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懷德縣順山堡男義學
王鳳儀善人五十五歲那年正月到吉林省懷德縣范家屯和李子和相會,因年前李子和就來到范家屯,二人就在懷德一帶勸善興學。直到五月節,還穿著破棉袍,劉玉成的父親給一件舊大衫,才得換季。
我聽王善人這樣說過:
徐子貞是吉林省懷德縣順山堡人,半耕半讀。他母親患心口疼病多年,醫藥無效,去年冬請我到他家給他母親講病。我和李子和等前往,見徐老太太性情呆板,死心眼兒,不愛說話,煩悶在心裡,耳聾又不能聽講。找就叫李子和,表演先天老太太的舉止動作,形容老太太應該慈眉善目、見人喜笑顏開的樣子。徐老太太看得開懷大笑,笑了兩個多鐘頭,把肚子裡陰氣放淨,心口也不疼了,以後也沒有再犯。徐子貞問我:「你老沒念過書,怎麼明道的呢?」我說我為了救楊柏,學羊角哀捨命全交,黑夜見白日,才明白了天道。他又問我為什麼辦女學呢?我說:「將來世界大同,男女都要明道。男子性清叫天清,女子意誠叫地寧。天清地寧,生下小孩賽神童!我為了改良留種,重立人根,才辦女義學。」徐子貞說:「女義學有張會長辦了,我想辦男義學,您看好不好?」我說:「好呀!這地方連私塾都沒有,當然也需要男義學。」徐子貞乃建築校舍,成立順山堡義務學校。
徐二東家子貞因為捨錢辦學,當地人以為他有錢沒處花啦,都要把田地賣給他。因為當地沒開墾的荒地很多,賣出熟地另墾荒地,非常有利。徐二東家無法應付,問我該怎辦?我說:「天要賞善啦!你買下來吧!」徐東家便買了二百畝地,言明秋後付款。到秋天糧價高漲,又因有了學校,市面繁榮,田地也漲價了。真應驗了「做善是明中施捨,暗裡天還」這句話啦!
十月間,又在李家粉房村李家和鳳凰陀村華家,成立兩處女義學。
註:徐子貞是義務學時代三大善東之一。因其排行老二,所以稱之為徐二東家。
民國八年(1919年)王善人56歲
王善人五十六歲那年春天在懷德縣,他和李子和已走遍雙陽、伊通一帶講病興學,用「問性」的方法,治好許多病人。(性理療病法,詳見「十二字薪傳」)王善人叫李子和選一部分女生送往周正堡淑貞女義學求學,六個月後回懷德任教,懷德一帶女義學,才興盛起來。
民國九年(192O年)王善人57歲
一百一十三、赴北京訪道
我聽王善人這樣說過:
我自從民前一年,在海城騰鰲堡遇見張雅軒興學以來,整整十年,在這十年期間,東北各省女義學,雖然都有基礎,可是始終沒訪著明道的人,覺著遺憾。我五十八歲那年春天,唐雨恩學董對我說,北京道德學社段正元師尊,說「三我大法」,名聞全國。我聽說有了明道的人,便和張雅軒、李子和、朱恕忱、白俊卿、唐雨恩等人,徒步前往訪道。走到錦州時,遇見熱、奉、吉、黑四省慈善會會長楊子功,要給我買火車票。我謝絕說:「我早就立志不化緣,怕日後還不了。再說,我的同伴又多,我怎能一個人坐火車呢?」其實,我們並不是買不起火車票,我為了領他們學矮,實行富學貧,才故意步行。我們一邊走一邊談道,歡天喜地,忘了跋涉之苦。一路上也不住店,找慈善團體或人家借宿,藉機講道結緣。到了北京,遇見劉自陽,他對我說:「段師尊所講的『三我大法』和你老所講的『三界』相同。」又遇見楊柏,領我們參觀「大羅天」(法壇),室內懸卦著宮燈綵飾,鋪著名貴地毯,陳列著古玩字畫,極其堂皇華麗。楊柏解說,師尊說法時,有童子捧爐持扇,冠冕登壇,莊嚴威儀。和我同來的人,除了張雅軒、李子和,其他的人都送禮拜師了。楊柏要替我準備拜師禮品,我不肯。楊柏不悅地說:「你這人,一輩子也不肯拜人為師,我是知道的。」我說:「萬兩黃金不賣道,遇見緣人送給他。我是不肯花錢拜師的。」
