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心集
會心集序
盈天地間者,皆陰陽之道;盈天地間者,皆性命之道;人能於陰陽之道,會悟於一心,則知陰陽之道即性命之道,性命之道即陰陽之道,陰陽性命總無二道,所以古聖云:人在道中而不知道。易曰:百姓日用而不知。不知者,以其視天地為天地,視人為人,視物為物,未曾會得天地、人、物一道耳。世間修養之士,不窮究實理,不印證真師,性命二字尚未認的,得其一言半語,自為大徹大悟,即便冒然下手,無怪乎入於旁門曲徑,空空一世,到老無成。或有知性命為陰陽者,而不知真陰真陽,強於有形有像處揣摸,認鳥為鸞,指鹿為馬,乃亂乃萃,識不得陰陽,焉能知的性命!不知性命,焉能修的性命!余自得仙留龕谷之旨,實會的盈天地間者,皆是陰陽之象;盈天地間者,皆是吾性命之理;遠取諸物,近取諸身,可以一道而貫無窮之道,可以一心而統無數之心,縱橫逆順,左右前後,黃芽滿地,白雪飛空,信步走去,頭頭是道,故生平因物書懷,就事寫意,無非會之於心,發之於言,故將吟詠拙句,編為內外二集,分為四卷,名曰會心集。願結知音道侶,早會性命之道於一心,勿為旁門曲徑所誤可也。至於集中所會之是非,余亦弗知,惟有會道於心者自知之耳。
大清嘉慶六年歲次辛酉重陽節,悟元子自序。
詩類
七言絕句
漢上遇師
一十三年未解愁,仙留鎮上問根由。而今識得生身處,非色非空養白牛。
悟道二首
日用常行道在身,虛靈不昧是原因。萬般色象都離去,才見當年舊主人。
混沌初分一物圓,不色不空要真傳。明師點破些兒秘,順則生人逆則仙。
書懷五首(時年三十八)
三十餘年事事左,不曉誰作此因果。昨宵驚醒夢裡人,始知個中還有我。
昔曾言下悟真詮,舉世疑難盡卸肩。六慾三官都掃淨,虛空一氣返先天。
修身自古另安頭,我不安頭得自由。萬物難屈藏主宰,崑崙頂上倒騎牛。
扭轉乾坤回斗柄,常觀竅妙養靈龜。黃芽白雪隨時種,造化公公你是誰。
自識天關並地軸,陰陽造化霎時收。堪嘆巧偽旁門客,盡在黃泉路上游。
醒眼詩十六首
學人何處覓金丹,惟有先天最的端。試問先天真實像,鴻濛未判水晶丸。
此物原來在眼前,他形我體緊相連。如能認的收歸室,改換精神永壽年。
日用常行理最全,深山大澤少真鉛。黃芽只在家園產,向外搜求總枉然。
無為靜養守頑空,似是而非枉用功。田裡若還不下種,倉中少米腹難充。
運氣搬精妄想仙,後天滓質不剛堅。神州赤縣藏靈藥,鍛鍊成真無變遷。
要出凡籠也不難,風塵世上運神觀。築基煉己法天地,火裡燒成一粒丹。
元關一竅是根由,不識元關何處修。日用之間顛倒取,黃金碧玉積盈舟。
先天種子原無象,恍惚杳冥似有靈。如露如珠如電閃,牢關緊守便全形。
陽燧方諸且有靈,真精切近在黃庭。如知水火烹煎法,地應潮兮天應星。
外道旁門亂聖經,學人須認定盤星。金丹卻是身中物,神氣根頭一點靈。
休從一己費精神,向北還須去接人。喚得金公回故土,身中即有四時春。
生門死戶少人知,禍福因由在此移。如曉個中通變法,逢凶化吉合天機。
辨明龍虎是陰陽,大小無傷要兩當。二物如或和合了,誰言性命不綿長。
形山一寶似冰壺,恍惚杳冥難畫圖。要得空中真實濟,作為須下死工夫。
知雄便要守其雌,專氣致柔待一時。神水丹田勤灌潤,平空生出紫靈芝。
元牝之門有穀神,穀神不死始全真。些兒秘密無多事,得者須憑大得人。
破迷正道二十四首
無為打坐是頑空,有藥方通造化功。恍惚之中知變化,一時辰內會西東。
不曉真鉛在那廂,燒茅煉藥總為狂。諸般做作皆無益,返朴歸醇是正方。
謾道燒丹置鼎爐,五金八石壞肌膚。若還識得真常物,展手直探太極圖。
推明造化運陰陽,要覓先天白玉堂。借問先天何處是,未生身處是家鄉。
性命天機理最微,一陽發處透簾幃。乘時采入黃庭院,結朵金蓮五彩飛。
調和水火采先天,大小無傷兩國全。捉得龜蛇歸一處,霎時月裡太陽躔。
白虎藏身在坎方,搜求窟穴不尋常。待他半夜風聲吼,捉住牽來到本鄉。
強名大道眼難看,順則生人逆則丹。兔上天邊烏落地,陰陽混合結成團。
月本純陰體不光,借他日景要生陽。西南位上蛾眉現,覆命歸根不死方。
虎在西兮龍在東,性情相隔不成功。一朝反顧風雲會,產出靈霜滿鼎紅。
離坎若還無戊己,火南水北不相親。黃中通理配成偶,三十六宮都是春。
火生在木木形傷,水出於金金體藏。知的殺中顛倒法,兒胎產母永堅剛。
修持性命理幽深,一訣天機值萬金。認得鴻濛真一氣,三元八卦不離壬。
元關一竅是仙鄉,莫在旁門枉度量。若遇真師傳妙訣,當時平地上天堂。
莫在天邊尋子午,陰陽復姤問心君。勿忘勿助隨時采,二八相當藥一斤。
坎裡真鉛是本宗,離中聖汞喜相逢。若還鍛鍊成靈寶,點化凡驅上九重。
乾坤老象不堪尋,離坎陰陽隔礙深。兌女方藏真信息,爭言大道有知音。
坤土乃為離內陰,乾金實是坎中心。若知取坎填離法,返本還元住寶林。
降龍伏虎是仙方,龍虎不降命不長。會得真空無字訣,眼前惡氣變祥光。
陽精一點在形山,為甚時人不返還。日用之間顛倒取,剎那俗子列仙班。
只是坎中一點金,教人甚處去追尋。忽然打破鴻濛竅,始信仙真俱鼓琴。
曲江岸上月華瑩,陰極陽生妙在庚。趁此時光收鼎內,周天火候用心烹。
好把虛空為鼎器,收來日月作丹頭。陰陽配合歸中道,產個明珠照九州。
勸君猛醒早回頭,急訪明師下手修。些子天機能識的,全形保命奪仙籌。
七言律詩
煉志
當年偶遇大金仙,說破修真要志堅。未煉還丹先煉己,欲明至道且明緣。
靈光普照妖氛息,利劍高懸正氣圓。日用常行睜法眼,神州赤縣長金蓮。
煉睡魔
到得初更鬼逼神,無端體重睡魔嗔。中宵復至天開子,五鼓平明人在寅。
順去昏昏入地獄,逆來烈烈現元身。勸言學者磨剛劍,死裡逃生守本真。
求元關
一竅元關妙又神,心肝脾肺俱非倫,眉間臍後都為假,鼻準咽喉亦不真。
二五交時尋本相,三元會處問原因。蕊珠殿上明燈掛,動靜包含天地人。
求先天鉛
道有先天與後天,後先兩者要真傳。七般汞物家中積,一點鉛華空裡懸。
父母生前無色象,乾坤合處最光鮮,與君仔細陳端的,一粒黍米包大千。
下手作用
一塵不染是真修,整頓精神使鐵牛,兩手推開纏絆網。一心放下死攤頭。
擒來白虎歸家養,縛住青龍莫外游,寶劍高懸丹鼎上,金花玉蕊霎時收。
採取藥物
乾坤造化只平常,百姓不知性命傷。順去成人遊鬼窟。逆來永壽上天堂。
風塵路畔神仙境,聲色場中大藥王。會得個中消息義,華池神水賽瓊漿。
默運火功
睜開慧眼看虛空,劍氣光芒到處通。擊竹靈音達坎戶。鼓琴雅調入離宮。
致知格物尋原本,反照回光運巽風。推出五行真一靜,時時鍛鍊滿爐紅。
演道二十四首
人生宇內似浮漚,百歲光陰轉眼休,一月歡心有幾事,終朝惹氣結多讎。
恩情路上耗心血,名利場中作馬牛。萬貫家財稱富有,誰能買得命長留。
欲求長壽也不難,急訪明師問大丹。外道旁門須細辨,野狐禪語莫教瞞。
萬般非種難施巧,一切強交怎合歡。若向人間尋妙訣,先天一氣運雙丸。
天包地外大無邊,究竟天從甚處懸。太極還從無極始。虛空更在太空牽。
璇璣動處雙丸轉,斗柄回時萬物鮮。赤水玄珠歸象罔,愚人自是識不全。
性命天機深又深,視之不見耳難聞。千生萬死誰能覺,四象五行孰肯尋。
龍虎眼前常變幻,陰陽個裡有浮沉,欲知竅妙根源處,一顆明珠照寶林。
赫赫金丹一粒光,不生地府與天堂。仙經萬卷難窮究,世界三千怎度量。
花果山中生妙相,蕊珠殿上起祥光。如能問得通衢路,舉步貧人到寶莊。
金丹與我不相離,只是愚人自己迷。男女房中藏道體,風塵路上有鉛基。
精研性命從何立,詳辨死生在甚移。日用常行顛倒取,乾坤世界盡珍奇。
離坎乾坤分彼我,木金水火定浮沉。陰中用巧收陽氣,雄裡懷雌鼓玉琴。
海浪生潮聲細細,地雷震動雨霖霖。神仙妙訣多靈驗,說與知音謹記心。
木在東兮金在西,火南水北不相睼。先須煉己通常道,次要安爐作磴梯。
玉液流時和彼我,鉛花現處配夫妻。無功裡面施功巧,笑殺仙翁醉似泥。
這個仙方真又真,行來卻大異於人。烏飛兔走憑顛倒,龜繞蛇盤有主賓。
欲向西園揪虎尾,早從東海剝龍鱗。寶林怎肯輕空過,滿載船艙獻北辰。
金公坐帳甚英雄,虎將龍軍勇氣翀。營按九宮行卦象,旗分五色現玲瓏。
生擒六賊魔根斷,活捉三屍鬼窟空。報馬流星來奏凱,真君宴樂在深宮。
道中滋味最幽深,一訣天機值萬金,五月山頭飛白雪,三冬海岸長丹參。
鉛昇汞降方知命,性定情忘始識心,只是些兒顛倒法,此真之外再休尋。
人人講道說黃芽,向外搜求大是差。認取家園真種子,常栽暗室蕊珠花。
高眠北斗南辰下,穩駕牛郎織女槎。打合身心成一片,逍遙自在作生涯。
靈丹不是等閒圓,陰鼎陽爐要兩全。只說金華生不易,那知玉液降為難。
漕溪潔淨能淘垢,桂子馨香可益年,若識身中真藥物,隨時採取返先天。
還丹未煉莫深藏,古洞深山俱少陽,黑汞紅鉛身內產,黃芽白雪眼前揚。
但將神水養真火,自有嬰兒配女娘。可笑愚人不辨理,盲修瞎煉盡空忙。
聖汞遊行在火鄉,真鉛現象於坤方,只因戊己為媒妁,故得砂銀起彩光。
火候工程難斷缺,修持腳步要常防。壺中消息真靈驗,變化精神換肚腸。
人言酒色可迷真,酒色離時枉守貧。胭粉叢中尋大藥,醇醲境裡揀奇珍。
有情有種方成道,即有即無始脫塵。醉後戴花神氣爽,清平世上作閒人。
此道分明在眼前,順為凡體逆為仙,能知便是三而一,不識還成五與千。
父母方交無氣象,乾坤未判沒塵煙。鴻蒙竅內常安歇,跳出凡籠壽萬年。
深明造化辨刀圭,大小相當兩不虧。二八佳人騎白虎,九三男子捉烏龜。
黑中有白天根見,陰內含陽寶月丕。作用全憑顛倒法,不知子午莫強為。
一破乾坤離坎分,陰陽混亂道源濆,調和一氣攢三五,匹配兩弦得一斤。
造化爐中丁火旺,懸胎鼎內巽風勤。周天火足靈丹結,虛室生白籠慶雲。
有顆明珠陷北方,陰魔掩蔽五雲光。坎中一劃分為偶,離內虛心接就陽。
巽洞和風吹丙火,乾宮大藥化金霜。丹成入口脫凡體,立見三清拜玉皇。
金丹隱顯本無根,吞入腹中自返魂。但得南方龍馴順,果然北海虎來奔。
嬰兒只戀身前母,姹女還朝頂上尊。四象和同歸土釜,先天一氣運乾坤。
丟開現在臭皮囊,取出娘生鐵肚腸。四會場中施法力,五行山下采真陽。
死他生我神仙訣,捨己從人造化方。混沌迷城鑽得出,太虛空裡放毫光。
莫在天邊尋子午,身中自有一陽還。隨時藥料家間取,方便神爐景裡煽。
鉛虎汞龍皆假比,金華玉液盡虛傳。常能守定元關竅,萬卷丹經不細研。
道本無為強立名,片言隻語便分明。都來大藥為金火,可是真功化性情。
一己形骸猶委物,千般草石怎長生。欲知七返還丹事。訪拜仙師問小名。
詞類
錦堂春
處處黃芽世路,時時白雪生涯。順死逆生分兩界,爭得些有差。
嬰兒須配姹女,流珠喜遇金花。陰陽和合性命固,自在臥煙霞。
洞天春
好將先天尋討,急把後天盡掃。鴻濛判處下手早,取出無價寶。
青龍白虎配好,烏龜赤蛇交了。四象和合,五行攢簇,長生不老。
千秋歲
非外非內,色空兩相對。
刑德室,造化隊,仙佛從此出,凡夫由是昧。
爭些子,便分吉凶與吝悔。知的功加倍,須將混沌碎。
陽宜進,陰宜退,扭轉北斗柄,推過南辰背。
原本得,壽命長久與天配。
賀聖朝
金丹本是五行就,莫在頑空究。
五分情種,三分性氣,二分醇厚。
通邑大都尋故舊,且戴花飲酒,真人有時轉我家,自然無漏。
金人捧露盤
要修真,推瘖啞,裝痴聾,專心致志苦下功。
降龍伏虎,精一執中會西東。
咬釘嚼鐵男兒漢,現出威風。
運慧劍,采牟尼,養浩氣,臥鴻蒙,寂然不動感而通。
火裡栽蓮,四象皆入戊己中。
煉就一顆無價寶,進上天宮。
南鄉子窮理
大道在面前,再休別處弄虛懸。他家我家兩並立,顯然。須要識真假機關,先天與後天,色身法身在那邊。這些是非能辨的,法船。急須下手了大還。
南鄉子修性
真性本無生,九頭獅子來縱橫。珍寶盡被伊盜去,著驚!鬼哭神號俱妖精。整頓鐵甲兵,代毛剿賊佔金城。牟尼掛在無影樹,夜清,地獄天堂放光明。
南鄉子修命
他家有真陽,生在西南是坤方。鉛遇癸生須急采,著忙;金逢望後不堪嘗。扯定龍虎韁,吸盡西江水,瓊漿。金木交並性情合,命長;與天為徒有何妨。
西江月五詞
丹道至簡至易,恐怕人遇看輕。天機一些鬼神驚,須要求師點醒。
一言半句便悟,道在坐臥住行。知的造化何處生,舉步即超上等。
大地黃芽世路,在人自會覓尋。鉛汞不在山與林,現前即有正印。
得訣下苦修煉,那怕鬧市聲音。花酒神仙亙古今,只在逆而不順。
若問藥物生處,西南坤地家鄉。癸水發現便急忙,須採鉛花溫養。
片時功夫簡易,煉己先是妙方。虛室生白不尋常,元珠盡賴象罔。
金木東西間隔,水火南北兩離。若要配合成夫妻,全憑黃婆巧語。
人我同心無礙,彼此扶持得宜。先天一氣立聖基,功完行滿沖舉。
保命全形大道,總是原有寶珍。悟得虛無即麗春,金木自會交並。
內有天然真火,不必在外經綸。戊己相合便通神,直登清陽聖境。
雙調望江南(十二詞)
人參果,花開色正芳。可嘆世人太矇昧,日日只在名利鄉,為兒孫空忙。
百年事,似石火電光,今朝猶在馬上坐,明辰已於棺內藏,看破好商量。
人參果,花開色正全。個個都說前世造,誰肯今生覓法緣,井底乃觀天。
無情物,宇內有萬千。松精年深變琥珀,老狐歲久成妖仙。何不仔細參。
人參果,花開色正嬌。無極之前未有像,鴻蒙初判才現苗。似近又似遙。
先天產,卻在後天昭。杳冥之內藏真像,恍惚之中有信潮,收得上雲霄。
人參果,花開色正幽。無形無象含造化,有陰有陽有剛柔。即此是丹頭。
非外物,亦非身內收,慧光照耀於赤縣,靈根生產在神州,學者細推求。
人參果,花開色正多。家家屋裡有真寶,人人懷中長靈柯。總在自琢磨。
鑄利器,時光莫空過。須學個決烈男子,趕退了陰鬼邪魔,方好上山坡。
人參果,花開色正鮮。聲色貨利有大道,彈唱歌舞出神仙。日日花裡眠。
波浪中,斗柄運周天。放下娘生鐵面目,要采出水一枝蓮,因此上行權。
人參果,花開色正新。鴻蒙竅裡生靈藥,二五宮中有寶珍。採取須得人。
辨吉凶,又要知主賓。欲向西園尋珠蕊,先在東家轉法輪。行得脫迷津。
人參果,花開色正黃。中央戊己作媒聘。說合男子配女娘,陰陽兩相當。
夫妻會,同飲醉壺觴。隨時交感無差錯,一年生個小兒郎。此事不荒唐。
人參果,花開色正空。始則有作為妙道,終則無為常守中。臥在寂寥宮。
真造化,何用細追窮。無質生質自變化,三萬刻漏神氣充,不須外火功。
人參果,花開色正閒。彈得是無弦琵琶,弄的是象罔連環,捉住了天關。
虛空裡,常伸一隻拳。五行四象皆混化,三元八卦盡入圜,不久列仙班。
人參果,花開色正園。太極混沌都打破,乾坤坎離盡飛煙,物我兩不牽。
無為處,恰是真空禪。瓜熟蒂落嬰兒出,霹靂一聲天外天,延壽幾千年。
人參果,花開色正真。丹經萬卷說不盡。假名托象示法輪。叫醒學道人。
些子妙,能教出凡塵。有緣得遇仙師指,九祖超昇俱為神,早早覓原因。
曲類
字字雙
要見真人也不難,早醒。
真人就在你面前,謹慎。
雷聲震動遇良緣,急請他來。
性命不由天,把穩。
神仗兒
要煉金丹,要煉金丹,這方法不難。藥材不遠,只要你認得物件。見之不用,用之不見。前弦後,後弦前,捉得住,天外天。
駐馬聽
這事兒分明,不必在別處追尋。人自遠道,道不遠人,大大的路徑,怎奈迷徒認不真。假若是知的魁罡轉斗柄,一個時辰,就能夠保全我性命。
孝順歌
脫生死,出塵埃,未得真傳莫強猜。說破人驚駭,男子會懷胎,大抵天人要匹配。假若是西南坤地,有個朋來。這一些兒機關,了卻無常債。
望吾鄉(五曲)
多少的道流,虛度了春秋。陰陽造化全不究,存神運氣又禮斗。
更有那金晶飛肘後,學打坐閉眼口,似這些閻君一齊兒收。
生是死的根,死是生的名。形在叫生如畫餅,氣絕說死亦坐井,
那知道當下俺無影。身雖動,已長寢,假若是悟得了便全形。
修真的妙方,簡易兒乎常。未生身處有實相,後天儘是虛假樣,
知的那太乙藏萬象。脫生死,消魔障,霎時兒凡夫上天堂。
這個說采先天,那個說補後天,知道先天何時現?知道後天甚處見?
可則是在鴻濛未判。圓鏡明,虛空院,把這個寶物還了元。
龍虎是虛加,坎離都比誇。金華玉液盡借假,烏龜赤蛇亦托話,
只於這無言語爻卦,取牟尼,奪造化,方是個修行的老作家。
不是路四曲
遊遍了四方,見了些糊塗漢,要到仙鄉。
也有那假裝像,閉目定息想中黃。
也有那坐禪床,存心守腎圖氣爽。
還有那寂滅無為,卻了來往。看這些,亂修養,個個都把真寶喪。
怎知道神仙們浪蕩,真人們彈唱。
多少的愚狂,不知這元關兒在那廂。
也有說是頂上,泥丸宮裡真人房。
也有說是明堂,眉攢中間非孟浪。
還有說腎前臍後休輕放。似這等亂猜想。件件都是虛假樣。
怎知道對面的法相,眼前的拄杖。
金丹的妙方,大地山河盡藥王。識得了外五行,花酒風流有何妨。
明得了真陰陽,窮困災難還了前賬。
認得了太極,那怕他魔障。勸學人休靜養,一塵不染非向上。
怎知道妙有的陽長,真空的小往。叫醒了賢良,再休去發呆弄強。
我勸你細參想,未生身處誰是娘。我勸你細思量,生死機關誰執掌。
我勸你辨明造化何處放。
假若是不承當,弄盡旁門都瞎障。怎知道一些兒竅亮,百般兒不講。
拙魯迷
修性命,功力深,要敲竹,要鼓琴。時時兒謹慎,刻刻兒小心。
急忙把意馬拴定,休教他劣猿來侵。學個愚蠢,磨個鋼針,挑破混沌,拈出一些兒金。
驅虎返,引龍還。神入室,氣歸源,莫作輕看。
火裡栽蓮,全仗我鋒芒寶劍。那怕他波浪滔天。
睜開法眼,鼓動琴弦,危微顛倒,壺中收魚鳶。
虛無穴,寶藏宮。三才竅,二五精,此是正印,
要辨分明,勸世人莫猜心腎,告學者休認形聲。
識得元牝,內有甲庚。不二志誠,才能得長生。
神仙事,莫遠求。在赤縣,出神州,塞住赤口,
靜養白牛,要教他無中生有,須使他剛來就柔,
運轉北斗,神不外游。藥入土釜,丹成赴瀛州。
迓鼓四邊靜(四曲)
笑學人有差,著空執相俱入邪。也有那移居投胎並奪舍,也有那運氣存想與飱霞,更有那采戰生涯,爐火術家。似這些陰孤兒陽寡,指鹿著為馬,不尋真,只認假,其實的稀乍。假若是臘月三十夜,性命無處借,四大要歸空,看你怕不怕!
