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雲棲會下妙意庵廣貴輯
法宣法師白話譯
明‧雲棲會下妙意庵廣貴撰
釋迦牟尼佛言:「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如是則遍於十方法界之身,即是阿彌陀佛,那麼何者是淨、何者是穢?何者是樂、何者是苦?然而《淨度三昧經》中有云:人一生之中,起一念則受一果報身,百念則受百身之果報,千念則受千身之果報。一日一夜當中所種下的生死業根,後來當受八億五千萬雜類之身。百年之中所造的生死業,魂神隨著其所造的種種業而受的痛苦,遍滿了三千大千世界的剎土。其所受果報身之身體骨骸、皮肉毛髮,也是遍滿了三千大千世界之剎土。
當其皮膚毛髮、牙齒獸角森然變現之時,當時豈能再反思了知遍法界的異類畜生身,即是阿彌陀佛?當其受鞭打如雨下,受屠割時刀刃切割於骨肉而發出聲嚮之時,又豈能再反思了知遍法界受苦的異類畜生,即是阿彌陀佛呢?當其在入於鼎內烹煮、被鋼刀截鋸、拔舌犛耕、被火燒炙之時,又豈能再反思了知遍法界的餓鬼、地獄受苦之眾生身,即是阿彌陀佛呢?
豈只是三惡道的眾生是如此,即使是成為人模人樣的人道眾生,當他忽然遭逢種種苦難,刀兵之災突然逼迫之際,當時即不能反思了知我輩受苦的人身,當下即是阿彌陀佛。豈只有受苦之人是如此,就算是心中快樂安然得意之時,以五欲六塵而自娛,富貴榮華滿足心志,當此之時即不能了知我輩受於享樂之身,即是阿彌陀佛。
人們生活於世間,在順境或逆緣之時,尚且不能自知此身即是阿彌陀佛,更何況是臨命終時風刀解體、八苦交煎之際。更何況是將人身經過輪迴之後,改頭換面而成為長滿羽毛骨角的畜生之類時。更何況是成為燄口針喉之餓鬼道、在鑊湯洋銅中受苦之地獄眾生之日,然後便不知道我身即是阿彌陀佛呢?
《金剛上味經》記載,文殊師利菩薩言:一切的凡夫以自己的妄想執著而自我繫縛,是故見到地獄之相,其地獄相雖然不是真實有,而能令其受於痛苦。譬如在夢中見到自身墮入地獄,受到千萬的火炬所燃燒、被擲入滾燙的鑊湯當中,彼人在夢大聲呼吼說極為痛苦。若是能夠了知這一切都是夢境而虛妄不實,身心便得安然平靜。所以《法苑》云:觀察罪業的體性空寂者,應當了知罪業乃是從心而生。眾生心如果是可得的,那麼罪業當然是不可以無。如今的塵世當中,能夠將心空寂的又有幾人,能夠看破夢境的又有幾人?
所以釋迦如來教人念一句阿彌陀佛,正是要人收攝百念、千念,乃至一日之中八億五千萬的雜念,使其歸於一念。念佛念到一念不起,自然可以證見阿彌陀佛。然後便能了知一念、百念、千念、乃至八億五千萬的雜念,皆是阿彌陀佛之念。然後了知所受的一身、百身、千身、乃至八億五千萬的雜類之果報身,皆是阿彌陀佛之身。然後了知畜生、餓鬼、地獄,皆是阿彌陀佛的法界。那麼佛經中云:「一聲阿彌陀佛,可以滅除八十億劫生死之眾罪。」豈不是非常深妙切要而明白了嗎!故知一聲阿彌陀佛,正是證明無淨無穢之西方淨土,證明了無苦無樂之蓮邦極樂。正是空去妄想心之良丹妙藥,正是昏睡大夢中的醒夢霹靂也。
無奈我輩凡夫,明明知道世間是一場幻夢,卻又攀緣而追尋幻夢。明明知道是幻夢引我入於地獄之鐵圍山,卻又迷昧於極樂故鄉之道路。如此豈可不用古聖先賢過來人之言語,來招喚之、策勵之、扶掖提攜之、涵養感化之。孔子曰:「用詩詞來興起策勵之,用禮制來建立引導之,用音樂來成就感化之。」三者當中,只有用禮制來建立引導,是用堅固強制之力量,而用詩詞來興起其志,用音樂來成就感化,則始終都是以柔軟的音韻之事,以發起其歡喜之心,鎔化了強制之杆格突兀。
所以在極樂淨土的光明之中,不但阿彌陀如來所發出的音聲皆是演說妙法,其摩尼珠王湧出的八功德水,流注於蓮華之間時,其音聲皆悉演說苦、空、無常、無我,以及種種波羅蜜之法音。並且讚歎諸佛的相好光明。如意珠王湧出金色光明,化為百寶所成的百色之鳥,其音聲詳和清靜、宛轉優雅,常常讚歎念佛、念法、念僧。極樂世界的樓閣當中,諸天演作種種的樂曲,又有樂器懸於虛空之中,不用鼓奏而自然鳴響,其種種的音聲當中,皆悉演說念佛、念法、念比丘僧之法音。總而言之,極樂淨土的水流、光明,以及諸寶所成之重重行樹,空中的鳧雁、水裡之鴛鴦,皆悉演說種種妙法。所以在西方淨土的修行之人,不論是出定或入於禪定當中,皆可聽聞到不可思議之妙法。而坐在蓮華之中的行者,猶要藉著此音聲以增進其功德,更何況是此娑婆世界中尚未到達蓮池者呢?
野史的小傳當中記載:張良在劉邦的漢軍之中,當時項羽的兵將雖然挫敗,但是還能夠互相扶助支持。張良於是叫漢軍之中演奏楚人之歌,使楚人心動而懷念家鄉,而讓漢軍爭戰之事能夠成就。由此可見,聲音這一個法門,可以補救攻戰強取所不及之處。昔日賢者對於西方淨土之歌詠,即是張良歸促還鄉之曲調也。且仔細看看那些歌詠極樂淨土的人,大多是出於禪宗一門的善知識,其大概就佛門中的智者張良啊!
明‧雲棲會下妙意庵廣貴輯
《悲華經》中記載:「在往昔的因地之中,阿彌陀佛為轉輪聖王,釋迦牟尼佛為其大臣。二人一同於寶藏佛之處所,發菩提心立下弘大的誓願。轉輪聖王阿彌陀佛發願於清淨的安樂世界,攝受教化眾生。大臣釋迦牟尼佛則發願於五濁充滿的苦惱世界中,度化救脫眾生。」以此二位君臣弘大的誓願無窮無盡,所以二位如來在過去為兄弟而作沙彌之時,同樣是以《法華經》來教化眾生。而在釋迦牟尼佛三乘的教授化道之外,有度化尚未窮盡的,其度化之任務則歸於阿彌陀佛。是故釋迦牟尼佛說出此淨土法門,一個在東方娑婆推促眾生往生、一在西方極樂接引挽救眾生,如是二位如來,共同成就佛道之教化。
所以釋迦牟尼佛在四十九年當中演說大乘經典,最後都歸宿於此一法門。而在說法會上單單拈出淨土法門這一門者,則尤其諄諄教誨慈悲不已。這就如同世間人早晚所誦的一卷《阿彌陀經》,其文句雖然簡約。然而釋迦牟尼佛在經中則曰:「眾生聞者,應當發願,願生彼國。」世尊再一次說:「若有眾生聞是說者,應當發願,生彼國土。」而且又再一次說:「若有信者,應當發願,生彼國土。」釋迦世尊在《阿彌陀經》之中說到「極樂國土成就如是功德莊嚴。」可以見到一次、二次、三次、四次。而說到「汝等眾生,當信是稱讚不可思議功德一切諸佛所護念經。」姚秦鳩摩羅什的譯本見到六次。而到了玄奘大師的唐譯本,在十方諸佛讚歎之後,則見到十次。而且又說:「汝等皆當信受我語,及諸佛所說。」
如果仔細體會釋迦世尊之語氣,好像是恨不得將此數段語句充滿於一切眾生之耳根,恨不得將此數段語句鑽入眾生的心肝肺腸之中。這種慈愛何其懇切,其對眾生的顧念思慮,何其深刻。其悲心,又何其究竟呢!即使是父母對於至愛之子女,晨朝與夜晚的付囑,也未必有如此的懇切不倦也。何以故?因為世間父母付囑子孫的,不過是期望其能成家立業而已。至於釋迦牟尼佛則是見到眾生如果不進入此念佛法門,則必定墮入於地獄鼎沸的鑊湯之中,其中的得失不是小事而已呢!那麼眾生如果不念佛,則如來的悲心怎麼會不深切;眾生如果肯念佛,如來自然攝受而不棄捨。論典中曾說:「譬如幼小的魚子,魚母若是沒有顧念,魚子則必然爛壞;諸佛若是不憶念眾生,眾生之善根亦會敗壞。」
所以《無量壽經》言:「當來之世,其他的佛經佛道都滅盡時,我釋迦牟尼以慈愍之故,特別遺留此經,令其更再住世百年。」又云:「此經典滅失之後,佛法全部都消失了,只留下『阿彌陀佛』四字名號,救度苦難之眾生。」這個世間上的君臣兄弟,如果能夠以淨土法門互相成就,並以此來教化眾生,這皆都是從阿彌陀佛、釋迦牟尼佛的弘大誓願中流出的。
明一元
西方化主度迷情,佛力加持道易成。撒手便行無異路,最初一步要分明。
西方只要辦心堅,努力勤修速向前。順水行船加艣棹,導師接引願繩牽。
西方今古鎮長存,慈父哀憐度子孫。八萬四千門路別,彌陀一句眾稱尊。
元中峰
蕅池無日不華開,四色光明映寶臺。金臂遙伸垂念切,眾生何事不思來。
動地驚天勤念佛,搥門打戶勸修行。問渠因甚忙如此,只怕眾生入火坑。
明妙意
梅花落盡杏花開,豈是春風著意吹,一氣不言含有象,萬靈何處謝無私。
寂光影裏現全身,遍界光明迥出倫。浪煖桃花魚憶子,無緣慈度有緣人。
一點悲心擘不開,鑊湯滾處笑盈腮。希奇之事朕深信,現與君王說法來。
釋迦牟尼佛言:「能夠得到人道色身的,就如同指甲上的泥土那麼多;而失去人身的眾生,則如大地的土那麼多。」我雖然相信佛的言說,但是不知道其緣故?直到閱讀了《楞嚴經》中所說:「一切眾生由六識造作惡業,所招感的惡報從六根而生起。惡業全部都造者,入於阿鼻地獄。由六根各別造業,兼帶境界兼帶其他五根者,入於無間地獄。身口意三者,作殺盜淫惡業者,入於十八地獄。身口意三者不全具者,入於三十六地獄。只有一根單獨犯者,入於一百零八地獄。在地獄中經歷了數劫的火燄燃燒,罪業受盡才受餓鬼之身形。鬼道的罪業既盡之後,方與世間元本負罪於他的怨家相對相遇,以畜生之身酬償宿世之債。」三途受罪是如此的綿遠長久啊!
至於《較量壽命經》所記載地獄眾生之壽命,活地獄的一個晝夜,比較於人間的壽命算法要一萬六千二百俱胝年。地獄愈靠近根本無間地獄,其受苦的時間愈久。只是地獄這一道,其壽命便如此長久。那麼善知識所說的:「一失人身萬劫難復。」與「出得頭來是幾時。」之語,豈不是挖心剖腸、痛哭流涕之言嗎?如今世間上之人,求其能夠六根清淨,而不犯一惡者,能有幾人?如是則茫茫的塵世當中,其所作的大概都是地獄之因啊!求其來世能夠成為餓鬼、畜生者尚不可得,如此豈可不讓人寒心呢?