北京報恩寺大智和尚,是著名的高僧,在法會上講經。我們前往聽經,經棚內已座無虛席,只好站在棚外聽講。聽後,我問同去的人說:「你們聽他講的,哪一句是真經?」都答不上來。我說:「他說人若有半分私,也不算先天。這句話是真經。」第二天,我們到寺裡去,拜訪大智和尚。老和尚見我們都是莊稼人打扮,便問我們有什麼事?我說:「昨天聽大師講,人若有半分私,也不算先天。我覺得很對,特來拜見大師。」老和尚很驚異,便和我暢談。我把明道的經過,講給他聽。老和尚印證我所明的是真道,我向大智和尚拜謝。他特備上等素席款待我們,留住寺內,慇勤招待,住了幾天,我們才返回東北。
一百一十四、宋樂三戒煙興學
我聽王善人這樣說過:
宋樂三是吉林省懷德縣宋家店村人,為人剛毅爽直,務農起家,開大車店致富。年逾花甲,人都稱他為宋大爺,是鄉村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聽我說,現在有錢的人,都是花錢買罪受!不知救人之急、濟人之危,做公益事業、造福人群,只知一味地吃喝嫖賭抽大煙。豈知,天理不饒人,肉身越習染不良嗜好,內心越增長焦躁煩惱。有時稍不如意,發作起來,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闖出禍來,後悔莫及。人都以為吃喝玩樂是享受,依我看是找罪受!
宋樂三聽不入耳,便說:「人生在世,為名為利,有了銀錢,不享受做什麼?吃喝玩樂,有多麼痛快!哪有煩惱呢?」我說:「你遇事的時候,好好格物格物我的話吧!」
有一天,宋樂三在家中悶悶不樂,覺得自己家的大煙不好,怎麼抽也不過癮,便騎馬去訪一位富紳,為的去抽一口好大煙過過癮。到了目的地,賓主相見甚歡,主人吩咐廚房準備酒菜,親自陪他閒談。有先來的兩位客人,正守著煙燈吸煙,向宋樂三寒暄了幾句,便又躺下去繼續噴雲吐霧。主人當然也不好叫先來的客人讓給他抽,二人閒話很久,那二位客人還沒拍完。宋樂三早已犯癮,全身酸疼,忍無可忍,怒火上衝,便站起來大聲說:「你們抽吧!我走了。」主人忙攔阻說:「樂三是犯癮了吧!你們快讓他抽兩口,抽完了咱們好開飯。」宋樂三在盛怒之下說:「叫他們抽吧!我非走不可!」便奪門而出,騎上馬一溜煙走了,鬧個不歡而散。宋樂三騎馬跑到范家屯火車站,進入煙館,噴雲吐霧,過足了癮,心情平靜下來,恢復了理智,想起方纔所作所為,全不是出於本心,只因為沒抽著大煙,就吊了小臉子,自己平素並不是那麼氣量小的人,尤其是恣情任性,給朋友難堪,沒有一點富紳鄉長的風度,將來有何面目再見朋友呢?越想越慚愧,想來想去,想起我說的話來,真是嗜好越深,煩惱越多!他這才覺悟到以往自己之非,立志戒除大煙癮,成立了宋家店女義學,命長子宋希義當學董,並叫他家的兒媳、孫媳、孫女和本村的女子,都上學唸書,風俗一下子就改過來了。要不我怎說:「謗道是緣人」呢?