仙佛們道場,盡性至命了無常。先要你不認後天皮囊相,次要你辨明內外兩陰陽。又要你尋著坤方,見了中黃。那時修持兒有柱杖,處處兒稱高匠,現出法王相,敢把西天上。說甚麼龍強並虎壯,千魔共萬障,穩坐無底船,早將寬心放。
道本太極圖,教人何處下功夫。大抵是造化消息有氣數,大抵是鴻濛未判一黍珠。大抵是也有也無,也吸也呼。告學人仔細認真主,辨明本宗祖。尋著雙林樹,勤將鉛華取。還要你會文又會武,知子又知午。性情若相合,四象同歸土。
火候須分明,始終殺裡去求生。築基時鬼神暗裡亂撥引,得藥時不及太過怕陷城。結胎時神凝氣更,虎鬥龍爭。這其間大要常謹慎,須防雷聲震。神明隨時運,自然契心印。果若是刻漏窺遠近,符火合退進。有為歸無為,方許神仙分。
鵲跕枝(連珠七曲)
仙佛理,在眼前,自是學人識不全。著空執相千千萬,誰辨這先天。
須知道內外的陰陽不一般,前後的火候有兩段,大抵毫髮差殊不成丹。
不成丹,細鑽研,煉己鞏基最為先。地雷震動仙根露,恰好是良緣。
須要你天人合發兩相連,彼我一家同作伴,才能煉成一顆草還丹。
草還丹,非等閒,得意須防然不然。沐浴溫養常謹慎,陰陽莫教偏。
假若是雄裡懷雌現真禪,動極而靜見本面,可好準備天梯了大還。
了大還,理無邊,亙古豪傑馬不前。別立乾坤再造鼎,妙訣要師傳。
大抵是貞下起元花正鮮,龍爭虎鬥同交戰,全憑三尺慧劍闖過關。
闖過關,不敢言,五氣朝元一處團。呼吸百脈俱停息,大用須現前。
為只為七日混沌似狂顛,死而復生精神換,到此性命由我不由天。
不由天,汞養鉛,朝屯暮蒙合大丹。造化窩裡頻變化,天然的火煎。
還要你神明默運勤抽添,防危慮險常加減,只等他胎完十月體純乾。
體純乾,賴蹄筌,功成萬法俱不貪。丹房器皿無所用,面壁要九年。
有一日打破虛空湧金蓮,一聲霹靂脫夢幻,方成個逍遙自在物外仙。
駐雲飛(二十四曲)
急早回頭,莫在幻夢境裡游。今朝街頭走,明日棺內朽,
只說是現世的人流,誰知道來劫鳥獸。真修行,機關早參透。
勸學人你把這浮生假事一筆勾。
才入門頭,一字未明裝真修。人前誇海口,到處稱高手,
只說是瞞得過同儔,誰知道擔誤年壽。真修行,步步退人後。
勸學人你把這傲慢欺心一筆勾。
且莫亂求,不遇真師到老愁。強把念頭扭,硬將頑心守,
只說是命在身裡頭,誰知道一己無有。真修行,作用口口授。
勸學人你把這自恃聰明一筆勾。
大道難修,不是自在做到頭。日裡浪蕩走,晚間壓折肘,
只說是悟的得自由,誰知道苦中甜有。真修行,受的人難受。
勸學人你把這懶惰偷閒一筆勾。
著甚來由,深山古洞去靜修。世事都不究,人情也不叩,
只說是意淨即丹頭,誰知道陰陽不媾。真修行,聲色場中就。
勸學人你把這入山避世一筆勾。
糊塗造修,錯會他家是女流。採取天癸臭,欲補元陽漏,
只說是房中有丹頭,誰知道萬惡淫首。真修行,別有乾坤彀。
勸學人你把這三峰邪行一筆勾。
多少羽流,三黃四神作丹頭。燒的南鉛透,煉得北汞就,
只說是服食飛瀛洲,誰知道反促年壽。真修行,不用金石湊。
勸學人你把這爐火丹法一筆勾。
妄想虛頭,蒲團坐破觀空修。閉目捏兩手,盤膝緊閉口,
只說是寂靜神氣收,誰知道木撅終朽。真修行,那怕風雷吼。
勸學人你把這打坐參禪一筆勾。
不究根由,拋了現在身外求。禳星並禮斗,步罡常持咒,
只說是行滿命長留,誰知道仍然如舊。真修行,自有撥天手。
勸學人你把這求神添壽一筆勾。
理路深幽,不肯細心去搜求。設壇避雞狗,閉目禁人走,
只說是法成駕雲頭,誰知道不能延壽。真修行,仁術包宇宙。
勸學人你把這度煉符咒一筆勾。
迷悶到頭,翻屍弄骨不推求。閉氣將齒叩,金晶飛肘後,
只說是搬運成仙儔,誰知道形難長久。真修行,不在色身究。
勸學人你把這搖骨擺髓一筆勾。
均是人流,何事五穀盡拋休。茹木吃草朽,忍饑守淡口,
只說是身健體輕柔,誰知道容顏消瘦。真修行,不忌肉和酒。
勸學人你把這避谷絕糧一筆勾。
虛度春秋,枉費心機亂搜求。日出張開口,月升仰起首,
只說是精華入咽喉,誰知道腹內受咎。真修行,原有先天守。
勸學人你把這服氣餐霞一筆勾。
丟卻根頭,只在空門一味修。忘形絕萬有,寂滅避塵垢,
只說是神出得自由,誰知道輪迴常走。真修行,大造爐內就。
勸學人你把這投胎奪舍一筆勾。
過府穿州,路見不平報人讎。騰身屋上走,暗裡取人首,
只說是豪氣貫鬥牛,誰知道行同盜寇。真修行,惟知自補咎。
勸學人你把這俠客事務一筆勾。
瞎煉盲修,水府求鉛招禍尤。常把下元守,河車運脊後,
只說是白髮轉黑頭,誰知道上補下漏。真修行,一就即百就。
勸學人你把這搬精補腦一筆勾。
東走西遊,不知元關在那頭。靜把任督守,子午不敢扭,
只說是陰陽二氣收,誰知道靈根受疚。真修行,別有龍虎構。
勸學人你把這開關展竅一筆勾。
錯下釣鉤,坎離誤在一身求。腎氣兒上走,心液兒下逗,
只說是聖胎借此修,誰知道氣血難湊。真修行,識得無中有。
勸學人你把這濁陰濁陽一筆勾。
實理不求,生死路上弄虛頭。元牝看不透,陰陽定不就,
只說是大道莫造修,誰知道真空妙有。真修行,常展乾坤袖。
勸學人你把這著空事業一筆勾。
無數名流,錯認識神是同儔。忘形終日走,睜眼熬夜透,
只說是真人在裡頭,誰知道早入魔口。真修行,另外有故舊。
勸學人你把這定養陰靈一筆勾。
詐稱高修,迷魂陣裡翻跟頭。麻葉下美酒,雅片哄腹口,
只說是霎時到神州,誰知道氣散精漏。真修行,玉液延年壽。
勸學人你把這醉仙假丹一筆勾。
不顧恥羞,吞服經粟入下流。錯會他家有,誤認鴻濛酒,
只說是信寶女國收,誰知道飲溺吃臭。真修行,惟戀先天母。
勸學人你把這紅鉛閨丹一筆勾。
仔細推求,聖賢大道最深幽。識得自己有,借把真如守,
只說是了道的路頭,誰知道命基不久。真修行,五行都攢就。
勸學人你把這孤修性宗一筆勾。
叫醒同儔,吩咐你早早低頭。龍虎隨人走,鉛汞家中有,
若知得生身的根由,才曉得造化在手。真修行,只在元關叩。
勸學人你把這萬般旁門一筆勾。
聖藥王帶金蕉葉(十二曲)
靈山塔,寶珠懸,人生能活幾千年,利名牽, 顧眼前,日謀夜算不得眠。
這都是空熬煎,百歲光陰霎時間,一旦無常盡枉然。看破便是男兒漢,急尋妙訣出塵寰。
靈山塔,寶珠遙,不得真傳枉心焦,旁門妖,遍地跳,個個拿的殺人刀。
這都是亂瞎搔,眼前活寶人不招。檠著木梯上雲霄。奉勸學者且慢鬧,輪迴豈是等閒消。
靈山塔,寶珠昏,一昏昧卻造化根。死要存,害轉恩,調和情性制魄魂。
要釣出水中鯤,百般扭捏盡悶忳。莫若先敲戊己門,西南鑿開先天洞,乾坤日月一口吞。
靈山塔,寶珠奇,內藏乾坤並坎離。造化基,聖賢居,這個天機實不虛。
一顆兒好牟尼,識得取來牢把持,行住坐臥莫可迷,養成便能隨人意,通明殿上食交梨。
靈山塔,寶珠明,塵垢遮掩本來精。要光生,莫亂行,甘露刷洗藏淨瓶。
圓陀陀的完成,收入盒內一米輕。取出霞光萬道零。原來此物有印證,總在恍惚與杳冥。
靈山塔,寶珠高,放出八萬四千毫。猿上絛,馬拴牢,金箍棒下邪魔逃。
把造化手裡操,鐵面無情過波濤,火內栽蓮稱英豪。此是實理非虛套,休認色身臭粕糟。
靈山塔,寶珠新,須要辨得假和真。不在人,不在身,爭著些兒難作親。
何處的是原因,識得西南有佳賓,個裡即藏四時春。運轉斗柄天心定,大機大用出凡塵。
靈山塔,寶珠光,家家門前達仙鄉。是道場,最平常,妄想奇異失正方。
那積雪怎成糧。會得陰陽兩相當,萬卷丹經不商量。修真之人休性強,未生身處在那廂。
靈山塔,寶珠中,非內非外是真空。內藥豐,外藥融,執著內外隔西東。
是同類易施功,臨機跳上太清宮。勿忘勿助調雌雄,龍虎相見鉛投汞,反掌之間老變童。
靈山塔,寶珠園,五行四象盡入圜。元牝堅,聖胎懸,造化根苗已成全。
鴻蒙裡一氣旋,從今了卻浮生冤,性命由我不由天。此般機秘誰得見,見者必是積德賢。
靈山塔,寶珠真,收得他來另有身。變精神,脫沉淪,虛空跳出一個人。
還虧了受苦辛,大抵猿熟又馬馴,方能化得體陽純。學人莫作夢中夢,先認當年本娘親。
靈山塔,寶珠安,活活潑潑實可觀。赤蛇蟠,烏龜團,青龍白虎兩交歡。
恰是個大還丹,吞服入口駕鶴鸞。恆沙罪過等閒看,聖道須要丈夫干,說與良材細研鑽。
藥蕉葉二十四曲
觀音堂,卻也幽,無數仙佛借此修。
道根由,古傳流,三教俱有渡人舟,須要你細推求。
世上件件盡浮漚,貪妻愛子枉耽憂。大限到來誰能救,一旦無常萬事休。
觀音堂,卻也清,迷徒不知誤一生。
使聰明,任縱橫,出怪弄丑賭輸贏,何故這太多情!
韓信功勛枉勞爭,石崇富足落虛名。那個打破南柯夢,急須猛醒奔前程。
觀音堂,卻也真,門戶大開等待人。
有靈神,轉法輪,消災免罪出凡塵,這是個好原因。
富貴貧賤俱有親,只在迷悟分主賓。路口須向神仙問,地雷一聲解百屯。
觀音堂,卻也端,差了些子走一邊。
假神仙,有萬千,樣樣皆是死因緣,誰知的教外傳,有條大路在眼前,
自是愚人識不全。聖學原非虛門面,一句悟徹天外天。
觀音堂,卻也愁,柱倒梁脫佛難留。
騎白牛,赴神州,募化法財早補修,要處處把工收。
上院彌陀藏經樓,前門金剛賽貔貅。霞光萬道空中露,返本還元幾千秋。
觀音堂,卻也通,尋聲救苦有始終。
四會宮,十字中,黍珠一顆在虛空,這是我真祖宗。
青龍白虎兩相逢,朱雀元武入鴻蒙。知的方有大作用,識神休認主人公。
觀音堂,卻也堅,萬劫千番只自然。
金作椽,玉作磚,神室表裡如鐵連,別是個洞中天。
有人居住不熬煎。立成十極大羅仙。奉勸學人休小見,此中樂趣要師傳。
觀音堂,卻也華,金色法相實可誇。
五雲車,九品花,紫竹林邊楊柳芽,此處兒有仙槎。
龍女寶珠起彩霞,善財金篐套妖邪。瓔珞淨瓶真不假,進得來的是作家。
觀音堂,卻也奇,無形無像在希夷。
似玻璃,如玉瓶,先天先地藏坎離,是有個造化兒。
包羅萬象運樞機,收歸一米卻無為。眾妙之門非小器,說破世人笑如泥。
觀音堂,卻也多,見了不可自蹉跎。
斬妖魔,出洪波,開門就見古彌陀,法相兒面容和。
慈雲普佈滿婆婆,能度眾生上大羅。苦海無邊片時過,翻身跳入白雲窩。
觀音堂,卻也開,睜眼便見明鏡台。
辦法財,消罪災,空中忽發一聲雷,猛個的有朋來。
趁此時光榔接梅,希夷真氣結仙胎。愚人莫將乖巧賣,靈根不是等閒栽。
觀音堂,卻也高,舉手扳著北斗梢。
牛郎招,織女交,幸遇天喜好良宵,這情趣樂陶陶。
不二門中品玉簫,雙林樹下看水潮。忽然一點滴元竅,產個嬰兒駕雲霄。
觀音堂,卻也閒,別有天地非人間。
金剛釧,玉連環,珊瑚瑪瑙珍珠簾,件件兒在元關。
現成家當不作難,自是愚人拐了彎。認得取來爐中煉,文武火候了大還。
觀音堂,卻也尊,不在尋常荒野村。
象坐坤,卦合屯,十字街頭大開門,要識的害裡恩。
無生老母揭覆盆,太白金星轉腳跟。坎離顛倒抽添運,海水翻浪上崑崙。
觀音堂,卻也安,得他即不受飢寒。
莫作難,休亂摶,除去茅草現良田,更要那猛加鞭。
鐵牛耕地苦多般,趁時下種待收完。勿忘勿助常澆灌,自然結成延壽丹。
觀音堂,卻也深,內藏水火木土金。
陽統陰,癸藏壬,運動全憑天地心,要敲竹又鼓琴。
明燈高掛坐雙林,寶藏拈出定海針。金色頭陀現面孔,搖搖擺擺上雷音。
觀音堂,卻也興,不是一人能擔承。
結良朋,誦真經,珍珠琅玕供中庭,把精神一處凝。
晨鐘暮鼓太虛聲,默朝上帝暗運誠。綿綿若存道為任,香氣縹緲達玉清。
觀音堂,卻也威,天兵神將盡服歸。
龜蛇幃,龍虎扉,杏黃旗上起光輝,這機關天不違。
陰魔邪怪鬧是非,寶劍光芒化灰飛。猿熟馬馴真靈貴,有無色空一筆揮。
觀音堂,卻也嚴,陰陽造化在內含。
苦能甜,女能男,有求必應非虛譚,要知的一二三。
只許介夫養貞廉,不教小人意外貪。可笑世間痴呆漢,現成福地反憎嫌。
觀音堂,卻也齊,平平正正不高低。
燈玻璃,窗竹篦,門前一道活水溪,內有個上天梯。
不必別處覓棗梨,此間即有真東西。大要識得盤中謎,學人仔細辨端倪。
觀音堂,卻也全,安身便成不老仙。
顛倒顛,有蹄筌,個中消息包大千,要火裡栽出蓮。
萬般滓質似飛煙,五氣朝元返先天。此事莫教匪人見,匪人萬兩金不傳。
觀音堂,卻也無,說起無來人糊塗。
口難呼,手難扶,渾淪一塊太極圖,卻不黑又不朱。
大包日月通元都,小如毫毛入冰壺。鴻濛真人常煉度,迸出一粒黍米珠。
觀音堂,卻也迢,變化無窮難畫描。
金光飄,透九霄,地獄天堂歸寂寥,怕什麼鬼怪妖。
無波無浪海不潮,即心即佛盡勾消。修行至此性命了,誰人不道好逍遙。
觀音堂,卻也虛,此虛不可久住居。
見真如,跳下車,有無渾忘萬法除,可笑那世界區。
空廓境外任卷舒,天地壞時難壞余,教外別傳對誰語,願結知音信手書。
歌類
鑄劍歌
鑄寶劍,鑄寶劍,鑄得寶劍行道[足*詹]。
取來靈山五色銅,丙丁爐內起紅焰。
煉成些子白毫光,能剛能柔鋒芒閃。
行住坐臥不離身,動靜語默有效驗。
三屍六賊皆遁藏,五蘊八識盡收斂。
邪魔外道俱無蹤,謄下宅室開旅店。
開旅店,是正方。
南面建的朱雀屋,北面起的元武堂。
東面更立青龍廈。西面又有白虎房。
九三男子來投宿,二八佳人去安床。
黃婆說合為匹配,夫妻相愛似鴛鴦。
顛鸞倒鳳神氣合,如醉如痴鬧一場。
忽然一點滴元竅,固濟牢封莫商量。
從此聖胎已有像,太乙真精在內藏。
五行攢簇四象會,八卦同氣合陰陽。
不即不離時照應,勿忘勿助休慌忙。
十月火足嬰兒出,身外有身避無常。
若能再養三五載,千變萬化追老莊。
追老莊,勇猛進,皆賴寶劍逆不順。
若無寶劍破鴻蒙,先天一氣何能振。
若無寶劍掛虛空,色身法身怎交陣。
若無寶劍在元關,玉兔金烏會無釁。
若無寶劍在黃庭,抽鉛添汞必隔悋。
金丹始終仗劍功,不知鑄劍命終殉。
我今作此鑄劍歌,報與學者仔細認。
倘能悟的奔前程,終久奪個狀元印。
煉睡魔歌
這睡魔,最凶強,古今英雄盡遭殃。力大如牛難抵擋,來時勇猛推倒牆。
烏雲罩,人癲狂,頭如山壓眼無光。耳中不聽人言語,渾身癱軟似皮囊。
日易卻,夜難防,一團昏沉最羸尫。任你仙根與佛種,每日總有這一場。
入他套,見閻王,百般景像在眼眶。或現酒色財氣地,或有貪慎恩愛鄉。
不謹慎,便著傷,千魔百怪如虎狼。將人困在迷魂陣,盜去元精與元陽。
是地獄,非天堂,不言不語死屍腔。只是多了一口氣,當人此時在那廂。
學道的,早度量,先降睡魔是妙方。降得睡魔身有主,睡魔不降道不昌。
食休飽,居莫康,受此飢寒有何妨。食多睡多魔即至,身安神昏賊猖揚。
一更惺,二更搶,三更四更立起剛。惟有五更難扎掙,抖擻精神死力當。
常發志,要自強,請來趙雲並關張。咬釘嚼鐵衝鋒斗,斬關扭鎖破黃粱。
依此煉,陰漸藏,百日之內得清涼。自是打開通霄路,晝夜行道了無常。
鍛鍊陰精
奉勸學人,聽我細說。延年益壽,大有關節。精若不漏,神氣自結。煉精之法,須入虎穴。無事生事,見景嚼鐵。丹田富足,陰鬼來劫。恍惚有像,昏沉難決。魔障暗逼,先早看徹。懸崖兜馬,逢溝防跌。枕褥宜遠,酒葷棄絕。死裡逃生,一刀見血。少有差遲,真寶消滅。時時鍛鍊,刻刻猛烈。宅舍堅固,好作事業。休當閒言,神仙妙訣。
血化白膏
這個血河,父母生下,色身依賴,法身懼怕。
也能傷人,也能壞舍。去之不可,養之亦詐。
長生竅妙,說被希乍。斬斷脈頭,推倒肉架。
氣質漸消,積毒盡瀉。欲焰不生,性火暗化。
心若冷灰,意似枯樺。他即是我,真亦是假。
七情歸空,萬緣俱罷。如醉如痴,無錯無差。
紅變為白,涼風見夏。凡體陰剝,聖體脫卸。
大法妙用,休得驚訝。誤認燒丹,惹人毀罵。
疑是搬運,猶坐黑夜。些子天機,萬兩大價。
有人知的,鸞鶴穩駕。
修路歌
說修路,委實難,千辛萬苦非一端。先須尋條通衢路,才有因緣把身安。
遍天地間人都走,知他那個是陽關。倘若修在旁曲徑,空費功夫受飢寒。
受飢寒,事有差,幾時功成得回家。急須訪問過來人,求條明路作生涯。
忽然曉得個中意,收拾利器住三叉。要口站定速下手,勇猛精進蔑以加。
蔑以加,要長久,耐得頗繁受淡口。蓬頭赤足如固然,破衣垢面那怕醜。
風霜雨雪都不顧,人情世事俱搖手。三千八百行當完,因此受的人難受。
人難受,是正宗,才是男兒大英雄。懸崖陡壁難以過,荊刺葛藤滿山峰。
腳底頑石重重壘,眼前茅草處處蓬。這些阻擋皆除去,何愁同人不相逢。
不相逢,自作主,大機大用現威武。雲起深潭有惡龍,風生叢林有凶虎。
龍若一出喪天真,虎若一來奪命數。降伏二物如軟綿,來往行人不遭苦。
不遭苦,好逍遙,千峰頂上吹玉蕭。引得烏兔共黃道,叫的牛女渡鵲橋。
有時唱個蓮花樂,驚散山鬼與邪妖。無陰樹下睡一覺,罪垢凡塵一筆消。
一筆消,才安妥,修路到此得正果。休歇罷功不異人,和光混俗惟有我。
杴钁錘斧都撇去,陽關大道告同夥。他時上帝封功臣,靈霄殿上插花朵。
插花朵,實有光,說與好學少年郞。修路莫作輕易看,功完行滿上天堂。
修路不是名利路,此路里面有陰陽。修路不是凡間路,此路一直達仙鄉。
若能悟得修路訣,脫胎換骨壽命長。
金丹直指歌
金丹理,是先天,向外搜求盡枉然。諸般藥物家家有,自是愚人識不全。
要得他,須通變,毫髮差殊難見面。辨明真假審吉凶,才能了悟一以貫。
覓外護,求法財,無護無財做不來。有護時時天根現,仗財處處月窟開。
立乾鼎,安坤爐,易知簡能是功夫。常應常靜顧本面,勿忘勿助捧冰壺。
動為陽,靜為陰,一動一靜造化深。動中求靜尋法相,靜中求動覓真心。
坎為彼,離為我,坎離顛倒調水火。若會殺機明反覆,即得神氣歸正果。
情合性,虎駕龍,夫妻睽違又相逢。天人合發轉樞紐,養顆驪珠是真宗。
火候足,丹成就,地雷振動金光秀。內外混合謹收藏,黃庭滴入一粒豆。
胎息結,成法身,無質生質最妙神。抱元守一防危險,九年面壁苦受貧。
卦爻周,時日滿,嬰兒出胞有正欵。虛空打破脫塵寰,大羅天上尋侶伴。
大道成,積功行,處處方便常守正。三千八百陰德完,名列天榜作佛聖。
勸君子,休張狂,不遇明師枉猜量。采戰爐火終無益,寂滅搬運空一場。
神仙家,好戴花,酒色叢中作生涯。嬰姹引入虛無竅,產個真人坐煙霞。
勿錯認,休著驚,現在就有真一精。金丹直指分明說,得意忘言莫作聲。