《楞嚴經》中記載,畜生道中的業報,欠他人的錢只要勞動體力,償還足夠了自然便停止。若是殺害眾生之身命,或是食用其肉,要經過微塵數劫,相食相殺,交互而得高下之地位,互相報仇無有休息。食肉之果報是如此的轉換遷變,那麼我們如今這一副面孔,一旦失去之後,又到哪一年才能再度為人。凡是此等六道輪迴之痛苦,我輩凡夫之肉眼,不能親自而見。唯諸佛如來才能悉知悉見,那麼如來怎麼會不誨人不倦深誠懇切,以千言和萬言,苦口婆心向眾生宣說呢?
可憐那些平日不念佛之人,等到在地獄的苦難當中,也沒有辦法念佛。聽說有活地獄之閻羅王教地獄之人念佛,只要能念一句阿彌陀佛,即能讓他超出地獄。然而地獄之人只是口唇緊閉而不能吐出一個佛字,沒有信心的障礙竟然有如此的重大。《大智度論》云:「有諸菩薩,自己憶念曾經毀謗大乘般若之法,自身即將墮落於惡道,經歷無量劫之久,雖然修習其他的法門,而卻不能滅罪。後來遇到善知識,教導他稱念阿彌陀佛名號,乃得滅除罪障,超生於西方淨土。」那麼我們這些業海之中的凡夫眾生,除了一句阿彌陀佛名號之外,又要從何處去尋覓來世的生活出路呢?
晉跋陀羅
不結良因與善緣,苦貪名利日憂煎。豈知住世金銀寶,借汝權看數十年。
晉迦哩迦
愛欲牽纏沒了期,日生煩惱鎮相隨。官中囹圄猶存赦,家業拘牽沒赦時。
晉半託迦
地水火風化此身,身滅四大各歸真。諸魔六賊皆消散,苦樂前程祇主人。
唐善導
漸漸雞皮鶴髮,看看行步龍鍾。假饒金玉滿堂,難免衰殘老病。
任汝千般快樂,無常終是到來,唯有徑路修行,但念阿彌陀佛。
唐龐公
一年復一年,務在且遷延。皮皺顏色減,髮白髓枯乾。
毛孔通風過,骨消椽梠寬。水微不耐熱,火少不忍寒。
幻身如聚沫,四大亦非堅。更被癡狼使,無明曉夜煎。
唯知念水草,心神被物纏。云何不懺悔,便道捨財錢。
外頭遮曲語,望得免前愆。地獄應無事,準擬得生天。
世間有這屬,冥道不如然。除非不作業,當拔罪根源。
根空塵不實,內外絕因緣。積罪如山嶽,慧火一時燃。
須臾變灰燼,永劫更無煙。
唐貫休
峨峨非劍閣,有樹豈堪攀。佛手遮不得,人心似等閒。
周王應未雪,白起作何顏。盡日空彈指,忙忙塵世間。
宋慈受
漁者不能獵,獵者不能漁。貴人錢為網,水陸皆可圖。
畜生肉嘗遍,諸佛心轉疏。黃泉途路滑,失腳恐難扶。
美食意生貪,粗食心起怒。喃喃嗜飽滿,殊不知來處。
人生一飯間,貪瞋癡悉具,智者善思惟,莫為餔啜誤。
宋沖默
愚流習惡久成風,平昔那知黑白蹤。直待垂終諸業現,方驚已困四蛇攻。
自非夙善熏聞力,安得稱名勇猛功。陡覺涼風吹業火,玉毫光裏面金容。
宋北山
四色蓮華閒綠荷,一蓮華載一彌陀。莫疑淨土程途遠,日日人生雨點多。
舊鼓晨雞不住催,逡巡容貌變衰頹。莫言白髮渾閒事,總是無常信息來。
明一元
西方諦信莫生疑,念佛修行要及時。又限光陰宜早辦,骷髏著地幾人知。
西方有路少人登,一句彌陀最上乘。把手牽他行不得,但當自肯乃相應。
西方故國早回還,人命無常呼吸間。有限光陰當愛惜,今生磋過出頭難。
西方急急早修持,生死無常不可期。窗外日光彈指過,為人能有幾多時。
元中峰
塵沙劫又塵沙劫,數盡塵沙劫未休。當念只因情未撇,無邊生死自羈留。
四大聚成玄兔角,六根縛住白龜毛。漚花影裏翻筋斗,出沒閻浮是幾遭。
東海一丸紅彈子,流光日日射西林。世間多少奇男子,誰向窗前惜寸陰。
血池乾處蕅池清,劍樹枯時寶樹榮。苦樂本來無住相,於無住處自圓成。
佛與眾生夙有緣,眾生與佛性無偏。奈何甘受娑婆苦,不肯回頭著痛鞭。
人間天上與泥犁,勞我升沉是幾時。白蕅有根如不種,塵沙生死自羈糜。
自家一箇彌陀佛,論劫何曾著眼看。今日更隨聲色轉,這回欲要見還難。
人間五欲事無涯,利鎖名韁割不開。若把利名心念佛,何須辛苦待當來。
深思地獄發菩提,父母家鄉勿再迷。痛策歸鞭宜早到,莫教重待日移西。
七月人間暑漸衰,晚風池上更相宜。遙觀落日如懸鼓,便策歸鞭已較遲。
臘盡時窮事可憐,東村王老夜燒錢。即心自性彌陀佛,滿面塵埃又一年。
寄語娑婆世上人,要尋歸路莫因循。銀山鐵壁如挨透,千葉蓮華別是春。
念佛不曾妨日用,人於日用自相妨。百年幻影誰能保,莫負西天老願王。
富貴之人宜念佛,黃金滿庫穀盈倉。世間受用無虧缺,只欠臨終見願王。
貧乏之人念佛時,且無家事涉思惟。赤條條地空雙手,直上蓮臺占一枝。
老來念佛正相當,去日無多莫暫忘。南無阿彌陀六字,是名越苦海慈航。
盡道少年難念佛,我云年少正相當。看他八歲龍王女,掌上神珠放寶光。
身膺宰輔與朝廊,蓋世功名世莫量。自性彌陀如不念,未知何以敵無常。
一等師家每勸人,自心三昧不精勤。身居淨白蓮華土,空把彌陀播口脣。
一般平等唯心土,貴賤賢愚沒兩途。漆桶要教連底脫,大家齊用著工夫。
便就今朝成佛去,樂幫化主已嫌遲。那堪更欲之乎者,管取輪迴沒了期。
茶傾三奠復三奠,一箇骷髏燒未乾。業識又鑽皮袋去,鐵人聞也骨毛寒。
元石屋
茅簷雨過日頭紅,瞬息陰晴便不同。況是死生呼吸事,黃昏難保聽朝鐘。
宋無名
殺業怨家漸債多,將何詞理見閻羅。教君一路超生法,不如知悔念彌陀。
元優曇
生死茫茫古渡頭,彌陀撥動度人舟。夙生有分今生遇,快上船來歸去休。
一念心迷有萬端,塵勞業識輥成團。若非猛烈英靈漢,透出頭來也是難。
我念彌陀不問禪,只圖口快要爭先。幸然有箇遼天鼻,卻被無明業子穿。
老來死至怎生醫,樂土風光誰得知。到者同名無量壽,因從此界念阿彌。
法身清淨本無塵,無柰眾生造業因。地獄三途甘受苦,分明有理不曾伸。
委骸回視積如山,別淚翻成四海瀾。世界到頭終有壞,人生彈指有何歡。
成男作女經千遍,戴角披毛歷萬端。不向此生生淨土,投胎一錯悔時難。
明廣製
佛在心中須著眼,莫拋腦後不相看。此時蹉過真成錯,欲似今朝恐大難。
元白雲
△娑婆苦,身世一浮萍。蚊蚋睫中爭小利,蝸牛角上竊虛名,一點氣難平。
人我盛,日夜長無明。地獄盡頭成隊入,西方無箇肯修行,空死復空生。
△娑婆苦,光影急如流。寵辱悲歡何日了,是非人我幾時休,生死路悠悠。
三界裏,水面一浮漚。縱使英雄功蓋世,祇留白骨掩荒坵,何似早回頭。
明楚石
△少年頃刻老還衰,須信無常日夜催。九十六家邪智慧,百千萬劫受輪迴,
不存寶界華池想,爭得刀山劍樹摧。但自淨心生極樂,此中賢聖許追陪。
△佛袈裟下失人身,重得人身有幾人。萬行不如修白業,一心何苦戀紅塵。
法王立誓丘山重,迷子思歸涕淚頻。若解反觀觀自性,拋來擲去總家珍。
△娑婆生者極愚癡,眾苦縈纏不解思。在世更無清淨業,臨終那有出離時。
百千經裏慇懃勸,萬億人中一二知。珍重大仙金色臂,早來攜我入蓮池。
△忙裏偷閒亦在人,人生誰滿百年春。送迎畢竟無時了,悲喜交煎逐日新。
休念功名唯念佛,但憂道業勿憂貧。忽然鐵樹開花也,妙轉如來正法輪。
△大患明明為有身,須知疾病不饒人。但關妄想無非妄,縱得真仙未是真。
眾熱聚來風扇火,一期拋去骨纏筋。唯餘念佛離生死,只戀閻浮化作塵。
△罪重無如殺盜淫,身囚犴獄口呻吟。敲枷打鎖能稱佛,覆地翻天莫變心。
夜半從教神鬼嘯,空中自有聖賢臨。收因結果蓮臺上,自性彌陀不外尋。
明度門
高才弘略氣非常,那箇臨時不著忙。打雨敲風閒計較,驚天動地漫文章。
愛河如未乾枯竭,淺浪還須作主張。六字彌陀無註腳,歸依即是大慈航。
明雪嶠
行船分付把梢婆,須識長河逆順波。只怕順風吹過火,轉來不得逆風多。
明妙意
下品中生者,命欲終時,地獄眾火一時俱至,遇善知識開示,念佛生西。六劫華開,菩薩說法。下生者,命終應歷劫受苦,遇善知識開示,十念往生。十二大劫華開,菩薩說法。
知識相逢豈易求,危哉浪海此浮漚。斜陽欲落未落處,盡是離人今古愁。
稱佛名故,於念念中,除八十億劫生死之罪
鐵狗銅蛇正奮瞋,風刀火鋸肉成塵。一聲佛號翻身去,回首何曾見舊人。
雞聲茅店月華明,客夢沉迷尚未醒。開得眼來天大曉,蓬頭垢面奔前程。
即此心識造地獄,即此心識見佛成佛
因地而倒因地起,離地求起無是理。不離濁水與汙泥,出頭仍是蓮華地。
多生結得善根由,幸免無邊苦海愁。早知大劫都盧坐,悔不娑婆勇猛修。
清蓮隱
△攝心快向樂邦來,莫待無常老病催。若使此生重蹉過,難逃永劫墮輪迴。
天邊落日勤修觀,世上空花不用栽。念念直前無退怯,寶池坐看一蓮開。
△殘月鐘聲欲曉天,如何高枕尚安眠。請看竹馬風鳶日,忽到頭童齒豁年。
休逐世波沉黑業,快稱佛號育青蓮。樂邦歸去須歸去,莫待他人把手牽。
古代的大德云:「眾生居處於五濁惡世,如同囚犯身處於牢獄。雖然罪有輕重之別,然而沒有一個人不受苦者。」所謂地獄與餓鬼之痛苦,猶可稱其隔於此世而不可得知也。畜生道之苦,猶可稱其隔胎而不可知也。而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聚之苦,猶有人稱其為人生罕有的變化之狀態,未必時時如此也。可是只如平生安定平常、處於順境,生活在家庭之間,又有什麼趣味呢?《法苑》一書當中所舉的,《毘婆沙論》所言家居生活的可厭之處非常詳細,姑且擷取其中的一二。
其中有說到:家庭是難以滿足的,如同大海吞噬了眾河流。家庭永遠不會足夠,如同火燃燒木柴不會停止。家是痛苦的,如同怨仇假裝為親人。家庭是鬥亂的,大家互相違背諍執。家庭是多瞋恨的,常呵責好壞之事。家是演伎之人,有種種虛妄的偽飾。家庭如同一場眠夢,即使富貴也會消失。家庭如同朝露,須臾之間即變化消滅。家庭如同荊棘叢林,欲望之刺會傷害人。此乃是世間有色身家庭者所共同品嘗過的滋味也,是不是這樣呢?所以《要集》舉涅槃經云:「在家逼迫狹窄,一切的煩惱因之而生起。」沒有辦法,只好削除鬚髮、披著緇服而出家,如此則可以無所牽累啊!