一百一十五、劉漢清一怒辦女學
我聽王善人這樣說過:
劉漢清是吉林省懷德縣六家窩鋪村人,忠厚、勤儉、好善茹素。老夫婦生有一子名忠,已娶妻生子。因婆媳不和,兒媳經常害病。劉漢清是懷德縣女義學的善東之一,命他兒媳坐大車(農村馬車)拉著食糧,到女義學住幾天,請義學的女老師給講講病。想不到車至義學,張鳳翔學董出來攔阻說:「這裡是義學,不是病院。」不肯收留,叫原車折返。劉漢清大怒說:「張鳳翔立了義學,就六親不認,真是豈有此理!」他一怒之下,在公主嶺西門裡,購地建校,獨資成立公主嶺女義學。「武王一怒而安天下」,劉善東一怒設立女學,天下事真是無奇不有!所以我說:「天加福是逆來的,反面的助,力量更大。」
【附記】李子和刻苦辦學
1917年冬,李子和至吉林省懷德縣辦學。吉林省地廣人稀,村落稀遠。住宿的女生和女老師,在寒暑假,需要有人護送返家,因土匪太多路上十分危險,沒人敢去。李子和說:「我不怕,我去!」途中果遇土匪搶劫旅客。李子和對土匪們說:「朋友!咱們是一家人,你們哥兒們得留點情面,不能一律相待呀!」土匪說:「誰和你是一家人?你是幹什麼的?」他隨機應變地說:「我們是辦善的。你們是行俠仗義,殺富濟貧,是惡勸;我們是講道論德,勸富濟貧,是善勸。怎麼不是一家人呢?」土匪們一聽也笑啦,便放他們過去。嗣後,這一帶的土匪,不劫女義學的人。李子和又能忍辱。有一次在黑林子朱耀廷家,宣講善書,因為他的嗓音宏亮,朱家大兒媳婦在外屋做飯,討厭他吵人,正趕上院子裡的驢叫,她便指桑罵槐大聲說:「你別叫啦?我正忙著拌草拌料餵你,你還叫什麼?」李子和裝做沒聽見,照常宣書。李子和初到懷德縣辦學時,夏天還穿著棉袍,他用小棍把袖筒支起來,向風口站著說:「風來!風來!」有人要給他換季,他還不肯。他說:「母校張雅軒能棄產興學,難道說,我李子和還不能捨身為世嗎?」
【附記】馬某求子
吉林省懷德縣馬某,四十多歲,還沒有兒子,李子和在他家宣講善書,他向李子和請教怎能有兒子?李子和說:「你想有兒子很容易,不過你要相信我的話才行。」馬某求子心切,滿口應允。李子和說:「你得在你家裡立一處女義學,使這一方的女子有書念。你的女人性情高傲,要親自下廚房做飯,侍候老師們,學低、學矮、學就下。對人和和氣氣的才能存德。你還得跟我出去勸善,一年之內,不許回家。你的熟人又多,勸他們行善立學。你若能做到這些,我保你有兩個兒子。我先給留個小名,一個叫大老黑,一個叫大老白。你們夫婦看好不好?」他們夫婦歡喜接受。馬某隨李子和出外學道,後來講病如神,人稱之為「馬神仙」。第二年他太太果然生了雙胞胎兩個兒子。
民國十年(1921年)王善人58歲
【附記】淑貞女子義務學校
張雅軒學董自宣統三年開始創辦義務女學校,至民初已推行到海城、遼陽、台安、盤山、遼中等縣許多鄉村。學童們決議將周正堡淑貞女義學遷至騰鰲堡鎮,購置騰鰲堡西門裡土地二十五畝作為建校用地。張學董親至縣城官學參觀取法,舉凡教室內的設備,桌椅高度、黑板長短等均依標準製造。其家中所有之財產已全部折賣,乃將家中所有衣服、器皿、用具等均為辦學所用,連他祖母嫁裝之銅盆也賣掉。教職員為其精誠所感,在教學、辦公之餘,亦自動搬磚運瓦,參加建校勞役。
