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儀言行錄

一二二、與老舉人論道

吉林省文風很盛,有位老舉人聽人傳說,我是個莊稼人,又沒唸過書,卻在黑龍江省安達縣,召集二千多人開會,心裏很不福氣,便坐著他自己兩套馬力的駝絨轎車,帶著聽差的,來到安達會場。此人舉止排場,聲音宏亮,上台講了一章「子曰學而時習之」,引經據典,發揮精盡,確是一位老飽學。他下課後,我也上課講「子曰學而時習之」說:「孔子說,人學會了以後,時時刻刻的練習,心裡該有多麼歡喜呀!這話說的太好啦!太有滋味啦!」老舉人說:「住口!講書怎麼談起滋味來啦?」我說:「我去過好幾趟,所以我知道。」老舉人說:「這更不成話了!講書怎麼論起趟來啦?」我說:「人只知道讀書要多、要熟,不知照書上說的去實行。這像熟記地圖,知道各地的方位,沒有親臨其境,又怎能看見廬山真面目呢?又像唸熟了菜譜,沒有實際吃過,又怎能嚐著真滋味呢?我沒唸過書,只是聽說那位古人好,就學那位古人。見著今人好,我就不離開他。

我在周姑父家勞作時,學會一個孝字,我就接我爺爺回家奉養。為學『羊角哀捨命全交』去救過楊柏,又學楊一,給我爹守墳。我做一宗事,就學一輩古人,那古人的靈,就來助我。這是我的學而時習之。為了救楊柏,我黑夜見白日,明白了天道。守墳守會了講病,心裏得著了真樂,怎麼會沒有滋味呢?我學一位古人的道,就是去了一趟,怎麼不是呢?既讀聖賢之書,怎不學聖賢的行為呢?道是行的,不行總不知道啊!希望老舉人,多給我們講講,講明白幾個孝子,就是舉出幾個賢人。你看我不是舉人,可卻教出不少人來啦!」說得老舉人沒話說啦。

一二三、張振之為子問病

張振之學董,因為他兒子維垣的病,雖然趙品三講過,可是好的很慢,安達大會上,見?我,問怎樣能好的快?我說:「你是要兒子呢?還是要媳婦?」他很吃驚。我說:「你的兒媳婦,是不是你兒子太好啦?」他說:「是呀,她常從娘家燉小?來給維垣補養。」我說:「是呀!你若想要兒子,就叫他跟我走一年再看。」後來張維垣隨我在長春開大會時,他家裏來信叫他?去,我不准。二十天後又來電報,叫他速歸,我又不准。過了十天,我對他說:「你?去看看吧!不論家裏出了什麼事,你只要不動心就好啦,在家住兩天,趕快?來看我。」張維垣?到家,他媳婦已死,才埋葬了三天。由這?人才信服我不是說瞎話。

一二四、李趙璧棄產還債

安達大會一切花費,都由杜家酒廠包捨了。蘭西陳老東家(俊一),呼蘭裴東家(會卿),拜泉張東家(振之)等人,因為沒捨著錢,好像進入寶山,空手而?,商議要替我還善德當舖的債務,煩杜紹彭和高正午,把這意思轉告我。我說:「我來東三省是為道來的,不是為錢來的。我絕不用東三省的錢,還熱河的債。」我因為從來不化緣,?人才信服我。要是這樣一辦,不知底細的人會說:善人不要小錢,要大錢。豈不招人疑謗。

我表姪李趙璧(名連城),當初是善德當的承辦(經理),他出的股本也最多。善德當舖失敗後,所欠的外債,都是劉振明替我還了,我才離開熱河。臨行時聲明,股東的損失將來我還。李趙璧聽說我在東三省倡辦了許多義學,以為必能化緣還這筆債,不遠千里趕來,隨我遊行各地。安達大會,眼看有人要替我還債啦,他滿心歡喜,想不到?被我一口?絕,完全落空,大失所望,他才往?想。當初辦善德當舖,雖是我提倡的,可是他是承辦,我是本著道義,才說要還這筆債。想當初他辦善德當舖,也是為人做善。現在眼見北省各大善東,因為捨不著錢,還不滿意,他自己因為一心想要錢,竟把做善的念頭全忘了。趙品三本來貧病交迫,現在都得了道,論那樣李趙璧不是比他好?自己走在人前反而落在人後!於今錢也沒得?,道也沒得?,這不是自誤機緣嗎?他想通了之後,對我說:「二叔,你不要東三省的錢還債,我是熱河人,我棄家還債,你看合不合道?」我說:「辦善的債是佛爺屎,得神去撿,你要是撿去,就是萬兩佛啦!」第二年李趙璧返家,跟他媽和內人商妥,變賣家產,還清善德當舖的債,本利共合銀元八千多元。李趙璧一家三口,都算抱住信字成道了!所以人們都稱李趙璧為「萬兩佛」。

【附記】朱廣存挑水得道

朱耀廷老管理的長子廣存(字洗心)學董,也前來安達赴會。張總辦(雅軒)派他幫助挑水。安達縣的井有幾丈深,打水很費力,六個專人打水,才供得上二千來人吃用。內中又有兩位會講病的,常被請去講病,只剩下四個人挑水。朱廣存心內不平,生悶氣。有一天,他挑水經過講堂窗外時,聽裏面有人說:「人做事若不抱屈,才能立住命。」他疑心是誰在講他呢?向裏一看,原來是位不認識的女先生在講道。從此以後,他一邊挑水,一邊想「不抱屈才能立住命」這句話,不再計較挑的多少了。有一天,他挑?水進來,快走到過道,正遇下課的人群走過來,他擔?水,站在一旁等人過完。有人對他說:「你怎不把水挑放下呢?」他也不理。那人以為他耳?聾,大聲對他喊。正好王善人走到跟前,站下看了看說:「廣存心裏悟道呢!你別向他講話。這次大會,他準能明道。」不久,朱廣存果然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