古德云:「為僧心了總輸僧。」若是其心能夠了斷,豈不是超然於生死之外的大丈夫。如果其心不能了斷,則與世俗人有什麼差別,而其罪過尤其深細。《罪福決疑經》當中,論及金錢穀米等因果之事,如果施主本想要造釋迦牟尼佛像,而將其改作阿彌陀佛像。本來要造印《華嚴經》,而將其改作《涅槃經》之類,則計算其金錢的多少來論罪。莊椿云:盜用常住一文錢,一日一夜長三分七釐的利息。第二天一日一夜利息又長利息,即本金和三分七釐之利息又長利息。來世則作牛馬來償還之,作牛一日還八文錢,作馬一日還七文錢。所以云:「作一生之快樂容易,卻變為萬劫之艱難痛苦。」由此而推論之,出家為僧者可以不警惕畏懼嗎?以此左右地思惟推算,唯有求生極樂之淨土法門,才可隨意早日了脫生死,終究不會有再住於娑婆世界南閻浮提之事了。
在《瑞應經》中,佛言:「我在無數劫以前,本為凡夫,最初發心追求佛道以來,受形於五道眾生之間,生死無量。如果要計算我昔日生死之色身,實在不能以數目計。」釋迦牟尼佛在過去學佛之後,尚且不能免於五道之輪迴,更何況是學習其他的外道呢?唯有往生淨土者,決定可以不再退轉。只要能夠受持《阿彌陀經》者,發願欲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者,釋迦牟尼佛皆印許其得不退轉,如此則可以了知此淨土法門之利益,於佛道的修行法門當中最為殊勝。是故古德云:修行淨土法門者,應當發願云:我自從無始以來,不曾知道此念佛法門,以此之故輪迴六道,不得出離,今日能夠知道之,豈肯不即時而下手修行呢?
劉宋謝靈運
法藏長王宮,懷道出國城。願言四十八,弘誓拯群生。
淨土一何妙,來者皆菁英。頹年欲安寄,乘化好晨征。
唐白香山
極樂世界清淨土,無諸惡道及眾苦。願如我身病苦者,同生無量壽佛所。
唐李商隱
苦海迷途去未因,東方過此幾微塵。何當百億蓮華上,一一蓮華見佛真。
宋蘇子瞻
錢塘的元照律師,普勸道俗歸誠西方極樂世界。
眉山蘇軾,敬捨亡母蜀郡太君程氏的簪珥等遺物,
命工匠胡錫畫阿彌陀佛像,追薦冥福,以偈頌曰:
佛以大圓覺,充滿十方界。我以顛倒想,出沒生死中。
云何以一念,得往生淨土。我造無始業,一念便有餘。
既從一念生,還從一念滅。生滅滅盡處,則我與佛同。
如投水海中,如風中鼓橐。雖有大聖智,亦不能分別。
願我先父母,及一切眾生,在處為西方,所遇皆極樂。
人人無量壽,無去亦無來。
弔天竺寶月大師
生死猶如臂屈伸,情鐘我輩一酸辛。樂天不是蓬萊客,憑仗西方作主人。
宋長蘆
三界炎炎如火聚,道人未是安身處。蓮池勝友待多時,收拾身心好歸去。
目想心存望聖儀,直須念念勿生疑。他年淨土華開處,記取娑婆念佛時。
元優曇
人間四相難逃死,天上何曾免五衰。寧可九蓮居下品,不來塵世受胞胎。
長生不用神仙訣,救急還須海上方。靠著主人無量壽,算來都勝別思量。
幾多失腳走閻浮,世事如麻日轉稠。故國田園埋草裏,野牛放蕩幾時休。
明楚石
一自飄蓬贍部南,倚樓長歎月纖纖。遙知法會諸天繞,正想華臺百寶嚴。
此界猶如魚少水,微生只似燕巢簷。同居善友應懷我,已築浮屠欠合尖。
明雪嶠
林下長開佛面花,子規叫血數珠斜。耳邊多少閒題目,賺殺春風不到家。
溪上行歌杖紫藤,落花沒膝叫黃鶯。春池無月空撈漉,早叩蓮邦題姓名。
明耑愚
南北東西求所知,怖頭認影總成迷。直饒悟得聲前事,也要彌陀作導師。
寂光未異莊嚴土,向上不為斷滅禪。細細蟲音宣法界,佛聲豈背未生前。
十方諸佛讚西方,不是無端出廣長。只恐癡禪耽寂滅,錯將斷滅作真常。
明沈朗倩
生無生法不須疑,苦向嚴陵掌上推。收拾金錢提漶子,六爻皆吉是阿彌。
清蓮隱
漸看鬢髮著霜痕,自省己非自討論。一世竟成何事業,百年還有幾朝昏。
便須立志求安宅,休更甘心赴死門。樂國不遙歸有路,蓮臺好去覲慈尊。
世間上念佛者很多,而真正能見佛者少。知道有淨土者多,而往生淨土者少,這是什麼道理呢?此乃是因為意念不能夠專一也,而所謂的意念即是第六意識,其本來應當是前五識之主宰。然而耳目口鼻爭相以種種嗜好來引誘之,第六意識反而成為前五識之奴僕了。第六識被奴役久了,雖然前五識不感觸外境而來役使第六識,可是第六識自己卻紛紛擾擾,沒有安寧停息之時。所以全然不知道要念佛的人,自然便隨著六根而受地獄之果報。若是那些知道佛法的人,修福與造罪兩者兼行,縱使能夠得到人身,也是仍然只有再回到此混雜而不清淨的世界而已。
唯有一心一意求生西方者,純是以一心專念為主,是故能夠感得果報生於西方,那麼君王便是由如來所作,以心為君者,即是以佛為君。此即是孟子所謂的先立其大怎,小事則不能奪其心。《觀無量壽佛經》所謂的「是心作佛,是心是佛。」雖然其正確的解釋不一定是如此,但是也可以旁通於此也。
雲棲蓮池大師云:所謂一心不亂者,心王與心所無不專一。心王與心所雖然有八個心王與五十一個心所之紛雜不同,然而追溯其支流、窮究其根源,總歸不離於一心。如今念佛之人,最初以耳識聽聞彼佛名號,其次以意識專注憶念。以其專念的緣故,總攝六根,如此則眼鼻舌身之識,皆悉不行。如是憶念阿彌陀佛不已,念至究竟而忘掉能念所念,那麼所謂的恆審思量者,其我執之思量便寂然矣。如此常常忘掉我執之思,則忘至究竟而化,那麼所謂真妄和合者,其虛妄便消失了,如此則七識、八識之虛妄我執皆不運行了。心王之主既然不分別了,那麼隨從之心所又要依附於何處呢!如是則其五十一位心所又何必談論呢?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巨浪或是微波都成為止水了,濃厚的雲層與薄薄的雲霧都化作澄淨的虛空,如此豈不是當下現在的西方極樂世界嗎?