義務學校除正式課業外,早晚均上自治課,研究性命和倫常道,大家輪流上課。善人常說:「早課講性、性清,晚課講命、命長(音「掌」)。」建築工人也自動上課聽講。有位水工趙惠卿,深受感化,校舍竣工後,自願留在義務學盡義務。一時道氣蓬勃,天機洋溢。在張學董慘淡經營之下,經過二年多的時間始竣工。建築有高大瓦房三棟,每棟七間,中間一間為聖閣,供奉至聖先師孔子之神位。教室、餐廳、辦公室盡如理想。後一行建宿舍二十七間。校園廣闊,種植各種樹木,周圍磚牆,非常壯觀。校前有菜園五畝,免費供應教職員及住宿學生菜蔬。將周正堡女義學遷至新址,定名騰鰲堡淑貞女子義務學校。聘請劉文永(1921年21歲)為校長,朱質璋為教務主任。因東北各義學的女老師,多自本校畢業,派出任教,故均稱之為母校。騰鰲堡位於中長鐵路東側,距千山站十公里,地當遼河下游與渾河、太子河匯合處附近,土地肥沃,屬海城縣治,與遼陽、遼中、台安三縣接壤,為一商業重鎮,人煙稠密,交通便利,風氣開通,文化水準較高。故新校址遷至此地,與東北女義學之發展,關係很大。
一百一十六、給劉玉成講病
王善人五十八歲那年(1921年)秋天,在吉林省德惠縣青山口村,給劉玉成講好過病。劉玉成火氣太盛,能言善辯,是火克金性。人過六十歲走水運,水又克火所以患了癱瘓病,醫治無效。善人說:
我給他講病,一見面他自己就說了一天話,句句爭理,我一旁靜聽,一聲也不響。第二天,我問他:「你昨天說的是理呢還是道呢?」他說:「我說的是理,沒理那能隨便瞎說呢?」我說:「理有四種--有天理、道理、義理和情理,你只是一味地爭理,哪能不病呢?你若想好病,非認不是不可。要能把爭理的心,改為爭不是,你的病就好啦!」他為了好病,願意聽從。
我說:「等一會兒,我們宣講善書,你家有一百來口人,一定有很多人進來聽講,你伏在炕上等著,進來一個人,你就磕頭認不是說:『我有罪啦!』譬如你媽進來,你就說:『媽!我不會當兒子啦!』你哥哥進來,你就說不會當弟弟啦!就是請雇的人進來,你也要磕頭說:『我不會當東家啦!』你肯這樣做嗎?」劉玉成滿口應允。飯後,我們宣講善書,一面講一面唱。他家的人,果然陸續進來。他就伏在炕邊,磕頭認罪,一邊磕頭一邊笑,引逗得眾人也跟著笑。笑能聚神,神足氣壯。他這麼一活動,渾身流汗,休息一會兒,等聽完善書,人們出去時,他又磕頭相送。白天人扶下地,在屋內練習走路。第三天,就能送客人到大門口。第四天,已經能自己走幾里路。
他前村有位老太太,也患癱瘓病。聽說劉玉成的病好了,便叫她四個兒子,用筐把她抬來。她說她會念《伏魔寶卷》,我就給她講《伏魔寶卷》。講了不到兩頁,她就大聲說:「我的病好了!」傍晚,她自己走回家去。
他們二人的病,都是由氣火上得的,肯認不是,氣火一消,自然就好了。
一百一十七、給馬督辦母親講病
東三省荒務局馬督辦,住哈爾濱市。他母親害病,中外名醫都治不好,經人介紹,請善人去講病,給馬老太太講好病,便常到馬公館去講道。後來馬督辦聽說,義務學的女老師,都有實行,明白婦德女道。便拜託張雅軒,介紹一位女老師給他當兒媳婦,張雅軒介紹胡惠雲和馬公子結婚,婚後很有實行,全家稱讚。有一次,善人路過哈爾濱,到馬公館。馬督辦用茶盤托著黃金和十方良田的地照(所有權狀,四百五十畝為一方。)跪著獻給善人。善人說我只會講道,不會化錢,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事後張雅軒問,母校的校債正愁沒有著落,為什麼不要呢?善人說:「你不知因果。他的黃金、良田都是民脂民膏,你看是錢,我看是孽。他的財產,比捨出想做善的,多千百倍。將來遇著意外時,必說是做善做壞的,反而不信天理啦!」張雅軒一聽說:「糟啦!我介紹胡惠雲給他當兒媳,還想化他全家呢!」善人說:「你再去看看吧,恐怕胡惠雲早被人家給化啦!」張雅軒有一次路過哈爾濱,到馬公館去看胡惠雲,一見面,她就說:「您怎麼不坐汽車來呢?叫人家瞧不起我,太給我丟臉啦!」張雅軒聽她說話忘了本分,大失所望,歎口氣說:「我原想叫你來化馬家,沒想到你反而被人家給化了。是我把你害了!真對不起你。」她說:「為什麼說得這麼利害呢?」張雅軒見她習氣已深,不知醒悟,便說:「我還忙,我走了。」她留吃飯,又派汽車送,張雅軒都辭謝了。十幾年後,馬督辦去世,馬少爺身染重病,成為白眼瞎,家業敗落不堪。
