錠 我如果昧你的銀 我全數昧了不好嗎 何必只昧你一錠呢 客人說 吾實是四錠 二人因此口角 客人認定婦人昧了他一錠 想用恐嚇手段逼出 說你如不還吾 吾殺死你 婦人說 你敢 客人用刀向婦人一抛 不料正抛在婦人咽喉 當時倒地 身死 鮮血如泉流出 客人一見殺死人 急急上馬 涉水而逃 逃至彼岸 一想 此刀有血 要此刀豈非禍根 將刀抛於路旁 遠逃 正巧來了一位樵夫 見路上一柄刀 品質很好 將刀拾起 一看刀上有血 走至河邊來洗刀上血 可巧 這時來了兩位公差 見對岸殺了人 樵夫在此洗刀上血 婦人一定是他殺死的 卽將樵夫鎖了 返衙交差 長官一見人證確實 卽將樵夫抵命 真武大帝看到這段事後 心中起了疑問 默想 殺人者遠走高飛 無辜者抵命受刑 偸銀者逍遙法外 拾金不昧的反而被殺 天理何在 神佛何靈 旣然天公無靈 修道何為 如此一想 就想起家中父母 隨卽下山返家 不再修行 走到黃昏 住在一個小店中 店主人是一位年老婦人 飯食畢 老婦人說 看你客人的形像 好似一位修行人模樣 未知到此地有何貴幹 太子卽將在山上觀見之事告之 因為天理不公 神佛無靈 所以灰心 退志 不修啦 返家還俗 繼緒王位 婦人說 事有前因後果 報應絲毫不爽 天理至公 神佛至靈 你隨吾來一看便知 太子跟着老婦人走到後院 一口井邊 婦人令太子往井中細看 見井中如同演電影一般 現出了一座樓閣 樓中一對姦婦淫夫 正在卿卿我我 外邊走進來淫婦的親夫 看見姦夫 分外眼紅 卽向前捉姦 淫婦協助姦夫攻其親夫 將其親夫殺害 淫婦誣賴園丁 逼姦不遂 將其夫殺死 園丁被屈 含冤與死者抵命 事後姦夫淫婦成了夫妻 後來死後 園丁轉了小偸兒 姦夫轉了樵夫 親夫轉了騎馬客人 淫婦轉了洗衣婦人 觀至此處 井中寂然 再無人物 太子至此 心中明白 原來如此 天心至公 報應絲毫不差 贊嘆神佛權威之妙 抬頭再看 不見了開店的老婆婆 再看 井也無有 店也不見了 只是隻身一人 站在山坡上 知是神佛點化 向空叩謝 又返回武當山 勤參苦煉 日夜精進修成 名傳萬世 披髮祖師 真武大帝
昔日 有一位理髮師 心地好善 常行方便 有一日 來了一位活菩薩 叫他理髮 並叫這位理髮師掏耳朵 理髮師在與他掏耳朵之際 往耳朵裡一看 這位客人的耳朵兩邊相通的 由這邊耳洞中 能看到那邊 理髮師感覺奇怪 心想此人 一定是位異人 非佛卽仙 理髮畢 尾隨其後 至無人處 便懇求拜他為師 堅請 方允許 理髮師替師父背着行囊 走了幾天 到了一座大山中 前面有一大石直立 師父說 前面到了 吾先走 你背着東西就來 言畢 只見師父飛足向大石跑去 只見師父跑到大石前 頭向大石猛力撞去 只撞的腦漿崩裂 氣斷身亡 理髮師一見師父撞死 放聲大哭 哭了半天 心想 師父死了 我這命 太苦啦 方了拜了一位好師父 師父就死了 吾旣然拜他為師 生 吾着他修道 死 吾跟着他作鬼 想罷 口喊師父 請您老人家慢走一步 弟子來了 言畢 緊跑幾步 頭向大石撞去 他想也像師父一樣 撞個腦漿崩裂 豈知他猛力一撞 連身撞進石中 原來已進入洞中 師父立在洞中 向他哈哈大笑 說好徒弟 隨吾來吧 進至洞中一看 地方很大 另是一番境界 洞中尚有二童子 比他年紀小 稱他為師兄 他在洞中修了一年多 師父說 吾去朝峨嵋山 三年 二年 回洞不一定 你好好用功 如果悶倦 可在洞中各處遊遊 萬不可開後門 言畢 出洞朝峨嵋而去 這位理髮師在洞中用功 日久悶倦 卽到各處遊玩 遊到後門 叫兩位師弟取鎖匙 開後門 出去看看 兩位童子說 師父不許開 理髮師說 不要緊 開開 看一看 卽鎖上 隨將門開開 理髮師走出一看 一眼看到他父母 他父母把他拉住 悲泣流涕的說 從你走了後 各處尋找 信息皆無 只愁的 吾同你母 廢寢忘餐 你妻更是茶飯不思 好似癲狂一般 說至此處 只見其妻 如飛似的奔至 一把將他拉住 說 吾可找到你了 你害的吾好苦呀 說着 大哭起來 他父母說 前邊一間小屋 你到那小屋中 安慰安慰她吧 理髮師 偕妻到了小屋中 卽動了凡心 瞬間 不見了愛妻 小屋也沒有啦 父母亦無踪跡 只剩自己孤身一人 卧在壁直的半山中腰 突出似床舖一塊方的石上 抬頭往上一看 高山直立 無法上去 往下一望 如居半空 不能下去 這時理髮師 後悔無及 大喊師父 救吾呀 巧遇厘門羊祖 四方闡理教 行化經此 將他救下 他卽對天發誓 跟隨羊祖闡理教 後來也修成了正果 此人姓名理門人 多有知之者
前清 河北省 南皮縣 張姓之家 詩書繼世 忠孝傳家 張公在四川任知府 兩袖清風 里巷頌德 在府衙門 後門外不遠 是一座高山 山上有一叢林古寺 寺中主持僧 是位有道高僧 山下有個仙洞 洞中是位白猿大仙 在洞中修行 白猿大仙與寺中主持僧相善 時常在靜時會談 有一年 這位張知府閒暇 偕夫人開衙門後門 去遊觀白猿洞一看洞口 蛛絲羅網 野草山藤 將洞口完全塞滿 如年久日深 無物山入者然 暗想 據云 此仙常與山上方丈會談 牠從何處出入呢 為何此洞竟一無痕跡呢 正在凝思出神之際 忽聞夫人大喊 白猿抱我 白猿抱我 及至夫人前一看 並無白猿 夫人驚態稍定 言說她見白猿從洞中走出 一直向她抱去 因此驚喊 等語 由此 這位夫人 就身懷六甲 後來產了一位男孩 第三日 忽然山上的老方丈 進謁知府 見面就向張公賀喜 並言 吾的老友 到貴府來了 特來恭賀 並賜名 以盡朋友之義 未知大人肯容納否 張公笑曰 上人如此賞臉 歡迎之至 方丈說 公子可名之洞 號叫香桃 張公一聽 卽明其中意義 這位張少爺之洞 真是聰明天誕 讀書過目不忘 至同治二年 中了進士 屢督學典試 所至 提倡經史實學 外任督撫垂三十年 在兩湖最久 京漢鐵道 漢陽鐵廠 萍鄉煤礦 皆其所創辦 光緒末年 為軍機大臣 官至大學士 卒 諡文襄公 筆者聽到這段事後 頗覺感動慚愧 夫白猿者 畜類也 畜類尚知道貴德尊 日夜精進 修成大仙 吾輩人類 身為萬靈之首 恰逢真道 幸遇明師 仙佛飛乩宣化 師友教導提攜 劫煞頻頻 驚醒督促 在此佳期中 真修者幾人 真醒者幾人 真證者幾人 嗟嗟 孟夫子有云 有天爵者 有人爵者 仁義忠信 樂善不倦 此天爵也 公卿大夫 此人爵也 古之人 修其天爵 而人爵從之 又云 求則得之 捨則失之 是求有益於得求在內者也 求之有道 得之有命 是求無益於得 求在外者也 所謂天爵 卽仙也 聖也 佛也 人爵 卽達官偉人也 今人日夜孳孳 營求富貴 而不知修天爵 以建人爵 基本是愚之甚者也 亞聖教我 求則得之是求其在我之本心本性 而修之養之 非但得天爵 亦得功名富貴 修心養性 日用常行饒益 雖不求功名富貴 而功名富貴偏偏得的 更多更大此無他 求得其本也 倘不行善培本 而專求為官發財 雖用盡心機 設盡了方法 以求之 然而能否必得 仍視命中註定有無而定 俗云 「夜有千條計 醒來賣豆腐」 觀諸亞聖之言 證之張公之事 求富貴利達者應知反其本矣
唐朝時 洛陽城內 有位李源 性慕修行 與圓澤禪師相善 二人志同道合 想到四川朝峨嵋 李源欲從長江 經漢口 而入川 圓澤禪師 欲從洛陽 經西安 而入川 二人各有心事 俱在不言中 在李源方面 因他西安親友很多 怕叫他出來為官 圓澤是有段未了緣 想避這段緣 但天機不能明言 最後 仍是圓澤依了李源 二人乘船 行至漢陽 這夜風清月朗 照耀大地如晝 李源見到這樣佳景 請圓澤下船 伴遊月景 圓澤不肯 李源力約不休 圓澤不得已 相伴李源而行 到了沙灘 二人慢踱沙灘 仰觀明月 遠望江水 真是人間天上 心暢意樂 正行之際 一眼看到一位婦人 在江邊洗衣 婦人大腹便便 圓澤一見 面現不悅之色 二人遊罷返舟 圓澤謂李源曰 你見沙邊洗衣婦人乎 李答見到 圓澤曰 吾所以不願由此路入川者 卽怕遇到此婦人耳 因吾與此婦人 尚有一段母子緣未了 如遇不到她 吾可以不再下世 李源聞頗覺不安 圓澤說 此乃數也 與君何尤 吾三日後 必然圓寂 卽轉為婦人之子 三日後你再到她家 吾們再見最後一面 十五年後八月仲秋夜 至杭州天竺寺 三生石上相見 至要 至要 你將吾尸收殮 可以返回洛陽 不必再朝峨嵋 至期 圓澤果然圓寂 李源遵圓澤遺囑 三日後 至婦人家 言 知你家產了貴人 特來一望 該家很為驚喜 卽說 莫怪吾這小兒 生下至今 啼哭不止 卽將小兒抱出 與李源相見 李源一見此生了三日的小兒 卽握小兒之手 言曰 澤公珍重 咱們十五年後再見 這小兒非但不哭 反而向李源破顏微笑 李源返家 到了十五年八月仲秋夜 來至杭州竺寺門前三生石畔 靜候故人 這夜風清月朗 恰如當年漢陽沙灘之夜 等了很久 不見故人來會 正在踱來踱去之際 來了一位牧牛童 月夜風光 騎在牛背吹簫 慢慢而來 李源趨前 向牧牛童深深一躬 日稱澤公 別來無恙 牧牛童答曰 李君真信人也 隨口吟詩兩首 其一曰 三生石上舊精魂 賞月吟風不用論 慚愧情人遠相訪 此身雖異性長存 其二曰 身前身後事茫茫 欲話因原恐斷腸 吳越江山遊已遍 却回烟掉上瞿塘 瞿塘在湖北四川交界處巫峽 後來二人在瞿塘修正果
九華山 古稱九子山 唐詩人李白遊此 見其山上有九峰 如蓮化 因易名為九華山 唐高僧 金喬覺居之 遂成地藏菩薩道場 與五台山 峨嵋山 普陀 並著於世 神僧傳載佛滅度一千五百年 地藏降跡新羅國 卽今朝鮮王家 姓金名喬覺 永徽唐高宗四年 年二十四歲 祝髮 攜白犬善聽 航海而來至江南池州府東 青陽縣 九華山 端坐九子山頭 七十五載 至開元十六年 卽民元前一一九四年七月卅日夜 成道 計年九十九歲 時有閣老閔公 素懷善念 每齋百僧 必虛一席 請洞僧 卽地藏足數 僧乞一袈裟地 公許之 衣遍覆九峰 遂盡喜捨 其子求出家 卽道明和尚 公後亦離塵網 菩薩入定二十年 至至德肅宗二年七月三十日顯聖 起塔 至今成為大道場云
唯據唐進士費冠卿所記 及宋高僧傳所載 費記云 開元末 時有地藏僧乃新羅王子金氏近屬 頂聳奇骨 軀長七尺 而力倍百夫 據此 金地藏來華年代 在開元末年 宋高僧傳 並稱其心慈 而貌惡 穎悟天然云 地藏到了九華山 初駐錫東巖 地在化城寺東 原名東峰 北崖有巖 深覆如屋 明王陽明嘗居此 始定名為東巖 但古老相傳 地藏初在蕪湖頳山宴坐 據云 此山只有七條龍 難以安坐 乃渡江至九華山焉 地藏宴坐東巖時 費記云 曾遇毒螫 端坐無念 有美婦人作禮 奉藥云 小兒無知 願出泉補過 應視坐石 石間潺潺 卽今云龍女泉也 時人謂九子神焉
地藏素願 寫四部經 乃下山到南陵募化 有兪蕩等寫獻 後寶藏於廣福寺 不知今在否 從茲回山 就跡絕人里了