修真訣
修真訣,修真訣,說起修真要賢哲。三教聖人開明路,自是迷人不辨別。
中庸本是聖賢道,法華原來佛祖轍,道德究為神仙傳,總是知一萬法滅。
平平常常最簡易,淡淡泊泊莫多說。識得大藥川源處,反本還原性命結。
不知這個真實理,百般作為是愚拙。是愚拙,無來由,各執門戶盡盲修。
金丹原是本來物,五金八石不同儔。男女比喻陰陽象,誤認閨丹招罪尤。
呼吸靈通真人事,豈是符印法術求。大道無為本自然,參禪打坐錯下鉤。
復姤二卦陰陽動,非是天邊子午頭。坎離來往真水火,心腎相交多取憂。
元關一竅無定位,執守穴道生瘡瘤。如此等類說不盡,到底閆君一齊收。
一齊收,都出醜,叫醒學人休強扭。金花玉液家內生,黃芽白雪眼前有。
鴻蒙未判是何物,太極初分甚為首。會得他家與我家,嬰姹和合轉樞紐。
若待真經方現露,吞入腹中醐醍酒。無質生質結聖胎,時時護持小心守。
十月生出一個人,萬古千秋身不朽。身不朽,法最良,男女知此脫災殃。
大道本無男女相,下手各自有妙方。男須先煉陰精化,女要先斷赤龍泱。
陰精不化丹不結,赤龍不斷命不長。煉精不離夫妻理,采戰邪行祖遭殃。
斬龍謹慎兩日半,乘時返氣入乳房。若還築基身兼固,一條大路上天堂。
依此修來多有益,不似旁門亂張遑。只此一乘法最妙,余二非真慢度量。
作此修真性命訣,願結知音換肚腸。假若歲月遷延過,枉在世上鬧一場。
下苦歌
學人若要實修真,先須下苦莫逡巡。從來神仙不易得,死裡逃生甚艱辛。
如來雪山受冷淡,達摩長廬打勞塵。長春磻溪磨過性,丹陽鐵查受孤貧。
古聖古賢尚下苦,後代學人怎不遵。下苦不是尋常苦,須知其中別有因。
仔細與君說端的,莫當閒言鼓舌唇。下苦世事先放下,下苦金帛如柴薪,
下苦酒色宜除去,下苦是非不亂神,下苦寒冷且莫避,下苦飢渴休生嗔,
下苦疾病須順受,下苦人欺要溫恂,下苦人愛我不愛,下苦人親我不親,
下苦少臥精不漏,下苦食輕欲不伸,下苦志氣不可退,下苦勇猛要常振,
下苦能平朱裡汞,下苦能取水中銀,下苦三姓可會合,下苦四象自和勻,
下苦能到希夷府,下苦能有四時春。果然苦到盡頭地,有個真人轉法輪。
法輪轉在原關竅,才知此身還有身。此身不在生身後,太極未分無等倫。
捉住元初那點物,霎時渡過苦海濱。三昧真火鍛鍊透,群陰剝盡體陽純。
乍雷一聲混沌破,虛空跳出金色人。天地有壞這不壞,靈霄殿上去稱臣。
一些機密容易知,惟有下苦費經綸。說與好道學仙客,休得糊塗過青春。
假若立志去下苦,終久得個無價珍。
證道歌
我我我,何處躲,杳杳冥冥有真形,休認識神為正果。他他他,在那家,
恍恍惚惚藏寶物,莫在一己作生涯。龍龍龍,性最凶,變化無端人難測,
出海水漲禾田沖。虎虎虎,甚威武,顛狂不定起烈風,離山即便人遭苦。
鉛鉛鉛,光無邊,純粹至精黍米大,根於父母未生前。汞汞汞,最易動,
見火則飛渺無蹤,孤守此物入土洞。快快快,尋法界,天根月窟產金丹,
余二非真盡捏怪。休休休,早回頭,急訪明師求口訣,莫待風波壞了舟。
道要歌
我有道要訣,不敢對人說。旁門誰得知,教外心傳別。
壓定蒼龍頭,衝開餓虎穴。死裡要逃生,利劍削鋼鐵。
鑽破混沌竅,敢把先天竊。陽火倣卦爻,陰符按時節。
煆就藥一九,鼎內光皎潔。圓如滾盤珠,紅似猩猩血。
天神不敢窺,陰鬼都消滅。取來入口吞,性命當時結。
十月胎完成,遍體金色綴。霹靂響連聲,真人朝玉闕。
方才離塵世,已在神仙列。若有知音人,急鬚髮猛烈。
大智若大愚,大巧若大拙。百日便見功,一年飛白雪。
妙有入真空,不寒也不熱。逍遙莫拘束,萬古稱賢哲。
真要歌
嘆世人,太愚痴,身在火坑總不知。名利場中耗精血,恩愛鄉里費心思。
百歲光陰如閃電,一生事業似賭棋。大限到來盡歸假,遊魂罪業緊相隨。
悟元子,早看破,件件生活都懶作。一心只愛去修行,參同悟真俱讀過。
自從真人附耳言,方知性命天來大。審破多少野狐精,誰識這個古董貨。
天地人,分三才,鴻漾未判是一胎。無形無象先天物,無名無姓元始栽。
大包世界沒邊岸,小入毫毛何處猜。分明指出神仙窟,自是學人打不開。
大道理,萬丈竿,說時容易做時難。先要築基與煉己,培植根本猛加鞭。
塵緣世事都掃去,恩愛牽纏盡除剜。幻身堅固法身穩,後天豐足先天安。
這先天,在他家,執著一身便有差。道本無為法有作,延命全形乘仙槎。
傚法男女生成理,配合陰陽產黃芽。以實形虛取弦氣,以有形無採金花。
鉛屬他,汞屬我,兩家金木兼水火。火炎水流難相親,金沉木浮事有左。
五行相剋性受傷,四象各別命不妥。以鉛制汞養真靈,將汞投鉛結實果。
鉛汞隔,怎樣通,不得真傳枉費功。戊土為媒和彼我,己土作娉會西東。
牽合夫妻同相見,打成一團入中宮。後天內有先天氣,還當原始與要終。
藥苗生,有時節,仿彿月圓並月缺。太過老枯元氣傷,不及嫩柔丹難結。
杳冥恍惚靈根現,真空妙有寶藏穴。靜極而動尋法相,殺裡求生是仙訣。
專心煉,致志修,太虛空內覓根由。識的元皇無始物,鑿開混沌下釣鉤。
坎中心實歸乾鼎,離內腹虛化坤牛。造化窟竅氣轉過,萬理紛紜一丹頭。
此丹頭,號真鉛,到手須防然不然。沐浴溫養暫休歇,住火停輪莫過煎。
時時刻刻牢固濟,行行步步守芝田。忽然一粒吞入口,始知我命不由天。
伏食方,非草草,毫髮差殊命難保。青龍白虎兩相爭,赤蛇烏龜同發惱。
昏昏迷迷如呆痴,全憑侶伴護持好。匠手高強牢把舵,休得失落無價寶。
無價寶,真種子,下入丹田朝元始。呼吸百脈盡歸根,藉賴真汞細條理。
朝屯暮蒙辨吉凶,陰符陽火察足止。水怕干兮火怕寒,謹防半夜狂風起。
亦勿助,亦勿忘,陰氣未盡不純陽。知雄守雌是妙訣,抱一執中法最良。
無質生質聖胎就,十月功完遍體香。打破虛空方了當,身外有身壽無疆。
身外理,一以貫,知者剎那登彼岸。只許丈夫作階梯,不教愚迷混亂干。
自古多少成仙人,那個不是決烈漢。若非大德與大賢,萬兩黃金亦不換。
笑學人,都不惺,強作妄為亂撲影。不是一己求陰陽,便在山谷尋鉛礦。
或借女鼎修閨丹,或有行氣想壽永。似此旁門有萬千,都是瞎子跳涸井。
那個講,這個說,個個自誇有口訣。儘是頭上又安頭,硬要鐵中扭出血。
予聖自雄裝高明,欺己惑人圖餔啜。問他元牝是什麼,即時閉口藏了舌。
這些人,俱糊塗,卻把性命當有無。盲修瞎煉空老耄,豈知陰陽造化爐。
金丹本來無形象,不在色身用功夫。有欲觀竅得命寶,無慾觀妙養性珠。
先修命,後修性,性命雙修仙佛徑。只修性理不修命,萬劫陰靈難入聖。
只了命基不了性,空有家財無主柄。七返九還成大丹,乾坤四海任縱橫。
悟元子,學得多,一切旁門都做過。若非明師說真要,怎知從前受折磨。
普告天下修行者,早尋妙方渡孽河。有緣得遇真口訣,超凡入聖上大羅。
慨嘆歌
素樸子,好遊玩,閱盡學人生慨嘆。東西南北少丈夫,多的都是朦朧漢。
不究性命本原因,妄想仙佛登彼岸。三個攢,五個絆,你好剛強我下按。
當面挪扯耍相知,背地嫉妒有大半。強猜私議引丹經,穿鑿聖道稀帕爛。
將性呼,把命喚。隔山叫羊講公案。偶遇釋道兩教人,談天論地說不斷。
高傲欺心目中空,那肯把人去稱讚。不學好,無忌憚,一茶一飯問一貫。
鬼計千般腹內藏,口裡說的天花散。只知哄他露消息,怎曉大道金不換。
這些人,糊塗干,卻把天機等閒看。醉生夢死老是耄,如何近的真人畔。
性命大事如兒戲,無怪常在旁門竄。守三田,行八段,搖骨擺髓氣散亂。
或認子午定陰陽,或交心腎不敢慢,身上穴道求元關,後天精氣要倒灌。
任督脈,呼吸換,雲梯現聖這雙彈。五龍大蟄行臥功,空煉睡魔昏至旦。
守中抱一入頑空,閉目靜坐九年算。有爐火,有采戰,錯會他家瞎修煉。
避谷休糧絕世情,吸入呼出學吞嚥。寂滅無為認性宗,呼神喚鬼遭罪譴。
禪關客,機鋒便,口頭三昧作佛譔。識神當做主人公,幻形認為親家眷。
如此等類有萬千,個個都到森羅殿。不自悔,反誇羨,以盲引盲圖飲饌。
今生結下性命冤,披毛戴角來世變。有損無益還自欺,明知明昧入下賤。
勸學人,提利劍,斬斷舊日葛藤線。磚頭瓦塊一齊拋,訪拜明師問赤縣。
大道不是容易知,真人豈可尋常見。命要修,性要煉,性命雙修仙佛傳。
性是我家現有物,命是他家不死弁。元之又元理無邊,觀竅觀妙成一片。
二五合,性情戀,上藥三品如露電。恍惚杳冥是根源,非色非空現本面。
九還七返出凡籠,功完去赴蟠桃宴。最簡易,不枝蔓,現現成成延年飯。
一己純陰且無陽,外面搜求愈覺遠。鴻濛未判懸黍米,得其一兮可畢萬。
這天機,如鐵券,了悟足滿平生願。若非大德與大賢,誰把真寶輕易獻。
作此一歌勸知音,直言無隱莫生怨。
金丹歌
金丹歌,金丹歌,不得口訣莫奈何,急訪明師求正理,莫將歲月枉蹉跎。
枉蹉跎,自哄自,性命不是些小事。若非功大行又深,怎能知的道名字。
道名字,是先天,未生身處一物圓。不在皮囊與幻相,虛空一氣包大千。
包大千,古董貨,識得真得那一個。此事分明在眼前,學人當面都錯過。
都錯過,亂覓尋,弄盡旁門枉用心。執著一己不是道,須認他家水中金。
水中金,在何方,少女生在壬癸鄉。母隱子胎無中有,只這些兒是真陽。
是真陽,怎遇面,言語相通為親眷。離內己土去克水,西南坤地蛾眉現。
蛾眉現,震出庚,曲江岸上月華瑩。采來藉仗丁公力,陰陽和合水銀平。
水銀平,見真虎,配合青龍發威武。龍強虎壯兩相爭,黃老牽引入中圃。
入中圃,真天機,蟄神藏氣莫驚疑。混沌七日如小死,靜極復動大丹基。
大丹基,無人曉,男子懷胎世間少。朝屯暮蒙循序行,沐浴溫養事不小。
事不小,莫傷胎,三百日足產嬰孩。打破虛空方了當,形神俱妙上蓬萊。
上蓬萊,真實話,不是信手亂指畫。暗合參同悟真篇,彷彿周易爻象卦。
爻象卦,是火候,三百八十有添抽。採藥有時烹有日,老嫩文武辨根由。
辨根由,明內外,內外二藥不可昧。外藥了命內了性,逆順陰陽要默會。
要默會,是作家,才知遍地長金花。順手掬來爐內煉,煉成一些紫金砂。
紫金砂,空裡幹,不用泥灶不用炭。原來只是先天精,符火鍛成光燦爛。
光燦爛,到處明,龍神鬼怪都失驚。若得一粒吞入腹,包管天榜列仙名。
論說類
大道歸一論
夫道之為物,至元至渺,沖漠無朕,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包羅天地,養育群生。本無形象,亦無姓字,其所謂道者,亦強名之耳。若欲直指其所以然,雖千經萬典,不能形容其實跡。苐就其大要以論之,則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不貳者,渾然一氣也;不測者,陰陽變化也。然陰陽變化總是一氣運用之。這個不貳一氣之道,自古為聖為賢、成仙作佛,皆不能外此。儒曰精一,釋曰歸一,道曰得一,是皆以一為道也。一即道,道即一,得一則為道,失一則非道。天地聖人,俱不離一。故云:天地無二道,聖人無兩心。無二道,即一道;無兩心,即一心。邵子云:天向一中分造化,人從心上起經綸。在天為一者,在人為心。一外無心,心外無一。一也心也,非二事也。但這個心非肉團頑心,乃天地之心。天地之心,誠一不二,渾然圓成,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感而遂通,寂然不動。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無理不俱,無道不備,所謂殊途而同歸,百慮而一致也。修丹之道,以一而煉己,以一而採藥,以一而運火,以一而結丹,以一而溫養,以一而沐浴,以一而服丹,以一而凝胎,以一而脫胎。自始至終,以一而完成大道。學者能於一字上究的透徹,見的實確,以一道而貫無窮之道,以一心而統無窮之心,一步一趨,皆在天地心窩裡作事業;一動一靜,俱從性命根本處用功夫。可以盡性,可以至命,逆之順之,左之右之,頭頭是道,又何患乎金丹不成、蓬萊路隔哉。
真正丹藥論
丹本非丹,強名曰丹;藥本無藥,強名曰藥。因其剛柔相合,渾然天理,有丹之名;因其天理須賴剛柔成全,有藥之名。丹也藥也,同出異名,總而言之,即本來一點真靈之氣。此氣生於先天,藏於後天,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以言其無,則不識不知;以言其有,則順帝之則。不識不知者,寂然不動也;順帝之則者,感而遂通也。寂然不動即是真空,感而遂通即是妙有。真空而含妙有,妙有而藏真空。不剛而剛,剛之至;不柔而柔,柔之至。剛柔如一,絕無形跡,絕無勉強。即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即人生本來乾元面目。在儒則謂至善,又謂至誠;在道則謂金丹,又謂黍米珠;在釋則謂圓覺,又謂牟尼珠。此性此道,含陰陽,統五行,無理不俱,無物不備,先天而立其體,後天而發其用,處聖不增,處凡不減。因其陽極生陰,後天用事,假者出而真者藏,客氣雜於正氣之中,真假不分,邪正相混,非複本來原物矣。聖人不得已而設金丹有為之道,使人返本還元,復全當年原物耳。返還之法,仍不離剛柔之道,故以剛柔為藥物。剛柔即陰陽二氣之發煥。陰陽者,體也;剛柔者,用也。剛柔之外,別無陰陽;陰陽之外,別無剛柔。同出異名。陰陽而統五行,五行有內有外。內五行,精神性情氣;外五行,仁義禮智信。性統仁,屬木;情統義,屬金;神統禮,屬火;精統智,屬水;氣統信,屬土。人秉陰陽五行之氣而生,即俱精神性情氣之五行,有仁義禮智信之五德。欲複本來原物,還要用仁義禮智信做出。不仁而必期其仁,不義而必期其義,不禮而必期其禮,不智而必期其智,不信而必期其信。仁義禮智信歸於一家,則陰陽混合,剛柔如一,而一點真靈之氣凝結不散,圓陀陀、光灼灼、淨裸裸、赤灑灑,是即所謂丹,如採藥物用火鍛鍊成丹之義;仁義禮智信,剛柔之性,即成丹至真之藥,此外別無藥。若以後天有形有像、五金八石、三黃四神、萬草千方等等非類之物為性命之藥,則與金丹大道遠矣。
顛倒陰陽論
陽性剛,陰性柔,剛柔之性,即陰陽二氣所化而成。剛柔即陰陽也。人秉天地陰陽二氣而生身,身中即有此陰陽之氣,即俱此剛柔之性。本來陰陽混成,剛柔相合,正氣長存,天理流行,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因交後天,真陽變為假陽,真陰變為假陰,真假相雜,陰陽不和,四象各別,五行相伐。如是剛氣不振,如坎中一陽陷於二陰之內,水下流矣;柔性不真,如離中一陰居於二陽之內,火上炎矣。水下流,火上炎,水火不濟,天理埋沒,人欲紛生,苦中作樂,無所不至,是豈人所好為哉?特以陽極陰生,氣質承天而動,人亦不識不知,自然而然,若非天縱之聖,誰能不為後天所移哉?然聖人有逆運之道,能於後天中返先天,陰陽不真者仍還真,陰陽不和者仍使和。逆運之道,即陰陽顛倒之術也。顛倒之術,即水火相濟之道,坎中一陽象陽剛之氣,離中一陰象陰柔之性。陽剛之氣,在人為道心;陰柔之性,在人為人心。道心為陰氣所陷,即道心不振也;人心入陽氣之內,即人心用事也。道心不振,人心用事,正氣漸消,邪氣漸盛,性命焉得不傷乎?顛倒者,即顛倒道心人心耳。顛倒道心則道心振,而坎中精一之水上升;顛倒人心則人心靜,而離中亢燥之火下降。水火顛倒,道心長存,人心不起,則性情精神聚於一氣,仁義禮智歸於一信,是謂四象和合,五行攢簇。蓋道心有金水之氣,人心有木火之氣。道心主剛,象金,剛則能以變通,像水;人心主柔,象木,柔則能以溫和,象火;道心人心合一,歸於中正,象土。以道心而制人心,以人心而順道心,剛柔得當,四象焉有不和,五行焉有不攢者乎?其所謂顛倒者,因後天順行造化而言也。順行之道,以人心用事。人心用事,道心埋藏,所以火上炎而水下流;逆用之道,以道心用事。道心用事,人心受制,所以水上潮而火下降。一逆一順,聖凡分之。金丹之道,或言金木顛倒,或言水火顛倒,或言陰陽顛倒,或言有無顛倒,顛倒處居多,總以顛倒道心人心為歸著,大旨不出於此。古來仙真不肯輕洩天機者,恐其為匪人所得,故不得已,別立法象以示人。無如後世學者,多非上材,皆認法象,失其本義。悟元斗膽直指猶恐人不會悟,而況法象乎?知音者,若於道心人心顛倒處窮究實理,庶乎深造自得,而不為旁門曲徑所惑。倘或不悟,舍其道心人心之顛倒,而索隱行怪,別求奇異,雖祖師亦莫可奈何,況於悟元乎?
採取藥物論
藥固無藥,采亦無采,其所謂採藥者,以其已失而欲得,已去而欲還也。人之本來性情精神氣,五元一家,仁義禮智信,五德一氣,無修無證,既無所謂藥,更何有改採?及交後天,後天精神魂魄意五物用事,喜怒哀樂欲五賊張狂,先天五元分散,五德各偏,加之積習成性,一身內外皆病,不有藥醫待死而已。祖師慈悲,設金丹有為之道,教人去妄存誠,明善復初者,即採藥以醫病也。醫病者,既復初也。醫病須藥物,復初須明善。善即藥,明善即採藥,明善復初,菜藥醫病,同一理也。未有無藥而能醫病者,未有不明善而能復初者。所明者何善?善即仁義禮智信也。仁義禮智信非身外之物,乃吾本來天命之性所固有者。後天氣質即病,先天善性即藥,採藥即采此仁義禮智信之善性也。宜仁即仁,宜義即義,宜禮即禮,宜智即智,宜信即信,五德一氣,混然天理。圓陀陀、光灼灼、淨裸裸、赤灑灑,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即此是丹。此丹成熟,能消無始劫來病根,能點枯骨回春,能證無量金身,其神效無比。其所謂丹者,已成之藥也;所謂藥者,未成之丹也。藥也丹也總是一個,不是兩物。未經鍛鍊則謂藥,鍛鍊成熟則謂丹,只分鍛鍊未鍛鍊耳。人能明善復初,采五元五德真正大藥而鍛鍊之,未有不能成道者。若外此明善復初之道而別有採藥,到底采個甚的?如雲有藥可採,不是采身內氣血濁物,便是采世間金石草木。噫!竹破須將竹補宜,抱雞當用卵為之。性命不以性命補,若以萬般非類之物補之,焉能補得耶?