一百一十八、范家屯講習
1921年冬,善人在吉林省范家屯女義學,主持寒假講習,白撫辰當班主任。正在道氣旺盛的時候,王國華(當時在奉天省立師範任教),特由瀋陽趕來。上晚課時,他出席講話,說善東們都是沒念過書的莊稼人,全不懂得教育,為了行善,硬要辦學,雖是義學,可是教育為立國之本,政府絕不允許亂來。說義學一切都不合規定,真是膽大妄為!好像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淵,危險百分!況且地方又不平靖,到處是鬍子,召集這麼多年輕的女老師講習,萬一被鬍子搶去,誰負得起這麼大的責任?勸大家不要自誤誤人,趕快解散女義學。說到激烈處,用教鞭把黑板打得響聲震耳。眾人都替善人不平,白主任要叫人把國華拉下講台,揍他一頓,善人不許。國華講了一個多鐘頭,才下課回瀋陽。
第二天早課,善人出席講話說:「講道不講理,講理氣死你!國華昨天上課,用教鞭打黑板,他就是打我,我也決不動,准當得起爹。其實他也是一番好心,怕我丟人,三四百里路趕來,勸我們把所有的義學解散,免得麻煩。話雖不中聽,居心卻是為盡孝,我要不是他爹,他再也不肯那麼著急上火。不過他不明道,講的全是理,才有管人的口氣,惹得大家不滿意。白主任要揍他,你們不知道,打人是罪,管人是孽,雙方都生仇恨心,那就離道了。近人不服你,你要長志氣,一直叫他服了算。所以我才定住志,始終沒說。況且他說的也全是事實,不過他還不知道,咱們義學,自從海城縣勸學所檢定教員以後,全都立了案,教員也都是合格的了。志界人做事,要有分寸,不能因為別人說好就樂,說不好就生氣。道是出數的,講理就在數里啦!」
一百一十九、勸清修女行道
范家屯講習時,孫慕珩上課,說她自己是清修,看破了人生的痛苦,尤其是女子,出嫁以後,挨打受罵,忍氣吞聲,有理沒處講,有冤無處訴,生兒育女時,和閻王隔張紙,痛苦一生。她自己幸遇明師點傳,清修靜坐,自從他哥哥辦女義學,雖然也入學讀書,將來還是要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修行,好能成道。善人上課說:「我以前就聽你講過這話。還有劉靜一、齊海峰等人,也都說過這樣的話。我看天生萬物以養人,為的是叫人替天行道。人得行人道,才對得起天地。你們生為女身,不入世就想出世,不盡道還想得道,豈不是『緣木求魚』嗎?孤修寡練,不合現在的天時。人若都像你們那樣,棄世逃俗,不是沒有世界了嗎?你們要知道,沒因果不生娑婆世界。既生為人,就該行人道。人道盡,天道返。為了怕生兒育女之苦,便想清修,不肯出嫁,這是違背人道。上不能超拔祖先,下不能德蔭子孫,就是不孝;一生吃穿等死,對世界毫無補益,這叫自暴;孤陰不生,自尋苦惱,這叫自棄。這不是自誤誤人嗎?凡事不合人情,就違背天理。你們要能真格悟明白婦女道,就應該捨己為人。托起愚人,才是賢人。找一個又窮又苦、娶不起女人的男人,嫁給他,成全起一家人家,才是真正為人不為己的賢人。再生個男孩,對得起祖先;生個女孩,對得起世界。生出孝子賢孫,世界自然清平。一子成道,九祖升天,這才是污泥生青蓮,煩惱即菩提的大道呢!你們好好格物格物吧!」
一百二十、與王澤溥分道揚鑣
王善人說過:
王澤溥(名子偕)自從我給他講好病,在義務學任教多年。他好佛,想用佛法化我,一日向我打禪機語說:「芥子能藏須彌山。」我說:「是我。」他說:「請解釋。」我說:「你看我這個人,活在世上,不是象芥子一樣的渺小嗎?可是我的肚子裡,裝著佛國、天堂、苦海、地獄四個大世界,不正是說我嗎?」又一次他說:「大,大不過不破本位。」我說:「是我,我做活時在做活上成。當孫子在盡孫子道上成,不正是說我嗎?」又有一次他說:「尿壺翻過來。」我說:「是我,你看我穿的襤褸,可是內裡乾淨。」
王澤溥在吉林辦學時,暗中勸女老師和女學生們出家,都有人當尼姑去了。我對他說:「志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我辦女學是教女子們,當閨女時學入世法;出嫁後學應世法;年老時再學出世法。你好佛是好事,應該到寺廟裡去,學校不是傳教的地方。」我便與他分道揚鑣。
【注】:王善人所講的三界是入世法,五行是應世法,四大界是出世法。
民國十一年(1922年)王善人59歲
一百二十一、德惠縣女義學
王善人說過:
我給青山口村劉玉成講好癱瘓病,當時驚動德惠縣郭家屯泗水堂孔明倫前往探查究竟。可惜機緣不巧,我們業已走了。後來他聽人傳說,我在順山堡辦學,遠道來訪。見面後,證實劉玉成的病,果然是我給講好的,他歡喜若狂。乃自備車馬食糧,請我們到德惠縣各鄉鎮,遊行講道,勸善興學。後來太平山李向榮家、陳家崗陳家、韓大營子馬家、張家店村張家,都成立了女義學。他和王子巨等人,成立張家灣女義學,並在家中立女義學。
一百二十二、農安縣女義學
王善人五十九歲那年,農安縣西王家村王家和孟家崴子村楊家,也成立女義學。王善人偕李子和、王雲卿、朱恕忱、白守坤、孫周靜軒等人遊走德惠、農安一帶視查各校,講道興學。我聽王善人這樣說過:
吉林省農安縣教育所所長梁雲峻的太太患神經病,請我去講病。我把梁太太的病講好,梁所長有心成立義學,無奈孤掌難鳴。正好朱家房村人請我去講道。朱子清(名萬選)是清末秀才,他很喜歡聽我講道。我見他一早起來,就催促人下田,整天不是管夥計,就是罵家人,操勞得身體虛弱,抽上大煙,心情苦苦惱惱的。我等他聽道日久,十分信我之後,才對他說:「你家有三百多口人,你佩服了幾個呢?教明白了幾個呢?」他答不出來。我說:「你不教人,天天管人,你可知道,人管人像拍皮球似的,拍得越重,跳得越高,日久成仇,能使妻離子散!」朱子清說:「我見他們做事糊塗就生氣,該怎麼辦呢?」我說:「聖人不是說『父子不責善,責善則離』,你忘記了嗎?」朱子清一聽,汗流浹背,問我該怎麼做?我說:「老不捨心,少不捨力。你要能正己化人,就輕快啦!」我勸他把大煙戒了,和梁所長共同辦學。他戒煙後成立了農安縣女義學,又向郭爾羅斯旗、扶余、大繼等地,成立七所女義學。梁、朱二位學董,很受蒙古同胞尊敬。
一百二十三、先天姑娘侯向琳
我聽王善人這樣說過:
我見東三省女義學,雖然成立很多,可是始終沒教出明道的人,在我69歲那年(1922年)十月十五日先後在德惠縣太平山李向榮家和郭家屯孔明倫家,辦了兩個月講習班,調北省各義學老師和善東們參加講習。袁殿文校長當班主任,我親自主講。講習期間,學員不許外出,休息時也不准說閒話、看閒書,好能專心悟道。這叫「蓋鍋」,像蒸包子似的,蓋住鍋,不漏氣,才能蒸熟。
袁殿文校長是海城縣人,本是鄉下女子,身強力壯,二十二歲才入義學讀書。當時,老師和學生們,只知重視學問,不注重講道。日間上課,我只好在課後,教住宿生講「姑娘道」。我先講一遍,叫學生們學著講。學生們都害羞,不肯講。袁殿文忠厚老實,認真地學著講:「姑娘性如棉、志為根,心存眾人好處,身有補助力,以提滿家為己任,作一家的貴星。我這塊棉花,雪白漂亮,不論貧人富人,做棉衣穿在身上,保管溫暖。」說得同學們哄堂大笑。她自己也樂了,說:「我這麼不會講,都把你們講笑啦,你們都比我強,怎麼不肯講呢?」