到了德宗至德初年 有青陽人 諸葛節與山下村民父老相偕登山 自麓至頂 山深無人 及至東巖頂上北崖 見一僧閉目 石室其旁 折足鼎中 唯白土和少米烹而食之 節等投地號泣 謂和尚苦行若此 某等深過也 出資買僧檀公舊地 開建叢林 在天台峰西南山頂平地 今之北城寺也 敢冒死 請以居地藏 地藏從之 乃就瀘澗闢稻田 築放生池 池邊建台厝四部經 地藏終日焚香膜拜 獨味深旨 建中二年 郡守張公巖 仰師高風 佈施甚厚 並擴建殿宇 奏置新額 遂為地藏道場 旣經官府 護法倡導 復有江西估客 雲外見山 施捨錢帛極鉅 本國聞之 相率渡海東來 於是僧徒甚眾 地藏憂念山中無糧 乃發巨石 得土 其色清白 無砂礫 似麵粉一般 夏天兼食此土 冬天則著薄衣 無論少長 都須採薪自給 並自緝麻衣 堂中榻上 唯此而已 費文所載 地藏示寂年代 及靈異事跡 可稱翔實 後世各家記載 莫不宗之 費記云貞元十年夏德宗 民元前一一一七年忽招徒告別 聞山鳴石隕 寺中扣鐘 無聲 墜地 趺坐函中 經三周星 開將入塔 顏狀亦如活時 舁動骨節 若撼金鎖 經云 菩薩鈎鎖 百骸鳴矣 是知為菩薩應世 建塔之地 發光如火 因名其地為神光嶺
全唐詩集中 刊有地藏送童子下山詩一首 詩云 空門寂寞爾思家 禮別雲房下九華 愛向竹欄騎竹馬 懶於金地聚金沙 瓶添澗底休拈月 鉢洗池中罷弄花 花去不須頻下淚 老僧相伴有烟霞
佛公的名字 是曲策却仁 藏名 在西藏是一個極受人尊重的人物 依照西藏的規定 達賴活佛的父親 是公爵 而且世襲 有了那樣高的爵位 無怪乎會受人們尊崇了 他雖然起了一個西藏名字 西藏話 却講的不好 他原本不是西藏人 而是標準的漢人 他本生祁 世居在青海 塔爾寺 以東的大澤地方 自從他的第四個兒子 拉木敦珠 藏名 做了達賴活佛以後 他也變成了藏人 甚至同漢人的關係也完全脫離了
未做到佛公以前的老祁 或是祁二 可說是一個不幸的人 雖然有幢住宅 却不是一個有錢的富人 幼時也沒讀過書 長大以後 當然也不會有好的職業 就靠家中祖傳下來的幾匹騾馬 替人運輸貨物 幹着趕騾馬的生涯 偏偏佛母 又是一個多產的女人 替他生下了一大堆的兒女 五男二女 更加重了他生活的擔子 那時老祁 是夠苦的 也許是太可憐了 竟然感動了佛爺慈悲心腸 就在光緒三十年十月 印度總督 派了一支軍隊 由麥格唐那指揮 護送英人楊格赫茲班官入藏 十二月十二日 英印大軍 四千之眾 直搗拉薩 而致十三世達賴出奔 向中國內地逃亡 北走青海 路經大澤 在老祁家裡打火 吃了一頓午餐 而結下善緣 以後十四世達賴喇嘛 竟然出生在他的家中 此可謂一飯之緣 老祁當了佛公以後 從此 再沒人叫他老祁了 一子道道 九祖升天 他不僅是西藏的公爵 而且還得到了封地 一樣的有了田莊 也有了奴隸 從此 苦盡甘來 過着安樂王似的生活
福建洛陽江 地形瀕海 舊設海渡渡人 每遇風波 溺死無算 宋 「大中」 年間 有舟將覆 忽聞空中曰 勿傷蔡學士 已而風波頓息 一舟無恙 詢之舟中 無姓蔡者 只一婦人 厥夫姓蔡 時婦人方娠 已數月矣 心竊自異 卽發願云 若所生之子 果為學士 必造橋以濟渡者 後生子 卽忠定公襄 以狀元及第 出守泉州時 母夫人猶在 促公創建此橋 公念水急莫測 且潮汐頻至 何以興工 於是因循者 年餘 母夫人促之益力 公乃移文海神 遣隸卒齎去 其卒痛飲大醉 投書海中 酣卧海上 醒後視之 書已易封 公啟視之 只一醋字 翰墨如新 公恍然曰 神其命我廿一日酉時興工乎 至期 潮果退舍 泥沙擁積丈餘 潮之不至者 一連八日 遂創建此橋 其長三百六十丈 廣十有五尺 共費金錢一千四百萬 因名曰萬安橋
唐元珪禪師 俗姓李 伊闕人也 永淳二年 受具戒 後謁安國師 印以真宗 卜廬於泰山之龐塢 一日有異人 峨冠而至 輿從赫弈 問師 能識我否 師曰 我等視一切眾生 不作分別 神曰 我嶽帝也 能操人生死之權 何得一目相待 師曰 我本不生 汝安能死我 吾身如空 汝能壞空乎 神卽稽首曰 我亦聰明正直 勝於餘神 願受正戒 令我度世 師乃張座 秉鑪 正几 告曰 付汝五戒 汝能不淫乎 神曰 我亦曾娶 曰 非謂此也 謂無外色耳 神稽首曰 能 又問 汝能不盜乎 神曰 我無所乏 焉得有盜 曰 非謂此也 謂不因受享而福盜禍善耳 稽首曰 能 又問 汝能不殺乎 神曰 實司其柄 安得不殺 曰 非謂此也 無 「濫」 「誤」疑混耳 稽首曰 能 又問 汝能不妄乎 神曰 正真之神 何曾有妄 曰 非謂此也 謂先後皆合天心耳 神稽首曰 能 又問 汝能不遭酒敗乎 神稽首曰 能 師曰 如上五戒 乃佛戒之本 辯論良久 神曰 我受師教 當報師恩 乞師命我為世間事 現我小神通 使未信之人 皆生信念 師辭 固請 乃告曰 東巖寺之東 空曠無樹 北山有之 而非屏障 汝能移樹於東嶺乎 神曰 聞命矣 但昏間 必有喧動 願師無駭 卽作禮 辭去 師送出 觀之 見儀圍如王者 雲霞瑞靄 環佩幢幡 凌空隱沒 其夕 果有暴風 吼雷 奔雲 震電 詰朝視之 則北巖松柏 盡移東嶺 森然行植矣 開元四年丙辰 囑門人曰 吾始居寺東嶺 歿後可塔於此 言訖 安然而化
昔宋朝 杭州 靈隱寺 道濟禪師 神通廣大 真人不露相 隱於瘋瘨之中 以化世 有一日 清晨 路遇一青年 擔着一擔菜 活佛一見 卽向擔菜青年合十 口念阿彌陀佛 說 請將你這擔菜 捨給貧僧吧 擔菜者說 家有慈母 不敢自尊 待稟明慈母 母如允許 小子卽送於師父寺中 活佛口稱 哉善 哉擔 青年原是一位孝子 將菜賣妥 還家稟明母親 母曰 道濟乃現今活佛 旣向吾兒化緣 這是難遇機會 孝子遵母命 擔了一擔菜 送至靈隱寺中 正遇到活佛在寺門前徘徊 孝子卽向活佛行禮 說明奉母命送菜 活佛說 你想發財否 孝子問 如何發財呢 活佛說 你將這擔菜作成小藥丸 你就發了財啦 孝子問 治什麼病 誰人肯買呢 活佛說 不但有人買 還不夠賣呢 賤了 不賣 賣一分銀一粒 你去到福建省賣吧 孝子遵旨 到了福建 正值福建省瘟疫流行 死的人很多 孝子一見 卽大喊賣丸藥 專治瘟疫 人們正在愁無藥能治這瘟病 一聽說此藥 專治瘟疫 卽有人買而試之 一試果然很靈 如此一傳十 十傳百 大家爭着買 不到三日 孝子將藥賣完 得錢很多 返家 其鄰居左右種菜者 羨慕之至 亦去靈隱寺懇求活佛 濟佛說 你等欲想以菜做藥發財則不可 眾問何故 濟佛說 一者你們不是孝子 再則你等未種前因 無因 不能得果 孝子 他前世是福建人 發心行善 施茶 現今所有買他藥者 都是前世飲他茶之人 你等前世未種此因 故不能發財 你們速速種善因去吧
大着肚皮 休悶 上天 自有安排 得寬懷來 且寬懷 事必有成有敗
快活 我曾過去 艱難 我已經哉 人生由命 不由求 好歹自己忍耐
和平 立身之本 剛强 惹禍之胎 不爭不鬥 是賢才 虧我些兒 何害
鈍斧破石易斷 鋼刀割水難開 試看古往與今來 多少英雄尚在
何紹基之祖父 何文繪公 幼失怙 事母至孝 年三十 尚鰥居 傭於邑中某富室 為散工 富室有親喪 招地師卜葬 得吉壤 將殯 地師夢有人告之曰 汝所獲佳城 乃何孝子母葬地 若輕予人 必有重譴 地師懼託言此塋 細審未妥 宜另覓他處 而未識何孝子 為誰某也 一夕山行 遇雨 避之農家 茅舍枳籬 才堪容膝 入其室 有白髮老媼 病卧榻上 方擬展問 忽一男子入 泥汚沒骭 似從田中歸 見客 略頷首 卽趨榻前呼母 扶持 敬問 容色婉和 旋從廚中取餚饌 羅母前 甚豐 俟畢 己乃食具齏鹽而已 地師詢知為何姓 私念 殆卽所謂何孝子歟 又問為誰人耕作 則正富室家也 遂與往還 察其果有孝行 極敬異之 時富室有女 貌寢 難遣嫁 地師謂富室曰 君家散工 何某 有至性雖貧 後福無量 真快壻也 願為執柯 富室許焉 乃論婚 母歿 地師又為指前穴 贈以葬母 女子歸後 未幾 生仙槎 後為尚書 清道光十六年進士 歷典福建貴州廣東鄉試 仙槎生四子 紹基 紹業 紹祺 紹京 時稱何氏四傑 道州何氏之盛 始自仙槎父子 兩世簪纓也
淮城高俊年 妻賢而慧 清末民初時 感時局顛倒 鬱鬱不樂 一日因醉 受涼 兩腿微痠 不能轉動 醫者云 膝風也 之後 半年 寸步難行 一夜夢遊荒野 徘徊間 忽遇摯友戴君 由遠而來 扶之而行 經涼亭 繞流水 風景絕佳 掖高入亭小憩 未幾 高視戴 旋不知其何往 己則勉步出亭 見一破廟 匾書東嶽行宮 廟門閉 偎牆而行 至廟後 有門忽開 一僧立階上 見高至 行步艱難 上前問曰 居士之足 有疾否 高曰 病重 難醫 僧聞而哂之曰 此病雖不易治 但不知居士 有緣否有頃 僧侶持治噐出 命高閉目 一下手 頓覺腿灣如針刺 但不覺痛 須臾 僧告之曰 好矣好矣 又云 你之心行善 為有善緣 語畢 高卽叩謝而別 當舉足欲行 忽驚動而起 奇之 夢也 力推其妻 妻醒 述以夢中所見 隨兩腿下床 一履地 行走輕快 書云 作善降祥 百昌其後
玉歷之緣起 據乾隆甲寅年間 錢江李守敏誌云 玉歷受自道人淡痴 而由弟子 必迷傳之者 又云 乾隆辛巳 客居江右 有見玉歷係宋版 舊本廿三頁 首行有數句 昔時天下太平 庚午秋 九月 重陽 戊辰日 淡痴登高獨步 神遊於渺茫之中 尾頁書 貧道戊申夏月六日 雲遊四川 路遇吾師淡痴 押尾卽書大宋紹聖五年 勿迷鈔錄 後李氏又反覆尋求資料 始在釋典中 見有淡痴會於陰司事跡 所謂淡痴受於勿迷 實有其事
前清乾隆四十三年戊戌 有直隸 「河北」 保定府 清宛縣 民女李氏 字與西莊張家為媳 相距母家達百里 每歸寧 或返夫家 張郎輒命其跨驢 己則步行隨後 一次 途經前莊 莊人有與張郎交厚者 見而調笑之 張為情誼 乃止步 與人搭訕 命妻坐驢先歸 傾談良久 急向前行 妻已不見矣 蓋張妻 因受村人調笑後 心甚赧然 策驢加鞭 揚長前進 驢疾奔 忘叉口歧路 誤入東界邱縣 山東屬 妄行十餘里 忽邱縣富豪子弟劉某 駕車道左 車失控制 衝向張妻驢身於坵上 驢驚 脫繮而奔 女亦落地 迨索驢返 天已漸晚 女慌而詢劉曰 此地距張家幾遠 曰路錯矣 張莊屬西行 相距約十多里 女慒然 劉曰 勿急 可為娘子 擇莊而宿 天明 遣人送歸 女無奈 勉强允從 隨牽女 入前莊 旣至則劉之佃戶 孔家也 孔見主光臨 烹茗 供膳 備房安歇 時因孔佃戶之女 新婚歸寧 孔為女曰 宿房 假客 你返家 後日歸來 女從 而去 於是宿房 讓與劉某 與張妻止之 車伕 則宿之房外 驢乃繫之簾下 翌晨 日將近午 未見客房啟扉 孔佃戶 私窺窗際 赫然一跳 見坑上兩屍 身首異處 簾下之驢 亦失 大駭 密與車伕曰 事關人命 恐被誣為吾人所為 為今之計 你可將屍體遺物帶走 俟晚 我可負屍野葬 車伕聞言 載褻衣物 竄走 及晚 孔卽擇野穸而葬之 至此 神人不知 時劉母見子久出未歸 查之 杳然 疑被車伕害命 控之於官 張郎 自途中失妻之後 偵騎四出 迄無下落 疑為岳父作梗 據情 亦訴於官 縣令大惑 飭捕者 密訪 適有無賴漢郭三 鬻驢於市 莊人報孔 孔往視其驢 恰與張女之驢 毛色相類 隨向郭三盤詰 責問中 郭因酒意昏昏 吐露己與其女(孔女)有私 得悉其女 當冕歸寧 入夜 私從後窗潛入 見炕上兩人共寢 疑孔女與人通 大怒 失察面目 出刀力砍二人之頭 以洩心慾 竄出後 騎驢而走 於是 孔執郭三 閙至公庭 官複審 兩造 詰之孔戶 詢其屍埋何處 孔直言 旋率衙役 上山開墳 挖塋二尺 闞然大驚 兩屍俱杳 穴中之屍 乃一秃頭和尚 復再掘尺許 始見被殺兩屍 一穴三命 案中有案 縣令深思 不得其解 忽天際大雨 眾避入古廟 寂無人踪 官詢鄰保 保云 庵有一師一徒 師雲遊 徒他往 官率保 睨僧屍 保曰 此雲遊之師也 官飭役 傳其徒弟 至歸德界 其徒換裝改服 與妻業豆腐店 捕之歸 究其師死因 徒云 昔者 師姦其婦 故怒而之 乘夜葬入新墳 以避人疑 官隨執法以繩 分別定讞