作運火候論
火實無火,因有修持之功力,是故謂之火;候實無候,因有修持之次序,是故謂之候。修持性命之道,有剛有柔,有急有緩。剛者,進前也;柔者,退後也。急者,勇猛也;緩者,從容也。剛急謂武煉,柔緩謂文烹,此即謂之火。宜剛即剛,宜柔即柔;宜急即急,宜緩即緩。剛柔急緩皆能不失其正,此即謂之候。火也候也,以剛柔急緩言之。剛柔急緩得當,則有火候;剛柔急緩不當,則失火候。古經云:真火本無候,大藥不計斤。又云:縱識硃砂與黑鉛,不知火候也如閒;大都全藉修持力,毫髮差殊不作丹。既雲真火本無候,又云毫髮差殊不作丹。則知運火無一定之候,是在時刻留心,防危慮險,隨機變通,毫髮不差耳。又古仙云:不刻時中分子午,無爻卦內別乾坤。刻中子午,猶有候在,至於不刻子午,則是一舉一動,一默一語,即有子午。既一舉一動,一默一語有子午,則一舉一動,一默一語中即有剛柔急緩之作用,豈可以一定之候運火哉?丹經子書雖言內火候、外火候、採藥火候、煉藥火候、結丹火候、服丹火候、還丹火候、大丹火候,等等火候不一,總以剛柔得當,急緩隨時為貴。剛柔得當,急緩隨時,時時刻刻,無不是修持之功,無不是運火之候。運火而至剛柔得當,急緩隨時,自然內火也不差,外火也不差,採藥也不差,煉藥也不差,結丹也不差,服丹也不差,還丹也不差,大丹也不差。一剛柔得當,急緩隨時,而金丹始終之運用,無徃有差矣。若外此剛柔急緩合宜之道而別有火候,則非聖聖相傳之火候,乃旁門著相之火候,欲其不差,難矣哉。
窮理說
生不知來處,生的事大;死不知去處,死的事大。遍塵世之人,來固糊塗,死亦糊塗,所以輪迴不息,常入惡趣,真可痛惜。凡在同道者,既進祖師之門戶,當窮生死之根由。倘若虛度歲月,打混過日,他時臘月三十日到來,閻王老子打算飯錢,卻將何物承當?吃下十方口債,無功消受,來世若不變驢變馬,即是作豬作羊,此是決定不易之事。須是閒時辦下,忙時用得著。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聖賢仙佛,不是天上降下的,不是地上長出的。同一父母胞胎,同一骨肉肢體,皆由凡夫而入聖基。莫道仙佛有種,自暴自棄。或曰:神仙還要神仙做,那個凡夫作神仙?此話甚是糊塗,既是神仙,則必不在輪迴中來;既在輪迴中來,則必不是神仙。有等愚人,執著這話以為憑證,自迷迷人,當入拔舌地獄。噫!世間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是了性了命,必先要窮究性命之理,性命之理通徹,方能了得性命。若性命之理不明,認不得性命是何物,而欲了性了命,了個甚麼?世間學人,心地不明,才進門戶,便裝神仙;才遇高人,便強求道。終日橫作亂為,混吃混喝,口說雜話,腳走魔路,東蕩西遊,以苦為樂,未有一時在生死上留心,妄想高人一言半語提出塵世,不費功夫立地成仙。似此舉止,縱然老子下界,鐘呂對面,亦無益也。果是真正學道之人,不可如此。先將世事一筆勾消,把生死二字貼在額頭上,時時步步與我不離,以生死為一大事,然後窮究性命根源。若一毫道理窮不徹,即一毫性命做不穩。知的一分,做的一分;知的十分,做的十分。古來祖師,大慈大悲,丹經子書,千百譬喻,流傳世間。蓋欲人人成道,個個了真。其中藥物火候、作用法則無不俱備,奈何學人糊塗,不自辨別,費不得心思,下不的功夫,所以難悟難解。反說大道不在紙上。作孽作孽。又有一等假道學,得些頑空事業,死下功夫,數十年後見些假境界,有些小效驗,說凶道吉,自謂成道。或有人以丹經詢問,茫然無知。不惟不知,而且譭謗。更有一等愚人,見人看經書,即便憎惡訾誚,一唱百和,將當年祖師慈悲之苦心,反為後世迷徒之話柄。若丹經無用,則祖師不宜多事,傳於後世,既傳後世,則祖師性命大道,即在是矣。倘若古人丹經虛假,後人口說是真,則是後人成道者大勝於古人矣。試看前代各家祖師,明理之後,有數月而大成者,有三二年而大成者,甚至十數年成道,即謂成之晚。後世修行人,有此成道之速乎?前代祖師成道之後,處處開壇,方方演教。或隱於仕宦,為國家出力,或混於釐市,積功累行。隱顯莫測,變化隨心。後世成道者,有此神通乎?前代祖師成道之後,有拔宅飛昇者,有跨鶴沖舉者,有在此處示終,又在彼處顯化者,如此等類,不可枚舉。後世成道者,有此顯化乎?看今思古,則古人法言道語不可不窮也明矣。但性命之理,前人細明之,而窮理之法,前人罕言之。悟元道人聞師香風,不敢自私,但願人人明道,個個積功,故不惜兩片皮,別開一轍,為好學者通一線之路,庶乎自下學而上達,不至虛度歲月,空過浮生矣。人生秉性,清濁不一,學問深淺不等,若執一法而行,則聰明有學問者可知,愚鈍無學問者難曉矣。今立二法,各自量力而行,久必有得。如人秉性聰明,兼之字義通達,不可不看經書。古人著書傳世,言不空發,字不妄下。一言一字,大有妙義。然經書混雜,真假難別,每有好事者,託古人名號,憑心著作,惑亂正道。久之以訛傳訛,不知誰是誰非。古今多少英雄,不遇真師,多被[耳*(業/用)]過,空空一世,到老無成,可不嘆諸。故看經書,須要看人共知共曉者。如道德、陰符、南華、文始、參同、悟真、西遊等書。千真萬真,須揀取一部看之,不可亂看,亦不可先看註解。當細看正文,蓋註解內邪正相雜,多有不得真傳,以意猜度,妄評妄解者。若不識真假,一入圈套,終身難出,不如不看。看書之法,須要先將正文熟讀萬遍,再逐節辨別實理。一句一字,不可輕放。不可在話頭上讀念,亦莫在一身上下,有形有像處揣摸,亦莫在幻身精氣神上著意。須要離過此身,更莫向身外猜疑。蓋性命根源,在未生身以前;奪造化,在生身受氣之初。古人多一言雙關,須要費無窮心思,以有像參無象,以有形體無形,依法日日窮究,時時窮究,刻刻窮究,功夫不缺,日久猛勇的鑽破元關,始知太極陰陽五行四象八卦,皆我天賦實理;鉛汞砂銀龍虎龜蛇藥物爐鼎,皆我現成物料。再遇真正明師,整綱提領,成仙了道,其事最易。悟真云:赫赫金丹一日成。真實不虛也。此乃聰明通文之人窮理之法。至於秉性愚蠢,不通文義,須當先立志氣,振發精神,抱一個不明道理,至死方休的念頭。又須靜想,自己本是凡夫,要作聖賢,與天地爭權,豈是等閒能到?如此存心,自然諸塵不染,志氣常存,再打併消夜煉睡。就將這個消夜作個窮究,細想消夜作甚,若是消睡,消到沒睡時作何結果,不是消睡,又當怎的,必其中另有大事。不分晝夜,窮來窮去,不管他得力不得力,能悟不能悟,吃飯也如此,撒尿也如此,出恭也如此,有人罵也如此,有人打也如此,有人殺也如此,至於患難疾病,無不如此。一直窮去,窮到莫可窮處,包管磕著撞著,腦後一搥,忽然踏破天外天,認得身外身矣。再遇明師口授金丹大道,點化凡軀,如貓撲鼠,實不難也。同道知音,如或未得真傳,先當窮理,腳踏實地用功。縱然大事不明,旁門邪道也難欺瞞。即福緣不大,天年盡時,亦不為惡趣牽連。回首分明,來世決生於大富大貴之家。才出頭來,道根不昧,一聞百悟。巧遇良緣,決了大道。悟元十三四歲即知世間有此一大事因緣,可恨自己福緣淺薄,未得早遇高人。亂學亂問,裝了滿肚皮古董雜貨。十七歲身得重病,百藥不效。次年赴甘省南安養病,愈醫愈重,當年所學,百無一用,直至臥床不起。幸喜真人賜方,沉痾盡除,死裡逃生,如在輪迴走了一遭,可懼可怕。十九歲外游訪道,自發誓願,若不究明大事,決不干休。二十二歲,榆中遇吾師龕谷老人,劈破旁門,口授心印。從前狐疑冰消瓦散。後奉師命,暫盡人事,參看丹經,疑信各半,不能徹底通曉。蓋以離師太早,未聆細微,故有窒礙。因為此事,京都住居四年,河南二年,堯都一年,西秦三年,來往不定者四年。經十三年之久,三教經書無不細玩,絲毫理路無不搜求,未常一日有忘。然究於疑難處,總未釋然。壬辰復游漢上,又遇仙留丈人,挖出造化根苗,揭示天地心窩。當下從萬丈深溝,提上千峰頂上。山河大地,如在掌上,黃芽白雪,即在眼前。逆順是道,左右逢原。舉步跳過苦海,展手扭轉斗稍。十三年疑團,到此一棒打為粉碎矣。倘若當年一言半語之下,稍知端的,自足自滿,再不窮究精微,再不校正高明,不過是坐井觀天,打夥亂譚,自欺欺人矣。安能一了百當,自由自專,不為塵緣所累哉?當世修真之士,多有始勤終怠,出火坑而入泥灘者。大抵窮理未透,見道未的,故將生死大事,不肯上緊,直挨到房主討取飯錢,囊空底傾,無所支持,只得黑夜逃走,亂闖亂投,還不知又在何處安身矣。況這窮理功夫,又不教忍饑受餓,又不教費力勞身,不過是心頭一點決烈,費些神思,即可有造。我勸同道中人,趁年壯力強之時,把好勝爭強、貪嗔痴愛、高傲自大等等心思用在窮理的功夫上,三二年間決有所得。如不見效,悟元當入拔舌地獄。
你我說
世人每見一物,與人爭論你的我的,是不過以此皮囊幻身相隔,分彼我耳。抑思到的臘月三十日,三寸氣斷、兩眼無光時,直亭亭的,到底我在何處?諦思靜想,此幻身亦屬於你,原不是我,何得以彼此皮囊隔礙為你我乎?太上云:吾之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佛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蓋有身則有患,無身則無患。一切常人,認此夢幻泡影之身為真實,所以有貪嗔痴愛,有酒色財氣,有七情六慾等等無明障礙。修行人若知的此身為吾大患,則外其身而身存,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可許學道,可許明道,可許行道。道包性命,性命一氣,是謂真空。天地有壞,真空不壞。道至真空,露出本來法身,不為天地所拘束,不為陰陽所陶鑄,方是真我,方是真身。彼認幻身為真我者,豈不愚哉?
結緣說
天緣人緣,修道人俱要結下。然結天緣,必須先結人緣;結人緣,即所以結天緣。如何是結人緣?施德不望報,有怨而不計,看人最高,視己最下,施藥舍茶,修橋補路。有罵我者,笑應之;有打我者,喜受之;有長我者,以父兄視之;有少我者,以子弟視之。即如婦女,有年老者,以母姐視之;有年少者,以妹女視之。雖有惡人,其奈我何?古云:呼我以牛,應之以牛;呼我以馬,應之以馬者,即是此意。如此結緣,人與我無緣者,即有緣;有緣者,緣愈深。人緣結就,天緣可得,學道修道,自有鬼神暗中扶持,逢凶化吉,遇危得安。否則,人緣且不能,天緣如何得?昔長春真人,福緣淺薄,也曾嘗糞過,也曾餓死過,也曾三年煉魔,強受幾日供養,水晶塔子倒過,後磻溪下苦,受盡多少磨礪,受盡無限恥辱。及道成,為王者師、帝者師,處處開壇、方方演教,其福緣前後天地懸隔,七真之內,惟祖緣最大。若非結緣,安能有大緣?即紫清真人,也曾受人喝罵,三丰真人,也曾受盡旁人罵,無非結緣之故。三翁乃神仙之耳目,全真之領袖,未成道之先尚且苦己利人,忍辱遭謗,後之學人,何不三思!
隨緣說
食祿因緣,各有分濟,不得妄想強求。祖師教吃歹的,不得貪圖吃好的,若分外強求,則必削福;祖師教吃好的,不得執著專吃歹的,忍饑受餓。此何以故?其間有因緣在。但吃好的,亦不可忘了吃歹的。修行人若肯聽天由命,隨緣度日,遇緣時,美味佳餚;淡泊時,疏水簞瓢。謀道不謀食,苦力前進,積功累行,祖師暗裡自有安排,不肯教餓壞真正修行人。非實心為性命者,祖師不管。
法財說
大道不遠,法財現成,知而行之,立登道岸。後人不得真傳,有猜閨丹,用財置鼎者;有猜燒煉,用財買藥者;此等之輩,譭謗聖道,紊亂仙經,欺己欺人,永墮拔舌地獄。殊不知法是法,財是財,用財以濟法,用法以全財,法財兩用,性命雙修之道也。但所謂財者,非金銀之財,乃三寶之財;法者,非符咒之法,乃神運之法。法也財也,皆實理實行,虛空中之造化,非世間有形有像之物,愚人何得以凡財目之耶?古來祖師間有用財者,如抱朴子聞道二十年,家無積蓄,難了大事;紫賢棄僧還俗,倚巨富大力者為之;此二老何以用財?此中必有秘密,非得口傳心授者不能知。果是用世財也,紫賢尋外護可也。如抱朴子乃宦途中來者,何以又嘆無財?況五祖七真皆不用世財而登天仙之位,其用世財之說亦從法財中來。後人被財之一字所迷,往往認世財而棄法財,故耽誤大事也。
真種說
元始懸一寶珠,大如黍米,在虛空之中。這顆珠無形無象,非色非空,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大小不拘,隱顯不測。人若識得,種在乾家,養在坤戶,水火烹煎,熔化成熟,取而服之,實腹長生。但不知同道中人會種否,會養否?如能會的,急須下手,莫待年久黍蠱,作不得種子,充不得飢渴,臨時手忙腳亂,無處借貸,只落的袖手而去,豈不是枉在世間走了一場?學者可不自審乎?
十病九惡說
同道中惜性命者,欲要學道,先須學人,學人成就,學道有望。學人之法,先要知十病九惡為截路空亡,乃修行人之魔障,若不狠力抉去,終是大患。何為十病?第一病:看不破世事,妄想神仙,是糊塗病也。第二病:利名心重,見財起意,隔絕道念,是懢貪病也。第三病:偶遇高人,妄想即時明道,耐不的琢磨,是性急病也。第四病:自不學好,自不立志,年久不悟,反怨師不提拔,是欺心病也。第五病:見他人學道聰明,日有進益,師家見喜,自己不及,故意搬弄是非,敗人好事,是嫉妬病也。第六病:始而出家,勇猛精進,日久不見功效,即生退念,半途而廢,是自棄病也。第七病:見他人看經書通達,自己不會,反生譭謗,是愚拙病也。第八病:口貪滋味,不愛淡泊,常生煩惱,是饞癆病也。第九病:守些旁門功夫,自負有道,即遇真人,不肯低頭聆教,是高傲病也。第十病:依自己學問識見,略記幾宗公案,強猜幾句丹經,自謂大悟大徹,目空四海,再不求人,是自滿病也。何為九惡?第一惡:師言不遵,陽奉陰違,多詐多謊,外裝老成,內藏鬼譎,只圖哄騙真訣,不思至誠感格,是奸詐惡也。第二惡:抱個旁門功夫,自己受傷,不知退悔,又以錯傳錯,陷害他人,是陰毒惡也。第三惡:以燒煉采戰之術,迷人不義,引人作孽,是冤業惡也。第四惡:因衣食逼廹,或借修造,騙化十方;或弄邪術,假裝神仙;或妖言鬼語,迷哄婦女;或見富貴子弟,拐騙出家;或遇老幼道者,欺壓凌辱;是敗教惡也。第五惡:以十方血汗耍錢賭賻,以農夫米面飲酒換肉,是忍心惡也。第六惡:高人見我不正,不肯度引,背地譭謗,議論是非,是毒口惡也。第七惡:募緣化齋,窺看婦女,故意鬥口,是淫慾惡也。第八惡:生平不務本分,詐稱好人,哄人供養,是傷天惡也。第九惡:自己有過,同道人勸勉,不知自改,反結讎恨。或動煙火,任性爭鬧,是縱性惡也。若人於此十病九惡打的過去者,方是真正學人,聖賢暗中提攜,決定聞道。如犯一條,即在教門中一世,終無進益處。
補疑
三字訣
修真訣,要心傳,無師指,是枉然。有漸修,有頓悟,安勉分,兩路作。
上智少,中士多,設漸法,中士科。先修命,後修性,漸歸頓,是真行。
有藥物,有火候。理幽深,當細究。安坤爐,立乾鼎,配陰陽,頭一等。
也用剛,也用柔,兩相應,是丹頭。活中死,死中活,死活明,萬緣脫。
真藏假,假出真。會運法,出凡塵。我是我,它是它,知的了,不遭魔。
害生恩,恩生害,不被瞞,揭覆蓋。火上焰,水下流,顛倒過,住瀛洲。
道心生,人心滅,黑中白,光皎潔。空即色,色即空,色空祛,大神通。
有法相,有色相,色相離,法相亮。有逆運,有順行,順則死,逆則生。
有還丹,有大丹,兩事理,細研鑽。須持心,須煉己,固本根,利出否。
分內外,辨主賓,常返照,舊換新。朋來坤,朋喪艮,轉樞機,無危困。
龍本惡,虎本顛,二物伏,性情綿。戊應外,己定內,變刀圭,不昏昧。
水中金,火中木,鍛鍊成,本原復。上弦金,下弦水,金水勻,天地隨。
坎中實,離中虛,虛實兼,自在車。雄裡雌,雌裡雄,雌雄合,會西東。
采先天,煉後天,滓質盡,一真鉛。知得一,識得二,隨心行,完大事。
陽進子,陰退午,增減功,分文武。識急緩,明吉凶,因時用,是真功。
祥老嫩,知止足,莫差遲,常戒懼。辨盈虛,謹進退,錯些兒,前功廢。
要防危,常慮險,稍昏迷,起火焰。初觀竅,終觀妙,始終全,老還少。
我家種,寄他家,能討得,即生芽。既知大,又知小,小全大,丹法了。
一黍米,包天地,收寶瓶,成法器。雖求坎,雖求離,第一著,兌為奇。
先天氣,後天氣,若融和,神水溉。既有法,還用財,如缺一,動有災。
知前三,曉後三,兩個三,一氣含。火怕燥,水怕干,臨爐際,細察觀。
內無念,外無物,只一真,萬有拂。亦勿忘,亦勿助,守元關,莫猶豫。
不避色,不忌酒,酒色場,施匠手。不拘動,不拘靜,動處修,靜處省。
虛靈竅,眾妙門,認的確,拔天根。意莫動,念莫起,意念無,入正理。
要擇善,要慎獨,毋自欺,氣即伏。轉腳根,換面皮,放的下,出汙泥。
攝精神,祛思慮,省睡眠,謹言語。黜聰明,戒冗煩,常恬靜,養三元。
有烹煎,有溫養,烹結胎,養成象。火七返,金九還,返還了,列仙班。
大火坑,風波浪,煉度成,絕魔障。不用女,不用男,真父母,自戀貪。
非五金,非八石,烏兔精,細炮炙。非搬運,非思神,五行攢,生法身。
雌雄劍,照妖鏡,掛元關,百邪淨。金箍棒,雷火針,隨手運,退群陰。
十字路,四會田,跕得穩,玄又玄。或住行,或坐臥,十二時,守這個。
朝於斯,夕於斯,功休斷,損益之。洗舊染,滌塵垢,達真常,先延壽。
產在坤,種在乾,此一法,包萬千。得了手,閉了口,明裡煉,暗裡守。
這些功,世希有,扭南辰,轉北斗。成仙梯,作佛磴,但至誠,即感應。
要烈士,要賢才,懦弱輩,做不來。道為己,德為人,德輔道,服鬼神。
無功行,少誠敬,強欲前,反落穽。有心傳,有口授,得訣行,定出首。
欲求真,貴心信,無信心,步難進。先求已,後求人,己事缺,莫問津。
窮究理,辨邪正,就有道,再印證。西遊記、道德經、丹法全,是箴銘。
悟真篇、參同契,最細微,有次第。去傲氣,滅塵心,忘物我,即造深。
踏實地,莫虛懸,當猛力,休換肩。命功完,性功接,性命了,超萬劫。
只修性,不修命,落偏孤,是大病。若修命,不修性,一愚夫,難成聖。
性命事,雖兩般,能俱了,是大還。此道脈,真妙絕,非葛藤,神仙說。
是理窟,是道窖,依此行,即見效。也甚驗,也甚靈,但做作,便全形。
句句真,字字實,離這法。再無術。
心傳秘要
素樸子,自幼怪,不愛名利結冤債。貪生怕死好修行,東奔西走尋法界。
但遇頭陀即叩求,若逢道者便下拜。只說門門有真傳,誰知個個無實解。
不是自己證經書,幾乎打入迷魂寨。蒙神祐,賴祖功,苦盡甜來聞香風。
榆中初謁龕谷老,漢上又遇仙留翁。說破先天一氣理,指明陰陽二儀宮。
藥物斤兩有輕重,火候運用有始終。進退急緩按時節,增減抽添別雌雄。
性命雙修方知曉,功夫兩段始精通。這個事,其實大,不許等閒人做作。
聖道須是聖人行,大山還得大力過。剛烈方可奔前程,誠信才能得真貨。
先把腔子掃個空,次將世事要看破。恩愛牽絆俱脫離,嗔恨私慾一概簸。
先求已,後求人,己事未了休起唇。窮理先是第一步,尋真還當外其身。
邪正兩途認的確,是非二路辨來因。疑中生悟開智慧,悟中有疑在問津。
深造必然自有得,遇師方能識寶珍。這寶珍,何處見?產在神州與赤縣。
杳杳冥冥似無蹤,恍恍惚惚中有變。非色非空非有無,如露如珠如閃電。
收來寂靜歸德園,放去飛騰似弩箭。君子得之固深藏,小人遇時常輕賤。
大造爐中鍛堅牢,太虛空裡結親眷。要敲竹,要鼓琴,虛心實腹義俱深。
煉己功夫乾朱汞,伏氣妙竅採水金。修持須分先與後,藥物當別陽共陰。
三日陽生急下手,十五光圓須留心。盈虛消息合時刻,進退止足細酌斟。
先文烹,後武煉,打合身心成一片。驅龍就虎覓真鉛,牽虎會龍歸至善。
和合四象結丹元,攢簇五行現本面。性情匹配成一家,神氣凝聚莫更變。
沐浴溫養防不虞,致虛守靜休躁悁。忽然露出黍米珠,頃刻宇宙光照遍。
這個光,是先天,還元返本命根堅。別換爐鼎那腳步,再置鉗錘了大還。
南北宗源翻卦象,屯蒙火候謹抽添。十月功夫慮危險,九年面壁絕諸緣。
乍雷一聲天門破,跳出金色不死仙。到此地,脫劫難,才稱丈夫男兒漢。
形神俱妙隨有無,隱顯莫測任聚散。卻居塵世積功勲,更在人間救災患。
道全德備受天符,乘鶴跨鳳赴仙宴。真履實踐苦千般,至此方了這公案。
此等事,世少有,卻要口傳並心授。可笑旁門俱稱能,拋去正道皆出醜。
不是外邊亂找尋,便在渾身胡推扭。休糧閉息及思神,持咒度符或拜斗。
烹煉金石想飛昇,吞餐閨丹作壽酒。不知自錯更錯人,那曉造業又造咎。
勸學人,細推詳,須舉高見認家鄉。大道不是輕易得,金丹豈容等閒嘗。
若是順手即取得,必非真訣盡荒唐。要成經久不易事,早立經久不易方。
如聽梆聲糊塗做,枉在道門走一場。
陽精歌
人生世間何事好,惟有大道延壽考。榮華富貴皆不真,恩愛牽纏盡煩惱。
酸甜苦辣我曾嘗,勢利慳貪一概掃。專心致志要修行,東奔西走訪師保。
遇的俱是野狐禪,何曾見個高明老。漢上偶遇仙留翁,夜半細示造化功,
至簡至易微妙訣,不有不無是真空。一句能統群經義,片言揭去幾層籠。
猶如醍醐貫頂上,恰似甘露灑心中。方知祖祖心傳法,始聞聖聖異香風。
臨行付與一圓彈,吩咐教我細磨斡。五行四像在內藏,三元八卦其中貫。
外皮滓質若盡消,內面精明自發煥。下照地府與幽都,上徹虛空沖霄漢,
妖魔鬼怪不敢侵,水火刀兵難近畔。藏之無形卻無蹤,用時消災亦消難。
此物本來無可名,強而名之號陽精,非銅非鐵非金玉,無形無象無色聲。
其體堅剛不可破,其性永久莫變更。寂寥境中絕不見,鴻蒙竅裡芽始萌。
生在先天為至寶,落於後天掩光明。掩光明兮本原失,埋末塵中封固密,
必借人力修造功,黑中方有真白出。冒然下手返傷真,當知有訣有法律,
先安爐鼎要堅牢,次運水火須誠實。猛烹極煉審吉凶,日乾夕惕莫安佚。
煎熬功到剛變柔,別有妙用細制修,取得東華太乙石,盜來王母瑤池湫。
歷劫根塵都洗去,萬般瑕疵休存留。細淘細刷何限日,時研時磨不計秋。
耐得頗煩方深造,下得攻苦嘗甜頭。這個工程有次序,還要時刻嘗審諦。
防危慮險察盈虧,隨機應變觀形勢。太過恐怕胎有傷,不及必然事無濟。
失誤覺察枉費功,毫髮有差大乖戾。知的止足方到佳。曉得消息才精細。
忽然露出園陀陀,千磨百煉始見它。如珠如露一點亮,非赤非白五彩拖。
或放或收由心運,可隱可顯隨手摩。將來秘藏象罔櫃,謹慎嚴鎖太虛窩。
四十九日文火養,八十一化成大羅。大羅何嘗有形狀,包裹天地與萬樣。
其小無內怎形容,其大無外難比量。日月有更這不更,宇宙可喪這不喪
到此休歇才罷功,打破虛空方了當。說時超出三界外,知之還藏方寸上。
此是仙翁親口言,願結知音認本原。本原即是陽精號,陽精即是仙佛根。
保惜能以延性命,修成便可傲乾坤。堪笑旁門亂作造,可嘆曲學盡迷昏。
不向家中尋真寶,卻在身外覓桃源。那曉心傳真妙訣,直登道岸上崑崙。
去病歌
欲修真,先去病,渾身無病方延命;若還有病不肯除,猶如瞎子跳坑井。
有恩愛,有俗緣,身不由主被絆牽;一刀兩斷無罣礙,方能脫灑登法船。
高傲心,最害事,有己無人自誇自;縱有明人在眼前,怎肯與爾露一字。
性兒燥,氣不平,磕著撞著起無明;大火燒身難禁止,七竅冒煙耗元精。
嫉妒心,傷天理,見人好事即不喜;面是心非藏陰毒,終亦必亡而已矣。
既吝嗇,又貪圖,枉與錢財作僕奴;堆金積玉如山嶽,買的閻君不喚乎?