宋大智
八萬四千之妙相,得非本性之彌陀。十萬億剎之遐方,的是唯心之淨土。
淨穢雖隔,豈越自心。生佛乃殊,寧乖己性。心體虛曠,不礙往來。
性本包容,何妨取捨。是以舉念即登于寶界,還歸地產之家鄉。
彈指仰對於慈容,實會天真之父子。幾生負德,枉受沉淪。今日投誠,必蒙拯濟。
三心圓發,一志西馳。盡來際以依承,歷塵劫而稱讚。
宋樝庵
△幾年衣袂惹京塵,志氣陵雲莫自伸。南鴈數聲鄉夢斷,秋風終夕淚痕頻。
此回若不懷歸計,向後從誰結善鄰。請看路傍埋朽骨,其中多是未歸人。
△昔年容易別瓊樓,本也無心作遠遊。豈意而今髮垂雪,片懷常挂月西鉤。
枕中忽聽思歸鳥,檻外頻驚落葉秋。一炷檀煙一聲磬,等閒遙望淚橫流。
宋雪溪
自古有言,人生百歲,七十者稀。予六十祝髮,叨預僧列。今幸七十,處世非久,朝夕人耳。平居非不誦經課佛,猶恨未為專注。遂取首楞嚴勢至章,若人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之語。命小軒曰憶佛,庶幾以為臨終見佛先容耳。且作山偈以繫於下。
△隨波逐浪去翩翩,彈指聲中七十年。豈不向來知憶佛,欲從老去更加鞭。
掃除意地空空已,煥發心華燦燦然。決定此身如許見,風埃蟬蛻笑談邊。
△有盟晚景欲重尋,唯是拳拳憶佛心。數縷香消春塢冷,一龕燈伴夜窗深。
破畦蔬雨滋香積,落澗松風發妙音。自恨不歸甘自棄,既歸安用越人吟。
△三椽老去許安貧,佳處無如憶佛真。萬事了知猶墮甑,百年唯此可書紳。
巖間靜寄蒲團夜,松下聊供茗碗春。閉戶不忘常憶佛,願常終似影隨身。
△平日叢林見祖師,還如憶佛在今時。但安谷底三椽地,不挂胸中一縷絲。
幽徑落花浮澗水,小窗斜日下松枝。寂然真境知誰見,唯佛嘗多入夢思。
△早尋史漢學為文,自許平生在博聞。棄置寸陰隨逝水,思量于我竟浮雲。
閒中自識藏身穩,勝處誰知憶佛勤。沈謝曹劉今底處,草萊三尺但荒墳。
△我欲今身見佛來,佛今于我豈悠哉。但能一念心無倦,不假三祇眼便開。
紫燕黃鸝啼妙旨,清溪白石示珍臺。要知成現還家路,誰道無人為挽迴。
△名利毛繩截骨仇,漆園猶自比蝸牛。浮生最是無雙處,憶佛須知第一籌。
母子但能同室住,風塵安用遠方遊。前程罷問從今始,紙帳蒲團穩坐休。
△多年逃逝鬢如絲,憶佛難忘十二時。咄咄自嗟為蕩子,幾番花落路傍枝。
△自憐憶佛暮年深,除佛無能寫我心。誰道萬金為客好,終非一飯在家村。
宋北山
已知今是昔何非,深掩柴門到落暉。竹尾輕搖新月上,簾腰半捲宿雲歸。
山林氣味盈懷抱,松柏香煙滿布衣。一片蒲團常宴坐,寸心西趁落霞飛。
元中峰
朝參暮禮效精勤,金沼蓮胎入夢頻。粉骨碎身千萬劫,末應容易報慈親。
六時叩問黃金父,赤子飄零幾日歸。話到輪迴無盡處,相看不覺淚霑衣。
兄呼弟應念彌陀,要與渾家出愛河。辦得此心常與麼,直教佛不奈伊何。
昔有士夫吳子才,扣棺日日喚歸來。雖然跡未離三界,已送神棲白蕅胎。
船上西來憶故鄉,四華池上晚風涼。飄零不柰歸心切,一片輕帆挂夕陽。
念佛須期念到頭,到頭和念一齊收。娑婆苦海風濤靜,穩汎樂邦紅蕅舟。
要結蓮華會上緣,是非人我盡傾捐。無時不作難遭想,歡喜同登解脫船。
為存愛見起貪瞋,埋沒黃金丈六身。今日幸然歸淨社,不應仍舊惹風塵。
要將穢土三千界,盡種西方九品蓮。仔細思量無別術,只消一箇念頭堅。
元日觀
夢中哭向佛,願早死便得。小小蓮華開,永超生死窟。
夢中哭向老金仙,願賜冥熏助著鞭。金沼蓮華無數有,定生一朵免垂涎。
聞道西方事宛然,此行須藉好因緣。磨教一念明如鏡,不怕彌陀不現前。
長把身心看夕陽,夕陽收處蕅華香。水禽風樹知予意,惆悵人間夢未忘。
三十六策走為上,一二萬卷死為期。浮世光陰能幾在,晚香燒罷憶金池。
直上高樓望故鄉,金烏落處舊雲蒼。懸知父母哀憐久,腸斷飄萍在遠方。
生死循環那可逃,此心未了漫徒勞。如今不做輪迴夢,只走人間這一遭。
生人要結死人緣,活者須參亡者禪。莫把泥團穿一串,黑糊塗地入黃泉。
落日西方散紫霞,心池澄淨現蓮華。抬頭便是家鄉路,不信生疑隔海涯。
明楚石
△日夜思歸未得歸,天涯客子夢魂飛。覺來何處雁聲過,望斷故鄉書信稀。
幾度開窗看落月,一生倚檻送斜暉。黃金沼內如船蕅,想見華開數十圍。
△曾聞白鶴是仙禽,日日飛來送好音。便欲寄書諸善友,定應知我一生心。
長思樂土終歸去,肯執蓮臺遠訪臨。百歲真成彈指頃,娑婆只恐世緣深。
△琉璃地列紫金幢,翡翠樓開白玉窗。文字可誇才不稱,肉身未到意先降。
能言孔雀知多少,善語頻伽定幾雙。清夢正貪歸路直,夜闌無柰鼓逢逢。
△人生百歲七旬稀,往事回觀盡覺非。每哭同流何處去,閒拋淨土不思歸。
香雲瑪瑙階前結,靈鳥珊瑚樹裏飛。從證法身無病惱,況餐禪悅永忘饑。
△莫將胎獄比華池,早向池中占一枝。卻坐大華成佛子,何煩慈母浴嬰兒。
口餐法喜真餚膳,心得明門妙總持。般若臺前定回日,令人長憶鴈門師。
明笑巖
蓮土醫王妙藥多,而今盡付在娑婆。昨宵親入病夫口,受用如何說似他。
欲作西方極樂人,如遭大病纔將好。緣思伎倆不能生,稱體蓮華香杲杲。
竭誠一念力全提,似夢全身墮水泥。拽開念頭忙眨眼,桃花笑入武陵溪。
紅輪沒處是吾家,只恐當機一念差。導者未來忘去著,乾坤是箇黑蓮華。
明古溪
自南自北走風塵,回首西方入夢頻。念佛每依芳草渡,歸心常到蕅華濱。
可憐杜宇千聲切,怎似彌陀一句親。不學溈山行異類,寧棲淨土且為民。
追思父母未生前,痛徹心頭得幾年。面目昨來遭毒手,一腔熱血葬青蓮。
明耑愚
貧室多為兒女苦,家饒又慮子孫稀。道人飯罷無餘事,西望白雲片片飛。
明晦夫樓閣重重鸚鵡洲,幾人到此自悠悠。清江一曲離情調,汝若無心我也休。
明丁蓮
侶千劫升沉事可嗟,須彌散骨亂如麻。於今自覺知慚愧,淚眼晨昏只憶家。
明沈朗倩
蓮華不裹六塵胎,日月籠中自翦裁。拌此一堆窮骨子,這場春夢要親推。
放步須尋百尺竿,男兒特地斬樓闌。等閒蹋遍唯心土,未許華前立馬看。
執持名號,本是從一心不亂中出,此並非是容易之事。子思的擇善固執,顏回之拳拳服膺,虞舜的允執厥中,皆是說要執持也。三個月能夠不違背於仁,而後才可以說是服膺於心。惟其精純惟其專一,然後才可以稱其為允執。所以執持名號,不同於其他的少善根福德因緣。這實在是因為往生西方乃是自心上之事,而福德因緣猶有些是在事相上做的,是故兩者相去甚為懸殊遙遠。
所以《觀無量壽佛經》云:「至心稱念阿彌陀佛一聲,能滅八十億劫生死重罪。」古代的大德所謂的一心既然明朗,過去積集的虛妄頓時空去,比喻就如同一千年以來黑闇的屋室,只要一盞燈便能頓時照亮,此乃是理執持之功效也。然而人們不可以自己認為自心的理性尚未明瞭,縱使是事持也沒有利益。雖然只是事持,而執持佛號者也是自心也。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云:「不假方便,自得心開。」只要專精純一地念去,自然也有開悟之日。
孔子言:「因無知受困而後學習之,等到他能夠通達時,其知則是同一也。」孔子所說的生而知之、學而知之,皆落在一個知上。至於受困而學習之人,則不說他有知,則其本來胸中之不明了則便可想而知。既然稱其為困,則其學習時的散亂昏沉、無可奈何的情況,便可以想見。然而等到他知之,則便是同樣具有大圓鏡智了。
昔日佛陀在世之時,有一位老人祈求能夠出家修行,舍利弗等諸大弟子,都不肯剃度之,說他許多劫以來都沒有善根。釋迦牟尼佛言:「此人無量劫以前,曾為砍木撿柴之人,因為被猛虎逼急了,心大恐怖而爬上樹木,於是急稱南無佛。以此念佛的善根,如今得以遇到我,而證得阿羅漢果。」以散亂心念佛一句,尚且經過長遠劫而不磨滅。更何況是專一志向持佛名號者,豈有不往生極樂世界的呢?
唐白香山
余年七十一,不復事吟哦。看經費眼力,作福畏奔波。何以度心眼,
一醫阿彌陀。行也阿彌陀,坐也阿彌陀,縱饒忙似箭,不廢阿彌陀。
日暮而途遠,吾生已蹉跎。旦夕清淨心,但念阿彌陀。達人應笑我,
多卻阿彌陀。達又作麼生,不達又如何,普勸法界眾,同念阿彌陀。
宋北山
西望樂邦雲杳隔,一鉤新月灣灣白。意欲往生何計策,彌陀一念聲千百。
文墨尖新無處用,已將名利渾如夢。一串數珠隨手弄,唯聞念佛心歡勇。
覽遍經文與律儀,頻頻唯勸念阿彌。一聲消盡千生業,何況嘮嘮久誦持。
紛紛世態盡空華,講外無餘挂齒牙。一串數珠新換線,阿彌陀佛做怨家。
菊腦薑芽一飯餘,其他安敢費工夫。從今十指無閒暇,且盡平生弄數珠。
唯將焚誦足平生,夜夜嘮嘮一二更。隻影自憐塵世外,風前月下恣經行。
善導可嗟今已往,化來老少皆歸嚮。念佛一聲分一鏹,一聲一佛虛空上。
明一元
西方極樂眾稱尊,普勸諸人入此門。有口不須閒講論,單提佛號度朝昏。
西方弘誓廣流通,一句彌陀好用功。歷歷分明無閒斷,聲聲喚醒主人翁。
宋古音
行住坐臥之中,一句彌陀莫斷。須信因深果深,直教不念自念。
若能念念不空,管取念成一片。當念認得念人,彌陀與我同現。
元中峰
一串數珠烏律律,百千諸佛影團團。循環淨念常相繼,放去拈來總一般。
現成公案絕商量,曉磬頻敲蠟炬長。晝夜六時聲不斷,滿門風遞白蓮香。
心中有佛將心念,念到心空佛亦忘。撒手歸來重檢點,華開赤白閒青黃。
元優曇
彌陀教我念彌陀,我又如何離得他,我不識他他是我,相逢覿面笑呵呵。
一句彌陀容易持,朝昏記念勿相離。念來念去心花綻,便是彌陀出世時。
自性彌陀見也麼,問他面目是如何。祇知開口茫茫念,言下誰知磋過多。
自家一箇彌陀佛,不假修持已現成。莫謂目前全不見,一聲喚著一聲應。
我念彌陀不暫離,一阿彌了又阿彌。阿彌自喚阿彌問,汝是阿彌我是誰。