蔣士銓 江西鉛山人 字心餘 一字苕生 別號清容 乾隆二十二年 (一七 五七)進士官翰林院編修 父堅 字適園 任俠好客 母鍾氏 名令嘉 字守箴 為南昌名族 鍾翁之女 自幼拜鍾滋生士銓祖父為師 及長 嫁於士銓之父 婚後二年 士銓誕生 時家道衰落 鍾氏以母職為重 怡然無愁感 父覺門庭冷落 闖蕩於燕趙之間 母子二人 歸食娘家 士銓四齡時 母教授四書 日讀四句 年幼不執筆 乃鏤竹詰詘為字 抱銓坐膝上教之 旣識而後拆去 翌晨命銓自拾竹片砌合所教之字 使其無誤而後已 至六齡 始令執筆學字 外祖父鍾翁 家素不潤 因年饑歲凶 窘之 故此 銓之衣服 皆賴於母 母功女紅 使家人攜於市售 人輒購之 使銓免襤褸 外祖父長身白髯 每飲酒 至酣而後已 輒自朗吟其詩 命其女 令嘉批疵 女每批謬一字 外祖父滿飲一觥 擧杯呼曰 不意老夫有此女 旣而手指士銓曰 好孫兒 他日何以報爾母 銓雖稚 知有示意 涔涔涕下 銓之母教銓讀書時 以祖訓 紡織之具置左右 銓坐膝下讀之 母手操作 而口授句 吚唔之聲與軋軋機聲相間 銓稍怠 則少加夏楚 夜讀 遇嚴寒 母坐於床 擁被覆士銓之脚 以胸溫兒背 使其朗誦之 讀倦 卽睡於母懷 俄而母搖銓曰 可讀至鷄鳴卧焉 諸妹聞之 告於銓外祖母 老母曰 子眾可寬 汝姐僅一子 如不肖 將倚何庚戌(一七九零)外祖母病篤 銓母侍湯藥飲食 歷四十晝夜 面無倦容 迨病危 泣曰 令嘉體弱 勞作過於諸兄 他日吾壻歸 可為我言 余死無恨矣 語訖而卒 銓母哀痛骨立 水漿不入口者七天 人稱之為孝女 銓九齡 母授之禮記 周易 毛詩 一一皆能成誦 又以唐宋各詩 及題璧詩歌 逐一教之成誦 一次 銓母病 問母曰 大人有憂否 曰 有銓懼之日 何以解憂 曰 所望吾兒成器 於是銓琅琅然 力讀不怠 母微笑頜之 之後 每逢母病 銓則持書誦於母前 以冀疾病易瘳 十歲時父歸鄉 翌年 挈銓偕母游燕趙 父性剛 有過 其母婉言規之 父怒不聽 己則自屏息 俟父怒少解 復力爭之 使父聽之而後止 如銓有荒嬉 父怒而打之 數日不語 後十年 父又外歸 卜居鄢陽 如銓年二十二 娶張氏為妻 母視媳猶如教子然 訓以紡織事 媳溫良遵教 銓心慰之 及年二十二 未嘗一日離母 及應童子試後 乃返住鉛山 使其補弟子員 及丁卯秋 藨於鄉 母喜 銓依膝下二十日 遂北行應試 不意 名落孫山 同年冬 父病逝 卒時年四十二 母哭瀕死者十餘次 母自作祭文 樸婉沉痛 己巳秋 南昌老畫師出遊 銓延為其母畫像 母曰 可取圖意為樂 銓遵之 作秋圖之景 廳堂一燈熒熒 中列一機畫母坐而織 憑欄有人讀書 則銓也 階下假山 盆蘭相依 童子為戲 煮茶石上者 則奴阿童 畫師依語成圖 母視之而歡 銓求先賢題字 名曰 鳴機夜讀圖 以誌母德 而表孝行
李景康 字鳳坡 南海人 早歲香港大學第一屆畢業 自謂曾見鬼 見佛 見仙 地點俱在本港 據云 某年暑假 港大放假 彼獨自留校溫習 正午 炎氣上蒸 晝長人倦 遂掩卷午睡 覺而醒坐窗前 忽見宿舍瓦面一佛爺趺坐 頭頂圓光 身披袈裟 合十作入定狀 初以為錯覺或幻覺 未之信 又未嘗注視之 久之 佛依然存在 距離約二三丈 法相莊嚴 衣褶清楚 約半句鐘 倏忽騰向興漢道方面而去 始而疑 中而惑 終而出校門追跡 以窮究竟焉 果爾 步至興漢道中段某巨廈門前 一方外人 立於戶左 益奇 遂諦視之 狀貌與坐瓦面者同 欲趨前領教 而影俱杳 可謂與佛有緣 亦云無緣也 鳳公民初回南海任南海中學校長 蒞任伊始 南海縉紳先生 群相訾議 藐視其為番書仔 內地視港大學生為番書仔 不通中文 焉可為校長 鳳公受此譏讒 公餘 專攻國學 拜邑人區大原太史為師 兼攻詩詞書法 其實當其肄業港大時 中文已有根底 至是 造詣益深 時港教育司正需此項人才 電邀回港任職 後調充漢文師範校長 聲譽已著 鐘聲慈善社聘為董事 一日 慈善社追掉一小職員 會址在般含道 鳳公與死者生前 未謀一面 以早到 瀏覽四週畢外出一行 屆時入會 見一青年 匆匆趕來參加 視其貌 與靈堂所懸之死者遺像 纖毫畢肖 蓋此死者之鬼魂化身也 鳳公不看電影 一次例外 開映不久 銀幕上出現仙山 彩雲縹緲 樓台玲瓏 八仙渡海而來 他人不知 亦不見 所見者惟廣告片耳 戰後 鳳公退休 任周俊年爵士某公司中 英文秘書多年 筆者嘗拜訪之 閒談中 累言上述三事 鳳公 信人也 謙謙君子也 必無誑言以欺人 亦不導人迷信 不過自道其所見之奇耳 嗚呼 鬼神仙佛 與塵世之人 幽明異路 清濁殊途 何能現身說法 使人見之 此殆非科學所能解釋者 述至此 忽憶先祖考 崑石公嘗言 某歲清明前一日 自廣州乘輪渡回鄉省墓 同行者眾 旣登岸 遇一老友 背負生猪首一頭 步履匆匆 與之語 聲音笑貌無異狀 及抵家方知此老友已逝世 是日恰為三虞之辰 至是 乃悟鬼魂出現 回家受拜 白晝見鬼 毛骨悚然 與鳳公所見 事異而實同 因順及之
業力 就是造作的力量 一切眾生 做了善事 其習氣 感到第八識裡 名為善種子 將來薰習成熟時 遇到外緣引發 便得到快樂的報應 六道中的三善道 就是善種子所感召的 同是人身 有的一生榮華富貴 福壽綿長 兒孫滿眼 這便是第八識中善種子現形 發為樂報 有的一生貧窮下賤 五官不全 多病橫死 這便是第八識中 惡種子現形 發為苦報 所以一切眾生 所有的遭遇 全是業力所為 世人名之為命運 只好順受 究其實 乃是從前自種之因 今日自食其果 與天毫無關涉 怨天 是冤枉了天 吾人一生的際遇 如容貌的美或醜 壽命的長或短 思想的高明或低劣 享受的豐富或艱澀 乃至一食一啄 都是自己種的前因 今生嘗了後果 明白此種道理的人 已經就很少了 若更進一步 了解業力可以用自己的力量 加以轉變 本來是樂的 可以把他變為苦 本來是苦的也可以把他變為樂 那就更少了 像此種改過立命之學 人定勝天之理 懺悔轉業之義 修道人 也不可不知 業力 如果不可轉移 那就要坐待果報降臨 這樣 不但自力無權 修行無用 甚至連佛菩薩 威德神通 所加被的力量 都屬於愛莫能助了 那麼經中為什麼說 眾生被困厄 無量苦逼身 觀音妙智力 能救世間苦 為什麼說 若有人聞毗婆尸佛名號不墮惡道 常生人天 受勝妙樂 經中類似此等的教示甚多 可知自他二力 若善用之 都能夠轉變業力 果報或業報 原是遊移可改的 是活動的 不是固定的
明朝袁了凡先生 遇到一位姓孔的人 會算邵雍的皇極數 替他起數後 算定明年縣考童生 當列第十四名 府考當列第七十一名 提學考當列第九名 經過考試結果 三處名次皆符 這卽是表明定業之力 可以用方法算得出來 孔先生又替他卜終身的命運 斷定某年科考的名次 及某年當補廩生 某年當補貢生 補貢後某年 當作四川知縣 做了三年半的縣官就應當告退 到了五十三歲八月十四日丑時壽終 沒有兒子 袁了凡都把他記下來 後來遇到考試 其名次皆與孔先生所算的相符 甚至連領的廩米 石數斗數 也都完全對的 由是深信宿業有定 後來遊南京棲霞寺 見到了雲谷禪師 與他對坐一室 經三日三夜 不起一妄念 禪師 有他心通 問他說 凡夫為了妄念不絕 所以不能成聖 你坐了三天三夜 不起一念 真是聖人了 他答說 我給子孔先生算定 生死窮通 一切皆有定數 縱使妄想 也是無益 所以便不動念了 禪師笑着說 我以為你是聖人 原來却是凡夫 命卽是前作之業 所留下來的果報 你被命限定 不能轉移一分一寸 荳不是凡夫 須知 命由我作 福自己求 詩云 永言配命 自求多福 佛經中亦說 求富貴 得富貴 求男女 得男女 求長壽 得長壽 釋迦豈肯妄語欺人 易經為君子謀 教人趨吉避凶 若天命有常 吉何可趨 凶何可避 他開頭便說 積善之家 必有餘慶 你相信不相信 由是乃教之 立功過格 一方面 對佛懺悔 從前的惡業 一方面力行三千條善事 並念準提咒 以期必驗 過了一年 一切際遇與孔先生所算的 便不符合 禮部考科擧 算定中第三名 變為第一 到秋天考試 又中了擧人 經過了十餘年 三千條善事才完滿 由是又發願 再行三千善事 孔先生皇極數 原算他無子 過了一年 便生男 名為天啟過了兩年 第二次許行的三千條善事 又完滿了 乃又許行一萬條善事 以求功名 孔先生算是不能中進士 過了三年 便中進士 補寶坻縣官的缺 綜觀以上的記載 他努力行善 本不能中進士 結果竟然中了 本是無子 結果生了男孩 壽命原止五十三 據他自說 寫這一篇立命之學時已是六十九歲了 可知業力是可以改變的 如果行善 雖然命苦 可以用善業之力來彌補缺陷 如果行惡 雖然命好 也會因業之力 橫生不幸譬如有青年人 照他的業報 應作大官 登高壽 但在三十歲時 做了殺人放火之事 被司法機關執行死刑 那麼 所有大官和高壽 便幻滅了 這便是惡業能變樂果的擧例 苦報旣可以用善業之力 改變為樂 那麼樂報也可以因惡業之力 改變為苦了 所以書爾雅才說 天難諶命靡常 若譯成語文 便是 天難以相信 他的命令是無常 而可以改變的 因為世人都認為 人生窮通夭壽 及一切遭遇 皆是天的命令 所以稱為天命 並不知乃是自作之業 發為果報 與天是絲毫無干