嗔恨心,至毒惡,記人小怨如結索;累年積月不能忘,怎得超俗扭斗杓。
喜奉承,惡直言,金石良藥反成冤;不知改過與遷善,隨心任性怎出樊。
愛安閒,怕辛苦,懶惰怠懈莫修補;只說惜氣養精神,那曉勤勞還太古。
圖飽暖,怕飢寒,為衣為食打算盤;養其小體失大體,一世不能出泥灘。
說是非,論長短,聰明外用將人管;招災取禍惹嫌疑,何如返照自過款。
恃才智,不低頭,妄猜私議亂搜求;怎曉虛心能受益,自滿終久取愆尤。
不老實,多詭詐,一言一語皆虛假;暗藏盜心不虔誠,誰肯洩露真造化。
不修行,不積功,妄想平地上天宮;自古多少成真客,那個不是大德翁。
念不堅,志不久,半途而廢獨出醜;終以全始方到佳,有始無終怎得手。
不能弱,只好強,專在人前現才長;孰知大巧若大拙,無咎無譽是良方。
覓緣法,受供養,挪賬累債不自想;無功享祿如何消,來生決入業障網。
看經書,不細心,隔靴瘙癢外皮尋;深入理窟方有造,淘去石沙始見金。
怕窮理,想口訣,片言隻語要通徹;邪正罔分聽梆聲,無怪身上胡扭捏。
才入道,稱修行,學些功夫哄愚盲;不知誤人還誤己,昏昏到老無一成。
不本分,形跡怪,裝模作樣人前賣;如此舉止望修仙,怎能近的真法界。
既學道,不遵師,陽奉陰違欲何之;一句重話不能受,日久反出譭謗詞。
貪美味,喜糟酒,借言酒肉穿腸走;耗散精氣昧本心,暗裡喪了滋生母。
夜安臥,晝閒遊,只圖自在度春秋;性命大事如兒戲,年滿月盡何處投。
以上病,盡苦惱,必須條條一齊掃;若有一條未除根,隔紙乾坤難尋討。
勸志士,再三思,大道豈是等閒知;若非脫俗男兒漢,如何見的未生時。
真學人,必誠敬,內外無辜乾乾淨;朝斯夕斯念頭牢,腳踏實地步步正。
仙真眼,最高明,學人好歹認的清;果是道門超群格,方指火候並工程。
先學人,再問道,學成學人可深造;莫愁天機難得知,苦盡自有人來告。
人來告,病始無,才是真正大丈夫;謹遵師訣勇猛進,終久得個太極圖。
修道辯
夫道者,包羅天地,運行日月,統攝造化,養育群生,無處不在,無物不有。人能修之,可以奪造化,扭氣機,了性命,脫輪迴,延年益壽,超凡入聖。故修道為天下第一件大事,又為天下第一件難事。所謂大事者,人生在世,萬般皆假,惟有性命最真;所謂難事者,步步要腳踏實地,處處要返朴歸醇,與天地作對頭,與陰陽爭勝負。故修道謂之修真,又謂之修行。曰修真者,性情不和,而必修之於和;言語不信,而必修之於信;心地不善,而必修之於善;意念不定,而必修於大定;氣質有偏,而必修於無偏;凡一切貪嗔痴愛、是非人我、明欺暗昧等等乖障心腸,盡皆除去,不留些子於方寸之間,歸於無識無知本來一真而後已。今之道人,不思修真二字為何說,或搬運一身有形之氣血,拆東補西,取下運上,後升前降,搖骨擺髓,搬弓扯弩等等扭捏做作之事,以為修真,是專在肉皮囊上運功夫,乃系修假,何得謂修真?殊不知色身乃天地之委物,暫時之旅寓,三寸氣斷,真靈不返,只有一團膿血臭肉。可知修此色身者,終歸於空亡,顯而易見。曰修行者,酒色財氣不可染,聰明伶俐莫妄用,視聽言動不隨心,損人利己不去做,傷天害理不去為,見有善事必要行,見有惡事必須遠,世人好的不可好,世人圖的不可圖,常人不能受者我能受,常人不能過者我能過,有才而不使,有功而不伐,治己最嚴,待人最寬,不違師命,不哄十方;凡一切不明不白,不中不正,瞞心昧己,喪德失行等等糊塗固執舉止,盡皆改過,歸於光明正大、中規中矩而後已。今之道人,不究修行二字是何義,或深山避靜,或守空定坐,或閉息養氣,或默朝上帝,或持念忘形,或守一穴一竅,或行六字真言,或避谷而休糧,或對鏡而思神,等等著空事業,自謂修行。殊不知修行是在行事處修持,一步一超,真履實踐,於大火裡栽蓮,在泥水中托船,在塵出塵,處世離世之謂,豈是空空無為,孤寂守靜之說乎?如雲孤寂守靜是道,謂之修靜則可,謂之修行則不可,此易顯而易見者也。更有一等糊塗痴漢,或煉五金八石,或燒二氣靈砂,或服黃精蒼朮等藥,妄想延年;或行三峰采戰,或取紅鉛梅子吞服飱嚥,妄想接命;殊不知金石草木,與我非類,他人氣血,與我不連,安能接命延年,此又不辯而可知者。以上邪正判然,是非大異。凡一切著空執相,不合大道事務,可以類推而曉然矣。至於采鴻蒙未判之始氣,盜陰陽造化之生機,扭轉斗柄,捉住天根,追一氣於黃道,會三姓于元宮,在市居朝,真著實行,大作大用,又非旁門曲徑所能知其一二也。更有一等愚人,妄想作仙,不思性命為何等事,又不思自己身份為何等人,又不肯向古人經書上細心辨別理義,邪正罔分,是非不知,只想求人口訣;一言半語,便要通徹;偶遇僧道兩門之人,傳些做作工夫,或說些頑空事業,以為真實,如獲至寶;心高氣傲,假裝有道,再不求人。天下學人,大半皆然。直至臘月三十日到來,閻王討要房錢,五穀倉官討要飯錢,空手光拳,無處推那,只得連夜逃避,又不知在何處住腳矣。又有一等累債庸夫,既已出家,苟圖衣食,不信世間有此延年之道;打夥成群,東拐西騙,碌碌不休,功行不行,罪孽日積,反謗學好之人;聞人言道,不知自悔,且生憎惡。殊不知自修自得,不修不得。譬如農家,每年苦力耕種,儉用少費,倉有餘糧;忽遭荒旱,得以濟飢度命,不至餓死;除費之外,猶能濟人,且獲大利;若不苦力,懶惰,收糧有限,生平又不本分,一日耗費兩日之物,每年猶自不足,及遇荒年,無處借貸,有死而已。出家者亦是如此。真心出家之人,修持性命,勇猛精進,積功累行,至於大道完成,超出生死岸頭,性命由我不由天,亦如農家倉有餘糧,遇荒年而不至餓死也。若生平不重性命,不知修道立德,認假作真,費精耗神,不但不能延壽,而且反促其壽,如農家無有餘糧,遇荒年而必至餓死,此亦不辨而可知者。道門中有三乘之法,上乘者,長生久視,成仙了道;中乘者,開壇演教,度化群迷;下乘者,苦己利人,隨處方便。三乘量力行去,各有結果。吾勸同道中人,務上乘者,須先看丹經子書,細心搜尋實理。蓋丹經子書皆祖師心法命脈,道之真偽,法之是非,有為無為,外道正道,無一不說。細玩經書之理,辨明是非邪正,明師盲師,一見便知;縱然不得大道,亦不至誤入旁門,枉費功夫矣。若宿根深厚,再加修德立功,一念不回,終遇真人提挈,明道成道,可以有望。務中乘者,屏除雜念,棄絕俗事,志念純真,大經小懺,日夜誦習,必至無經不會,無書不解,更要誦古人之言,行古人之行,方能感動十方神明默佑;不可僅記話頭,以應故事;更不可借經圖利,以謀衣食。特以十方所信服者,信服其品行高超,舉止端正,故開壇演教,一言一語,人皆喜聽。又要慈悲一切,物我同觀。若誦習經書,日久到的得意忘言處,必有所悟,再遇高人指點,大道可冀。務下乘者,當方便為先,攻苦為要;修橋補路,施藥舍茶,忍辱受垢,性情和平,忿怒不起,名利不貪,世事不染,隨緣度日,衣食任命,生死交天,大小功行,隨力行去,不怕辛苦,始終如一,百折不回,死心踏地;久久行持,功行到日,苦盡甜來,自有高人接引,得聞香風,大道可冀。雖曰三乘之道,功成則一,切勿自暴自棄,有誤前程。所謂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時度此身。祖師憐憫,其何如哉!
詩類
五言絕句
正道(二首)
五行不到處,父母未生時。一點真靈物,凡人未易知。
龍虎誠虛比,乾坤亦枉然。但能知二八,自可煉先天。
睹物有感
滿山樹木栽,那有棟樑材。非是求全備,斧斤削不來。
聖凡分途
聖凡相隔者,只是在毫釐。順去為凡道,逆來即聖基。
見人圖利有感
人將衣食重,性命看為輕。翻個跟頭過,何愁道不成。
游棲雲後山
杖藜到後山,滿路茨枝攀。火速磨鐮斧,來春一概刪。
嘆修道不識真
釋子每觀空,道人多執相。具此相空心,總非那個樣。
勉學人
打混推磨子,光陰如數指。心強氣不振,怎得明生死。
土霧(時有賊匪作亂)
塵氛連日起,鳥獸不安生。怎得降魔杵,乾坤一太清。
日中飄雪
日中飛雪花,煉出白硃砂。收入葫蘆內,等閒不敢誇。
訓徒(二首)
觀外以知內,存心即見行。模糊圖熱鬧,大道幾時明。
學道果心誠,自然氣質更。時時研義理,過錯在何生。
勉學人深入
學道十餘年,未曾知自己。有時遇著他,決定不歡喜。
天外天
若言天外天,誰肯信其然。果莫包羅物,此天何處懸。
中道
天地那麼大,聖賢這等全。聖賢天地裡,總是在中旋。
爐灰
爐灰爐裡滿,火氣不能行。鐵箸方通利,壺中已有聲。
窮理
道理要深思,思深默會之。十分功在己,一點始求師。
嘆學人不會意
大道本無言,借言演道源,有言猶不會,何況絕言喧。
步五圖峰
獨步五圖峰,忽然識本宗。義文如在目,天地位心胸。
偶作
心中無個事,十日九消停。閒把元關扣,當人抱玉瓶。
獨睡洞中
獨睡石窩中,寂寥入太空,不知塵世事,一切付東風。
聖凡
小人圖口腹,君子養天真。只此些兒別,聖凡大不倫。
行
兩腳行天下,真靈在內含。萬般虛景象,那向眼中耽。
住
住而無所住,住出於無心。神氣融和處,常聽太古音。
坐
身心都放下。內裡有真人。坐在無為樹,何曾染點塵。
臥
睡臥鴻蒙竅,氣專神亦安。猶如雞抱卵,養出大還丹。
好茶
生平厭厚味,酷愛飲清茶,嗽淨心腸穢,好吞七返砂。
燈花
昨夜燈花結,今朝有客來,何能先報信,只為具靈胎。
風雷
風在林中嘯,雷從雲裡轟,說無還卻有,總是氣成聲。
覓寫書人不得
欲覓寫書人,十年猶未見,堪嘆性命機,怎得遇良善。
題鯉魚朝月圖
一味水中金,華池著意尋,地雷聲震處,月窟露天心。
棲雲山二十四景
均利橋
雲裡現鰲背,空中架虹梁。行人休問渡,普利到仙鄉。
洗心亭
亭前旋碧水,屋後起高山。洗卻塵緣垢,白雲任往還。
上天梯
本是雲中物,如何墮落山。只因開覺路,不礙在人間。
風月嶺
風來空谷應,月照天梯明,夜靜登臨望,混淪一太清。
脫灑台
足下煙雲起,座邊松柏栽。更無塵俗染,脫灑似蓬萊。
翻影庵
不見仙真跡,只留翻影庵。非空非有色。世上幾人探。
寂靜岩
眾峙帶風塵,此岩獨寂靜,天然自在窩,深隱雲山境。
五圖峰
圖書有水金,太易路天心。個裡真消息,登高一著尋。
潮陽洞
石洞正朝陽,絕無陰氣藏。光明通表裡,別是一天堂。
棲仙岩
懸岩不可扳,傳說洞天間。不是修真客,難開鐵鎖關。
偃月爐
彎似蛾眉月,中含黍米珠,不逢真匠手,怎識煉丹爐。
七星嶺
何處天工手,移將北鬥來。塵寰人不識,且向嶺頭堆。
蒼龍嶺
空中現本像,山內養精神。莫道形蒼老。須知久煉真。
沖虛台
狐峰接正脈,絕頂結靈胎。有此浩然氣,虛空亦應開。
面壁石
萬丈岩頭石,端然壁列同。自從秦李去,面坐少香風。
三台嶺
奇石應三台,雙雙上下開。不從塵世得,卻自鬥牛來。
靈龜石
不愛在深淵,縱身登峻嶺。淤泥一點無,獨臥固形影。
談道石
李秦何處游,談道空留跡。塵世少知音,高山只二石。
捨身岩
皮囊為大患,昧卻本來面。現有捨身岩,教人仔細玩。
九宮台
誠然造化奇,發現九宮機。理路分明有,在人自上梯。
清波澗
澗水本清澄,波聲何處興。將為獅子吼,點化徙南鵬。
白雲窩
石壁有靈窩,崎嶇路怎過。等閒人不到,只見白雲拖。
煉真岩
虎臥又龍眠,空中石壁懸。風雲相際會,正好煉先天。
藏靈壁
倒推三澗水,環抱五雲邱,壁立藏靈窟,須知有阮劉。
自在窩吟(十六首)
我居自在窩,清靜少風波。地僻人情遠。如如養太和。
我居自在窩,石磴路難過。不許常人到,白雲嶺上拖。
我居自在窩,難免世人羅。平素已無我,何知更有它。
我居自在窩,名利待如何。諸慮皆忘卻,萬緣一手摩。
我居自在窩,不講曲詩歌,別有真怡慰,何須惹外魔。
我居自在窩,不問古經科。道義隨心有,執柯豈視柯。
我居自在窩,時命奈吾何。穩坐南辰位,敢將北斗拿。
我居自在窩,相伴一銅鍋。餓處烹朱鳳,渴時煉白醝。
我居自在窩,不怕外來魔。死戶為生戶,先天一氣拖。
我居自在窩,樂事於中多,睡去閉三寶,起來唱一歌。
我居自在窩,再不受磋磨。護守元初物,消除歷劫痾。
我居自在窩,別是一娑婆。春探黃芽藥,冬觀白雲坡。
我居自在窩,隨心口詠哦。無字亦無調,音聲出大羅。
我居自在窩,天地在包羅。日月壺中轉,風雷手裡搓。
我居自在窩,敢把太虛拖。鬼怪不能近,龍蛇莫奈何。
我居自在窩,盡道我頭皤,年老心猶少,修真怕怎麼。
自在窩四寶
一部易(四首)
聖賢心法理,易學最為真。窮到精微處,自然見寶珍。
河洛五行露,羲文八卦分。若知虛白處,造化在心君。
羲皇傳太易,西伯係為經。先後二天理,萬年列聖庭。
無為並有為,逆順兩行持。只此些兒秘,卦圖盡洩之。
一盞燈(四首)
有個虛靈物,看來一點精。得人常照顧,夜夜放光明。
其體本來空,杳冥似莫功。神光才透露,便有滿堂紅。
孤明一盞燈,刻刻撥油繩。只在家中照,不從洞外矜。
光輝空裡出,花蕊火中生。這個真消息,幾人辨得清。
一個鍋(四首)
不大些兒鍋,收藏自在窩。飢時熬黍米,渴了煉松蘿。
口園腹內空,兩耳最靈通。提在紅爐上,成全造化功。
收來真一水,默運丙靈精。灶底和風起,瓊酥片餉成。
采來救命寶,腹實不為貧。水火協烹煉,煉成養法身。
一張床(四首)
我有一張床,量來五尺長。當心平且穩,四面有欄牆。
外面分三格,暗中只一層。這般安歇物,作造要良能。
元牝兩頭門,法財裡面存。自知真富貴,睡眼小乾坤。
寬長恰等身,坐臥兩相親。吩咐靈童子,休教染土塵。
七言絕句
讀《道德經》出生入死章有悟
生死之徒十有三,古今道士未深參。各憑意度分枝葉,皆是不曾見老聃。
五書合集吟
旁門外道足三千,認鳥為鸞障道緣。誰曉五書真正理,其中別有一重天。
參悟直指吟
丹經儘是祖參同,獨有悟真輔魏公。一個孩兒兄妹抱,承先啟後德無窮。
三易注略吟
河洛天機分逆順,羲文卦象示陰陽。欲知個裡真消息,孔傳辭中仔細詳。
景福山留題(四首)
王母宮
奇幻空靈王母峰,深藏嶺壑似眠龍。不教世上風塵染,常養穀神隱脈宗。
朝天洞
孔竅玲瓏表裡穿,應知深處隱高仙。邱君一自成真後,更有何人到洞天。
混元閣
尖峙危崖不易攀,混元仙閣在雲間。孤峰絕頂登高望,岫嶺齊朝景福山。
八仙岩
削壁懸岩石磴殘,猱行鹿走亦心寒。若非白露蒹葭士,應在荊坡空眼看。
龍門洞題留(五首)
定心峰
天生地造定心峰,左右巒頭虎伴龍。不得邱翁留法眼,幾乎埋沒本來宗。
全真岩
是誰削壁寫全真,想是仙人現法身。怎得翎毛為我借,願將筆勢又裝新。
灰落字現處
龍華會榜五千仙,的是婁公第一賢。不信君看灰落處,先將景福洞天懸。
嘆婁景先生定日月處
日月如何可定哉,陰陽氣聚結靈胎。先生指出神仙竅,自是愚人悟不開。
天橋
百丈懸岩斧削同,懸橋一道在虛空。若無大匠真仙手,當面洞天路不通。
題鳴鶴圖
鶴鳴子和出天然,氣類相從上下傳。動靜行藏隨變化,無弦曲裡脫塵緣。
題松枝立鶴圖
斂花就實奪天工,獨佔高枝樂在中。一任風塵來眼底,清清靜靜自圓通。
題松鶴隱士圖
獨弦絕調少人知,靜養精神待一時。二八合成圓滿體,塵情悉化入希夷。
題鯉魚噓氣圖
先天甚處下工夫,法眼單傳難畫圖。二氣調和生妙相,牟尼一顆照虛無。
川口王母宮留題(時有人求予留詩)
看破塵緣擊碎琴,文章語句不關心。高山一曲知音少,靜對河圖仔細吟。
答溫秀才
松風竹韻動元音,無字真經意味深。說與旁人渾不解,試將河洛問天心。
蘇將軍精性命術,大隱宦途,自號痴道人。潛修密煉,大有所得。猶以作官妨事,意欲告老靜養。且言年邁以辦事不及為憂。因作七言絕句八首奉呈。
大隱居朝好煉丹,修真借假運神觀。休言爵位為疣贅,梅福南昌駕綵鸞。
鉛汞原非身外物,虎龍只在心中求。淮南識得家園寶,鬧處偷閒養白牛。
還丹已得可居山,命寶堅牢始入圜,從事青州修藥物,光明正大扣元關。
擺弄皮囊盡枉然,修真只是煉先天。逢場作戲東方朔,大火爐中種出蓮。
居官最好積陰功,借位施行有順風。大壽從來憑大德,旌陽拔宅上天宮。
非色非空黍米懸,黃芽白雪滿山川。隨心採取皆靈藥,試問當年馬自然。
富貴場中尋命寶,聲名路上覓真鉛。稚川不是風塵物,種得仙桃壽萬年。
老來情性返孩童,正好專心下苦功。鮑倩懷資人莫測,方圓應物煉真空。
夜夢
昨宵夢入水晶宮,洗淨塵緣內外空。翻個跟頭登彼岸,打開鐵鎖進鴻濛。
訓蒙吟
數十年來養羽翎,如愚守拙自丁寧。懷資即次知音少,且教兒童三字經。
夜看丹經
一夜貪書未得眠,猶如大道古人傳。有心會到無心處,渾渾淪淪太素煙。
嘆某官有憂事
高官厚祿足榮身,那曉身榮是辱因。何若山人嘗米飯,高眠石室不生塵。
歎為名日忙者
人為功名朝日忙,我因富貴隱山場。清閒急迫兩般事,到底誰強誰不強。
嘆因恩愛受害者
父子夫妻與弟兄,至親每每變無情。我曾看破其中假,三十年來兩腳輕。
竹蘭松菊(四首)
竹
竹本虛心抱一中,渾身節操具仙豐。介然枝葉天生就,不與人間俗物同。
蘭
蘭蕙丰神別有長,葉疎花淡異群芳。清風擺動逍遙體,不煨檀棱滿院香。
松
體實心堅性朴淳,年深越老越精神。歲寒不減本來色,幾度蓂靈五百春。
菊
根苗一樣地中生,不與群芳比勝爭。但看三秋霜降後,枝頭分外有精英。
於瀛川呈己所見因回詩以示之