我見她天性淳厚,沒有心,便領她到吉林省,派在德惠縣女義學當校長。袁殿文說:「我識字不多,怎能當校長呢?」我說:「不用你教書,你專心格物姑娘道就中了。」袁殿文自從擔任校長,便在鈕扣上,縫一個小棉花團,為得穿脫衣服時摸到,好忘不了姑娘性如棉。因為她格物明白了姑娘道,我才選她任班主任。
侯向琳女老師是吉林省懷德縣人,懷德縣女義學畢業後,在義務學任教。遇著位刻薄吝嗇的善東,每天給老師剩飯吃(義務學老師為義務職,僅由立學的學董供膳宿,及少數的衣履費,故又稱學董為善東。)天熱時飯都餿了,侯向琳立志忍受,毫無怨言。她嫂嫂聽說此事,問她,她說沒有的事。她嫂嫂特意在飯時,到義學查看,她見嫂嫂進校門,便將飯藏起來,說是已吃過飯。這次講習時,她聽我說:「姑娘性如棉,志為根,心存眾人的好處,身有補助力,以提滿家為己任,做一家的貴星。人要是能找著眾人的好處,準能得道。用志當人的人,遇著逆境,一點說也沒有,甘心忍受,這叫德性,才是真性如棉。天性象棉花似的,雪白淨亮,溫溫暖暖。用它紡線,綿長不斷,像人的真有義氣;用它織布,平平正正,像人的品性端正;只知為人,忘了自己的利害得失,這叫不破本位,當體成真。」侯向琳聽到此處,大笑不止。同學們驚慌,不知她怎麼啦?我說:「她化性了!」便叫袁殿文扶她到宿舍靜養,只准袁殿文一人照顧她,不准其他人接近(因化性的人性子清,聽稟性大的人說話的聲音,像打雷似地受不了)。袁殿文每天給她講姑娘道。一星期後,侯向琳變化得舉止文雅,風度嫻淑,語音溫柔動聽,真像脫胎換骨一般。侯向琳化性後,接著王貴貞、劉素荃等十餘人,也相繼化性,變化了氣質。化過性的人,氣質溫柔,智慧大開,講起道來,口若懸河,似有神助。她們都立志,獻身公益,幫助我講道興學,提倡婦德女道。她們真夠上大同先導、後世的模範了。侯向琳化性後,擅長講「姑娘道」,化人無數。所以我稱她為「先天姑娘」。
【注】:講習班,一般是在寒暑假期間開班,最初是以教職員學生為主,後來演變成為道德講習班,有學董和社會人士參加。時間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不等。內容多以倫常道如姑娘道、媳婦道、老太太道、慈道、孝道以及性理療病即五行性理為主,也有專以某一個人或某一家庭為主,研究如何能盡道、齊家而開班的。王鳳儀善人逝世前一年冬至逝世止辦了十班高級班。
以後省有中級班、縣有初級班,則以王善人講的三界、五行、四大界十二字薪傳的道德課為主。此外以專業為主的,有會計、幼師等講習班。
一百二十四、實施忍讓
王善人59歲那年十月十五日,在德惠縣郭家屯孔明倫家,辦講習班一個月,研究倫理道德,歡迎聽講,二百多人參加講習,大有人滿之患。又在北村增設分班,和四省(熱、奉、吉、黑)慈善會分會為鄰。善人領著人講婦女道,聽眾踴躍。慈善會會長畢惠卿,當過軍官,個性急躁。他怕講道,影響慈善會的發展。便命人把王善人找去,當面斥責說:「你本是山野農人,有什麼知識?竟敢謠言惑眾,擾亂社會,我非把你趕出境不可!」陪去的人,忍耐不住,和他爭論,險些打起來。善人說:「人各有志,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因為見解不同,意見就不一樣,各行其道好了,何必自尋煩惱呢?」說完很客氣地退出去。想不到三天後,畢會長竟親自來向善人道歉。所以善人說,人要定住志,橫逆來時不動性,就能感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