我們的身體 由兩個重要的因素組織而成 一是肉 二是精神 肉體且不說 精神方面 卽所謂識 世人只知有六個識 卽一眼識 二耳識 三鼻識 四舌識 五身識 六意識 其實有八個 另外兩個就是 第七末那識 和第八阿賴耶識 這七八兩識 是佛大乘經內所說 除曾經研究佛學之人外 世人就很少知道 第七末那識 他的本能是執我 因為執我的緣故 就具有我痴 我見 我僈 我愛 四種煩惱 這且不說 現先來談談最主要的第八識 他的別名很多 所有異熟識 一切種識 第一識 藏識 無沒識 阿賴耶識 阿陀那識 現識 本識 宅識 執持識 根本識 這些都是他的別名 一切眾生 本來都是沒有生死輪迴的 因為真如 不守自性 依覺成迷 所以才轉一性 而成八識 理由是 心不動 則性水澄清 離一切生滅之相 此時並沒有正報的身體 和依報的天地萬有 遍虛空界 寂然無際 所謂本來無一物也 後來依不覺 故心動 才把真如自性 轉變為阿賴耶識 卽第八識 再由阿賴耶識為本 生起前七識 由是能所分明 根身器界 遂紛紛雜陳 變不生滅為生滅 諸苦亦由此而生 所以若溯生死的起源 則心動 乃是罪魁禍首 而阿賴耶識 實為諸識的本源 如祖宗之生子孫 根本之生枝葉 賴耶 所以被稱為第一識 或根本識者 其理由卽在於此 亦稱為現識者 謂諸法皆由此識現故 吾人及一切眾生的身體 所以能活動者 完全是靠第八識 統率諸識 在維持生命 母腹中的胎兒 當第八識投入時 便是生命的開始 到了將死時 僅僅鼻孔斷了氣 還不算死亡 所以他是最先來 最後去的 在已來而未離去的時間 大約數十年 或百年 都是他在裡面作主 所以八識規矩頌上說 去後來先作主公 無論任何有情 作了一宗善事 或惡事時 其習氣感到第八識裡 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名為種子 譬如草木的種子 將來能萌芽 開花結果 故以種子名之 一切種識的名稱 就是由這樣而來 若是所作的事 非善非惡 如燒飯洗衣之類 則沒有種子 所以名為無記 除無記外 一切善惡事 皆是有記 有記則有種子 一切眾生 自無始以來 其善惡種子 藏在第八識中者 無量無數 所以亦稱為藏識 無量數的種子 藏在藏識中薰習 如此則藏識 成為子的舍宅 所以亦名宅識 種子在裡面 雖然成熟 還要等待同類的外緣引發 才能發現行 償其或樂或苦的報應 故亦名異熟識 異熟具有三義 一是變異而熟 言由因變異為果而成熟也 二是異類而熟 異類是指因果不同類 因有善惡果則無記 由善惡之因 變為無記之果也 三是異時而熟 這是指因果不同時前生種的因 到今生受報 或今生做的事 經一二生 或百千生 然後才受報也 具此三義 故稱異熟識 阿賴耶或阿梨耶 譯為無沒 係指其執持有情可受用的一切事物 或經無數生死 而不沒失之義 又稱為阿陀那識 譯為執持識 言其能執持 善惡業因 及有情的身體 使不破壞解深密經偈曰 阿陀那識甚微細 一切種子如瀑流 我於凡愚不開演 恐彼分別執為我 這是說明佛說小乘經教時 何以只說及前六識 而並不曾說到七八識的理由 因為佛平時 對凡愚說無我義 而第八識旣作為一切有情的身體上的主人公 若對之說出此識 恐怕彼等發生誤會 認賴耶為我 動搖了無我的觀念 所以不說 又楞嚴經中亦說 陀那微細識 習氣成暴流 真非真恐迷 我常不開演 這是恐怕他們 於真妄和合的阿陀那識 分析不清 以真為非真 或以非真為真 增滋疑結 所以不說 因為佛不對他們說及 所以凡夫及愚法小乘 就不知有此識存在 第八識和前七性質皆不同 在二種無記中 第七識具有痴見慢愛四種煩惱 能覆蓋真性 但未起惑造業 所以在本質上 是屬於無覆無記 在五十一心所中 與他相應的 只有遍行五心所 其餘全不相應 它對於感境一向都是遲鈍而薄弱 所以在苦樂憂喜捨的五受 只有非苦樂憂喜的捨受才與它相應 其餘四受 亦皆不相應 凡是個識 都有見相二分 第八識的相分 一是它裡面的種子 十法界善惡俱全 數目無量 都要靠他給保藏和薰習使其不失 待緣受報 二是根身 一切有情 從生到死 都是它在那裡維持壽命 三是器界 這是指由它所變起的 山河大地 草木器物 這三項都是第八識的相分 關於如何執受 其行相甚深微細 非凡夫所知 三十唯識的第三頌所謂 不可知執受處了者 就是指這三項 識是凡夫所有 若要轉凡成聖 就要轉識成智 要將八個師識 轉成四種智 才能成佛 這其中前五識眼耳鼻舌身要轉成成所作智 第六意識 要轉成妙觀察智 第七末那識 要轉成平等性智 第八阿賴耶識 要轉成大圓鏡智 顧名思義 可知此智 又大又圓 遍滿十方 能鑑萬法 所以謂之為鏡 菩薩修到第八不動以前 俱生我執斷時 賴耶才捨去藏識之名 但是 其中尚有微細法執 以及善種子 不時尚在成熟 猶引後果 所以此時不名為藏識 而名為異熟識 一直要等到 菩薩位的最後一剎那 卽金剛定後心 藉强固定力 以一念相應慧 破生相無明 一切種子 皆化為大圓鏡智 才超出因果範圍 此時的第八識 亦轉成為佛的庵摩羅識 譯為無垢識 亦稱為第九識 此識惟佛獨有 最極清淨 為諸無漏母所依止 所以才名為無垢 關於第八識的性能底蘊 以及如何轉變 都是甚深微細 惟佛獨知 現在不過簡略言之 俾學者能得一些槪念
佛以一大事因緣出世 何以故 十方諸佛 在因地行菩薩道時 觀見大地眾生 在世間所受善惡種種果報 都是隨自己所造的各種業力 又因煩惱纒縛 迷而不悟 無由解脫 釋迦牟尼佛 為度眾生 說法四十九年 旨在令眾生覺悟自心 不造惡因 免受惡果 解脫煩惱 離苦得樂 所謂邪淫 是指合法婚姻以外的男女關係 是佛教認為一惡之一 是修道的最大魔障 這與我國一向以萬惡淫為首的說法 亦復相同 孟子說 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 又說 言非禮義 謂之自暴也 吾身不能居仁由義 謂之自棄也 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 是具有以仁為中心的人性 人 仁也 不仁則不成其為人 如做殺盜淫妄 便喪失作人的價值 現社會充滿了罪惡與免情媒介 而且深入傳播 很易令人心志昏亂 遂致小人道長 禍患叢生 足證佛教邪淫之戒 確具遠見 四十二章經云 愛欲莫甚於色 又云 慎勿與色會 色會則禍生 因此 道人避欲 如避火坑 而古今聖賢君子 皆束身自愛 克己存禮 不敢涉足色情場中 非無情也 實知之深 故避之遠 吾人幸得人身 應發覺悟心 立志做正人君子 破色魔之障 要知美麗嬌娥 不過帶肉骷髏 此四大假合之身 由三十六種不淨之物所合成 身上九孔 常流臭物 終竟不淨 如澄心觀想 久習成熟 醜惡之形 灼然在目 了知男女身相 甚如漏囊裝穢 則色心自然冰消瓦解 不受衝動 古德詩云 黃河濁骷髏 原是美人面 如今不忍看 當年恨不見 邪淫的毒害 小則傷德敗名 百病叢生 大則禍起蕭牆 破壞家庭和樂 社會上不少姦殺案件 亦由而生 佛說輪轉五道罪福報應經云 邪淫他人妻女者 死入地獄 男抱銅柱 女卧鐵床 從地獄出 常生下處 當墮鷄鴨中 大薩遮尼乾子受記經云 自妻不生足 好淫他婦女 是人無慚愧 常被世呵責 現在未來世 受苦及打縛 捨身生地獄 受苦常無樂 法苑珠林云佛言邪淫有十罪 一 常慮彼夫所殺 二 夫婦不睦 三 惡增善減 四 妻子孤寡 五 財產日耗 六 惡事常被人疑 七 親友誹謗 八 廣結冤家 九 死入地獄 十 報盡為男 妻不貞潔 報盡為女 多人共一夫 八師經云 邪淫犯人婦女 或為夫主所獲 臨時得殃 禍及門族 或為王法收捕 酷毒掠治 地獄畜生 次第而受 轉生人中 閨門淫亂 吾見是故 不敢復淫 地藏菩薩本願經云 若有眾生 侵損常住 污僧尼 或伽藍內恣行淫慾 或殺或害 如是等輩 當墮無間地獄 千萬億劫求出無期 華嚴經云 邪淫之罪 能令眾生墜三惡道 若生人中 得二種果報 一者妻不貞良 二者得不如意眷屬 可知色為凡聖關頭 出世世間 覺者皆以為戒
陸世科 乃鄞縣人 萬歷進士 仕至大理卿 是時 魏閹把持朝政 人多歸附 世科特立不阿 以完節終 「烏青志」 載 謂其為諸生時 館於邑中一富室 值黃梅天氣 命館憧焙被 憧性惰 轉付婢代為之 詎婢攜就主妾室而焙 至晚送還 不料忙中誤夾主妾睡鞋而出 夙昔婦女 登綉榻時 先換睡鞋始就寢 咸認為閨中香艷物品 有如今人之視女子胸圍內袴者焉 世科欲睡 展被見鞋 抛之帳頂 後主人入齋中睹之 伺世科出 袖以去 世科固未知也 責妾與通 妾百辭莫辯 迨更深 主人密令妾扣其門 而操刀隨之 旣而世科問誰人 低聲應曰 妾也 世科在內曰 焉有女客昏夜見先生者乎 人言可畏也 主人暗中責妾再三懇之 曰 但啓門 妾當有事奉告 世科曰 女客與先生 原無話可說 卽有之 明旦與主人同來可也 並警告之曰 如再不去 當卽捉付汝主 勿嫌見辱也 主人見世科凜然難犯 卽應聲曰 小弟在此 請開門也 旣入 世科見主人持刀 大懼 主人曰 勿驚也 出睡鞋示之 備述所犯 世科笑曰 幸我無私 不然者 已污君刃矣 亟呼僮起而訊之 乃知誤會之由 明日 世科辭去
「子不語」亦嘗有此事之載 然謂鎮台某 不知熟是 「警心錄」 云陳淳祖 為賈似道之客嚴正不苟 遂為同輩所忌 內侍亦惡之 百計以陷 一日 諸姬爭寵 因有隙可乘 密令一姬 竊所惡之姬一鞋 藏淳祖床下以並中傷二人 各得其所 賈入齋見之 心疑焉 夜驅此妾 至齋門誘之 詎淳祖不應 繼而大罵 賈方知無他 勘諸姬 得其情 由是深契淳祖 後果有南安軍之令云云 此事正相類似 諸如此類之紀載 一事數載 而所紀 各不同其人 往往有之
如 「諧鐸」 載 趙文華未第時 館東城陸氏 時主婦新寡 子方七歲 從趙受業 一夕 秉燭夜讀 聞叩門聲甚急 趙不悉有何事故 亟啟門 不意 其為主婦也 詢其來自 含笑不語 媚態百出 趙大驚 高聲詰之 直答曰 先生離家日久 孤眠岑寂 故不揣自薦 共度良宵也 趙正色曰 婦珍名節 士重廉隅 稍不自愛 交相失矣 萬勿再存邪念 遂促出 然婦堅不行 趙推之出門 反身亟闔其扉 詎婦兩指 夾於門隙 痛極而呼 微啟 乃脫手而遁 婦經此一痛 慾火全消 歸寢室 羞忿交併 取刀直截兩指 以石灰藏之 決心悔改 人皆不知也 明日 趙請辭 主婦亦不留之 後子成進士 趙亦居顯要 子為母請旌 屢申 而為趙屢駁 子猶以為趙館其家時 偶有待之不敬 前嫌未釋所致 歸告其母 責師量度過狹 母因出一小檀盒 囑子呈師 且勿自先啟閱 子依母言 趙視之 赫然兩指藏於石灰中 大悟 卽日具題請旌 子訝而問於母 母遂將始末 密告之 據云 趙氏家乘 亦有如是紀載 然別載則為謝墉事 言其為庠生時 嘗館某家 所遇正與趙文華事相同 及謝由翰林院侍讀學士 簡命提督江蘇學正時 其生為母請旌 再請再駁 經過亦一一相同 不知何人為實 事之始末 斷無完全相同若此者也
清乾隆間 宋氏兄弟 一胞雙胎 生時 母夢二顯官拱手進門 遂生焉 生後兄弟面貌相同 家本富有 兄弟穿着均同 外人莫辨誰兄誰弟 卽家人 苟不細察 亦莫辨之 七歲 就鄉塾同讀 均聰明 十六歲同中秀才 十七歲同時結婚 十八歲均生一子 人莫不云 兄弟生時同 面貌同 命亦同焉 十九同赴京科考 至京 距考期尚遠 兄弟同讀於宿舍 鄰有少孀 甚美 挑其兄 兄嚴詞拒之 誡弟曰 吾兄弟受父母厚恩教養 惟望光宗耀祖 以顯門楣耳 吾等別鄉離井 當思報恩盡孝 勿負親望 應力求上進 萬不可作傷陰敗德之事 喪名辱身 以遺父母憂辱 罪莫大焉 昨鄰孀調兄 兄已拒之 惟念咱兄弟貌同 倘其調汝 萬不可亂 弟假意唯唯 而背兄暗冒兄名 挑孀婦 遂私焉 兄不知也 臨科 兄弟同進場放榜時 兄中擧 弟落榜 適得家信 令兄弟居京攻讀 以待下期 免途中跋涉 兄日夜用功苦讀 弟則時推事外出 兄不介意焉 弟與孀言 某現雖中擧 仍求上進 待得狀元之後 必娶汝為正室 孀為惑焉 將己之釵鐶 均付其揮霍 後兄選狀元 弟仍落榜 旨降 令兄返家祭祖 弟亦行焉 孀不知其冒名也 惟竊喜 情人果得狀元 以為不日富貴榮耀 誰知天公 賞罰分明 不佑惡人 孀每日盼望來迎 久之 音信杳然 遂生愧悔 又兼生活困迫 回憶蕩產失身辱名 只盼未來富貴 豈知負心人 得隴望蜀 舊情全丟 音信絕無 愈思愈愧 愈思愈恨 紅顏薄命 世情淡薄 生不如死 遂寫絕命書一封寄兄 自縊而死 兄見信大驚 訊弟 俯首不敢辯 兄命弟在家讀書 不許外出 一年後 弟子夭亡 兄子無恙也 又年 弟婦又亡 兄妻無恙也 弟思妻痛子 每多憂哭 不一二年 雙目失明 鬱悶而死