和盤托出事非輕,曾子阿難應一聲。要見原來真面目,譙樓半夜打三更。
嘆醫人殺生靈治病者
蠢動含靈皆是命,何須殺物醫人病。世間藥料有千般,存點天良積德行。
五言律詩
寄閆陽和
波心澇出月,火裡種成蓮。立足三義口,安身四會田。
真靈常要保,客氣不容牽。百病都消盡,自登天外天。
讃仙人李致亨
打開蝴蝶夢,解卻利名韁。潛隱嵩山屋,堅修大帽方。
行藏追葛跡,道德共秦長。一自飛昇去,棲雲姓字香。
讚仙人秦致通
生來具道豐,秉性自圓通。衡岳知心印,棲雲煉火工。
鬼神均伏首,物我悉歸空。願得香風至,同尋大帽翁。
示張陽全於瀛川
尋真也不難,須向靜中觀。恍惚藏靈物,杳冥有法壇。
三才從此立,八卦在他安。認得牢封固,煉成一粒丹。
普示
吩咐尋真者,再休打和聲。時光如弩箭,性命似風箏。
現在誰為主,未生孰是嬰?急須窮此理,趁早脫沉淪。
痴蒼蠅
洞裡一蒼蠅,黃昏走近燈。似痴還似醉,如醒亦如瞢。
內有騰空志,外無謀食能。春雷聲震動,白日即飛昇。
霧後大雪
立春三日霧,一夜雪無住。空谷似冰壺,野村如粉鋪。
城藏玉石房,山長瓊花樹。猶未露黃芽,先呈淳樸素。
七言律詩
藏隱
看破浮生一也無,單身隻影走江湖。鳶飛魚躍藏真趣,綠水青山是道圖。
大夢場中常覺我,千峰頂上視迷徒。終朝睡在鴻蒙竅。任的時人牛馬呼。
離塵
自從認得本來人,住在塵寰要出塵。衣破鞋穿修大道,簞瓢陋巷樂天真。
三千世界歸方寸,一顆牟尼運北辰。隱顯行藏人不識,胸中別有四時春。
答李養中
有物從來本自然,杳冥恍惚太空懸,順為凡體生還死,逆則金丹缺又園。
十字街心尋造化,三關要口定偏全。休將幻象為真務,隔紙乾坤路萬千。
二次下功
性命機關難又難,毫釐有錯不成丹。方將寶鏡懸金柱,忽被狂風碎玉盤。
碧眼童兒迷卻路,白頭老子誤遺冠。從今放下娘生面,重整絲綸下釣竿。
樂真
自從咬破鐵饅頭,日日風流不著愁。牽轉白牛拴月殿,捉回朱雀下河洲。
騰身竄入鴻蒙竅,展手偷來海島籌。若問吾家真住處,長安市上藏經樓。
贈賈翰元
不許翰音登碧天,還元紙上最難傳。乾坤未破為何物,混沌初分並沒緣。
死裡求生成妙訣,無中出有現真鉛。如能咬破鐵丸子,一顆牟尼園又園。
贈善聞和尚
稱號善聞聞善麼,善財上善是娑婆。打開寶藏才生我,跳入虛空即死他。
無色界中留法眼,雙林樹下運靈柯。威音未有能參得,大地春風鼓太和。
過十字路
村名十字路不斜,幽谷清風水面加。四會通衢真地脈,八方要路統天涯。
可憐一塊好基址,怎奈群迷不樹花。我欲莊嚴成佛土,逍遙自在臥煙霞。
燈花
不向塵埃下種栽,單身隻影倚高台。鐵中長出珊瑚朵,火裡生成琥珀胎。
疑是絳宮階上物,分明紫府殿前材。有時了盡浮華債,跳入虛無現本來。
寄徒
拋離火宅樂天真,明月清風一色新。百尺竿頭尋故舊,千峰頂上整絲綸。
閒來睡在鴻蒙竅,醒後揮開障礙塵。貼體衣衫都脫去。身中化作四時春。
石灰
自是堅剛為本體,濁陰點染色難真。掩埋山窟非佳貨,取入人家是貴珍。
五味恁功成命寶,三冬得力變陽春。有時鍛鍊剝消後,化作寒灰白似銀。
贈印真周先生
養晦韜明吞玉芝,和光應物有誰知。中年看淡浮生事,半世消磨歷劫疵。
打破牢籠尋寶藏,鑽開混沌轉璇璣。素琴彈出無心曲,神入太虛醉似泥。
贈白雲鶴
心似白雲常自在,形同野鶴任西東。出頭即悟人情幻,開眼便知世事空。
數達圖書參妙理,琴調氣息養童蒙。丹台羽客天生就,疑在塵寰積大功。
答潘某求詩
懶看圖書厭作詩,等閒怎肯費心思。壺中日月獨歸我,袖裡乾坤不讓伊。
至性文章本自有,真心學問始為奇。靈源久已無塵染,常養穀神配坎離。
遺李陽觀、閆陽和(二人皆通醫)
青囊一卷與君傳,積德修功不用錢。常煉汞鉛為命寶,時調水火長金蓮。
一丸打透生生路,片餉離開種種邊。歷劫沉痾消滅盡,還元返本體純乾。
自題生辰(三首。時年四十)
當年此日是生期,托體娘親血肉皮。三十餘年居幻夢,百千冗事坐汙泥。
風塵奔走原非我,日用聰明卻是伊。四大而今齊放下,本來面目入希夷。
只因漏卻本原真,任的拋身又入身,性命機關何在數,死生樞紐總由人。
現成大藥能延壽。固有法財可救貧。行滿功完靈寶現,收歸土釜換精神。
何事人人盡愛生,怎知生是死之名。有生有死為空幻,無死無生是實程。
若欲長生不死物,急須先死有生精。我今未死常如死,齊一死生歸太清。
贊寺口蘇真人仙殼
隱遁深山學牧羊,一塵不染了無常。汞鉛煉就長生藥,水火修成不死方。
行滿何妨離色界,功完即便上天堂。丹房器皿依然在,千古猶聞姓字香。
奉呈痴道人蘇老先生
道人何事號為痴,好勝爭強總不知。位益尊時心益小,德愈高處意愈低。
風塵路上擒烏兔,富貴場中合坎離。四智二彭皆化盡,鴻濛竅裡養靈旗。
讀痴道人蘇老先生煙霞問答
煙霞問答論修真,節節條條俱有因。命理功夫堪入妙,性宗口訣亦通神。
分明指出杳冥物,確實闡揚恍惚珍。言淺意深藏大道,承先啟後再來人。
贈王岐山(四首)
久隱棲雲欲入園,忽來異客號岐山。開言便脫俗儒套,閒話不離大道間。
十五年中研易理,四千卦內辨天關。心胸早抱王通志,常恨未瞻伯醜顏。
學易真宗已失傳,堯夫踵後再無賢。文人彼此求辭句,術士東西弄卦錢。
河洛天機成玩物,羲文道脈作殘篇。先生有志身心理,須在圖中仔細研。
先天造化最難知,宜向後天細辨之。錯裡藏綜真竅妙,順中用逆是根基。
六爻變化分吉凶,二氣循環見合離。只有些兒無字訣,當中一點最靈奇。
學易須當久用功,淺窺聖道理難窮。陰陽窟竅沒形象,造化璇璣有塞通。
探[臣*責]方能知奧義,鉤深始可味香風。誠然悟到無言處,地軸天關在掌中。
除日自嘆
去年除日在南台,今歲棲雲又轉來。自想韶光如過箭,暗悲靈藥未凝胎。
火功到處丹生彩,陰氣消時意化灰。若有些兒形質物,此身未許脫塵埃。
新正元旦有感
過了一年又一年,髮鬚俱白暗慘然。少時早得真師訣,老歲還搬無底船。
只為前生功行淺,因而現世道緣顛。學如不及常精進,何日火中種出蓮。
逸人趙貴,直隸人。因誤傷妻,充配阜蘭。如瘋癲者五十餘年,潛修密煉,大開智慧,事前預知,官民皆敬之。嘉慶元年十二月,火焚東關民房百餘間,時逸人居於酒肆高樓,三日前將所有等物散人,當火發之夜,危然大坐肆樓,竟為火化。予在棲雲山聞之,曰:得其所哉!因拈筆書七言律詩四首以贊之。
絕情無計惹冤愆,充發阜蘭路五千。鐵棍束身曾受難,木校屨趾且隨緣。
知心惟有觀天亮,養性還同瘋子田。(觀天亮、瘋子田皆有道者,與逸人同時。)通邑大都修妙道,火中煉出一真鉛。
五十餘年下苦功,和光混俗似童蒙。黜聰毀智磨塵性,返朴歸淳養太沖。
物我渾忘還本面,有無不立入真空。道成猶恐幻身累,莫若臨行一火烘。
赤帝遵天降火災,逸人何事劫間回。早從八卦爐中出,曾在五明宮裡來。
已有真身堅似鐵,何妨委物化成灰。先知洩露前三日,盡把衣財散耍孩。
西秦久已少仙真,惟有先生煉法身。在俗獨能超出俗,居塵卻會脫離塵。
一條戒尺消魔障,幾個包兒貯寶珍。平日謹言常艮輔,臨行大道授何人?
嘆修行人回首慌亂者
修行要認定盤星,識得真宗入聖庭。四大原來皆假象,百骸到底是虛形。
有無不立方稱妙,生死同觀始現靈。事業還從歸結看,臨時散亂苦伶仃。
窮理還當徹始終,須明一寶辨三宮。先將委物看成假,次把塵緣掃個空。
足色真金從火出,純陽壽草在冬豐。欲求結果收園好,大造爐中早下功。
送眾門人年底回裡
道義相交事最嘉,師徒講習覓黃芽。夜深熬落天邊月,話久常忘盞內茶。
隻字明時真足樂,一言會處實堪誇。諸君歲盡皆回裡,俱等來年各獻瓜。
詞類
棲雲山二十四景寄調金人捧露盤
棲雲峻秀,天梯衝虛透。白雲窩,藏靈岫。朝陽談道因,清波洗心疚。
翻影庵,借風月煉真復舊。三台九宮全,五圖七星湊。
蒼龍蟠,靈龍龜伏。寂靜生偃月。面壁捨身肉。脫灑時,均利橋繼前接後。
題劉海戲蟾像寄調步簷宮
海生金蟾蟾渡海,金水相合真主宰。蟾在海心光五彩,海得蟾輝消陰鬼。
一陽初動是根源,急向海波將蟾采。得他來入元關竅,長生不死幾千載。
又寄調西江月
金生水兮順運,水生金兮進修。母隱子胎是丹頭,須要以無入有。彼我
合為一氣,大小配作同儔。戊己成圭造化收,性命天長地久。
酒色財氣四調寄調如夢令
酒本糟粕汁漿,痴人愛如甘露。怪他醉昏沉,凶惡百般無恐怖,可惡!可惡!廉恥全然不顧。
色本胭粉骷髏,迷人一見神蕩。怪他淫慾生,無端暗裡生妄想,不像!不像!善惡報應如響。
財本禍福相連,愚人日夜算計。怪他用機謀,傷天害理多乖戾,私弊!私弊!損人利己何濟。
氣本壞事根由,庸人多無把柄。怪他一怒中,直作出傷生害命,爭競!爭競!此是人生大病。
又戒道者四詞寄調西江月
酒是迷人之物,入口性燥神狂,血熱氣促大不良,壞德喪行瞎障。
道念化為妄念,靈窟閉塞無光,性亂命搖內外傷,貪他糟粕怎樣?
色是殺人利劍,貪愛決定生災,心動神迷氣散開,精髓暗裡受害。
萬惡淫慾為首,邪念莫掛胸懷,見景忘情掃靈台,休將天良損壞。
財乃世路牛馬,道人何事弄懸?東騙西化顧眼前,哪管十方血汁。
口債豈能空享?錢財終久要還,無功受祿枉遭愆,何如本分自便。
氣是養命根本,不謹暗生無明,些子觸犯入迷城,肆意無忌縱性。
從來虛心受益,好勝決定傷身,謙恭忍辱是修行,處處低下守正。
曲類
寄劉陽宗(四曲) 寄調大還鼓
你不要狂顛,名利恩愛,都是惡緣。大限到來精扯淡,
我勸你急解韁鎖上法船。須學個出世的高賢,驚地兒動天。
這性命因緣,不在別處,只在目前。日用夜作黃芽產,
只要你辨的先天與後天。假若是死的他那邊,方活俺這邊。
大造化回天,一些竅亮,百般俱全。何須丹經千萬卷,
可則是個裡機關不輕傳。誰知道半夜的雷翻,三日的月懸。
得真訣妙傳,並無強作,大是自然。降龍伏虎真情轉,
還要你風波浪裡倒拖船。倘若是結就了汞鉛,霎時兒丹還。
戒徒(四曲)寄調倒拖船
楊柳軟弱香檀硬。香檀硬,巧匠切取加刀刃。加刀刃,怎如那楊柳軟弱無材用。勸迷人猛回頭,奔前程。奔前程,急忙的顧性命。
時花怎如松柏耐。松柏耐,不似時花風流賣。風流賣,假若是一遭雪霜枝幹壞。勸迷人遠世情,出塵埃。出塵埃,尋法兒超三界。
斑鳩巧舌鶴惜氣。鶴惜氣,千百年壽生毛翡。生毛翡,笑他那能言快語速死去。迷勸人逃聲名,須見幾。須見幾,猛個的振剛毅。
齒本剛強舌頭軟。舌頭軟,無傷無損亦無患。亦無患,不似那剛強東西遭根斷。勸迷人退一步,斬葛纏。斬葛纏,方是個真好漢。
訓徒(四曲)寄調解三醒
在後生正是好向,到中年半度韶光,歲月豈可輕空放。
轉眼時,兩鬢霜,閻王一時來討債,你將何物去承當?
枉了我好心腸。怎得個出世丈夫,把道教兒闡揚。
嘆迷徒不務正欵,笑學者妄想神仙,神仙須得好人幹。
貪嗔痴,樣樣全,口吃的酒肉厚味,心懷的鬼計千般。
好教我心可憐,怎得個異奇男子,好渡上了法船。
古自今道德兼有,今自古方便為頭,從來仙佛慈悲做。
糊塗蟲,錯下鉤,不想真實去學好,一心只要赴瀛洲。
好教我心罷休,到不如裝聾賣啞,省了些煩惱憂愁。
金丹理無甚怪異,性命事有何出奇,說破秘密真一氣。
采得來,壽天齊。只這是不死真訣,再莫向別處猜疑。
但只要善根基,似這些醉生夢死,包管你一張驢皮。
讀西遊有悟(五曲)寄調鵲悄枝
一更裡,自思量,想著性命好慘傷。精細鬼與伶俐蟲,日日兒奔忙。
不知這廣智廣謀何心腸?刁鑽古怪甚模樣?假若是閻王要命誰承當?
二更裡,邪魔生,九頭獅子領陰兵。有來有去傳音信,圍住了雙林。
可恨那混世魔王發喊聲,萬聖老龍不寧靜,險些兒人參果樹挖了根!
三更裡,睡朦朧,解陽山上一聲鐘。驚醒夢裡鐵羅漢,跳上了虛空。
把一個定風珠噙在口中,金剛鐲套了牛鼻孔,那怕他白額虎來獨角龍。
四更裡,眼正開,雲散當空月出來。照見通天河底清,現出了蓮台。
觀音菩薩親手栽,休教靈感大王把真種環,為只為滅法國裡去脫災。
五更裡,陰氣消,東海底里日出潮。接引佛現凌雲渡,脫了臭粕糟。
到這裡體變純陽錄天曹,生死簿上名勾了,才算個大丈夫萬古英豪。
答崔高齊(五曲)寄調五供養
你休要心性急躁,這生死關口,不是那等閒脫逃。
先要你認真了性命,將念頭兒抱牢。
又要你辨得明先天后天、陰陽的根苗。
假若是識的嬰兒,見的阿姣,到那時再去磨鋼刀。
你莫得三心二意,必須要道德兩用,功行並齊。
大抵是德可服鬼神,易曉得天機。
大抵是無行的魔障多生,難遇著真師。
這些話休要輕看,莫要驚疑,能行持才是立根基。
須曉得大道不怪,不過是平平常常,陰陽的種栽。
總要你效男女配合,凝結個聖胎。
因此上不得執著了一己,別求個朋來。
這些子順是人物,逆是丹材,無師傳你不要強亂猜。
若得了真傳實授,外五行就,自能勾內五行留。
這些兒無言語的造化,鉛和汞相投。
可則是片餉的天機妙用,生死兒不愁。
要知道最是簡易,大是風流,真實理何須那強造修。
題陳希夷睡像(四曲)寄調四邊靜
睡睡睡中快,這個方法不輕賣。旁門足三千,非妖即是怪。
金液大還丹,得之超三界。噫!這等自在仙,真個長不壞。
睡睡睡中樂,這個方法誰摸著。始則必有為,終焉要無作。
性命歸一家,人我俱忘卻。噫!這等自在仙,真個人難學。
睡睡睡中好,這個方法怎尋討。捉住天地根,取來混元寶。
安在太虛空,無煩亦無惱。噫!這等自在仙,真個世間少。
睡睡睡中妙,這個方法人不要。彈的無絃琴,唱的無字調。
鴻蒙打一盹,醒來呵呵笑。噫!這等自在仙,真個丹書召。
睡仙塔院流題(五曲)寄調五供養
大道幽遠,盡性至命,元之又元。說甚麼運氣並存想,說甚麼泥丸與丹田,說甚麼采閨丹,弄爐火,打坐參禪。告學人求秘訣,問先天。果若是知兩弦,那怕他花裡眠。
火候萬變,觀竅觀妙,教外別傳。再休誇觀空與靜養,再休誇機鋒與禪關,再休誇避塵世,絕人事,便是法船。告學人訪真師,煉九還。果若是翻地天,那怕他花裡眠。
神州赤縣,黍米一粒,作佛成仙。須要知內外的兩藥,須要知先後的二天,須要知陽來復,陰來姤,符火烹煎。告學人鑿混沌,取真鉛。果若是識得一,那怕他花裡眠。
心法一貫,大包宇宙,小入毫端。採藥時降龍又伏虎,合藥時坎離要倒顛,結丹時須防危,又慮險,沐浴自然。告學人登道岸,用蹄筌。果若是透天機,那怕他花裡眠。
得一畢萬,鬼神不測,世人怎參。大抵是要竊奪造化,大抵是在虛空周旋,大抵是三姓合,五行攢,四象和團。告學人性命事,理無邊。果若是大通徹,那怕他花裡眠。
答張西川寄調字字雙
問道如何是真鉛?似電。龍虎窟裡采兩弦,鍛鍊。
水火相濟結成團,一片。陰盡還我未生前,仙眷。
銘贊類
自在窩銘
棲雲之陽,有個窟竅。左右護衛,前後緊要。
風塵不侵,日月內照。至虛至靈,最神最妙。
山人居住,獨弦絕調。名利不牽,富貴難鉤。
有時自歌,有時自嘯。有時自眠,有時自跳。噫!
興來岩頭吼一聲,恍惚空中有人叫。
這個自在口難言,捧腹呵呵一大笑。
又銘(省城五聖詞有小屋一間,予曾居之,亦名自在窩)
此間屋兒,不漏不破。不高不低,不大不小。
外面是三楹,內裡容一座。未許人來往.惟有我坐臥。
無拘亦無束,自唱還自和。終日玩圖書,深夜辨功過。
常將玉液烹,閒把金華磋。噫!
分明塵世造化窩,包藏天地古董貨。
其中趣味少人知,快活受用暗賞賀。
燈壁銘
恰是太極形像,體具日月模樣。內裡一團光華,外面些兒不放。
黑中有白蓄真,陰內含陽避瘴。噫!識得此物謹收藏,瞳人不損長明亮。
布袋和尚贊
這個和尚,本來模樣。聖賢心胸,乾坤度量。
丟開千般,看破萬象。
如醉如痴,似狂似妄。笑嘻嘻無愁顏,憨懂懂沒魔障。
噫!只為默會人情諸緣空,因此放下布袋都了當。
馬拙菴贊
這個老煉,曾見本面。不識不知,無貪無戀。
真主獨親,幻形何羨。火種金蓮,石飛玉燕。
色空弗拘,隨機應變。滓質全消,身心一片。
自有而無入太虛,決到西天成仙眷。
睡仙張真人讚
東得天機,西修道要。塞艮開坤,先號後笑。長春之徑,希夷之竅。萬緣悉除,孤明獨照。有無歸空,形神俱妙。噫!四十年來苦多端,三千功滿應天詔。國朝甘省第一仙,至今人稱為絕調。
靜菴阮真人讚
南越生身,中華出首。燈續碧雲,神明樞紐。
地軸由心,天關在手。運轉南辰,推翻北斗。
雄裡守雌,無中生有。鉛汞相投,龍虎不走。
火煉三三,功完九九。大隱居朝,潛修滌垢。
儒教高賢,道門巨拇。噫!奇異兮,達摩胸襟。
圓通兮,曼倩心口。脫凡塵兮,羽化登仙。
得正果兮,萬古不朽。
性潔和尚贊
這個形狀,其實異樣。手捏數珠,盤膝床上。
斜披袈裟,靜定拄杖。擬似真空,儼然妙相。
噫!錯認成自在菩提,原來是性潔和尚。
又贊
聞說這老漢,生平不亂干。孝弟俱無虧,物我一齊看。
靜去悟禪機,興來講公案。只知佛法真,不被根塵絆。
五十年間煉身心,不二門中度冰炭。
忽的桶子鐵箍開,般若波羅登彼岸。
儀淸上人讚
湟水瀠洄,秀氣聚積。所生伊人,出頭便異。
幼入法門,長成慧器。謹守戒規,精研經義。
一念純真,萬緣俱棄。夜不放參,日不亂意。
打破疑團,悟徹機密。窺見性天,磨明心地。
直登波羅密,大開般若智。離卻種種邊。功德難思議。
達摩贊
東印生身,南贍正果。
長蘆下功,少林冷坐。
來時單身渡洪江,去時只履脫塵鎖。噫!