我念阿彌不在聲,高山流水是知音。更深人靜月明夜,廣舌宣流白蕅馨。
聲聲念佛意何長,恰似嬌兒喚阿娘。直得一聲相應處,天真母子喜非常。
好將金字寄金蓮,一句彌陀猛著鞭。從頭颺下閒家具,車軸華中占一單。
明楚石
△咫尺金容白玉毫,單稱名號豈徒勞。晨持萬遍烏輪上,夜課千聲兔魄高。
歲閱炎涼終不倦,天真母子會相遭。如何說得娑婆苦,苦事紛紛等蝟毛。
△閒中獨坐面西方,手把輪珠念不忘。佛號能令心地淨,舌根便作蕅華香。
暉暉日到銜山處,閃閃金浮滿室光。此境此時無別想,許君親見鼓音王。
明蓮池
六字真經攝義多,總持一似唱也娑。自從驀直西方去,閒殺臺山指路婆。
有生必有死,長短安足論。今得圓僧相,平生願已滿。當生大歡喜,
切勿懷憂惱。萬緣俱放下,但一心念佛。注想極樂國,上品蓮華生。
見佛悟無生,還來度一切。
尊榮豪貴者,由宿植善因。因勝果必隆,今成大福聚。深達罪福相,
果中更植因。喻如錦上花,重重美無盡。如是修福已,復應慎觀察。
修福不修慧,終非解脫因。福慧二俱修,世出是第一。眾生真慧性,
皆以雜念昏。修慧之要門,但一心念佛。念極心清淨,心淨土亦淨。
蓮臺最上品,於中而受生。見佛悟無生,究竟成佛道。三界無倫匹,
是名大尊貴。
明雪嶠
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心不亂往生西。佛言說得雖容易,動步通身入淤泥。
失名
繫心一句阿彌陀,日用閒忙任寡多。如是盡終不妙悟,也教帶業出娑婆。
明頂目
念無念念古彌陀,念到無心壽轉多。不動尊王全體現,腳跟隨處湧金波。
念無念念永無遮,念到無心始出家。任運騰騰隨腳轉,去來步步蹋蓮華。
明沈朗倩
四十九年唇口債,千七百則葛藤窠。老僧怕事都推卻,閒把光陰送曩謨。
猛把屠刀砍愛窠,手中殺活肯饒他。洪名六字刀刀皿,不似風飄驢耳過。
亂搭伽黎挈領頭,持名不是任情搊。一聲直去無消息,最似蒼鷹始脫韝。
十千聲佛日為規,聽得雞鳴便起持。枕上有橋通極樂,此身已坐碧蓮池。
明妙意
昏沉散亂如雲霧,萬劫從教今日破。大地乾坤通一句,聲聲截斷千差路。
自從夜半安心後,直至從頭更不疑。兩眼爍開天地闊,太平無象到今時。
明蓮隱
△一句彌陀火裏蓮,五宗諸教莫能詮。聲聲不斷魔難近,念念無差佛現前。
多劫沉迷根盡拔,一生精進果堪圓。含靈抱識皆同體,但辦肯心誰不然。
△凡夫嬴劣觀難成,但事持名即往生。到底若能心不異,臨終自有佛來迎。
世緣易染刀頭蜜,道念難堅水上萍。樂國風光殊不惡,歸歟早賦徹宵征。
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入於一切眾生心想中,就如同光明的白日升於青天,影現在江河百川之中。然而假使河川中的水污濁不淨,則白日雖然在天上,也無法得以從水中得見。是故必定要以觀想之門來念佛,方能澄清污濁的心水,眾生的心眼如果開發,便可廣泛見得極樂世界的依報莊嚴。《無常經》有云:「人們即將命終之時,身心極為痛苦,應當令病人觀看佛陀的相好,令其能夠心心相續,使其能夠發起無上菩提之心。更再為他廣泛說明三界無安難以居住,以及三惡道的痛苦艱難。唯有成佛的無上菩提,才是真正的歸依之處。」
嗚呼!此乃是釋迦如來慈悲憐憫眾生,救拔濟渡眾生於臨命終時的深切苦心也。佛陀說眾生臨命終時的心念,其力量甚為強大,是故臨命終時的念佛心,能消除重大的罪業。然而就我所見的一些平生念佛的人,到了臨命終時,有的人因為痛苦逼身,舌根短而僵硬,因此不能念佛的也有。更何況是那些平時觀想不純熟,等到臨命終時八苦交煎,四大巨山緊迫相逼之時,想要他隨著善知識之口,而使其念佛聲聲不絕,作觀之心專注而不散亂,此者必定是其夙世的因地當中善根非常深厚長遠,才能夠如此。豈可期望悠悠泛泛之眾生能夠如此呢?因此我們必定要如《觀經》中所說的:「惟除睡眠之時,恆常憶想著阿彌陀佛極樂世界之事。」又云:「不論是出定入定,恆常聽聞著妙法。」如此才是穩當的策略。
晉阿氏多
自然音樂樂無涯,七寶樓臺麗日霞。上妙眾香常不散,繽紛雲裏雨天華。
唐李青蓮
向西日入處,遙瞻大悲顏。目淨四海水,身光紫金山,勤念必往生。
是故稱極樂。珠網珍寶樹,天華散香閣。圖畫了在眼,願託彼道場。
以此功德海,冥佑為津梁。八十億劫罪,如風掃輕霜。庶觀無量壽,
長願玉毫光。
宋延壽
彌陀口口稱,白毫念念想。持此不退心,決定生安養。
宋蘿月
君言樂國是吾家,自笑飄零客路賒。一點歸心懸落日,百年幻事寄空華。
臍輪不鼓經簾卷,鼻觀常清篆縷斜。正念相成無外物,小窗行樹綠交加。
宋北山
△西指西瞿更向西,向西西去有招提。華開菡萏光無夜,地布琉璃瑩絕泥。
風動法音強八詠,池流德水勝雙溪。臨終但得超生去,九品從教低處低。
△從是西方十萬億,山長水遠誰人識。唯有觀門歸路直,坐澄劫水琉璃碧。
△兀坐初修水觀成,微風不動翠波平。幽深境界誰人見,一片琉璃照眼明。
△為厭娑婆求淨土,馳情送想存朝暮。誰信不勞移一步,樓臺隱隱雲深處。
△誰知端坐卻能遊,頃刻心飛到玉樓。竹影月移來戶牖,更疑行樹在簷頭。
△九品蓮華次第排,也應荷葉翠相挨。未知何日生蓮界,無奈朝昏甚挂懷。
宋中峰
勢至曾參日月光,教令存想念西方。自從親證三摩地,不離慈尊左右旁。
觀經一卷是家書,日落之方有故居。多辦資糧期早到,免教慈父日嗟吁。
明楚石
儒者之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說者曰,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信斯言也。吾宗念佛,唯我自心,心欲見佛,佛從心現。阿彌陀佛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性本具足,不假外求。神通光明,極未來際,名無量壽。至於華池寶座,瓊樓玉宇,一一淨境,皆自我心發之。妙喜有云:「若見自性之彌陀,即了唯心之淨土。」如楞嚴會上,佛敕阿難:「一切浮塵諸幻化相,當處出生,隨處滅盡。因緣和合,虛妄有生。因緣別離,虛妄名滅。殊不知生滅去來,本如來藏常住妙明,性真常中。求於去來迷悟生死,了無所得。」既無所得,但是一心。若淨土緣生,穢土緣滅,則娑婆印壞,壞亦幻也。若穢土行絕,淨土行興,則極樂文成,成亦幻也。然此生滅淨穢,不離自心,心不見心,無相可得。雖終日取捨,未嘗取捨。終日想念,未嘗想念。在彼不妨幻證,在此不妨幻修。一發心時,已成正覺,何礙幻除結習,幻坐道場,幻化有情,幻臻極果。豈不了世出世間之幻法,調御丈夫之事乎。昔天衣義懷禪師親見明覺,盡佛祖不傳之妙,嘗修淨土,垂問學者曰:「若言捨穢取淨,厭此欣彼,則是捨取之情,眾生妄想。若言無淨土,又違佛語。修淨土者,當云何修?」乃自答云:「生則決定生,去則實不去。」無過此語也。有心者,悉當念佛,前所謂唯心淨土,自性彌陀,不出戶庭,夫何遠之有。
儒者之詩經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解說者曰:「執持木柯以砍伐木柯,邪著眼光而視之,猶以為木柯木頭是很遙遠的。」這句話乃是真實不虛也。我們淨土宗所謂的念佛,也只是我們的自心,眾生心中想要見佛,佛便從心中而現。阿彌陀佛的三十二相,八十種隨形好,自性本來具足,不必假藉向外而求。本性具足無量的神通光明,無有窮極於未來際,故名『無量壽』。以至於蓮華水池七寶臺座,華麗的瓊樓玉雕之殿宇,一一的淨土境界,皆是從我本心所發露而顯現之,大慧妙喜禪師曾經說:「若能見到自性之彌陀,即能了知唯心之淨土。」
譬如《楞嚴經》的說法會上,佛陀教敕阿難說:「一切的浮塵所產生的種種幻化之相,當處出生之時,隨即於當處滅盡。由於種種的因緣和合,而虛妄而有生起之相。因緣別離分散之時,虛妄稱之為滅。殊不知一切的生滅去來之相,本來就是如來藏這個常住妙明的真心之所顯現的。在本性的真常當中,求於去來迷悟生死之相,了無所得。」
既然生滅去來皆了不可得,則只是一心而已。若是西方淨土的因緣生起,穢土的因緣消滅,則娑婆世界這個烙印的形像便壞滅了,而所謂壞滅這件事也是虛幻也。若是穢土的業行斷絕,淨土的淨行興起,則極樂世界的文彩便成就了,而所謂的成就也是如同虛幻也。然而此生滅來去、清淨污穢,皆不離於我們自心。自心不能見於自心,是故亦無相可得。雖然終日取於淨土、捨於穢土,而未嘗有所謂的取捨。雖然終日想念阿彌陀佛,而未嘗有能想念之心與所想念的佛。
以這樣的道理觀之,不妨說在彼極樂世界有如夢如幻之證得;在此娑婆世界,不妨說有如夢如幻之修行。一旦發明菩提心時,就已經成就了正覺,但是又有何妨礙於如夢如幻地去除結使習氣,幻化地坐於菩提道場。如夢如幻般地度化有情,如夢幻般而達到究竟佛果。如此豈不能夠了除世間、出世間之幻法,成就調御丈夫之佛事呢?
昔日天衣義懷禪師,親見自性之明覺,能窮盡佛陀祖師所不妄傳之妙法,而自己卻恆常修行淨土法門,並且垂問與其學習者曰:「若言捨棄穢土取於淨土,厭離此娑婆世界而欣慕彼極樂國土,如此則是取捨之情,乃是眾生之妄想。可是若言無有西方淨土,則又違背釋迦牟尼佛之言。修習淨土法門之人,應當要如何修呢?」義懷禪師於是又自我回答云:「生則決定往生,去則實在是沒有來去。」求生淨土的道理,實在是沒有超過這一句話了。
我謝絕塵世賦閒而居,作懷淨土詩若干首,以勸導同袍的僧眾、及蓮社的同人,凡是有心於佛道者,全部都教其念佛求生淨土。那麼前面所謂的唯心淨土、自性彌陀。即使是不出於門戶庭園,亦何遠之有呢?