清朝 京兆東北 順義縣 鄒維新 少時家貧 母為人傭工 及長 聞白雲觀黃真人 說義犬救母 維新悔悟 孝為人之本 真誠感格 能光於四海 通於神明 無所不通 乃至廣東尋母 至 則母隨主人返京矣 新沿途備受艱苦 步行年餘 一日至邯鄲 息於觀音廟 應夢觀音佛告曰 你為孝母 備受艱苦 亮無倦意 上帝嘉汝 將賜富貴 前行 尚有一難 如你咬緊牙關 狠心亦可過去 異日 行至一村 值天雨 避雨門洞中 天晚 雨仍不止 有老媼前來關門 見而憐之 讓至堂中 待以茶飯 遂住宿焉 夜半 媼之兒婦少孀 一時迷昧 欲心不能制 赤體就新 新懼而避 孀遂進新之被中 新不得已 遁去 後至京 果母子相會 抱頭痛哭 適為主人所見 主愛其孝 認為義子 主因無子 遂與新娶妻 母子俱享富貴焉
浙江 寧波士人孫厚 字孚遠 家貧 渡江課蒙 萬歷二十二年失館 流寓杭州塘栖 傭書張氏宅 一夕 有少婢奔焉 厚叱之曰 感應篇謂 三台 北斗 及三尸 竈神 隨身記過 豈夜闌人臭 而神祇弗知乎 力拒之 婢往同室 西席 得和而去 未幾 西席返家 疽發背死 主人聘厚 厚以故欲辭 主人重其聘 且固訂 乃許之 及歸 遇其叔於江口 叔賀曰 吾因兒病 禱於城隍廟 夜夢城隍神中座 呼吏取飢死簿 改註出者唱名校對 十餘名後 聞唱姪名 我潛問吏 孫某何故改出 吏檢籍曰 此人註定四十六歲 客途飢死 因今年四月十八夜 拒張氏之婢 天曹已改入祿籍 增壽二紀 我是以賀之 厚聞之神悚 由是為善益力 每歲延聘者 修儀約百金 家漸富 後四十六歲 值歲飢 飢餓死亡無算 厚得無恙 年過古稀 無疾善終
唐皋 號心庵 歙縣人 為諸生時 以文謁郡守 守每夕見皋來 前有金絲燈籠相照 守甚器重之 然未明言其故 忽一夕來 前無燈照 守異之因詰曰 子近有所作乎 當直言無隱 皋始憶 有負人錢者 將妻賣償 奈無代筆 以一金託皋 遂為作卷耳 守因出一金 囑皋曰 子速還其金誘彼婚書 裂碎之 皋如守言 毀前所寫婚書 入謝守 而燈復見矣 守見大喜 因與皋明言其事 正德甲戌 皋年四十六歲 狀元及第
漢景帝時 御史大夫晁錯 因諸藩强橫 勸帝削其土地 以致七國同反 為禍不能解 有袁盅者 謂帝曰 若斬晁錯 以謝七國 則兵不血刃 而坐致太平矣 帝然之 因斬晁錯於東市 事隨平 而袁盅亦病死 轉世為高僧 輾轉十世 戒行精嚴 晁錯之夙冤 不能報也 至唐朝懿宗時 國師諱知玄 字復覺 俗姓陳 七歲出家 後受人主人寵遇 賜師沉香寶座食用享受過份 忽於膝上生一瘡 狀如人面 醫皆束手 先是師行脚時 遇一瘋僧 時常照顧 師待瘋僧頗厚 臨別時 瘋僧曰 汝後有難 可至西蜀茶龍山 雙松寺相尋 人面瘡作 乃負痛尋之 至茶龍寺下 僧曰 岩下有泉 濯之卽愈 至泉洗瘡 瘡作人言曰 公卽袁盅 我卽晁錯也 以公十世高僧 不能加報 今公德為奢享所薄 故得以報東市之冤 蒙迦語迦尊 洗我以三昧之水 從此不與你為冤矣 其瘡卽愈 回顧寺宇 不可復見 方知是聖僧所化 後再不敢過份享受矣 嚴遵佛規 以真功實善自勉 得成正果
青溪有水仙祠 供女像 貌甚端美 鄉人奉為土神 禱祀無虛日 時逢三月 祠內梨花盛開 有數士人進內遊賞 一士褰帷見像曰 美哉女也 若係生人 吾當納為小星 以供衾裯 眾皆愕然 相勸士人 笑曰 鬼神乃陰陽二氣 有何形質 有何仙女 此乃鄉間愚人設些為化緣地耳 諸兄讀書明理 奚為信此 乃援筆題其壁曰 絳紅衫子素羅裳 宛似人間窈窕娘 若使爭妍桃葉度 板橋西畔作名娼 眾皆薄其狂 亦不復再勸 轉瞬槐黃紛紛赴試 數士同寓文昌閣 一夕夢帝君陞殿 金章玉佩 侍衞森嚴 威儀整肅 案上有狀一紙 眾俯伏不敢仰視 帝君責之曰 科名載於桂籙 一犯色戒 便遭黜落 凡間之女 且不可戲褻 何況於神 青溪女仙 控我案下云 爾等作詩 嫚罵有之乎 眾皆對曰 此某人事也 帝命檢簿 其名下註本科第二鄉魁 帝取筆抺之 批其狀尾曰 某生見色 輒起淫心 已黜其科名矣 罵神之罪 自行究治 眾醒 述所蔑皆同 某又不懼曰 女昌那裡管此閒事 看泥塑女鬼 能奈我何 及人闈 七篇文章 燦如錦綉 自覺得意 秉燭賸真 至三更時分 忽見水仙立面前 批其額曰 何物狂生 敢肆褻瀆 爾科名已除 奎光盡斂 吾何畏焉 命侍女或木棒或持竹杖 一齊打來 某遂發狂 自將卷扯碎 口出譫語 巡役稟明監臨命人抬出 到寓 俄頃卽卒
遜清 光緒年間 廣東東江 有一官宦之子名陳少元者 幼年隨父宦於省城 其父因為官清廉 所以一生仍是兩袖清風 其母王氏已先逝世 當時少元僅十八歲 不久 父親又病 終於任內 他遂孑然一身 加以流落省城 無親無故 清夜自思 今後生活 將成問題 不知如何打算 忽然想起叔父陳其昌在韶州府為幕僚 仍決定往尋訪之 冀謀一枝之棲 於是潛將父母屍體焚之 將骨灰包裹 帶而徒步 遠赴韶州府 沿途風餐露宿 備極艱苦 行走三日 方到達韶州 乃四處訪尋乃叔 已將一月 仍無消息 那時韶州正遇旱災 少元之生活 益為困急 於是將所有存款 在西河壩購得半畝荒地 將父母屍灰埋葬 以碑誌記 又在墓旁餘地結一草茅 以守墓側 時少元已無餘資 生活更形困苦 以至蓬垢面 淪為乞丐 日出而乞 所得冷飯殘羮 時亦祭於父母之墓 少元生性純孝 且極聰慧 雖淪為乞兒 相貌生得不俗 聞當地牧童唱山歌 乃相與為伍 苦心學遂以山歌出而歌唱乞食 以待時機 自問無愧於心 不以乞食為恥 也光陰似箭 轉瞬三年 一日 少元乞食於瓦瑤村 正依古寺之門 在陽光下 脫衣捉蝨 古寺之對門 乃富家之花園 忽見有美人自上左顧右盼 不一會 見一小婢 年華二八 相貌生得嬌艷 出面反掩園門 向西而行 由於這是近郊地方 行人稀少 忽見小婢伏在草叢中 少整衣而行 少元知小婢乃在該處小解矣 繼見該婢 行不遠 忽有物自身內墮地 軟而無聲 少元見狀 大聲呼曰 小姐墮物矣 快轉來拾回 婢竟不聞 急急向西而行 少元乃往拾視 原來是一錦袱也 於是攜回寺前僻處拆視中裹金銀珠寶 並夾有一封箋函 乃秦氏女雲英致十郎者 函中云及 以個郎窮困 將私蓄盡送個郎 着郎苦讀 赴京考試 將來得步青雲時 以禮來迎等語 內容意極纒綿 少元閱後驚曰 險哉 東床落魄 得小姐贈款個郎 此錦袱若為他人拾得 私而沒之 則小婢固命盡 而多情小姐 無機會與個郎會面之日矣 乃呆坐寺前等候之 知婢發覺失物後 必返轉來找尋 不一會 果然見婢狼狽而返 面色灰白 倉惶於草叢中尋覓 良久不可得 乃仰天泣嘆曰 奴死不足惜 負小姐之託耳 奈何 少元聞言 笑謂之曰 姑娘失物乎 為何竟言生生死死 婢聞其言出有因 乃哀懇曰 汝曾見否 少元曰 倘汝能詳告我 或可能璧還也 婢曰 我是秦家婢 名娟娟 日伴小姐 因主人見壻家貧困 欲將小姐改嫁 小姐聞而日夜哭啼 我憐之 乃想出一計 小姐將私蓄及書函 由我帶送公子作旅費 希望得上青雲而後迎親 詎不慎將金遺失 被人拾去 事必洩漏也 言已 更悲 少元問之曰 然則 汝將如何 娟娟曰 如不能尋回 惟有一死矣 少元乃將錦袱出示曰 是此物耶 娟娟伏地叩首 少元急挽之起 以示殷勤 娟娟曰 汝拾得此物 應得暴富 今將之還我 我將何以報汝也 少元曰 報我不難 惟恐汝不願 娟娟曰 汝試言之 少元曰 我雖年已弱冠 猶屬童子身 汝美貌如仙 能令我真個親近汝否 娟娟聞而駭然 徐徐言曰 請汝稍待 有機會當償汝之願也 少元諾之 娟娟乃攜錦袱去而 少元亦不赴那處求乞 三日後 少元偶經秦家園外 遠聞鶯聲 呼曰 果來耶 少元仰視之 娟娟也 見娟娟以手招之 少元乃至後門相候 果見娟娟出而開門 少元乃入內 娟娟帶少元至樹下石畔 謂少元曰 今償汝之願 以報大德 但只可一而不可再 少元答允 方偎抱間 娟娟以綢巾掩面 少元見狀笑曰 汝秀色可餐 我須欣賞花容 此旣可得 豈吝此耶 娟娟以手向天指曰 青天白日 不怕神明耶 少元聞言 如當頭一棒 情心盡散 急起立曰 汝畏神明 我豈有不畏耶 言罷 乃持竹攜你藍 口中喃喃語 「青天白日」 四字 急步向園門而去 娟娟穿回衣服遙謂少元曰 汝可日日來此 當以飯餚送汝 少元充耳不聞 又不理娟娟所言 狂奔而去 翌日 少元如常在市上行乞 有一相師行過 凝視着他忽呼少元曰 來來 你快將不用行乞度日矣 因你面上有陰德紋顯現 且氣色光潤 以我經驗觀之 當應在卅六日之內 你會有夢想不到之奇遇 少元曰 我日中以歌唱行乞 僅得半飽 不餓死 於願已足 尚敢奢望耶 相師曰 不然 因你必有積陰德 相格會變好 如將來我之言果驗 汝當如何酬我 少元曰 如真驗者 以百金酬汝 如不驗又如何 相師曰 我就在這街尾設館 如不應驗者 到期可挖我雙眼 算我眼盲也 少元只有唯唯 笑謝而行 但有些不信 心裡曰 看汝雙眼將不保矣 且說少元雖然不甚相信自己命運 真有奇遇 但細想相師之言 未必全無根據 旋又念及自己孑然一身 前路茫茫 何來發跡 如果真的靈驗 莫非命運註定 百思不得其解 他懷着矛盾之心情 以待時間來臨 光陰過得很快 日過一日 至第卅五日 少元仍乞食如故 心裡好奇 乃走往相館 帶笑謂相師曰 先生看我卅六日內有奇遇 今已第卅五日矣 尚無甚麼跡象 看來先生之眼睛 僅有一天存在也 相師聞言 不慌不忙 上前細看少元一番 拍掌曰 細佬 今回得矣 汝少安毋躁 我看你額上與兩眉紫氣透光 目前 當先得財 少元聽了 以尚有一日時間 少元正在市中行乞 忽有人牽其衣 笑曰 汝非月兒耶 因少元頸有月形之痕 故在少時 人皆以月兒呼之 少元回視之 見其人錦衣美服 貌若貴官 姑應之曰 是也 其人聞言 淚滿盈眶曰 姪兒何以淪落至此田地 少元方恍然 不禁呼曰 汝非其昌叔耶 其人曰 然也 隨我返家 再詳細談 少元乃隨之返 其昌家中 佈置華麗 入見嬸氏 嬸氏見之 亦甚欣慰 少元乃細自己一切始末情形 其昌曰 我亦久聞汝父已歿 曾數函詢 但無回音 今幸得相逢 我年已老 尚無子 今得遇賢姪 不愁繼後無人也 立呼僕媼 為之沐浴 而換華服 依舊是翩翩公子 在鏡前自照 覺得自己面色 益為光彩煥發 於是對叔父述及市中相師看相 果然應驗 其昌亦佩服相師有先見之明 命少元取百金往謝相師 且說 少元在叔父處居住月餘 一日 其昌以萬金付之曰 相師看汝相格 謂汝已鴻運至矣 今汝旣棄讀 當轉於生意之途 以求發展 方為上策 少元以年幼稚 從無做生意之經驗 推辭不受 其曰 事在人為 有志者事竟成 況且相師謂汝行運 姑試為之 看來 必能順利 少元心想 叔父之言 亦屬有理 乃辭別叔父 出外經商 果然一帆風順 無往不利 翌年 少元以大有所獲 皆拜叔父之賜 飲水思源 乃回歸其昌處省視 豈料回到門前 則門庭依舊 人物已非 詢之鄰近 方知叔父已他遷多時 但不知為官何處 那時少元 茫茫無所適 思返東江故鄉 