只因你當年傳法留衣缽,惹出後世獅子一大夥。
碧雲孫真人像贊
何處老叟,跏趺垂手。赤面虯髯,圓目方口。
發總雙鋒,胸羅萬有。正陽丰姿,長真操守。
王者尊師,仙人作友。道修明初,神顯清首。
出有入無,天長地久。
噫!這個形狀卻像誰,號稱碧雲是孫某。
純陽呂祖贊
生就鶴胎龜息,長成道骨仙豐。
體似功曹形像,貌類子房面容。
黃粱一夢大覺,正陽十試不忪。
本是唐朝舉子,卻為演教仙宗。
窯頭坯裡分邪正,敲爻歌中辨吉凶。
承先啟後慈悲主,隱顯莫測倣猶龍。
歌行類
十二嘆
可嘆世人說我迷,這些話頭真個奇,我迷不知天和地,要把虛空去耕犁。
可嘆世人說我狂,這些話頭最荒唐,我狂常把璇璣弄,驅得日月入中央。
可嘆世人說我魯,這些話頭何足數,我魯專尋龜蛇耍,一靈妙有知宗祖。
可嘆世人說我顛,這些話頭不方圓,我顛獨開一條路,崑崙頂上飲清泉。
可嘆世人說我聾,這些話頭大不通,我聾不聽世間事,地雷震動鼓巽風。
可嘆世人說我啞,這些話頭儘是假,我啞能唱無字曲,引的嬰兒姹女打。
可嘆世人說我瞎,這些話頭甚狡猾,我瞎能看天邊月,捉住孛星一刀殺。
可嘆世人說我憨,這些話頭實不堪,我憨萬緣都放下,無陰樹下結道庵。
可嘆世人說我差,這些話頭亂喧嘩,我差坎離顛倒過,踶開八卦作生涯。
可嘆世人說我魔,這些話頭不識科,我魔誤入麗春院,採取鉛花斬葛蘿。
可嘆世人說我蠢,這些話頭難作準,我蠢深明夫妻事,要生兒子不打緊。
可嘆世人說我惛,這些話頭真是村,我惛大巧若大拙,始知害裡卻生恩。
我勸世人莫笑我,你的皮袋實不妥,回頭是岸學糊塗,保全太和是正果。
十二笑
可笑精靈不相干,日日在此將人瞞。有時惹我剛性發,一拳打作爛肉團。
可笑精靈太欺心,見景生情鬧聲音。虛空掛起照膽鏡,千邪百怪一齊擒。
可笑精靈日夜忙,出入無時哪商量。暗中默念一字咒,片刻定在何有鄉。
可笑精靈常來往,細看儘是賊一黨。我今睡臥不管閒,有門難入你空想。
可笑精靈太放野,還要把你試真假。果若是真收為徒,一些有假用棒打。
可笑精靈太張狂,聰明伶俐空一場。我的兒子我才教,你們外人走他娘。
可笑精靈不聽說,甜言密語鼓唇舌。若強求我茶和飯,順手與你一塊鐵。
可笑精靈目如瞽,太歲頭上來動土。些小妖魔降不得,怎敢騰身上紫府。
可笑精靈太不該,無端要霸我家財。手執青鋒劍一把,看你再敢來不來。
可笑精靈出醜態,我試和你賽一賽。懷中掏出夜明珠,把你嚇的魂不在。
可笑精靈不戀家,賣弄風流好貪花。使起黑眼定身法,改換頭面子認爺。
可笑精靈恃英雄,那知還有主人公。以正除邪不費力,翻身跳上太虛空。
狗皮歌
世人莫笑我纏狗皮,這個狗皮最奇異。
八萬四千毛孔眼,二尺四寸陰陽丕。
展開光彩遍世界,捲起巧小貼膚肌。
遇寒能熱奪造化,毒蟲遠避少災虞痍。
春夏秋冬長作伴,行住坐臥未曾離。
若人問我價多少,萬兩黃金不與伊。
葫蘆歌
這葫蘆,兩頭空,中間細小上下通。寸口能裝天和地,包羅日月造化功。
太極未分無形像,鴻濛已判露根篷。庶民得他輕性命,丈夫收來有威風。
日裡施藥療百病,夜間高懸伴英雄。有時用力打個破,片片飛上太虛空。
山中清閒高強歌
山中清,山中清,萬緣不到好修行。眼前浮雲輕富貴,庵邊流水無困亨。
是是非非不著我,長長短短沒人爭。惟有些子動情處,領頭一曲谷應聲。
山中閒,山中閒,士農工商俱不關。名利絕去心無惱,恩愛斬斷有誰扳。
瀟瀟灑灑無罣礙,快快活活常笑顏。有時睏倦睡一覺,神遊紫府出塵寰。
山中高,山中高,看來侯王讓我曹。蓬頭傲他飛纓帽,破衲賽過錦緞袍。
淡淡泊泊有真趣,逍逍遙遙沒塵勞。閒步走出煙霞外,王母瑤池赴播桃。
山中強,山中強,內有四季花芬芳。蒼松堅實度寒歲,綠竹硬節欺雪霜。
行行步步無俗境,時時刻刻在天堂。情忘不知世間事,翻身跳入空廓鄉。
逍遙游
逍遙游,逍遙游,無是無非度春秋。今日方知出家好,才悔當年作馬牛。
想恩愛俱是夢幻,說妻子都是魔頭。怎如我赤手單瓢,怎如我過府穿州,
怎如我無掛無礙,怎如我無貪無求,怎如我瀟瀟灑灑,怎如我蕩蕩游游。
終日快活無人管,也無煩惱也無憂。飢了食,困了休,名山勝境任吾投。
半片狗皮纏腰底,一個葫蘆掛杖頭。爛麻鞋踏平利路,破衲頭賽過緞綢。
我也會逢場作戲,我也會混俗同儔;我也會歌也會唱,我也會剛也會柔。
身內別有天和地,何妨塵世耍骷髏。不知恥,不知羞,任他耳旁笑咻咻。
綠竹蒼松作伴侶,白鶴麋鹿是同流。一塵不染心中靜,萬緣俱息燈著油。
有時誤入麗春院,雙林樹下倒騎牛。一輪明月天心照,半夜雷聲震神州。
三屍六賊盡逃去,五蘊七情俱不留。下海龍珠任我采,入山琥珀憑我摉。
南方尋得珊瑚樹,北地拾來玻璃球,黃庭院裡家當就,希夷府中財寶周。
昔年故物歸舊主,生死路上得自由。天不管、地不收,快快活活傲王侯。
太虛空裡打個盹,醒來世事一筆勾。角勝色界嫌煩瑣,無何有鄉訪浮丘。
不知要受多少苦,方得逍遙度春秋。欲知其中真趣味,不是旁門瞎跳溝。
置鼎買藥皆認假,參禪打坐錯下鉤。閉息存想都多事,還精補腦枉圖謀。
頑空寂滅賊常在,守竅頭上又安頭。這些古董俱不會,隨緣度日無豫猶。
或儒服,或道修,顯晦不測別抱籌。陽春一曲知音少,混俗和光暫應酬。
顛顛狂狂提傀儡,瘋瘋魔魔笑閻浮。意必固我皆忘卻,視聽言動過岸舟。
亂石堆裡揀璞玉,大海波中結蜃樓。世人莫笑逍遙漢,未到逍遙甚綢繆。
庚辰年間造龕谷,壬辰中秋謁仙留。前後一十三年久,方得今日逍遙游。
若問逍遙誰個是,素樸散人俗姓劉。
女丹法
千經萬卷丹法全,祖師慈悲度塵寰。大道不分男與女,陰陽五行都一般。
只有下手真口訣,彼此運用隔天淵。太陽煉氣男子理,太陰煉形女蹄筌。
女子更比男子易,三年五載便成仙。吾今若不說破竅,教人何處上法船。
起手先把赤龍斬,斬斷赤龍沒災騫。天壬地癸相見面,海底陰氣上下旋。
三屍六賊要盜寶,七情五蘊反丹田。提起莫耶鋒芒劍,要在污泥種出蓮。
奪來造化真一氣,收拾精神上下弦。濁血化歸無有地,兩乳縮胸卦倒顛。
雖然女像男子體,基址堅固沒變遷。從此直入陽關道,選擇靈地了大還。
太虛空裡立鼎器,乾坤合處煉真鉛。踢翻八卦無生滅,閉塞三寶絕萬線。
十方世界同粟米,恆河沙數似毫端。損之又損道日減,增之又增功相連。
直到沒可增損處,從無守有聖胎堅。卯酉之中宜沐浴,屯蒙卦象順自然。
心須清淨意寧定,水怕干兮火怕煽。少有滲漏生變幻,鼎內藥走如飛煙。
謹慎溫養十個月,霹靂一聲天外天。更能護持莫遠放,老成遨遊四海邊。
到此功成方了當,王母瑤池駕綵鸞。吾今作此女丹法,閨閣英雄自鑽研。
燒香撥火著空事,吃齋唸經口頭禪。若說死後歸佛地,望梅止渴盡虛懸。
此身不向今生度,難免來世惡趣牽。果然回頭急修證,女中真人代代傳。
若有虛妄迷世人,永墜地獄在黃泉。
度迷歌
丙申年,正中秋,悟元道人歇岷州。夜半忽有風雷吼,四大恍惚太虛游。
大關口,真咽喉,生死路上翻跟頭。若非恩師曾訣破,此身霎時葬荒丘。
他要走,我要留,萬有皆空似蜉蝣。無色界裡收真種,海濱坡上奪仙籌。
凶險處,運宏猷,一命捨去一命收。感謝天地蒙祖德,可喜又是一春秋。
稍安樂,小歇休,敢把世事一筆勾。自今埋名要深隱,故遺片紙勸同儔。
吐肝膽,說根由,或信或疑任檢搜。雖然不是出塵物,亦須指示救苦舟。
金丹理,細推求,些子天機最深幽。黑中有白金丹母,雄裡懷雌聖胎仇。
一己缺,他家周,眾妙門內燈著油。未生身處覓靈寶,受氣之初下釣鉤。
審時刻,定剛柔,差之毫髮費綢繆。須知陰生與陽長,捉住乾馬並坤牛。
破混炖,出浮漚,太極圖內造玉樓。道本無為法有作,兩個五行一齊修。
人我合,性情投,內外相濟到神州。加減功夫不可缺,逆順運用莫虛游。
汞已死,鉛要抽,陰盡陽純混元毬。從此聖胎已有像,歷劫根塵一風颼。
法身就,出骷髏,打破虛空紫府游。到這地位方了當,海涸陵遷也不愁。
無造作,莫強求,執相著空多承羞。現現成成仙真路,何須假借費機謀。
再不聽,是死囚,背了命言招罪訧。他日臘月三十到,莫怪今日素樸劉。
眼藥方
悟元昔日兩目盲,曾遇異人傳妙方。如法修制經一點,果然瞳人又復光。
此方至簡且至易,幾味藥物不尋常。天上流珠要二顆,海底水晶取一筐。
太乙三片靈芝草,王母四錢膩粉霜。黃帝爐灰求五兩,分數准足斯配當。
細研均入三足鼎,八卦爐內色輝煌。首尾武火勤烹煉,中間文火合陰陽。
三百六十調和足,防危慮險胎莫傷。晝夜辛苦莫休歇,時刻謹慎心勿忘。
假使爻像有差錯,風雷一響見災殃。不是壞了爐與鼎,便是藥物盡飛揚。
陰氣化去變陽氣,價值萬金好收藏。黍米一粒入眼內,推雲撥霧不張惶。
七日磨淨歷劫障,再養九日放神光。絲毫難瞞明亮鏡,塵埃怎混精粹漿。
此方人人俱收的,只是拋向別一旁。朦朧不辨高低路,東拐西歪腳發狂。
罟獲陷講多走去,懸崖陡壁那商量。舉世學人皆不醒,個個盡在黑暗鄉。
若知自己痛與癢,急求明師問端詳。先積法財買藥料,次置器皿安丹房。
老嫩遲速合度數,進退止足定柔剛。靈藥成就隨手效,立竿見影不荒唐。
這是眼藥真口訣,願結知音上天堂。
棲雲歌
庚子中秋無事游,踏遍棲雲五峰頭。恍惚神入崑崙頂,杳冥身到希夷樓。
棲雲山中有美景,多人見之不賞領。只因雲深路途難,所以當面都看冷。
美景美景大非常,超出萬象角勝場。松柏參天藏幽徑,煙霞半嶺鎖仙莊。
南有來龍北有照.南北相應空中竅。朱雀元武顛倒顛,露出穀神一座廟。
東山環抱西峰迎,東龍西虎性合情。隔礙潛通無生有,這個消息鬼神驚。
左一水兮右一水,一左一右分壬癸。揚清激濁判陰陽,源頭活處綻珠蕊。
這個蕊,這個珠,聚則一本散萬殊。養育群生多利益,晝夜流通不滯儒。
我愛此水清且漣,洗塵滌垢到深淵。低頭便見本來面,別有風光招魚鳶。
魚鳶妙趣在何處,於世無與任來去。魚自潛躍鳶飛鳴,無字曲調葉青呂。
唱出一篇白雪歌,教人默會自磋磨。忽的空中雷聲響,打破混炖拜彌陀。
彌陀引我先天路,引我直入寶藏庫。
珊瑚[王*車]磲玻璃瓶,碧玉瑪瑙都交付。
奇珍貴寶一齊收,不如意時不肯休。
將來均入三足鼎,赤色門裡謹添抽。
火候足有三百六,先要煉己持心熟。
首尾用武中間文,調和鼓琴又敲竹。
琴聲竹韻徹太空,叫來嬰姹助神功。
盜取玉兔八兩白,逆運金烏半斤紅。
急緩進退按時節,日乾夕惕常守拙。
分去後天滓質物,煆出先天光皎潔。
周圍共合足三五,縱廣一寸真君府。
無影無形不著空,得者能消歷劫苦。
可嘆來往人不知,不知棲雲有仙芝。
忙忙一世空老耄,臨渴掘井卻怨誰。
我到棲雲我甚樂,避去名利重天爵。
忙裡修補有漏因,閒處施捨濟人藥。
有時自歌自己和,有時行住或坐臥。
萬緣俱空得自如,任他日月眼前過。
此中滋味口難言,只許簡約不許繁。
掃去一切有為法,開坤塞艮固本原。
本原真訣值萬金,我今狂言結知音。
不知誰是知音者,看罷河洛問天心。
韜光歌
韜光韜光要韜光,一切世務不商量;性命大事難懈怠,差了些兒便著傷。
素樸散人才十八,就知恩中卻帶殺;看破苦惱與人情,不愛榮華自省察。
叩辭父母棄妻子,欲尋保命全形旨;著空執相有多端,真個大道不如此。
龕谷先生是天人,被褐懷玉暗養神;附耳低言說一句,始知真中還有真。
韜光晦跡遂閉口,一定要於無中有;自謂徹始與徹終,那知更有妙樞紐。
一十三年抱疑團,無處下口咬鐵丸;漢上機緣得相遇,仙留方把道根剜。
剜出一個圓陀陀,難描難畫才是佗;杳兮冥兮又恍惚,藏在陰陽造化窩。
重如泰山輕如煙,大充宇宙小毫端;迷則咫尺隔萬里,悟即剎那在目前。
非白非黑非紅青,如珠如露如橘形;不增不減囫圇物,活活潑潑體玲瓏。
有時霞光生萬道,有時寂靜藏深奧;造化源頭天地根,聖賢理窟仙佛竅。
這個天機口難言,知者當時見本原;只因工程有層次,所以韜光鎖心猿。
韜光韜光義甚深,要在水中取真金;五千四十八黃道,坤中孕震天地心。
此心卻在生身處,無背無面無來去;凡人不減聖不增,修之勿忘與勿助。
行住坐臥只這個,十二時中難空過;潛藏默運施神功,大智若愚是實課。
我曾韜光為商旅,不敢妄動與輕舉;有時自彈無絃琴,喚出穀神人共語。
我曾韜光在靈州,儒衣儒冠暗裡修;雖然埋名亦隱姓,難免世人口咻咻。
我曾韜光在寧夏,破衣垢面奪造化;搬磚弄瓦裝瘋癲,一心要成寶無價。
我曾韜光在南台,教門用力接良材;未免有益還有損,修橋補路積法財。
我曾韜光麻峪河,秦嶺坡下苦琢磨;虎狼窩裡長自在,不動不搖無更那。
我曾韜光在岷地,洗心滌慮又定意;偶遇當年舊主人,授我一根神兵器。
我曾韜光在金城,遊戲三昧理性情;在塵出塵無點染,一粒黍珠到處明。
我曾韜光在金縣,重開棲雲朝元觀;算來前後二十年,五峰煥然氣貫串。
韜光韜光誰個知,顯晦逆順自隨時;只因前世功行小,所以處處謹護持。
諸般苦惱都受過,總為這個古董貨;等閒不肯輕出言,性命機關天來大。
此種道理要心專,煉己築基最為先;言語不通非眷屬,工夫不到不方圓。
非是一切傍門路,命須師傳性自悟;認得元初那點真,腳踏實地休錯誤。
水怕干兮火怕寒,調和陰陽成一團;果若鉛汞歸真土,返本還元有何難。
金丹原來是首經,地應潮兮天應星;乘時採取爐內煉,煉成變化最通靈。
不可思議怎比量,非色非空無模樣;固濟牢封養丹田,朝屯暮蒙不輕放。
十月胎圓產個兒,法身清靜甚異奇;天地有壞這不壞,真金起屋無改移。
可惜世間少知音,故此手著指南針;一字一淚一點血,安得良朋苦追尋。
追尋莫在別處求,太極圖裡問根由;未生身前是何物?鴻蒙初判甚為頭。
這個理路誰知道,生門死戶即此竅;果然咬破生鐵丸,乾坤璇璣付一笑。
可嘆學人不識真,千奇百怪敗精神;那知安身立命處,只在虛空轉法輪。
一身上下並無陽,著於外景亦荒唐;惟有一點真種子,偃月爐中放毫光。
龍虎龜蛇皆假比,總要明的性命理;須於日用顛倒求,得其一兮而已矣。
素樸不是野狐禪,曾得真訣有心傳;不敢存私秘天寶,和盤托出告良賢。
但恐多言人不信,緘口藏舌將自認;時刻保守秉彝真,提防夜半風雷震。
從前韜光未遂願,自今光韜要不見;有無不立天地空,放出娘生本來面。
無我無人無是非,戒慎恐懼切防危;黜聰毀智絕萬有,三屍六賊盡掃揮。
樂時高唱困時眠,冷處著衣飢處餐;酒色財氣皆忘卻,窮通安危且隨緣。
若不韜光幾時了,虛情假意多攪擾;如痴如呆亦如狂,無思無慮煩惱少。
我今參透韜光訣,跳在寂寥希夷穴;自己身軀且不知,外邊假物何用說。
韜光韜光不管閒,何妨在城與在山;有時四大醺醺醉,一拳打破玉連環。
韜光妙用應如此,無頭無尾無行止;將欲遁世避虛名,作這一歌示弟子。
了願歌
悟元子,似狂顛,隱居棲雲二十年。生平不務諸般業,一心要煉火鄉鉛。
昔遇明師附耳語,始知大道值萬錢。只因自己功行淺,重開棲雲消罪愆。
或修路,或平巔,日夜辛苦志念堅。山上山下盡改變,神室聖像俱新鮮。
委物勞碌置度外,混俗和光作蹄筌。雖然拋磚欲引玉,何嘗有個惜命賢。
外面虛裝道人樣,內裡貪嗔有百千。妄想修真卻認假,亦如求鏡去磨磚。
真慨嘆,實可憐,何如藏舌閉喉咽。閒時自玩先天易,夜裡精研覆命篇。
註疏聖賢深奧義,探頤索隱洩心傳。原旨直指藏真訣,注略闡真有法船。
五書集,會心編,不是旁門野狐禪。有人識得其中妙,循序漸進渉大川。
其內一字一點血,只為啟後與繼前。從今了卻平生願,不將歲月再遷延。
斬葛藟,脫絆纏,翻身跳出種種邊。再不看古經舊典,再不作詩詞對聯。
再不去搬石運土,再不去斬草開田。再不講誰好誰歹,再不說孰後孰先。
隨的方,就的圓,沒拘沒束沒熬煎。一條拄枝為侶伴,半片木瓢腰間懸。
囊中隨帶濟人藥,到處方便結個緣。不圖揚名不計利,只求四會湧靈泉。
去聰慧,不鑽研,無咎無譽落安然。艮背不知人與我,火天大有種金蓮。
逢場作戲敲竹韻,隨時度日撐法船。興來唱個太平樂,自和自賞自調弦。
好快活,無事牽,自在逍遙學善卷。當年若無真主宰,怎得而今能自專。
雖然發白志猶壯,不妨從新再換肩。有人問我怎如此,呵呵大笑面朝天。
恨六賊歌
可恨一雙眼,害人實不淺;見色心即迷,見財性即變;
見富貴貪圖,見患難癱軟;美惡俱皆收,大小一齊卷;
心意由他移,腳跟憑他轉;身軀不安閒,精神被削減;
分明陷人坑,大抵送命匾。可恨兩個耳,傷人至於死。
稍有著聲音,神飛意即起。聞人譏誚我,即便怒切齒。
聞人誇獎我,即便生歡喜。嬌歌淫詞場,儘是他委使。
絲竹管弦鄉,俱系伊引指。耳聰無所用,吸盡一身髓。
可恨兩孔鼻,實為人所累。有香他先知,有臭他先忌。
一納亂心神,稍著動志意。氣香即貪求,氣臭即遠棄。
本沒美惡分,無故別層次。作孽不商量,遭罪至容易。
為些小因由,修行大不利。可恨三寸舌,作害甚是烈。
有時爭是非,有時講優劣。有時嘗滋味,有時信口說。
或有災疾生,或致性命絕。萬般禍患由,俱是他作孽。
雖是肉為胎,其硬如剛鐵。若還順他行,殺人不見血。
可恨這肉身,人之大患因。飢則思飲食,冷則想衣紳。
磕撞生疼痛,自在便熱親。苦中作歡樂,認假卻棄真。
拋丟珍珠寶,換來糞土塵。忙忙傷筋骨,碌碌喪精神。
有此皮囊物,萬劫在沉淪。可恨人有意,無端妄生事。
七情六慾全,三毒四智萃。終朝不休歇,何時有定位。
正自想榮華,忽而思嬌媚。使的身不閒,弄的魂如醉。
家財俱搬空,房屋椽瓦墜。當人沒處安,不知何處睡。
可恨這六賊,喪行與敗德。內外俱穿連,結黨戀食色。
罪過積如山,天理盡止息。真種被耗消,元神亦藏匿。
性昧命難堅,作殃實不測。學人若修行,還須用猛力。
先當含眼光,次要把耳塞。鼻舌休招風,身意莫失則。
六門緊閉關,一心將己克。拔去歷劫根,性命可修節。
一根如未拔,大道未許得。
夢景行
夜看丹經到五更,休歇就枕養精神,杳冥登上高山道,恍惚旋下水澗濱。
放下行囊尋勝境,不覺又到一峰嶺。遠看路旁三間房,門裡走出二人請。
雀舌香茶未入口,羊糕美酒沒接手。忽然想起路有差,猛的醒悟事掣肘。
徘徊不定四面顧,來一老叟說回路:東北轉過一個灣,卻向西南走幾步,
從一小徑登高台,看見原路急忙回,茅棚立著四根柱,木床上有一屍骸。
西坡站立十數人,指說那即是我身。他既是我我是誰?我若是他他不真。
回頭忽見徒孫子,試問是我也不是。迷迷瞪瞪不出言,痴痴呆呆如小死。
觀此景象心膽寒,噙水一口噴眉端。霎時幻境皆無有,睜眼我還床上安。
不是胥華求仙夢,亦非槐陰妄想動。西華蝴蝶俱心游,黃梁邯鄲皆枕弄。
我並無枕亦無心,片刻過了幾光陰。若還元神稍離室,便有六賊盜真金。
近日二師有來信,教我磨快鋼刀刃。斬斷地下絆腳索,奪來天上狀元印。
從今四大都放下,萬般俗情盡脫卸。裝個糊塗住石窩,那管世人罵不罵。
祝印真周先生耋壽行
印真先生識得真,居於塵世卻出塵。先迷後悟能得主。應是龍華會上人。
先生胸中藏妙訣,教外心傳與人別。含元殿上種黃芽,炎日空中飄白雪。
我愛先生能養心,終日手彈無絃琴。引來龜蛇交一處,產出囫圇一塊金。
我愛先生能煉性,物來順應有把柄。不將不迎不執著,能剛能柔皆中正。
我愛先生行事公,艮背人我盡歸空。真心實意常普眾,度量寬宏仁者風。
我愛先生言語暢,無隱無瞞無偽妄。有時出聲似雷音,喝退多少邪魔障。
我愛先生有苦功,重修雷壇似琳宮。由敗而興經兩次,勞心勞力誰能同。
先生委實功行大,內外兼行兩無過。只因識得本來人,故能打的羅網破。
羅網破兮別有天,混俗和光煉真鉛。壺中日月已合壁,八旬猶覺筋骨堅。