△要觀無量壽慈容,只在而今心想中。坐斷死生來去路,包含地水火風空。
頂分肉髻光千道,座壓蓮華錦一叢。處處登臨寶樓閣,真珠璀璨玉玲瓏。
△放下身心佛現前,尋常盈耳法音宣。風柯但奏無生曲,日觀長開不夜天。
行趁玉階雲冉冉,坐依珠樹月娟娟。凡夫到此皆成聖,不歷僧祇道果圓。
△未歸極樂尚閻浮,漂泊風塵更幾秋。殘夢頻驚蕉葉雨,故鄉只在蕅華洲。
屈伸臂頃無多地,高占人群最上頭。二大士心憐老病,何妨攜手上瓊樓。
△法王治化寶蓮宮,菩薩聲聞滿國中。普覆猶如天在上,大明勝似日生東。
清螺髻接浮雲嶺,白玉毫輝跨海虹。世出世間無比者,當知體性本來空。
△天人莫不證神通,一一黃金色相同。散眾妙華為佛事,盡塵沙界起香風。
身光觸體成柔軟,樂具流音說苦空。卻倚雕欄看寶樹,無邊佛國在其中。
△幾回夢到法王家,來去分明路不差。出水珠幢如日月,排空寶蓋似雲霞。
鴛鴦對浴金水池,鸚鵡雙銜玉樹華。睡美不知誰喚醒,一鑪香散多陽斜。
△蓮臺得坐最高層,我許凡夫願力能。頃刻人心翻作佛,斯須水觀化為冰。
玉抽瑪瑙階前樹,金匝琉璃地上繩。無限天華滿衣襟,十方佛國任飛騰。
△衣不傷蠶食不耕,水邊林下好經行。身心快樂無諸苦,依正莊嚴在一生。
念念佛光從口發,時時天樂遍空鳴。卻嫌鞋襪霑泥滓,千葉蓮華向足擎。
△多言極樂向西尋,究竟不離清淨心。空影入池皆碧玉,日光穿樹盡黃金。
事如夢幻雖非實,理到圓常卻甚深。八萬四千真相好,謂君危坐扣靈襟。
△家在西頭白玉京,老來難遣故鄉情。每瞻雲際初三月,先注華間第一名。
密密疏疏琪樹影,來來往來水禽聲。紅樓紫殿春長好,縱有丹青畫不成。
△吾身念佛又修禪,自喜方袍頂相圓。曾向多生修福果,始依九品結香緣。
名書某甲深華裏,夢在長庚落月邊。濁惡凡夫清淨佛,雙珠黑白共絲穿。
△無邊大士與聲聞,海眾何妨逐品分。一會聖賢長在定,十方來去總乘雲。
談玄樹上摩尼水,念佛林間共命群。坐臥經行無罣礙,天華隨處落繽紛。
△西望紅霞白日輪,仰觀寶座紫金身。一方土淨方方淨,當念心真念念真。
生極樂城終不退,盡虛空界了無塵。向來苦海浮還沒,何幸今為彼岸人。
明古溪
△彼無惡道絕聞名,群籟都為念佛聲。細溜通渠調錦瑟,微風吹樹奏瑤笙。
鶴從翡翠簾前下,人在琉璃地上行。行者悠然心不亂,琅琅天樂自來迎。
△修途十萬一毫端,何謂西方路渺漫。佛境不從心外見,真容多在定中觀。
寶華叢裏巢鸚鵡,玉樹枝頭宿鳳鸞。清泰故家迎海眾,風雲際會一聲歡。
明博山
淨心即是西方土,錦繡乾坤淨業成。一句彌陀纔吐出,昂藏皮袋廓然清。
淨心即是西方土,一句彌陀一佛成。大地都來銀世界,更於何處睹明星。
淨心即是西方土,口說無憑步最親。爛壞木魚輕擊著,幾多華雨亂繽紛。
明沈朗倩
珍羅垂網引香臺,口滑迦陵幾喚回。林下笑逢金色侶,共攜華襟候如來。
明妙意
一輪明鏡劫塵封,咫尺彌陀路不通。萬法唯心初約日,從知大覺即心翁。
冰結琉璃
俄然成水忽成冰,冰結琉璃寶地成。妙性圓明無住相,隨渠建立自心生。
七寶金幢百寶成,寶珠八面寶光擎。一光八萬四千色,億日輝煌映眼明。
華幢臺邊樂器盈,清風八種自然生。樂音風鼓傳空諦,趺坐琉璃傾耳聽。
八功德池,純是由一摩尼珠王所成。成就蓮華池水者,七寶也。而成就七寶者,摩尼珠也。蓮華生於八功德水池中。而水之流注於華間,演說妙法者,亦是摩尼珠之所為也。金色光化為七寶之鳥,讚歎三寶,而涌出金色光者,亦是摩尼寶珠之所為也。
珠成七寶寶成池,池作金渠十四支。蓮華詎止車輪大,觀佛成時某在斯。
珠水涓涓繞勝蓮,迴環上下法輪圓。苦空無我聲聲出,又寫如來相好篇。
珠光化鳥鳥和鳴,鳥語嚶嚶佛法僧。功德水中無盡藏,相看總是性珠明。
琉璃寶地黃金界,樓閣空中天樂清。音中共奏無生曲,觀聽明時定往生。
碧波深處釣魚翁,拋餌牽絲力已窮。一棹清風明月下,不知身在水晶宮。
拂拂山香滿路飛,百華俯仰鬥芳奇。春風無限深深意,未審黃鶯說向誰。
貝葉收不盡,一句無私萬法印,千聖滿口不能宣,嶺梅漏泄春光信。
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方得知。
頌起自心生於西方極樂世界,於蓮華中結跏趺坐二首
茫茫不識火中蓮,滿面塵埃又幾年。簸土揚沙無避處,翻身直到御樓前。
堯舜垂衣萬國賓,撥雲見日意休陳。東方來者東方坐,遍界通霑雨露新。
清蓮隱
淨邦遠近沒途程,只貴專心持佛名。一念斷時忘計較,六門隨處放光明。
寶池菡萏華爭吐,珍樹頻伽鳥共鳴。來往娑婆知幾遍,者回使不負生平。
《觀無量壽佛經》云:「上品中生者,不必受持讀誦大乘方等經典,善於理解佛法義趣,於第一義心不驚動,深信因果,不毀謗大乘經典。」《妙宗鈔》云:「上品中生者,是受持義理之人,不樂於讀誦經典,但於經典當中取得一句偈頌,深深探究其意義理旨趣。於不可思不可議深奧廣大之義理,心中不受驚動。又能夠將其心念安住於中道實相,不為空有二邊之所驚動,了達一切的因果皆是實相,名之為『深信』。雖然不曾普遍學習一切經典,或是聽聞世尊一藏大教之中隨應眾生根機的不同說法,知道其乃是為了方便顯示一乘真理,因此心中不會產生懷疑毀謗。此即是禪宗門內所謂的參究無意味之語,而開發悟明心地者也。因其能夠實行大乘佛法、理解第一義諦,以此之故臨命終時得到千佛授手接引,往生後阿彌陀佛純粹為其演說甚深第一義諦,然後七日即得不退轉於無上菩提,修一小劫即能悟得無生忍。」
若是上品上生者,一旦往生之後即能悟得無生法忍,須臾之間即能遍至十方世界,遊歷承事諸佛世尊。而探究其往生之因地,則是具足戒行,讀誦大乘經典,修行六念之人。由此可見如來重視戒律、重視學習,與重視悟解之心意,似乎是要學佛者不要偏於一端而廢止其他的修行也。
至於龍樹菩薩,釋迦如來稱讚其能夠在世間之中,開顯我無上的大乘法,此不是所謂的悟明心地嗎?又曰:「得初歡喜地。」這不就是入地之菩薩嗎?而接著又說:「往生安樂國。」此又與上品三種往生,皆以大菩提心迴向往生之左券,完全相合相符。是故雲棲大師云:普賢菩薩為華嚴會上之長子,雖然證得塵塵都是華藏世界,在在處處皆是極樂蓮邦,而在普賢行願品必定要拳拳服膺以往生安樂國為開示指導。已經悟得法身之大菩薩尚且如此求生極樂世界,而未悟之凡夫眾生便可想而知了。至於說如果悟得自性之佛而便不必求生極樂世界,此乃是十地菩薩以上才可以說的。若是說已經悟得第一義諦,而實際上結使煩惱尚未斷除者,卻皆不願求生極樂世界,如此則是自誤誤人,古來的高僧大德對於這個道理已經說的非常詳細了。
宋慈受
樹林水鳥各宣揚,寶網金臺盡道場。會得鐘鳴并鼓響,彌陀觸處放毫光。
明一元
西方不用學多端,一句彌陀在反觀。見得本來真面目,始知生死即泥洹。
西方佛號我同名,直下承當了不驚。若得一聲親喚醒,何勞十萬億途程。
西方公案早行持,寂寂惺惺著意疑。疑到情忘心絕處,元來自己是阿彌。
西方一句是單傳,不假修持已現前。諸上善人如見性,阿彌陀佛便同肩。
西方眾苦不能侵,先要當人了自心。會得目前真極樂,拈來赤土是黃金。
宋草庵
釋迦如來說,阿彌陀佛是法界身。天台智者又言,實相為體。憑玆二說以為心要。則十萬億剎,若臨明鏡矣。
無邊剎海海涵空,海空全是蓮華宮。蓮宮周遍遍空海,空海獨露彌陀容。
阿彌陀佛不生滅,難覓難拈水中月。絕非離句如是身,如是感通如是說。
我與彌陀本不異,背覺潛生忽成異。從今掃盡空有塵,父子天然兩相值,
誓修三福勤六念,身口意業無瑕玷。我今以此念彌陀,不見彌陀終不厭。
元中峰
捏目橫生空裏花,妄將三界認為家。大千常寂光明土,不隔纖塵總是遮。
愛繩牽入苦裟婆,哭到黃泉淚轉多。誰謂別離窮劫恨,通身渾是古彌陀。
迷時無悟悟無迷,究竟迷時即悟時。迷悟兩頭俱拽脫,鑊湯原是蕅花池。
四十八願水投水,千百萬億空合空。法藏慈尊無面目,不須重覓紫金容。
正念阿彌陀佛時,寶池樹影日遲遲。更馳心欲歸清泰,又是重栽眼上眉。
萬劫死生如重病,一聲佛號是良醫。到頭藥病俱忘卻,不用重宣母憶兒。
成住壞空真淨土,見聞覺知古彌陀。但於當處忘生滅,父子相牽出愛河。
禪外不曾談淨土,須知淨土外無禪。兩重公案都拈卻,熊耳峰開五葉蓮。
大夢宅中無一法,於無法處有千差。回觀自性離分別,念念純開白蕅華。
闇室中藏大黑蚖,未曾驅盡莫貪眠。髑髏壓碎須彌枕,匝地香風綻白蓮。
故鄉易到路無差,白日青天被物遮。剔起兩莖眉自看,火坑都是白蓮華。
十萬餘程不隔塵,休將迷悟自疏親。剎那念盡恆沙佛,共是蓮華國裏人。
念佛只須圖作佛,不圖作佛念何為。但當抱識含靈者,白蕅均同有一枝。
示入泥洹記仲春,風前歌舞恨波旬。誰知自性黃金佛,常共千華轉法輪。
寒食荒郊盡哭天,有誰遙念老金仙。劫初埋向蓮華上,不要人來化紙錢。
初夏清和四月時,九龍噴水沐嬰兒。樂邦化主無生滅,只把黃金鑄面皮。
清泰故鄉無六月,從教火傘自張空。金沙地上經行處,陣陣吹來白蕅風。
誰知九月東籬菊,便是西方四色華。一箇髑髏乾得盡,百千聞見自無差。
念根是一串輪珠,痛策歸鞭莫遠圖。念到念空和念脫,不知身在白芙蕖。
蕅絲縛住金烏足,業火燒開車軸華。更有一般難信法,腳尖踢出佛如麻。
纔要歸家即到家,何須特地起咨嗟。門前大路如絃直,擬涉思惟路便差。
一鉤蘿月照松龕,門外無人宿草庵。萬億紫金身化主,不離當念是同參。
自性彌陀絕證修,只消扣己便相投。瞥於當念存能所,又被空華翳兩眸。
長鯨一吸四溟乾,自性彌陀眼界寬。眉裏玉毫遮不得,珊瑚枝上月團團。
蓮華國土無金鎖,聞見堆中有鐵圍。透得目前聲與色,百千賢聖合同歸。