省視祖墓 乃附船而行 詎船至半途 忽然狂風大作 浪大如山 一時霹靂大孁 同船者 有十餘人 各人恍惚 忽雲中現出 「青天白日」 四字 筆劃分明 無何 風聲大鳴 船幾沉沒 船中人急曰 上天已明示吾人 各人若有虧心事 自己當心知肚明 毋累及他人也 少元見此情形 乃挺身告眾人曰 此係我之隱事誠不可以告人 不敢相累也 言罷躍身投下急流 於昏迷中 少元抱得大木 隨波逐流 耳聽雷雨驟下 電光閃動 如金蛇 不一會 天朗氣清 忽見有一大船 鳴鑼而來 船上忽呼救人 無何 少元被救至船上 原來官船中人非他 乃陳其昌也 見時 互相詢問 方知少元遇險情形 少元乃問叔父往何處 其昌謂調任南海 當時事出倉卒 未能告汝 今又回韶州府 少元乃隨船至韶州 返回叔父家後 乃往秦氏花園之鄰 探問娟娟之消息 知道卽自得秦小姐資助後 發奮求學 果然顯貴 衣錦而還 迎小姐往 而娟娟亦隨嫁而往 少元心中亦頗安慰 回時 在途中忽遇舟 子舟子見少元後 驚問曰 汝尚生存耶 同船之人 皆溺死 船覆時 吾幸抱船 始免於難 但生活無着矣 言已 不勝唏嚧 少元乃出資贈舟子 着重張其業 舟子受而謝之 少元回家 思前想後 覺得自己命運 遭遇甚奇 又想起相師看相之言 謂會有非常之遇 看來前途 尚有很多機會也 一日 少元閒暇無事 作南華寺之遊 抵寺前 見一美人乘肩輿入寺後隨僕媼數人 中有一婢 貌似娟娟 少元乃尾隨之而入 見女子下跪拜佛 僕媼則遊憩各處 主持分奉香茗 婢閒步時 偶見少元 目灼灼細視低聲喚曰 青天白日 少元聞語 驁呼曰 汝娟娟耶 娟娟曰 然 乃問曰 看汝華潔若此 前後判若兩人 我幾不認識矣 少元乃將始末情形 及看相靈驗之事以告 娟娟曰 不知汝尚憶舊情乎 少元曰 心中對汝 無時忘懷也 娟娟曰 彼此有情 尚未悉汝之姓氏 少元告以姓名 旋聞內呼娟娟 娟娟入 匆匆出而謂少元曰 吾家小姐 請汝明午後光臨舍下一叙 有事奉商 言已 出予紙條乃去 少元視紙條只書地址 翌日午後 乃按址前往 乃華麗大宅 少元叩門 老媼開門 迎入至中堂 見有一男子穿官服肅立迎迓 少元入與為禮 彼此寒暄畢 該男子對少元曰 我十郎也 感君高義 拾遺不取 我乃得有今日 擬覓君拜謝 惟無從得知君踪 幸娟娟與內子昨遊南華寺 而得遇君 此乃天意 現無以為報 今特請君駕臨一醉 以報大德 言已 請夫人出堂拜謝 小姐乃還禮不迭 不一會 筵席大開 相與暢飲 秦小姐出而相陪 十郎並命娟娟亦作座上客 席間十郎指娟娟 謂少元曰 娟娟是現世之紅娘也 若非娟娟之勇 我等亦無今日歡叙 同感君拾遺不昧 我方有成就 此恩此德 沒齒難忘也 娟娟聞言 面紅滿頰 各人乃紛紛勸少元進酒 那時少元樂極忘形 竟飲至大醉 至深夜始醒 醒後覺身處錦綉叢中 有玉人為伴 細視之 原來是心上人娟娟也 乃情不自禁 相與為歡 猶處子也 翌晨出室 十郎對少元曰 感君遺金不拾 我亦留全璧以奉也 特送娟娟以報大德 少元拜謝 從此親如手足 少元與娟娟亦相愛甚篤 人知其事 咸謂少元拾遺不昧 近美色能臨崖勒馬 殆有以報之也
話說明代有名醫鍾德剛者 浙江人 自少體弱多病 為庸醫所誤 幾瀕於死 稍長 有鑑於醫學之重要 遂專心窮究醫典 以期救己救人 焚膏繼晷 廢寢忘餐 果然 有志者事竟成 於是懸壺問世 並立下宏願 貧者贈醫施藥 凡病者 經其悉心診治 均霍然而愈 鍾氏醫人 着手成春 活人無算 因是醫名大著 鍾德剛為人風雅 於醫事之暇 恒好遊山玩水 倘佯於青嵐翠嶂之間 怡然自得 一日 適為重陽佳節 鍾乃芒鞋竹杖 命家僮攜美酒 佩行囊 效桓景之登高 步孟嘉之落帽 旣抵青山 則循鳥道 一路攀藤附葛而行 行至半山 則見雲從岫起 風出松間 野鶴迎人 山花含艷 不覺心曠神怡 乃席地而坐 傾樽注酒 淺斟低酌 與家僮言笑間 忽聞幾下鐘聲 隨風送入耳畔 乃顧謂家僮曰 此處附近 必有寺門 一片鐘鼓之聲 必由寺門發出也 快收拾酒杯各物 吾與汝往寺門一遊 以滌俗慮 家僮唯應命 遂卽收拾杯盤 載欣載奔 循着鐘聲響處進發 行約二三里 遙見朱簷綠瓦 掩映於青松翠柏之間 鍾氏遙指曰 此卽古寺之所在也 一路行來 峰迴路轉 又行一二里 已抵寺外 則見門楣之上 有石刻 「靈山古寺」 四個大字 法相莊嚴 地方清淨 加以寺貎巍峨 頓生出世之想 正在徘徊之際 見有一老僧扶杖而出 此僧生得長眉慧目 白髮紅顏 精神矍鑠 步履安詳 一望而知為一個苦行頭陀 不同凡俗 鍾氏乃趨前行禮 老僧亦合什歡迎 笑問從何處而來 鍾氏乃略道身世 老僧笑曰 原來乃鍾大國手 久仰盛名 如雷貫耳 老衲失敬 失敬 言罷 遂請他主僕二人入寺中 卽命知客款茶 相與暢談風月 談次 老僧忽瞪目注視鍾的面貌 頻頻點首而不言 鍾氏訝然曰 大師殆善於看相者乎 老僧笑曰 老衲看破紅塵 已參透人生造化 且山居清淨 於念佛之餘 頗好研究相學書籍 因而粗知觀人於微 今見施主相貌端正 善氣迎人 且有陰騭紋隱現於眼下之卧蠶位 卧蠶又生紫氣 看來必定救人不少 況汝為良醫 能博施濟眾 真是功德無量 汝現在滿面紅光 眉間又起一陰騭毛 老衲看施主 今日必會行一救人之大善事 鍾曰 大師看相 眼光獨到 鄙人佩服 之惟是我今日 自朝至午 自問未嘗救人 亦無一善可述也 老僧又笑曰 現在僅午刻耳 由午至暮 為時尚多 或有奇遇 亦未可料 但老衲敢斷 施主今日 必有一大善可行 請自留意可也 我看君蓄意行善 功德更不可思議 將來必有意想不到之收穫也 鍾氏唯唯稱謝 老僧又命徒眾 治齋款待 不一會 端上盤齋 款客共食 鍾食之而甘 雖然是芋子瓜丁之類 但覺清腴可口 別饒風味 食罷 老僧又引導鍾氏遍遊寺內 則見處處明窗淨几 一塵不染 鍾氏稱贊不已 旋至一處 見有三五僧人 坐蒲團補衲 以松針引麻縫之 老僧謂鍾曰 山居市遠 我們很少落街買物 所有用具 多屬就地取材 尚幸生活簡單 差堪自給自足 言以松針數根贈鍾 並謂此松針 長而堅銳 受日月精華感山風之磨鍊 不僅無毒 且有靈氣 汝作針灸之用 可能治病 鍾受而道謝 旋乃告辭 老僧送至山門 復叮囑曰 不可忘記今日行一大善 請施主好自為之 幸勿當面錯過也 鍾諾之 遂家僮原路而歸 時已日暮 將屆黃昏矣 迨行至山脚 忽聞有哭泣之聲 不覺訝異 乃挈家僮 往看究竟 詎行約數十步 見有仵工數人 扛一薄棺 停於坵側 方舉鋤掘土 開塚落葬 一男子則拊棺大哭 厥狀甚悲 益覺詫異 乃行前看之 見棺下有血漬流出 色尚鮮紅 鍾氏大訝 問曰 此是生人之血也 汝等何故將生人活埋 該男子哭曰 吾妻只因患逆產 子死腹中 妻亦氣絕 家貧不能厚殮 故購一棺葬之 母子已俱亡 尚焉有生存之理耶 鍾曰 若其人已死 則全身血液皆已凝結 焉有血流 縱有血液 亦應已紫黑 那有出如鮮血者 我乃醫生鍾德剛 對於生死之理 豈無經驗 快卽開棺一看 萬勿誤了人命也 男子聞言 素知鍾醫生之名 心中信仰 乃命仵工破棺 鍾驗之 覺此死去之婦人 面色雖已蒼白 惟鼻下倘有氣息 認為可救 卽命仵工 將該婦起出棺外 置於地上 解其衣 遍摸婦之腹部 旋喜曰 得之矣 或者註定汝命不該死 但安得有此物以刺其心呢 忽然想起午間老僧看相之言 頗有所悟 卽探衣囊 取出老僧所贈的松針一枝 刺入婦心窩 卽見該婦皺眉張目 雪雪呼痛 未幾又聞呱呱之聲 胎兒已脫穎而出矣 男子見之大喜 跪而拜謝 鍾氏忽想起瓶有餘酒 乃舉火溫之 以灌婦飲 以防中風 卽命男子小心護兒婦回家 翌日 男子登門叩謝 謂先生 能起死回生 是真神醫也 現在母子幸獲平安 皆拜先生之所賜 鍾曰 汝婦之難產 實因胎兒之手 把握母心而不放 故兒不產 而母痛絕 你們乃誤以為死矣 我以松針刺婦心窩 兒手痛而縮 故能誕生 母亦無恙 但此症是很少有發生 今日遇着鍾某 註定你妻子大難不死 亦是有數也 該男子恍然大悟 拜謝而去 鍾氏回想老僧看相之靈驗 心裡大為佩服 從此更多行善 因而成為名醫 及後子孫昌盛 獲得好報云
清代 乾隆年間 吾粵東江有李健卿者 為人忠厚慈祥 精岐黃之術 慕前賢謂 不為良相 卽為良醫之語 遂立心以濟人為念 每遇貧者來診 不受酬金 間或肋以藥資 是以人皆稱譽之 不愧萬家生佛也 一日晨起 李氏冒雨出診 至暮始素手而歸 其妻見他衣履盡濕 狀甚狼狽 乃問曰 汝奔勞終日 所得幾何 李氏答曰 倘延醫者是富家 今晚我當寄宿 何敢冒雨歸來 診金不但無所得 並且連昨日收獲之酬 已被盡施於貧病者矣 其妻笑曰 君特如此 是否想藉此沽名釣譽乎 李曰 是又不然 為夫有心行善 雖善不揚 又何釣譽 自以為功 況為醫者 有時而功 亦有時而過 有時 且功不補過 我每贈醫施藥 亦所以補過也 其妻以他言之有理 一時茅塞頓開 自是且助夫治理貧病者 眾皆德之 譽為仁醫 李健卿仁心仁術 他發現有祕方 以供諸同業 不敢自私 於脈理稍有狐疑 必不恥下問 虛心請教 同業感其誠 又重其立心為善 亦樂以相告 故其醫術 日益精進 一日 有富家延其治子婦病 適鄰有貧婦 其家姑患病 聞李健卿至 順延之醫 診脈後 開方要用金器一具 合藥煎水飲方能快愈 貧婦苦無金器 迫得就近與富家借金簪一枝 以煎藥飲 後仍留簪以備復用 次日 復診脈 病略愈 開方不必用金具 婦忘記將金簪還富家 家姑服藥後 富家遣婢來討 婦遍尋不獲 富家要其賠償 婦苦之 偸自飲泣 家姑聞悉而病重 婦方憂之 值富婢復來索簪 急極 疑子女暗竊 乃重笞之 不獲要領 百思不得其解 於是疑團滿腹 便轉疑李健卿所為 而李猶未知也 越日 李復來為其家姑診脈 發覺其姑之病狀 鬱氣凝滯 有突然轉重之勢 心極詫異 忽見婦之子 在旁牽己衣細語曰 先生昨日來此診脈 有見過煎藥之金簪否 金簪係借自富家 於昨失去 富家來索 母疑我盜 痛責不休 後轉疑先生 我始得免 如果先生拾得 卽請賜還 免貽婆婆及母親終日苦泣 李健卿聞言 心裡明白 乃知婦姑因此而加病之故 於是出而對婦曰 嫂嫂昨日失去之金簪 如何款式 重量若干 婦詳細告之 李氏繼曰 昨日不知如何 金簪誤納我的袖裡 及歸家始發覺 欲還主人 又不憶為誰家之物 今問嫂嫂 始悉為你之物 明日我必親自將此簪攜來 俾我原璧歸趙 你毋須憂心也 言罷乃歸 卽往金飾店 命金匠如婦言之金簪款式及重量 速仿製之 加倍工值 限明日交貨 翌日 李攜往送還 婦姑以得金簪歸還富家 有如放下心頭大石 而病忽霍然 數日後 婦姑整理床帳 發覺原簪於褥底 姑媳二人相與大驚 悔曰 失物尚在 奈何誣人於不義 問心甚覺不安 乃逕持簪還富家 取回前所還者 與媳往李氏之醫館 以簪歸還於李 並謝冒失之罪 李氏解釋之曰 汝不能以物還人 惶急生疑 因而病勢加劇 我設計還之 蓋所以治你病 此乃心病還須心藥醫之意 亦我們醫士之責任不用介意也 姑媳聞之 極力稱謝而退 且說李健卿 以醫術濟世 並立心濟人之急以為善 也不將此事記在心裡 翌年 李氏出省城購藥料 以作製造膏丹丸散之用 下榻於西門某藥店 該藥店 生意頗大 故經常有來自各方採購之人士 在店內寄宿 面店主人亦喜交遊 與光孝寺了然和尚甚稔 時相過從 一夕 李氏由主人介紹 與了然僧相識 僧最善相人 言談之間 了然謂李氏曰 先生之相貌很奇 兩眉生紫氣 兩眼長 像鳳目 神光射人 而視綫平正 看君平日必好行善 而且面部很多善紋 此種善紋 係新近所起者 相信汝在一年內 必定幹了一件沒有人知道的大善事 貧僧曾閱人多矣 很少看到此種善紋 汝將來必獲好報 因汝立心為善 久而久之 相貌上必有表現 難逃善相者之目也 可喜可賀 李氏聞言 對了然和尚曰 大師相法 令人佩服 不愧觀微知著 但鄙人行醫濟世 立心濟人之急 係出自本心 並不是為了沽名釣譽 也不是存心望有好報 估不到一善之念 相貌上真的有表現 是誠不可思議也 了然僧並謂 善與惡 在相格上均有表現 及報應 希望善者再善 作惡能改 則功德無量矣 及後 李氏更多行善 因而醫名大顯 福壽全歸