大德從來有大壽,覆命歸根自天祐。交梨火棗盡託言,玉液瓊漿俱虛謬。
我交先生三十年,早知火裡種出蓮。等閒不將圭角露,被褐懷玉養先天。
近來青鳥有信報,海濱添籌加仙號。但等蟠桃成熟時,傚法曼倩作大盜。
雜文類
太和記
大清乾隆丙申,三月三日,被褐散人獨遊於南台深處。不覺步入幽谷,其谷有清流一道,從流探源,約十里許。向南一山,高出霄漢,懸崖陡壁,中一孔竅,其水自竅中流出。瀑布飛下,崖邊隱隱有崎曲小徑,闊僅一尺,可以上登,但闌石阻礙,似久無人行者。散人側足換步,拋石徐登,危險難堪。移時至竅,舉目內觀,高闊丈數,深不可測。斗但入內,揣摸進鑽,約行二三里,旁開一孔,有光通入,探頭窺外,山峰青秀,松柏參天,鶴鳴鹿游,花卉爭奇,適足慰人心目。略玩景緻,休歇片時,那步再進,漸覺比以前寬闊。又行七八里許,隱隱有一點光明遠透,於是努力深入,漸漸光大,忽的鑽出孔竅,別有天地,一望無涯。中有大道,道旁琪花瑤草、交梨火棗異香滿空,又有祗園寶林,華池神水,絕非人間景象。正在恍惚之間,忽一黃髮丈夫,身被荷葉衣,腰繫鹿皮帶,手提花藍,口唱道歌,蓬頭赤足,飄飄然迎面而來。見散人驚訝,問曰:爾何人氏,焉能至此?散人道其來因姓字。丈夫曰:此地非世人所到,爾既來之,便是有緣,遂引至一莊,莊門有小額,題曰:「太和村」。村中老少男女,俱系黃髮蓬頭。見散人與禮,笑容可掬,似素相識,邀進一院,老竹為籬,枯木為屋,內有男女四人,丈夫呼令相見,待以上賓。整黃花菜,煮黍米粥,烹白雪茶,煎玉液酒。不一時,食畢將歸,散人問其地名姓氏,丈夫曰:此竅名鴻濛竅,此莊名太和村,又名無何有之鄉。我無名氏,又號太初子,攜家隱居此地一萬五千年矣,未嘗與世相接。爾到人間,不可妄洩,世無知音,謹記謹記!丈夫復引散人至一高峰,指一空壑曰:此即大道,至近不遙,便可歸家。散人拜別,行不數武,回頭觀之,丈夫村莊俱無蹤跡,悠忽到家。這個境界,非色非空,似有似無,杳杳冥冥,恍恍惚惚,只可自知,付於無言而已。
自樂記
山右鄙夫,新田懶漢,不喜榮華,只愛恬淡,
慕的是雲朋霞友,好的是日精月華。
閒時節,參同、悟真看兩篇;
悶時節,無弦琵琶彈幾調。
性發了,提起眉毛,整頓精神,打開眾妙門,步入威音國。
餓虎擋道,莫耶劍飛在空中;毒龍阻路,金剛杵壓於頂上。
赤蛇擺尾,一字訣禁住;烏龜探頭,兩刃斧破開。
擒玉兔而捉金烏,食交梨而咽火棗。收瓓玕,拾鐘乳。
采黃芽,取白雪。過華池,飲神水。到祇園,嚼菩提。
牟尼珠,裝兩袖;瑪瑙石,盛一筐。
美金花插頭上,白玉環懸腰間。
七寶林出入自在,五行山來往不拘。
甚至情忘時,鑽入鴻蒙竅,睡在希夷穴,夢遊黃庭院,神入赤色門。
元始宮裡,盜飲返魂之酒,太乙爐中,竊取不死之丹。
吃的昏沉沉,忘物忘形;飲的醉醺醺,無人無我。
五老見面,只稱一諾,三星問話,僅回平身。
高興時,太極圖裡養精神;厭煩處,無影山上擊虛空。
這個趣味,不有不無,非色非空,啞子難言,
瞽者難畫,說與世人,非謂其狂,必謂其妄。
爰是記之,以自樂雲。
史文伯月軒跋
有客問余曰:文伯之軒,何取乎月?余曰:"其意深,其理微,不可說。"客曰:"何以故?"余曰:"月之法象,有天道焉,有聖功焉,得其意者忘其言。邵子云:'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故不可說。"客曰:"試聞其略。"余曰:"月有體有用:黑為體,白為用。有陰有陽:靜屬陰,動屬陽。其白而動也,光照八極;其黑而靜也,神入太虛。黑白動靜,陰陽體用,週而復始,循環不已。造化消息,昭昭乎見於象矣。夫聖人觀象度時,窮神知化,化裁存乎變,推行存乎通,樂在其中,非可與外人道也。軒以月名,其將鑽月窟而拔天根乎?其將捉玉兔而弄金蟇乎?其將步廣寒嚼桂子乎?即不然,良宵月下,酌酒吟詩,活潑天機,對竹依松,靜養太和,窺庚申,復天心,以人事合天時乎?文伯之意,其在是歟?"客曰:"唯!唯!"是為跋。
寇雪山跋
天地之間,廣矣,大矣。所生之物,萬有不齊,無得而測度。
其物最白淨者,莫如雪;最靜定者,莫如山。
雪之為物也,高而能下,其體純白,其德至淨。
白則無染,淨則無塵,當其自無生有,飛揚虛空,如天花亂墜焉。
既而落於山川,大地一色,萬物素淡,如銀妝世界焉。
又既而日照中天,溶化為水,山川滋潤,如華池神水焉。
萬物榮旺而藏,剝落而現,不戀浮華,獨著樸素,物之至清高者也。
故仙人取之以喻道,山人烹茶以洗心耳。
山之其體至靜,其德至定。靜則不動,定則不移。當其春夏而生物,不見其增高;秋冬而藏物,不見其減小。物生物滅,四時推遷,山常如是,亙古不變,與天地同長久,與日月同攸遠,物之最醇厚者也。故仁者樂之而得壽,聖人艮背而無咎。
雪也,山也,誠天地間一大守貞之象也。山而加雪,白淨靜定,其清潔又超乎一切眾山之外矣。寇君以雪山號之,特以白淨居身,靜定養性歟?雖然,雪固白淨矣,山固靜定矣,吾不知寇君白淨果如雪否?靜定果如山否?白淨果如雪之白淨,靜定果如山之靜定。是亦一雪山,則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修天爵而人爵即從之,無爵而亦有爵。雖文中淵明之高風,何多讓之耶!
三教辨
悟元子嘗棲於中條山之中峰煙霞洞。有客挾貴挾財而來見,悟元禮待之。客倨然坐,睨而視,諤然大言曰:「聞道人儒士也,何事入道?」悟元笑而不答。客進曰:「釋道異端之教,儒者聖人之教;去聖人之教而攻乎異端之教,無乃下喬木而入幽谷乎?」悟元默然。客又曰:「蘭之貴者,以有香也;朱之重者,以有色也。蘭失其香,同於茅藁;朱失其色,等於土石。子素以有學稱,何不取其名而展其才,乃甘居於異端之門,為人所不齒,高明者固如是乎?」悟元從容而答曰:「籲!子迂矣,何其出言之冒冒也。蘭雖有香,因香而煎膏;朱雖有色,因色而消形。何貴何重?吾聞鸚鵡以舌利而入籠,孔雀以尾文而受拘,獐獸以臍香而被害,狐狸以皮貴而喪生,龜以靈而剝殼,蚌以珠而剖腹,蚧以尾而受義。假令鸚鵡藏舌,孔雀脫尾,獐獸失香,狐狸去毛,龜入於泥,蚌潛於沙,蚧咬其尾,何危何害?蓄精養神,處於無事之天,雖千百算數,未為之過。余之不齒於人,正欲遁名晦跡,靜養太和,以全大造之功耳。至於或儒或道,特以無可無不可,而子以異端來責,抑知儒之為儒,道之為道乎?夫道之一字,通天徹地,達古貫今,無始無終,無邊無岸。故運四時者,曰天道;載萬物者,曰地道;盡性至命者,曰聖道;日用常行者,曰人道。天無道不成天,地無道不成地,聖無道何為聖,人無道何為人?聖經曰:「大學之道。」中庸曰:「率性之謂道。」子以道為異端,視道為何物乎?考之盤古初分,人與鳥獸同居,草衣木食,何知有道,亦何知有教?天不秘寶,河出圖,伏羲則之,畫八卦以洩天地陰陽造化之道,而道之名自此始。及黃帝制文字,立倫常之道教人,而教之名自此始。繼之堯舜禹湯文武周公體其道,行其教,以治世。當時雖有其教,而無定名。至週末孔子應水精而生,周遊列國,欲行其道,卒不得如其願。遂著六經傳世,以覺方來,遂有儒教之名。是儒即道,道即儒;儒外無道,道外無儒。夫道者,人之徑路也;儒者,人之需用也。需用者何?需用者即道。需用之道,即常行之道。故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然則孔子雖系儒中聖人,其實道中聖人。聖人之道,聖人之教,有出世入世二法,使出世者修性立命,使入世者齊家治國。所以孔子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孟子飽仁義而不願膏梁之味,修天爵而不願人之文繡也。後世抱道之士,岩居穴處,不圖名利,或稱有道之士,遂有道士之名。間有欣慕古人高風,廉潔持身,高尚其志,漸有道教之稱。其實道教之名非老子自立之,乃後人漸嘉之。世以老子為道教之宗者,特以老子之道而莫可配對者也,況老子武王時為柱下史,宣王時為柱下史,果係異端之流,豈容掌三皇五帝之典籍?此不辨而可知者。即孔子亦嘗問禮於老子,有猶龍之稱,至今嘖嘖人口,老子果為異端,孔子儒教之宗,何不劈而反贊之?此又不辨而可知者。老子儒乎?道乎?異端乎?正道乎?吾不知之,吾所知者,是儒是道不得歧而二之。不知儒道者,強欲分別以爭教門,是豈儒乎?道乎?至於釋氏之教,亦西域聖人之教。其教隨方而設,因人而用。聞之西域人,性好殺,風俗粗陋。佛法以慈悲低下為主,以方便施捨為要,以因果報應為教,與儒之省方觀民,設教之意同。故西域之人,不遵國法,遵佛法。佛法行於西域,信教者數十國,佛之道豈小焉哉?第流於中華,中華人視之,未免有異,何則?中華人性不一,風俗不同,聖人立教亦不同。其被教已久,習於性成,只知有中國聖人,不知有西域聖人。若中國之教,流於西域,西域人何能信之,此理亦不辨而可知者。大抵三教聖人,其教不同,其意總欲引人入於至善無惡為要歸。不特此也,儒有精一之道,道有得一之道,釋有歸一之道;儒有存心養性之學,道有修心煉性之學,釋有明心見性之學;儒有道義之門,道有眾妙之門,釋有方便之門。溯源窮流,三教一家,誰曰不然乎?吾聞深山有木,一名青剛,一名花棃,一名椽樹,其名雖三,其實一木。三教之道,亦復如是。今有老竹,截而作器,作笙則為笙,作簫則為簫,作管則為管,雖笙簫管之器不一,而其竹之物則一。三教之體用,亦是如此。今有素布,染而上色,染青則為青,染黃則為黃,染紅則為紅,染綠則為綠,雖青黃紅綠之色不一,而其色之布則一;三教之分門立教,亦是如此。歷代聖王,有鑑於此,立為中國三教,蓋以均有聖人之道在焉,而非若充塞仁義之徒,惑亂世道人心者可比。噫!異端自有異端,何得以釋道為異端?夫異端三教門中皆有之,古稱楊墨為最。楊氏為我,非無君也,然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似義而非義,以是為教,漸必流至於無君;墨氏兼愛,非無父也,然親疏一等,德怨同視,似仁而非仁,以是為教,漸必流至於無父。無父無君,失其仁義之實理,謂之異端,真異端耳。其次儒教,讀孔子之書,違孔子之言,不忠不孝,喪德失行,即儒教之異端;入老子之門,背老子之言,無節無操,素隱行怪,即道教之異端;歸釋氏之教,忘釋氏之法,不重性命,苟圖衣食,即釋教之異端。此等異端,何可勝數。至於佛老正教,非大忠大孝不度,非大賢大德不引。以性命為大事,以德行為要著,存誠去妄,棄假歸真。老子觀竅觀妙,佛氏真空妙相,即孔子明德至誠;道之虛無自然,釋之無住無相,即儒之無聲無臭。三教同乎?異乎?夫藍田出玉,不能無瑕疵之物;終南茂林,不能無偏枯之木;芳花滿園,不能無淺淡之色;群鳥畢集,不能無怪惡之禽。故黃帝至靈,不能化蚩尤;堯舜至仁,不能感四惡;周公至賢,不能保管蔡。以天縱數聖當時猶有感化不到之處,而況儒釋道立教已久,豈無邪正是非之雜?若不推其源而視其流,妄劈立教之古人,如之何其可?考其老子道祖之名,歷代帝王加封之,非後世道教儹稱之。前有至聖猶龍之贊,後有帝王道祖之封,老子異端乎否耶?後世未窺見聖人之堂奧,而恣意批評者,吾不知何所見而然。吾之儒道不拘,特視儒道為一家,隨其情性,以適其志耳。若夫名利場中,紆紫懷金,舍真認假,非至聖身心性命之學,亦非吾生平所好。籲!百年歲月,石火電光;一生榮華,草霜花露。性命惟真,萬般盡假,可與知者道,難與不知者言。子休矣,子去矣!子必以我異端,吾將以子為異端。異端非聖人之道而別為異端,子思聖人之道為何道?果知道之所以為道,則釋老之異端不異端判然易見,必不以我為異端矣。客聞之,啞然而去。
示李源昌書
昨來朋回西,問爾近日行藏,始知猶不忘情於醫道,此亦濟世仁術,未為不善。但醫有神醫,有人醫。神醫者先天之學,轉生殺、奪造化、和陰陽、調五行,後天中培先天,假身內保真身。采大藥三品,除歷劫病根,神明默運,推己及人,所謂"有用用中無用,無功功裡施功"。如神農、黃帝、歧伯、雷公、扁鵲、抱朴子、華陀、孫思邈其人者。以上聖賢,皆有實學,先治己而後治人,所以藥到疾除,邪氣退而正氣復,起死回生,得心應手也。人醫者,後天之學,全在五臟上用功夫,草木上用心思,雖明得三關九竅、七表八里,只可醫得應生之人,醫不得應死之人,醫得後起之病,醫不得根本之病,復得後天之氣,復不得先天之氣,治得有形之病,治不得無形之病。如仲景、叔和、河澗、時珍其人者。以上數人,俱皆虛學,不能先治己而專治人,是捨己從人,顧外失內,所以有效有不效,此其所以為人醫也。爾近日醫道,不知神醫之道乎,抑人醫之道乎?果是神醫之道,則治己治人,無傷於彼,有益於我,人我共濟,遂心運用,左之右之,無不宜之。子其勉之,餘日望之。
答閻陽和書
昨接爾來書,內言識得恍惚杳冥之中,有個無位真人,這個無位真人即是穀神。既能識得穀神,則樞紐在手,一動一靜,俱是良知良能,一切客邪之氣,不得而入,可以復陽,可以退陰,可以接命,可以了性,所謂"得其一而萬事畢"者,即此也。老子云:"穀神不死,是謂元牝,元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紫陽云:"要得穀神長不死,須憑元牝立根基。"穀神不死,是謂元牝者,無為自然之道。要得穀神長不死,須憑元牝立根基者,有為變化之道。元者,陽也。牝者,陰也。陽主健,陰主順。健者剛強而不屈於物,養正氣也;順者柔順而不存其私,養真性也。惟健能良知,惟順能良能,所謂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者是也。不識不知,即是良知;順帝之則,即是良能。健而良"知,順而良能,則元牝立而穀神不死,何陽之不能復?何陰之不能退?這個穀神,原是不死的,只因交於後天,良知變為不良之知,良能變為不良之能,所以穀神死矣。用健而復於良知,用順而復於良能,穀神死而復生,即要得穀神長不死,須憑元牝立根基也。但此穀神,無影無形,不可以有心求,不可以無心守。尋之則無,擬之則失。既能識得他,須要不著他。務要於十二時中,檢點現前面目,將這積習舊染,一概掃淨,不留些子於方寸之中。到得掃無可掃時節,自然知能俱良,元牝立而穀神長存不死矣。不知果真識的否?
示李鼎實書
昔者仙留老人賜我一彈子。其形圓而澀,其色白而暗,非銅非鐵,非金非玉,莫知何物。問其所以,老人曰:「此石精也。」南方有山,名九華山,山中多石,種種不一。內有一石,其名朴石。至大者足丈,至小者一二尺。底面平正,高低相當。不青不黃,不白不黑,又不赤。色蒼有紋,絲絡不斷,表裡相通,其質堅而不可破。非大火鍛之不開。此石年遠日久,受天地日月水火之氣團聚於中,結而為卵。其體堅實,土人設法取之。此物入水而不生膩,入火而不變色,刀削之不入,石磨之不減,世間罕見,最不易得之物也。叩問何所用?老人曰:「此物雖外暗而內明,外粗而內細。取太白山仰天池之水,采四明山冬青木之柴,攪以柳枝煮,經七晝夜,其石柔軟而不干燥,然後以鋼鑿磋之,以細綿拭之,不即不離,隨磋隨拭,不計年月日久,磋去粗渣,露出本體。再取崆峒山五色石一塊,煎溫水不時磨之,磨亦不計年月,功夫到日,精光外射,透體玲瓏,內外通亮。帶於身旁,虎狼不敢傷,邪魔不敢近,能趨吉避凶,能遠禍取福。浸於水中,其水能點多年瞽目閉而復開。埋於土中,其土能養一切真種死而復生。投於火而火即息,投於木而木發榮,近於金而金生明,隨人使用,無不如意。」但修制時,須忌酒色財氣,莫犯貪嗔痴愛,一心一意,生死不計,飢寒不顧,鼎可烹而功不可斷,命可傾而志不可移,人罵也要受的,人打也要受的,至於疾病艱難,危厄困苦,一切不順之事都要受的。如是研磨,管教頑石變成珍寶。若受不得坷坎,賴不得頗煩,猶是頑石一塊,終無所用。今贈於子,子其鄭重,予敬受前言,銘刻在心,謹密研磨,無時或忘。迄今二十餘年,只因自己功行淺薄,塵緣太重,僅得磨去石精外之粗渣,至於內之光明,猶不知今生得見否。此非老人誤我,但怨自己不苦力耳。當年爾我一見,彼此相信,爾之待我甚厚,我之待爾不薄,自五涼一語,我竊謂爾必大振志氣,腳踏實地,以性命為大事矣!及後因爾宿障不息,同赴南台,未幾爾下漢南,我復游西,爾已忘我,我無時或忘於爾也。我因今歲工事之暇,雲遊漢南,實欲探子行藏,將老人原物交付於子,赴西完我工程,遠行他方耳。不意歇足柳林奄,爾大醉來見,足知生平行為大失所望。噫!我未負爾,爾實負我矣。昔晏平仲送曾子行,曰:君子贈人以軒不若以言。嬰聞之君子居身擇鄉,游心擇友。擇鄉所以求士也,擇友所以避患也。汨常移質,習俗移性,不可不慎也。吾意盡此,爾其三反晝夜而靜思之,果如老人前言,改頭換面,禮下於人,必有所得,氣質化去必能復真。吾言虛謬,天其鑑之。
示閆如愚書
學儒須要見孔子,學道須要見老子。學儒未見孔子,博聞強記,捨本逐末,是謂腐儒;學道未見老子,著空執相,棄真認假,是謂邪道。天之所以與人,而人之所以為人者,良知良能也。此知此能,人人俱足,個個圓成,處聖不增,處凡不減。孔老不失此知能,而超凡入聖。後之學人,若能識得此知能,便是見了孔老。全得此知能,便是與孔老並肩。特以孔老與我同此知能而無有異也。顏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孟子曰:「堯舜與人同耳。」觀此,孔老豈外此知能乎?我豈無此知能乎?同此知能,孔老即我,我即孔老,所爭者,能全不能全耳。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窮理者,即窮此良知良能之理也;盡性者,即盡此良知良能之性也;至命者,即至此良知良能之命也。但此良知良能,本於先天,藏於後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稍涉知識,不得謂之良,而亦不能順則。不順則之知能,昧卻惺惺使糊塗,機謀百出,智慮千條,皆在鬼窟中作生涯,本來面目全失,有何益哉!前者吾到寧鎮,細察爾之行藏,其如外行,似乎不缺,而於內功,萬中猶無一二。何則?學以克己為要,虛心為先。克己者,克去己之偏病習氣,所以變化氣質也;虛心者,虛其己之聰明才智,所以涵養性情也。爾我分手二十餘年,氣質尚未化過,性情尚未和平,傲氣勝心,堆積胸中,與不識不知之本面遠矣,與順帝之則背矣。古聖云:「一息猶存,尚能還丹。」此為年老者振精神。又曰:「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矣。」此勉年少者早下功。子年七旬,以其數則過矣,以其時考之則可矣。速將人我山放倒,急把葛藤路斬開。把有生以後,偏病私見,等等積習氣質,和根一概挖去,不存些子,則良知良能,炯炯不昧,為大解大脫一個人矣。甚勿自暴自棄,到臘月三十,手忙腳亂,自遺伊戚。前言須當細玩,果能行之,無異在吾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