活計唯撐一隻船,流中坎止只隨緣。古帆幾度張明月,滿目純開佛海蓮。
船居念佛佛隨船,常寂光搖水底天。兩岸中流如不觸,枝枝紅藕發心田。
破曉移船直過東,滿帆披拂蕅華風。一尊自性彌陀佛,出現扶桑照眼紅。
念心如影每隨形,靜鬧閒忙不暫停。打破形軀和影滅,西天此土絕途程。
彌陀西住祖西來,念佛參禪共體裁。積劫疑團如打破,心華同是一般開。
講座平分性相宗,相成相破不相同。朅來講到華池上,菡萏何曾兩樣紅。
船往東西南北了,依然不離古灘頭。等閒撥轉虛空舵,香氣滿船華滿洲。
元優曇
一句彌陀無妄想,聲聲流出自心來。便從這裏覷破去,鐵數無根華自開。
一句彌陀息萬機,碧潭風靜湛如如。夜深月向波心現,湧出銀盤一顆珠。
一句彌陀吼怒雷,十方剎海眼睛開。法王法令親提起,凡也歸依聖也來。
一句彌陀上上機,氣虛神朗洞玄微。全身拶入常光界,實實無言說向誰。
一句彌陀正信深,曇華早現一枝春。分明好箇到家句,自性西方舊主人。
一句彌陀心自明,信知一步不虛行。腳頭腳底彌陀現,萬朵蓮華足下生。
一句彌陀便是經,受持須要自惺惺。百千萬億龍宮藏,只在當人一念成。
一念心開薦得渠,看時似有覓還無。雖然伎倆不多子,展放威光塞太虛。
自家一箇彌陀佛,舉念之時不見他。認得依然成兩箇,與君說破笑呵呵。
真常寂處絕思量,般若開華正覺場。箇裏恆沙諸佛在,一枝優缽火中香。
寂照光中顯大機,彌陀覿面露金軀。通身是手通身眼,夜半三更木鳥啼。
寂照雙亡也大奇,照天照地不思議。石人撫掌呵呵笑,箇段風光說向誰。
禪非智照難窮寂,智若無禪照不深。禪智圓通無罣礙,碧天朗月徹清風。
我念彌陀幾許年,常思撇了別參禪。自從覿面相逢後,始信長空便是天。
我念彌陀會得禪,聲聲流出未生前。木人撫掌笑呵呵,獨角泥牛海底眠。
我念彌陀震法雷,勞生夢眼一時開。千年老蕅新華綻,無限香風動九垓。
我念彌陀徹十方,十方唯我法中王。目前穢淨俱無礙,拉扱堆頭也放光。
我念彌陀著相多,眾生都喚作彌陀。雖然他未承當得,且得彌陀授記他。
我念彌陀信有緣,尋幽直到虎溪邊。孤峰頂上開雙目,徹見心華滿大千。
我念彌陀得趣多,眼前都不問如何。閒拖拄杖登山望,萬疊峰巒積翠螺。
一念心平法界平,大千沙界絕丘坑。腳頭腳底皆方便,大道堂堂任意行。
一卷真經不外求,無邊妙義眼睛頭。未曾舉起先知得,一剎那間一藏周。
一卷真經妙義深,幾多人念少知音。聲聲突出金剛眼,覷破從前古佛心。
一卷真經念出新,不知念者是何人。若非格外明宗旨,爭識衣中無價珍。
佛是有聲禪,禪是無聲佛。有聲與無聲,畢竟是何物。金剛正眼頂門開,白蓮香散塵沙國。
念佛參禪共體裁,彌陀西住祖西來。但能打得疑團破,紅蕅花無兩樣開。
諸佛眾生同這箇,四生六道阿誰無。頂天立地知多少,試問誰人識得渠。
信心念佛到西方,性地蓮開世界香。塞破虛空全是我,不須洗面著衣裳。
明楚石
△有箇彌陀在自心,纔生一念隔千岑。于中豈得回光照,直下翻為向外尋。
綠水青山皆妙體,黃鶯紫燕總玄音。凡夫只為貪瞋重,不覺身棲寶樹林。
△無常無我法全該,水鳥風林豈異哉。不動一塵常在定,遍遊諸剎又歸來。
凡夫本自同彌勒,知識何嘗離善財,堪忍便為清淨界,覺華同向妄心開。
△山雲靄靄水泠泠,共說西方一卷經。石虎卻來巖下嘯,泥人先往樹間聽。
風飄陽焰隨波散,雨浥空華逐蔕零。極樂此時堪駐足,彌陀何處不流形。
△麤境現前猶未識,法身向上幾曾知。可憐轉腦回頭處,錯認拈香擇火時。
口耳相傳六箇字,聖凡不隔一條絲。堂堂日用天真佛,火急回光也是遲。
△幽居悄悄柏森森,不遣紅塵染素襟。一佛號收無量佛,後心功在最初心,
雲開白月毫光滿,雨過青山髻色深。當念休生差別解,風聲鶴唳盡玄音。
△若非念佛優參禪,參得禪時佛現前。萬丈碧潭從此淨,一輪秋月向空懸。
直教表裏光明透,盡見高低物象全。只箇法王無去住,方知不落斷常邊。
參禪只是自明心,作佛何須向外尋。動靜去來真極樂,見聞知覺古觀音。
高懸慧日三千界,普現慈光百萬尋。把本修行須念佛,神仙也要用功深。
明達觀
五十八歲前,汝果年多少。於此痛觀之,多少年便了。
了得好念佛,未了念佛早。生死從身有,離身何處討。
自知今日出娘胎,今日如何娘不來。來去覓娘無所得,蓮華國裏一枝開。
明雪嶠
珊瑚枝挂弱犀牛,苦海揚波難盡頭。咬碎一團空界月,與君把手入層樓。
明博山
淨心即是西方土,倒跨崑崙入海門。行到水窮山盡處,灼然別是一乾坤。
淨心即是西方土,官不容鍼車馬通。古木鴉聲纔歇得,一輪明月出煙籠。
淨心即是西方土,木馬嘶風過漢秦。蹋破髑髏誰是主,多年故舊一時新。
淨心即是西方土,無相光中有相身。心境牽纏成鬼戲,誰為我也熟為人。
淨心即是西方土,露柱燈籠笑未休。喫盡世間酸苦味,蒲團剩有暗香浮。
淨心即是西方土,教外須知別路行。若是祖師門下客,破顏端不論無生。
淨心即是西方土,皮袋還知痛養無。掉轉乾坤何境界,夜明簾外夜明珠。
淨心即是西方土,相見揚眉落二三。古道不存車馬跡,舌頭無骨定司南。
淨心即是西方土,魔界空時佛界空。世界閒雲收拾盡,一輪迸出海天紅。
淨心即是西方土,逐隊隨群粥飯僧。一飽饑瘡無別事,殷勤祇奉佛前燈。
淨心即是西方土,古寺清幽月到窗。夜半捉來床畔鼠,天明飛出繡鴛鴦。
明耑愚
遙想西方大導師,夜來月吐珊瑚枝。玉京吹徹無生曲,正是蓮開上品時。
雲有深山鶴有林,唯予安養是歸心。夜來月照長廊下,一句彌陀劫外昔。
秋山無伴獨幽尋,古殿寒巖步步深。一句彌陀傳遠谷,空林頑石似知音。
呼浪呼波都是水,分禪分土豈殊途。不知佛法無多子,空逐名言墮有無。
跏趺夜半一聲鐘,敲破西方不見蹤。方識彌陀原是我,開簾月照萬層峰。
有時獨上孤峰頂,遙望西方是我家。幾朵白雲出遠岫,一行疏鴈過天涯。
為尋紫竹林中主,誤入圓通不等閒。幾片白雲飲綠水,一輪紅日吐青山。
雨裏榴花新浴出,雲中鳥語帶潮來。獨憐消息無人識,幾度披簑移竹栽。
蘆葦冥冥秋水陰,行人無伴轉蕭森。試看念念驚懷處,便是尋聲觀世音。
背上癰花堪擬缽,面前目癤可如桃。但思就裏誰知痛,莫問圓通白玉毫。
死死生生生復死,來來去去去還來。普門隊裏無來去,生死叢中見善財。
春鶯啼遍柳煙城,秋鴈鳴時蘆白聲。百鳥百聲聽不盡,何須更問海潮音。
手觸手時各有知,箇中消息莫狐疑。大悲八萬四千臂,試看何人少一支。
刺蝟鍼錐能覆體,蜒蚰宮殿自隨身。青階白壁皆安樂,花雨香風都是春。
螢火腹間燈燭火,飛蚊翼上管絃長。隨身樂事堪行樂,不必逢人問故鄉。
四蹄蹋地何其妙,兩角撐天亦洒然。出沒自由無罣礙,倒騎驢子上雲巔。
枝頭羽族結臺殿,地裏群毛作洞房。莫謂幽居有上下,長天虛谷一秋光。
蟻穴玲瓏若鬼工,層層疊疊密相通。微塵身入微塵土,識取光明藏一同。
明晦夫
紅輪決定沉西去,未審魂靈在那方。盤山悟處非他物,孝子原來是大郎。
月印蓮池池印空,風鳴竹樹樹鳴風。世間多少奇男子,錯認彌陀在別峰。
明萍蹤
源頭歷歷記分明,靜裏休教雜念生。劃斷去來生死路,故鄉田地不須爭。
明沈朗倩
人情末法險波瀾,莫把彌陀白眼看。念到驀頭親撞著,含元殿裏話長安。
明妙意
乾坤盡是黃金國,萬有全彰淨妙身。玉女背風無向背,靈苗化秀不知春。
四維上下絕遮攔,湧出冰壺即碧天。無孔笛中藏六律,一聲欸乃過前川。
劫外相逢那畔行,靈苗叢裏鐵牛耕。東風吹散千巖雪,空際無雲孤月明。
平實商量見題目,和盤傾出不寒酸。只今夜夜明星見,露出胸襟仔細看。
佛與眾生原不異,特言成佛誘迷津。止啼黃葉渾無柰,夢覺初迴識故人。
幾片白雲橫谷口,簾前花雨不知春。拈匙把箸如明了,掃地焚香不倩人。
鶴巢露滴夢初回,新月半鉤升萬戶。一片白雲何處起,白雲兒倚青山父。
纖雲不露煙波闊,白鳥去盡青天還。蹋破草鞋跟子斷,巍然端坐大雄山。
一毫端內通消息,遍界明明不覆藏。靜極爍開頂上眼,塵勞門內盡金光。
自家透脫自家知,八萬光明更問誰。全體承當全體現,須彌頂上戴須彌。
不必受持讀誦方等經典,善解義趣,於第一義心不驚動。
佛菩薩接引,紫金臺如大寶華。普聞眾聲,純說第一義諦。
不向經題識本真,紙堆討甚法王身。未開梵筴承當去,免作循行數墨人。
癡兒刻意止啼錢,良駟追風顧影鞭。雲掃長空巢月鶴,寒清入骨不成眠。
向來面璧成何事,爭得心開見本源。空劫以來諸佛子,話頭不舉自然圓。
清蓮隱
乾坤總是我茅庵,日月常懸燈一龕。融盡千差無異趣,會教萬象作同參。
穢邦由業應離棄,淨土唯心好荷擔。四字彌陀窮徹底,劫前華放古優曇。
阿彌陀佛之莊嚴有八萬四千相,一一相中亦有八萬四千之妙好,一一好中有八萬四千光明。此每一個皆說有八萬四千者,大概是因為佛在凡夫地之時,具有八萬四千的塵勞煩惱,而能於此八萬四千的塵勞當中皆能悟知親見其實相,正智與真如理體既然能夠契合,故能示現相好光明皆具有八萬四千也。修行人若是能夠了知自心即是佛,即能在塵勞當中一一皆見實相。
佛經云:「佛陀觀察一切眾生煩惱的心中,有如來身結跏趺坐,儼然不動,智慧德相圓滿具足。」天台智者大師云:諸佛之法身與我自己同一體性,觀佛之時心中所現之佛者,即是諸佛法身之體,此即是所謂的是心是佛也。而諸佛因為我人之觀想而生起,即是所謂的是心作佛也。修行者應當以是心是佛、是心作佛之義,用一念智慧圓滿觀照,由於觀想而能見佛,觀想能夠純熟之後,就如同經典所云:「無量壽佛,觀世音、大勢至菩薩,常常來到此修行者之處所。」《妙宗鈔》云:「現前的當念即是未來際,故能預想將來之事。其次由於阿彌陀佛與眾生心的體性並沒有差別的緣故,因此令西方三聖不來而來。」如此則臨命終時能夠華開見佛,也只是尋常而慣有之事啊!