抗戰期間 硯農居士旅次於小北江之從化街口 在客寓結識一位花縣姓畢的老翁 他因廣州淪陷 來此避難者 於閒話中 說起命相因果事 畢翁極為相信 並謂一個立心行善之人 終獲好報 而且在其相貌上必有特殊之表現 識相者 便很容易看到 他又强調說 一個人不一定要有錢 才能行善 只要存心助人 盡力救急難 扶危濟困者 則隨時隨地都可為善 畢翁侃侃而談 好像一個演說家 最後他又說出自己姓畢之始祖 在花縣開族之奇跡故事 在座各人 均傾耳而聽 據說明代末年 花縣龍潭墟 有畢姓夫婦者 膝下只得一子 名康 一家三口 務農為生 衣食僅堪自給而已 及至老畢夫婦相繼去世時 畢康只二十歲 孑然一身 轉在墟中一家雜貨店供職 月中工金甚少 但他生性善良 自奉甚儉 常能捨己惠人 輒將金錢施惠於窮苦之輩 因此年過三十歲 猶未娶婦 有一次 墟中一定住宅發生火災 有婦孺二人 在火窟中未能走出 狀至危急 墟中人皆懾於火光熊熊 均不敢冒此大險救援 適此時畢康聞聲趕至 見此險狀 而旁人又束手無策 乃奮不顧身 立卽除去衣裳 僅短衣內袴 置生死於度外 衝入火場 先後背二人出 旁人則替之捏一額汗 繼則眾皆歡呼 稱其見義勇為 自此畢康之任俠 果敢 的美名 遂遍傳於附近焉 又一日 於黃昏時候 晚膳已過 畢康任職之雜貨店已關門 忽然有一老者 背負小包袱狀 如旅客模樣 敲門請求借宿一宵 該店之東主 拒絕之 總經不起老者之苦苦哀求 並願意付出若干租值 該東主始接納 惟指定其要睡於廚房之內 畢康見老者 年事已老 焉能住在廚房之潮濕地方 乃暗中對老者說 自己願意將床舖與之掉換 老者大喜 是晚一宿無話 原來該老者 為一個有名的地師 近因物色得一佳穴 名喚 「龍追千里月」 因花縣之東北 東山 名 「獅子嶺」 中有一地為龍穴 名為 「芙蓉嶂」 該穴後至清朝時 曾發出一個 「洪秀全」 而該穴之南便 其龍氣則聚於田螺湖附近之遠龍墟後山 結穴處 是一團圓如月之山地 因離原本之龍穴頗遠 故唱名為 「龍追千里月」 也 該老地師 相地最有經驗 他預料該穴 日後必發丁財 但必須要有一個積德行善之人 方能享受 否則會弄巧成拙 唯遍覓附近鄉村 皆未曾有適當之人 故此袐而不宣 及聞前次龍潭墟大火 畢康冒險救人之事 彼特化裝為旅客 以試探畢康 是否真的人如其名 果爾 名不虛傳 乃於翌晨辭別時 特約畢康至墟中茶館品茗 老者遂將化裝旅客投宿之事 談了一遍 對畢康曰 汝之相貌 本屬平庸 兩耳尖薄 而又額窄 毋怪早尅父母 出身窮困 兩眉粗而又山根低折 是以六親無靠 終鮮兄弟 這是最容易看出的部位 但妙在眼正藏神 視錢有力 鼻頭圓而有肉 脣厚而牙齊 是以宅心慈善 言行忠信 雖窮困之中 常能捨己惠人 亦嘗救人於急難 能人之所不能 久而久之 相格會突然轉好 且看汝現在經已變相了 眉雖粗 但烏潤有彩氣 而面部有幾度善紋出現 將來必能成家立業 老夫雖研究地理 但對相人之學 素有經驗 因此 每次找得牛眠吉地 先看過主人之相格 是否仁慈有福 方為其開綫點穴 我近來覓一佳城 名喚 「龍追千里月」 未遇有福之人 我看汝相格端正 心地善良 今日特將這座佳城相贈 並為汝擇日將先人骨石下葬 助汝早日發展 將來說不定你會在此開族 這是你平日積德所致 也是善有善報之因果也 畢康聞言 極力婉辭 但老者意志堅決 畢康乃將父母之骨石移葬其間 在畢康本意 以自己並無妻室 安有子嗣 且孑然一身 又寄人籬下 對於財富 亦屬幻想 不過對老者之盛意難却 聊作移葬之擧耳 故不以為意也 事隔數月後 有一次 畢康因送貨 經過一河畔 忽見有一婦人失足溺水 河水頗深 幾至沒頂 畢康見狀 以救人要緊 乃不避男女之嫌 連忙下水 拯救該婦 幸慶生還 大為感謝 帶至歸家 婦有一女 貌頗醜陋 故年逾二十 猶未出嫁 婦問畢康身世 知其尚未娶妻 乃徵得畢之同意 以女婚之 畢康亦自念有妻已足 無須計及姿色之醜也 婦之先夫 薄有遺產 故畢康婚後 卽辭去雜貨店之職 歸贅於女家 待婦如母 夫婦合力務農 所得甚豐 畢康深感老地師相贈佳穴 又想起其看相之準確 乃四處查訪老者踪跡以報知遇之恩 但遍尋不獲 二十年後 畢康夫婦已有兒孫十餘人 一家通力合作 因此積聚甚多家產 成為該地有名之富農 迨後畢康年至八十餘歲 無疾而終 其後代逐漸繁衍 故成為花縣一大族 此為畢氏當年開族之歷史事跡也
南海佛山 有大富翁名周八者 混名執地八 因其未發達時 係居住廣州 家徒四壁 貧乏幾不能自存 常在街上垃圾中 揀選可以換錢之廢物 以維持兩餐 故其富後 人尚以執地八稱之 至於其發達之經過 原來是因日行三善 周八雖窮 但心地很好 常於閒時 卽到善堂中聽講因果故事 兼而飲茶解渴 自憶貧富夭壽 皆由前定 今生旣轉為人 猶為萬幸 今世貧窮 是前生未有行善 吾周八如此貧困 一定前世未有行善 今欲改造自己窮命 應怎樣作起呢 於是憶起人講感應篇有云 言善 行善 視善 一日有三善 三年天必降之福 由是決心行此不費錢的三善 以為良心之安慰 行之日久 成為自然習慣
往時 南洋未禁娼時 星加坡及牛車水一帶 妓寨林立 在民國十年至十一二年間 該處有一個著名鴇母陳三姑者 手下擁有妓女廿餘人 均有姿色 花國稱雄 故當陳三姑 在南洋鴇母群中 有富婆之稱 據說其駕御妓女 有相當手段 恩威並濟 旣勾結黑社會 密佈爪牙 使各妓無可逃脫 一面又採用懷柔及小惠政策 令手下妓女 如受催眠 不但不敢逃走 且復樂於為妓 不願從良 故三妓為鴇廿餘年 積資甚豐 龜婆稱王 非無故也 那時三姑 已五十外矣 有親生子三人 均屬有母無父之流 俱已長大成人 三姑悉愛之 他自念為鴇多年 必裡有數 不免有些懺悔 又恐結果 得惡收場 於是乘勝收兵 遣散妓女 結束所業 攜三子返回廣州 居於城西 次第為之娶婦 並出其歷年積得孽錢 每子給予三萬元 令其各自為生 她則安享兒媳之樂 固融融如也 她三子之中 次子品行最惡劣 嗜賭如命 故錢到手 悉付諸四方城 分得之三萬鉅金 不到一年 卽浪耗殆盡 次媳則痛遇人不淑 常哭訴其苦於姑前 三姑憐之 稍予接濟 事為眾媳所聞 不免眼紅妬嫉 於是各偕其夫 向母乞款 偽稱生活不敷 作窮困之狀 三姑無法 以各子均屬親生 不能偏袒 遂佯謂 所餘只三萬元 此款原擬留為自己晚年享福之用 今若盡分給汝輩 將來無錢傍身 極成問題 倘靠汝等養我 難乎其難 看汝各人 如此無行 我將無立足之地矣 但子媳 知母意 求財心切 均力言必盡奉養之責 三姑無奈 卒將此三萬元 分與三子媳 至於次子應得之款 則鄭重交與次媳 囑她勿將款交與夫手 否則 如再賭敗 無復有所接濟矣 次媳接過款後 感極流涕 誓言不忘家姑大恩 詎料 不久之後 各媳輪流奉家姑之禮 日漸疏怠 繼而竟你推我讓 置三姑於腦後 三姑見此情形 不禁氣為之結 以各兒媳 只知有錢 不知有母 萬分失望 但回心一想 則認為此係自己平日作孽所致 所謂因果之報 並非虛謬他 在氣憤之餘 一怒而與兒媳分居 避與各人相見 日中惟有閉門念佛懺悔 冀贖愆尤 翌年陳三姑背部忽生一毒瘡 纒綿床第 呻含甚苦 各兒媳聞之 亦不往問候 三姑旣痛且憤 謂鄰人曰 我尚存私蓄不貲 因預知兒輩有不孝者 故保留以自奉 將來察看那個兒媳能盡孝心 則盡給予之 今病勢將殆 竟無一人來問 且未發覺那一個是真正孝心子 故我之私蓄 將來只有另行支配耳 三姑所作是言 為一子媳聽聞 以母素來主觀極强 且城府甚深 斷無盡將所蓄給子 不留餘款傍身之理 於是深信其言 爭相同來問病 眾希望其母分授遺產 而且各子媳之心目中 皆信母氏之私積 亦尚有相當可觀也 且說三姑 一病經年 日趨沉重 乃至背瘡潰爛 血膿臭穢 又蟲蝨孳生 眾子媳均不敢行近其身傍 只僱一老媼侍之 老媼亦甚畏其血膿 只有苟且從事 因此 雖有人侍奉 仍然汚穢不堪 而各子媳 雖齊集家中 但並非有心侍候 不外藉此互相監視 待其母死後 卽傾箱倒篋 搜索餘資 因此對於其母之痛苦 却無動於中 依然不行近問候 惟次媳則較為有些良心 日午 循例往問 但亦不行近也 一日 三姑病勢轉劇 去死之期不遠 臭氣彌漫屋中 此時 三姑見次媳立於房外 口雖不能言語 但對着次媳 頻頻指其攬枕 因南洋人士 睡時每喜用攬枕 是為一種習慣 此種枕內係以木棉花 在暑熱天時 套以膠布取涼 若在冷天 則套以絨布取暖 三姑久居南洋 故睡時非用攬枕不安寧 那時 三姑之攬枕 因卧病經年 乏人料理 是以涕沫滿漬 且有蝨蟲潛伏其間 看來汚穢不堪 次媳以三姑頻頻指其枕 尚以為使她囑老媼洗濯之耳 乃唯唯諾諾 敷衍應之 仍不行近一望也 但三姑一指再指 似甚關懷該攬枕者 惟次媳絕不會意 且無動於中 此或者 在冥冥中 真的有數 至有後來造成執地八無端諯發達也 次日 三姑之病勢加劇 藥石無靈 溘然而逝矣 料理三姑身後之事 各子媳固然無一個敢動手 卽請來老媼 亦避之唯恐不及 乘紛亂中走去 因三姑室中之傢俬衣物 無不汚穢不堪 且臭氣蒸騰也 但母死不能不理 眾子商議 出外請人回來清潔 後在街中請得執地八回家 使其負責三姑枕榻各事 訂明工銀若干 執地八乃將三姑之屍體移出廳中 又將床中各衣物檢拾 周八慣於執地為生 自然不怕汚穢 而粵例 凡死人床上所有衣物各件 多數抛棄不取 故亞八執得三姑床中衣物一大包 乃據為己有 且說各子一面開喪 一面檢搜箱篋 但遍查一番 只得金飾約值數千元而已 各子媳瓜分之後 草草將母殮葬了事 而執地八檢得三姑衣物 攜返家中 略加整理 洗濯後就陽光曬之 有些留為自用 有些則可變賣 但看到攬枕 則見有穿爛數孔 但能取涼 故作自用 可是蝨藏於枕裡之棉絮中 非表面肅清便妥 故執地八入睡後 被蟊咬醒 是晚遂棄此而不用 明晨將枕置諸屋頂 在烈日下曝曬 冀將蝨清除整理一番 然後出外幹其日常之執地生涯 在途中 忽遇一相師 見執地八正在垃圾堆中找尋什物 駐足而觀 凝視看亞八 表示驚異 忍口不住 對執地八曰 老友 你已斷窮根 但如此奔波 令我莫明其妙 我看相素有經驗 自問老眼無花 以你目前之氣色而論 尚要執地 所有相書 真的要燒掉了 執地八聞言 知道他是一位相師 也不妨請他贈看幾句 看己何時不用如此索氣 相師繼續對亞八曰 看汝鼻梁與山根有氣 鼻頭有肉 整個鼻之部份 大發黃光 今正當夏令 照理應該發達 論大財 已經到手 何以尚要幹此生涯 或者你發了達 也不自知 但我看你時來運至 不久必成富翁 相書有說 鼻上放黃光 廣進目前之利 準頭開氣 必得意外之財 不容你不信 你今夕回家想想 並留意近來生活動態 一個人福至必心靈 不久 你必有意料不到的大收穫 不特洗盡寒酸態 而且成為巨富 我現在不是受你相金 也不是向你奉承 但你若得意外財後 可易地而居 多行善事 廣種福田 好自為之乃可 相師言罷 揚長而去 亞八是日執地 無甚發現 經已一肚悶氣矣 及聞相師所言 以為江湖術士 向自己開玩笑而已 乃一笑置之 繼續向垃圾堆工作 亞八是晚返家 上屋頂取攬枕 以竹鞭之意欲趁其曬過 打去塵垢 清理一番 詎料枕衣因日久已霉欄 不堪鞭打 片片作蝴蝶飛 木棉花四散飛揚 亞八知難復用 只得起去枕衣 擬將木棉出售 整理之間 忽覺有物觸手 撥開視之 亞八疑為發夢 原來枕內所藏銀紙 百元及五百元均有 又有金飾甚多 統計不下十萬元有多 一時歡喜若狂 忙以百元之紙幣 出作兌換雙毫 果然換得 乃證實相師所說靈驗 真的斬斷窮根 於是悄然遷往佛山居住 遂為當地大富翁之一
清季 嘉慶年間 廣東南海縣 佛山近郊某鄉 有擧人陳洪濤者 因命中五行缺水 知命者 指點其改名 從水旁補助 家道中落 但天賦聰明 心性忠厚 自領鄉薦後 嘗赴京應試 凡三次 皆名落孫山 惆悵而歸 自分今生將以窮擧人終其身 遂設帳授徒 幹其猢猻王生活 由於他是擧人身份 學問不差 得學子父兄信仰 故桃李盈門 年中館穀所入 足資糊口 某年寒假 散館之期 因有某生欠交束修六十元 約陳赴省城 由某店其戚代為清繳 陳遂由鄉至廣州 寄寓旅館 以候收款 偶與故人馮某相遇 馮乃聯興街某打餉館東主 平日喜研究風鑑之術 對於觀人禍福 頗有心得 二人寒喧之下 互相詢及近況 陳對馮曰 別來毫無善狀 在鄉教學 差幸平安 因某生欠交束修 約我到省某店清交 故來此耳 馮某對陳凝神注視曰 相君之面 清貴無疑 本來可入翰林 但可惜鬍鬚困口 更兼兩條法令深而轉入口角 相書所謂騰蛇入口 為蹇滯之相 不特功名無望 更慮餓死 份屬老友 故敢直言 陳曰 弟雖貧苦 然安份守己 舌耕所入 或不至饔飧不繼 餓死之說 恐不盡然也 馮曰 相法之微妙 非獨斷炊絕糧 而後餓死耳 卽患隔食噎食之病 或患口病 水漿不能入口 亦能餓死耳 但展望我的相法不靈 陳卽問曰 然則小弟尚有若干壽命 方到此地 馮曰 彼此知己 不忍多言 陳曰 言之何傷 趨吉避凶 亦明哲見機之所為 馮曰 明年今日 恐不復見良友矣 望祈善為珍重 是晚馮某延陳返店 作一夕之詳談 翌日 依依別 且說陳洪濤收得束修後 趁渡旋鄉 抵步時 經已日暮 行經河邊 見一婦人 背負小孩 望着河水灑淚 無何 解下小兒 作投水模樣 陳乃上前止之對婦人曰 大嫂你竟欲棄此骨肉 獨自輕生乎 縱不為一己之計 亦應為此黃口小兒計也 婦中被阻 感懷身世 不禁大哭 陳問因何事情 出此下策 婦人具告之 謂氏本鄭村人 嫁夫某 生有二子 惟夫不務正業 且性嗜賭 潛將長子按與他人 得五十金為賭資 氏以夫也不良 乃前生冤孽 夫復何言 但母子分離 情何以堪 惟有向母家告訴 母憐吾遇 將所畜數頭大猪 交氏沽去 得款以贖大兒 詎料買主 與偽銀欺氏 持去贖兒 按主謂為偽幣 返質與買猪者 其人又不承認 自思猪已沽去 兒不能贖 再三思量 不若一死了之 免在人間受無涯之苦楚也 陳曰 此偽幣何在 婦探囊出示 陳再閱一遍曰 嘻 按主不識銀耳 此係真正成色紋銀 待吾同你去見按主 務必贖出你兒 你可毋存此輕生之念矣 婦曰 若蒙代帶 姑盡人事 但恐先生亦未識其真偽 徒勞往返耳 陳曰 不必多慮 請負兒隨我來 婦乃拭淚負兒行 途次 陳暗將自己所收之束修 掉換其偽幣 及至按主家 陳出銀代婦贖兒 謂按主曰 此乃真正紋銀 請再驗明 按主折而驗明 全係正式紋銀 乃曰 此包乃真者 與先時大嫂攜來者 當差甚遠 此可以取贖你兒矣 隨卽收妥本息 交兒與婦人攜去 陳謂婦曰 如何 我固謂其不識好歹 若非我偕你去 他又謂偽幣矣 婦不知陳的用心 乃感激涕零 陳順道隨婦回家 得見其夫 勸告一番 謂自後力改前非 陳乃出十金予之 囑毋再沉迷賭事 累人累己 其夫大為感動 稱謝不已 後果受陳勸 安份營生 全家歡聚 德陳不置 陳歸告於妻 陳妻亦賢淑有德者 唯夫命是從 光陰易逝 轉瞬又一年 陳又因事至省城 往訪故人馮某 馮見陳作驚喜色 拱手道賀曰 陳兄何以你相貌大大改變也 昨年觀兄氣色 晦紋滿面 騰蛇入口 且烏雲之色 全佈於面 主有大劫難逃之兆 現今相隔一年 今則看你面上 晦紋盡退 且又印堂氣色紅潤 滿面光彩照人 鬍鬚及法令 倒捲出口 不特無餓死之慮 且必功名上進 後福無涯 究竟去年一別 兄幹得陰德事耶 陳將掉換偽幣與婦人贖兒之事告之 馮不禁大喜 對陳曰 此一大善事也 無怪改造兄之相格 兼足以成名延壽矣 所謂相由心生 福緣善慶 我今看兄氣色 敢決定 兄今科會試 必捷南宮 入翰林 可喜可賀 陳曰 吾亦有意在今科往會試 乃兩袖清風 怎能入京 馮曰 吾當竭力匡助 翌年 陳得馮贈數百金 入京考試 果中進士 入翰林
洙泗之傳 止於孟氏 尼山之學 閉於荀卿 迨至炎宋 濂溪始為啟發 明道伊川繼之 橫渠同時宏揚 晦翁集其大成 儒家聖學 湮沒多時 得周子提倡從此光大 及至明代 王守仁則以知行合一之說 結束千古知行懸案 且以致良知之論 宏揚聖道 為一代宗師 王守仁 字怕安 先世徙居山陰 復遷越城 今浙江餘姚 光相坊 自幼苦學 讀書日夜不輟 以致舌敗脣焦 弘治間 登進士 正德間 因抗疏營救御史戴銑冤獄 忤太監劉瑾 謫貴州龍場驛 居夷處困 於動心忍性之餘 澈悟儒家祕蘊 乃倡致良知 及知行合一之說 世稱姚江學派 越城東南二十里 有陽明洞 築室而居 學者稱陽明先生 陽明先生畢生致力於學 為政之餘 治軍之暇 手不釋卷 如遇問難 必懇切開導 卽友人書面函詢 無不殷勤致覆 故當投其門下者 實繁有徒 其謫龍場時 悟致良知之理 乃設館講學 從者甚眾 以致良知 為明道之要 力行 為治學之方 賦良知詩四首 以示諸生 其詩云 箇箇人心有仲尼 自將聞見苦遮迷 而今指與真面目 只是良知更莫疑 (其一) 問君何事日憧憧 煩惱場中錯用功 莫道聖門無口訣 良知二字是參同 (其二) 人人自有定盤針 萬化根緣總在心 却笑從前顛倒見 枝枝葉葉外頭尋 (其三) 無聲無臭獨無知 此是乾坤萬有基 抛却自家無盡藏 沿門托鉢效貧兒 (其四) 良知之說 盡在此四詩矣 良知者 心之本體也 凡人妄念之發 而良知則未嘗不在 但因一時之妄念 以致昏塞 而失其明 倘能持精之一理 精則誠 誠則明 明則良知不昧也 陽明先生奉詔回京 離龍場 賦詩別諸生 其詩云 綿綿聖學已千年 兩字良知是口傳 欲識渾淪無斧鑿 須從規矩出方圓 不離日用常行內 直道光天未盡前 握手臨岐更何語 殷勤莫愧別離筵 臨別贈言 賦詩勖勉 亦以良知二字為詞 可謂語重心長矣 陽明先生自倡致良知 知行合一之後 有叩詢良知之義者 先生除開導外 並答以詩二首 其詩云 良知却是獨知時 此知之外更無知 誰人不有良知在 知得良知却是誰 (其一) 知得良知却是誰 自家痛癢自家知 若將痛癢從人問 痛癢何須更問為 (其二) 良知何在 以自家痛癢為喩 令人讀之 洞若觀火 陽明先生以致良知 知行合一 教人進德修業 曾賦良知詩四首 復賦三律云 爾身各自有天真 不用求人更問人 但致良知成德業 謾從故紙費精神 乾坤是易原非畫 心性何形得有塵 莫道先生學禪語 此言端的為君陳 (其一) 人人有路通長安 坦坦平平一直看 盡道聖賢須有祕 翻嫌易簡却求難 只從孝弟為堯舜 莫把辭章學柳韓 不信自家原具足 請君隨事反身觀 (其二) 長安有路極分明 何事幽人曠不行 遂使蓁茅開間塞 儘放麋鹿自縱橫 徒聞絕境勞懸想 指與迷途却浪驚 冒險甘投蛇虺窟 顛崖墮壑竟亡生 (其三) 丁此世變紛紜之際 人心若狂 孰是孰非 誰清誰濁 亂世人心 旣無公論 自非澄厥心源 難期辨別 試觀今日損人利己者 比比皆是 此乃私慾昏迷 正義消亡之輩 雖讀書識理 但良知旣滅 故傷天害理 無所不為 竊以當茲亂世 致良知之學 實為今日救亂世 正人心 唯一良方也
人類及一切動物 旣經死亡 其屍體若暴露三數天 卽便漸趨腐臭 故亟須適時埋殮也 但佛家有所謂不壞肉身者 乃由禪定之功 或戒行之力所致 如是則自然科學 似難證其所以 抑或仙佛之為物 不可以道理計乎
浙江 普陀山 獅子洞 有仁光上人肉身在焉 仁光為建德李氏子 早喪父母 自幼茹素 念佛 捨家作觀音堂 晚年忽悟人生之若夢 至普陀山獅子洞落髮 虔修梵行 科頭赤脚 髮結如角 二十年未出洞門 每仰天禱曰 願速成菩提 永遠護持觀世音菩薩道場 光緒三十四年戊申八月十五日示寂 世壽八十九歲 僧臘二十餘年 死時諭其徒曰 吾當禪坐缸中 三年後可開視 無煩汝等募化 為吾自裝金 又言如何創造 如何佈置之法 囑畢 合掌瞑目 念佛而逝
安徽 銅陵縣 大通 和悅洲 蓮花寺 有德風和尚肉身 德風為穎州某氏子 以朝禮九華 經和悅洲 為眾士紳留居於洲上之財神廟 德風以其地為朝九華必經之地 因改為蓮花寺 接眾掛單 自此 道風遠播 於光緒八年壬午圓寂 十年開缸視之 爪長髮生 面貌如故 洲人乃為裝金供奉於寺
河南 祥符 中牟間 有水月庵 高衲淡如者 俗姓平 年八十五而示寂 先一日囑其徒曰 吾死 當歸骨於龕 俟三年後發之 如體已敗 焚之可也 否則 必有為吾更衣者至 汝緊記之 及如期發龕 則淡如端坐於內衣化塵飛 撫其體 堅過鐵石 扣之 鏗鏗有聲 遠近觀者雲集 中牟縣令亦至 愕然曰 師昨入吾夢 乞吾銀五兩有奇 為一衲 其將欲飾金以示不壞之身乎 隨召匠來 問其所需 果符夢中所乞之數 後金像卽奉於龕 士女焚禮不絕 有一營卒 心疑其偽 潛以刃刺其臂 血縷縷湧出 營卒大懼 投地懺服 急以金塗所刺處 刃口終不可合 庵僧因加局鍵 遇心意虔誠者 始為之啟觀
江蘇 興化縣 南門外圓通庵 有濟生和尚肉身在焉 濟生於明末出家 京都萬壽賢良寺禪師為之剃度 而天性純厚 露頂赤足 日念阿彌陀佛號十萬聲 無間斷 康熙某年 示寂於草屋三年之久 人無知者 其徒雲峰大師 雲遊歸來 見其趺坐如生 遂與當地善信 集資為之裝金 營圓通庵奉之
餘如九華山 地藏菩薩肉身 尚在塔內 又九華有百歲宮者 以有百歲老僧 肉身坐化 故名 其肉身之一手 高擧齊眉者 則以某年山林起火時 此手忽擧起作遙望之狀 而火卽旋滅 手則年久如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