王龍舒居士云:有人疑惑:這個世間的人在此念佛,如何西方極樂世界的七寶池中便生出蓮華一朵?王龍舒答云:就如同廣大而光明的鏡子,事物如果接近則自動現起其影像。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當中,清淨無染光明皎潔,如是豈不能普遍照見於十方的世界!此外又有人疑惑:十方世界都有人在念佛,在眾生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大菩薩,怎麼能夠全部了知而前來相迎接引?答云:世間的天上只有一個明日,即能普遍光照於天下,更何況是阿彌陀佛不可思議的威德神力呢?《華嚴經》云:「若能念佛心不動,則常睹見無量佛。若常睹見無量佛,則見如來體常住。」眾生若能至心念佛,則能見到如來,豈有諸佛如來而不能親知親見眾生之心呢?眾生如果造惡業,即能見到地獄,豈有心念清淨而不能親見諸佛如來呢?
宋仙潭
本自無家可得歸,雲邊有路許誰知。溪光遙落西山月,正是仙潭夢斷時。
空裏千華羅網,夢中七寶蓮池。蹋得西歸路穩,更無一點狐疑。
宋一行
吾年九十頭雪白,世間應無百年客。一行道人歸去來,金臺坐斷乾坤窄。
宋北山
滉漾空中仙樂動,笙簫聲細天風送。接引凡夫歸聖眾,男兒此日方崇重。
西土文成東印壞,星飛一點千華界。勿訝神魂生去快,樂邦只在同居內。
八德池深華又大,跏趺端坐蓮華載。耳聽法音心悟解,從今跳出胞胎外。
十八大賢居會下,功成五色雲西駕。諸上善人都在那,聚頭只說無生話。
池邊行樹不全遮,褭褭金橋露半斜。忽見化生新佛子,紅蓮開處噪頻伽。
明博山
淨心即是西方土,親到方能辨祖宗。吸盡澄江高著眼,鏡清水底日頭紅。
淨心即是西方土,肉髻明珠不用親。萬八程途彈指到,莫教孤負好時辰。
淨心即是西方土,狹路逢人話短長。兩耳聾時聽愈好,鄉音誰與辨宮商。
明妙意
水入水時無別味,空投空處沒參差。漚花影裏千尋浪,即是蓮華般若池。
斷絕千巖路未窮,誰知鐵璧自能通。渾身是病渾身藥,夢跨清鸞入絳宮。
山長水遠空相憶,黃葉風吹夢裏疑。直見爺娘親面目,相逢豈是螟蛉兒。
犁牛耕出古黃金,照地光天山嶽寒。文叔雖為天子貴,子陵元作故人看。
具諸戒行,讀誦大乘,修行六念,迴向往生。阿彌陀佛放大光明,與諸菩薩授手迎接,彈指往生。即悟無生,十方諸佛授記,得陀羅尼門。
精金百鍊現全功,解行相應佛佛同。怪道十方俱歷事,不勞彈指看飛龍。
阿彌陀佛在因地為法藏比丘時,發下四十八願之後,乃託生於一切眾生當中,與其具有相同的形體,通達其語言。為了廣泛設立教化的緣故,上而至於諸天天帝,下至於微細的蟲蟻,皆託生於其當中,廣設教化於無量劫。此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成佛的原因,唯獨就是為了廣度眾生而已。
釋迦牟尼佛過去世為善慧仙人時,以五百錢向瞿夷買五莖華,以供養燃燈佛。瞿夷問善慧仙人以華供養佛,是為了求取什麼呢?善慧仙人回答言:是為欲成就一切種智,以度脫眾生。釋迦牟尼佛在過去發菩提願之開始,也唯獨同樣是為了度化眾生而已。
《華嚴經》中記載,普賢菩薩勸進善財童子,其中說道:「虛空界盡,眾生之法界窮盡,眾生之業窮盡,眾生之煩惱窮盡,我的願力乃有窮盡。而虛空界乃至眾生業煩惱不可窮盡故,我之願王亦是無有窮盡,念念相續,無有間斷,身語意業,無有疲勞厭倦。乃至到了臨命終時,生命最後的一剎那,一切眼耳鼻舌身諸根等,悉皆分散敗壞,惟有此十大願王不相捨離,於一切時引導其前,一剎那中即得往生極樂世界。到已即可見到阿彌陀佛,並且生於蓮華之中,蒙受阿彌陀佛之授記。並且能於生死煩惱大苦海中,拔濟一切之眾生,令其皆得往生極樂世界。」此乃是《華嚴經》中的廣大願王,唯獨只是要拔濟眾生輪迴之苦,令其皆得往生極樂世界而已!
《華嚴經》的迴向品云:「我當於彼地獄之中、畜生道中及閻羅王等危險艱難之處,以自己之色身為人質,替代救贖一切的惡道眾生,令其得到解脫。」此乃是在煩惱的大苦海中,救拔濟度眾生之事也。如是則求成佛果與求生淨土,總是為了救度眾生之故。
因此那些尚未往生淨土者,雖然度化眾生之舟筏船楫尚未具足,不能隨逐眾生出生入死而方便救度之。而以阿彌陀佛之舟楫為舟楫,也可以實行度化眾生之事。阿彌陀佛的大願云:「十方世界的眾生,凡是稱念我之名號者,必得往生我國,地獄餓鬼畜生亦得往生我之國土。」雲棲大師云:「念佛這一個法門,普遍契合於六道眾生之根機。」佛以無緣大慈來攝受眾生者,入於眾生心性之中而為內熏,或者現身說法而為外熏。那麼勸人念佛,即是如來外熏之義也。《華嚴經》云:「即以利益諸眾生之事行,而為自我修行之清淨業也。」
宋陳如如
知君膽氣大如天,願結西方十萬緣。不為一身求活計,大家齊上渡頭船。
宋丁注淨法師,人稱喻彌陀。捨妻子為如來之徒,募集萬人結淨土會,其鄉人丁注,以偈讚之。
心淨佛土淨,法王非妄言。拔身出塵垢,已現火中蓮,一念不起滅,極樂即現前。大千同此境,豈止萬人緣。
元優曇
念佛門深入者知,窮玄極寂妙難思。蕅絲竅裏開珍藏,濟物利生無盡期。
念佛門如大渡船,渡人渾不擇愚賢。若知這畔風波險,便好登舟過那邊。
道人來到道人家,一灶清香一盞茶。不說世間塵俗事,聲聲只讚白蓮華。
一卷真經念了時,無邊功德不思議。天龍八部皆回向,大地含靈得路歸。
一切眾生無殺業,十方何處起刀砧。家家戶戶皆修善,勸念彌陀報四恩。
一藏靈文不覆藏,星煇月朗顯堂堂。目前不昧親提起,普請知音共讚揚。
一句彌陀開化門,豈拘城市與鄉村。直饒邪見人聞得,也落音聲入耳根。
一句彌陀多善根,蜎飛蝡動也沾恩。三突地獄纔聞得,捨苦皆歸解脫門。
明楚石
讚佛言詞貴直陳,攢花簇錦枉尖新。自然潤澤盈身器,無數光明湧舌輪。
稱性莊嚴依報土,隨機勸發信心人。願求功德池中水,盡滌娑婆界上塵。
由來學道似彈琴,清濁高低自在心。聲太促時弦又斷,只纔停處韻還沉。
一塵不到山當戶,萬籟俱消月滿林。拋卻絲桐勤念佛,子期未必是知音。
瞥然撒手向懸崖,樹倒藤枯是爛柴。盡轉山河歸自己,都將風月付平懷。
擔頭自有千鈞重,腳下曾無一線乖。樵者如斯真念佛,蓮臺不必預安排。
山棲念佛最幽深,魚躍澄潭鳥囀林。如此樂邦真境界,自然終日好身心。
雪梅競吐枝頭玉,霜橘爭垂葉底金。無量壽隨塵剎現,眾生多只向西尋。
明博山
淨心即是西方土,雨灑雲蒸分外奇。一具骨頭明歷歷,振聲也要大家知。
海內的善知識,心懷淨土者有無量無邊。以我見聞所及的,前已授梓刻印。廣求而繼續得見,或他書偶而觸見者,本來準備以每個人各自為一本,然而因頻頻而至、頻頻增加,源源無盡,於是共作一蓮池海會也。以此供養十方修淨土人,同為蓮海之遊耳。雲棲會下妙意庵廣貴識。
明蕅益
博山禪師拈淨土偈,每每云「淨心即是西方土」,這實在是欲以因攝果也。而讀者不能通達,遂至以理奪事。我觸耳所聞心中極為感懷,於是更拈「西方即是唯心土」,使其能夠以事扶理,而理體不致於墮入偏空也。非敢凌駕超越於先達之人,聊且依附而作為補偏救弊之職而已。
西方即是唯心土,一串明珠萬行圓。掐到斷時頻換線,蓮邦左券更無愆。
西方即是唯心土,離土談心實倒顛。念念總皆歸佛海,何須重覓祖師禪。
西方即是唯心土,緣具方能了正因。忍慧互資成戒品,明珠護惜不宜輕。
西方即是唯心土,未到西方深可危。夙障已如波浪湧,那堪新業又相隨。
西方即是唯心土,淨戒堅持莫使疏。世人總皆跼蹐境,不須旅邸覓安居。
西方即是唯心土,不識西方豈識心。何事謬希圓頓解,卻將落葉作黃金。
西方即是唯心土,理事相應始有功。日用未能違現行,如何妄欲擬真宗。
西方即是唯心土,土淨心空病亦忘。良藥不勞從外覓,阿伽一味有餘香。
西方即是唯心土,篤信西方即信心。念念若開圓頓解,不須離教自玄深。
西方即是唯心土,擬撥西方理便乖。極樂一塵同剎海,假饒天眼未知涯。
西方即是唯心土,土淨方知心體空。一切境風猶罣念,云何妄說任西東。
西方即是唯心土,悲智相應始克生。莫謂大悲應愍濁,化他須是自功成。
西方即是唯心土,像季尤為法海梁。信念剎那能甫具,珍池已覺寶華香。
西方即是唯心土,功行應教日日鮮。一息不存誰努力,豈將精進遜先賢。
西方即是唯心土,三昧中王道最微。瞥爾生疑千古隔,咬釘嚼鐵莫依違。
已信彌陀大願舟,共修三昧度迷流。六時行道無餘想,一句洪名似救頭。
應痛盲龜常在溺,獨忻孔木只今浮。殷勤拶入無生理,七寶池邊握手遊。
禪宗與淨土互相譏諷,已經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然而此二種法門如果能夠真實地去下工夫,不論是分開獨修或禪淨合修俱是十分微妙。參禪如果真的能夠達到一念不生、前後際斷,雖然不言及淨土,而其國土已經清淨了。念佛如果能夠真的都攝六根、淨念相繼,也沒有不心開悟道者也。博山與蕅益二位大師,雖然各有其修行之主旨,然而其原本就是如同水乳交融而和合。假使悠悠散散以輕忽之心念佛,豈只是心地不明,正憂慮其往生極樂淨土之不穩當也。若只是口頭禪者沒有實修,而輕視抹殺西方淨土,豈只是失去極樂淨土,正可惜其心地之未能明了也。禪宗與淨土之二者,各有其所得與所失,而就其中道以入門下手,此即是諸佛諸大菩薩,以及諸大禪宗祖師之所以孜孜不倦地勸人念佛的原因,想必不致於擔誤後世之學人吧!妙意庵廣貴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