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曰﹕淫為萬惡之首,孝乃百行之先。淫人者,殺其三世,一經敗露,醜態遍傳。父不以為女,夫不以為妻,子不以為母,甚至刀懸頸項,男女並亡。拋尸露骨,辱及宗親。問誰家之女流,全無教誨。問誰氏之男子,竟類馬牛。一或贈芍采蘭。兩情更密,致使藥毒親夫。問成勦罪。極刑定讞。魂散魄消,父子悲號。母女抱痛。萬人笑罵,悔何及焉。
而好淫者恬不知恥,本名教中人,甘為敗常亂俗,或兄佔弟媳,弟姦兄嫂,或叔因姪婦而起貪心,姪以嬸娘而成茍合。兩下歡娛。只顧眼前快活,半生潦倒,那知身後傾頹,不是斷絕香煙,便是流為乞丐;不是妻女酬償,便是子孫落魄。孤墳野鬼,孰化紙錢,浪子輕狂,孰施菜飯,言念及此,能不悲哉。
更有作苦田家,身成佻達,不思孝親敬長,反來鑽穴踰牆,南畝東郊,變為枯槁,秦樓楚館,莫問春秋。賣祖業而債償風流,父母之供給盡廢;當嫁奩而醉飽朝夕,兒女之煙火久虛。床頭金盡,孽病隨身,倒臥街前,親朋掩鼻,命延片刻,故舊酸心,遙憶當年,何堪回首,如此下落,勿庸嘆息。
他如良工巧匠,應守規模,或師訓不遵,暗許棧宿之約,友言弗聽,頓懷月下之歡,任爾俊女嬌娥,難逃鐵網,管他花容月貌,放下金鉤,少婦含羞,有意懸樑自縊,紅顏被辱,甘心跳水投河。惡氣難消,轉向鬼門哭訴,冤魂不散,竟來地府呈詞,五殿森羅,法不容緩。銅錘鐵鍘,血肉淋漓,劍樹刀山,形神零落,一念之差,終身莫贖,彼其之子,情何以堪。
所恨者,貿易江湖,揮金如土,挾妓女以調情,那計更長夜短,戀風花而快意,渾忘月落烏啼,久別家鄰,魚書鮮寄,長依遠地,雁信難通,水敗先天,服藥而藥弗效;病成後悔,求神而神不靈。哭向天涯,孰來顧盼,死作他鄉之鬼,終為異域之魂。千里河山,誰憐枯骨,一堆荒草,莫覓親朋,報應昭彰,絲毫不爽。
吾也,叮嚀誥誡,囑望四民,果能涵養心性,不犯邪淫,則詩禮傳家,倉箱有慶,名成利就,壽考維祺。門楣煥彩,居然富貴之家;閭里增光,不愧棟樑之器。庭前生瑞草,蘭桂騰芳;戶外起祥煙,樁萱並茂。推原其故,半由戒中來。
而古來好淫之輩,亦不乏人,夏桀無道,寵妹喜而敗壞江山;商紂不仁,愛妲已而搉殘社稷;齊莊公因棠姜廢命,慘不可言;陳靈公為夏氏亡身,醜不堪問。其餘新臺牆茨,濮上桑間讀其詩,未有不指為禽獸,往事堪追,一至於此。
且吾在漢室,寸心可白,秉燭待旦,無意曹瞞,斬將奪關,尋兄護嫂;柳下惠坐懷不亂,何等清高;魯仲連閉門不納,何等意義。吾願少年英俊,保重丹田,不為色慾所傷,壽期耄耋,不為裙釵所誤,德被兒孫。入不聞寡婦之悲,天長地久;出不見鰥夫之慘,鶴髮童顏。一室太和,不知老之將至。
夫知弟者莫若師,知子者莫若父。吾見為人師者,讀書而外,決不教以保身之學。或因子弟聰明,聽其飛揚浮躁,或因東家愛惜,任他蝶戲蜂狂。情竇初開,天良漸失,本是玉堂人物,弄成邪僻兒郎,無論磊落奇才,一定功名偃蹇,庸師之過,害人不淺。吾又見為人父者,溺愛不明,慢加懲責,稍有一知半解,逢人便說佳兒,些微薄枝片長,到處爭誇令子,不是成家之器,視為席上之珍,從此蕩檢踰閑,越禮犯分,習就一身輕薄,尼姑寡婦任意酣眠;裝成滿口糊言,柳巷花街隨心喜悅,謂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於正,忍氣吞聲,如何結局。
吾思名山大川,何地無高明之客,而談及戒淫一事,鮮有不以為難者。何也,大抵意馬難拴,久被塵緣牽罜;心猿未鎖,卻為色界羈纏,利害未分,執迷不悟。豈知芙蓉白面,困了無數英雄,且看美艷紅妝,傷了許多豪傑,戒之戒之禍伊胡底。
天下紛紛倫類不一,也有少孤失怙,削髮為僧,也有學道名山,離塵脫俗。理應心如鐵石,緊閉禪關,何期飲酒茹葷,私破從前齋戒,顛鸞倒鳳,圖快今日心胸,污穢蓮池,天神惱怒,打入孽海,永墮沉淪。地獄門前僧道多,豈虛語哉,豈不信然乎哉。
晚近以來,洋風新潮,凌襲中土,男女變相,衣冠怪異,廉恥盡拋,有以暴露招搖,亂愛種孽,未婚失貞者;或經營百業,耍千奇花招,明現春光妖浪,暗藏誨淫迷渦,多少志士淪落其間;無盡學子游蕩忘返,萬商可營,淫業孽重,阿鼻慘刑嚴罰,子孫惡報臭名不斷。莫謂徜佯銷魂,尋歡可樂。縱以銀錢交易,靈性難免污穢,雖無旁觀耳目,暗室自感虧心,邪思既起,惡念滋生,身家喪失清白,心田毒苗生根,萬世孽業從此糾纏,累劫輪迴無休矣。
幸而迷途未遠,今是昨非,有志聖賢,改過不吝,則彌天之罪,一悔便消,倘畏難苟安,一日便深一日,知味不舍,今年緩在明年,百折不回,身猶未了,一棺長蓋,除死方休,惡名永傳,千古流為話柄,惡跡難掩,四方播為美談。生兒不像賢,不如無後之為快,無如江河易改,本性難移。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吾也現身說法,望爾革故鼎新,如遵聖訓是行,吾當保爾箕疇五福,如其不支不蔓,吾當保爾頌祝三多;如其美玉無瑕,定許天台接引;如其潔清自好,定許地府來迎,水火刀兵,全家盡免,蟲蝗瘟疫,一概潛消。
回顧好色狂徒,眼瞎耳聾,定是前生孽重;足跛手斷,必然隔世冤深。冷廟淒涼,無衣無食,破窯慘淡,受飢受寒;窮極無聊,何由懺悔。汝等生長中邦,不類蠻夷,何不以此為鑑,返樸歸真,言這藥石,亦當奉為準繩,字字珠璣,豈可置之高閣。吾也不才,臨壇垂訓,喚醒迷人,如有佩服誌心,吾當增福延壽,如有口講指畫,吾當削罪消愆。如不以吾為妄談,吾在靈霄感激;如不以吾為邪說,吾在金闕彌縫。或立意不甚精詳,還望才人校正,或措詞未盡純粹,更祈名士批評。
嗟爾世人,朝夕焚香,誦吾桃園經卷,晨昏頂禮,讀吾血心諭文。汝既能敬吾為神明,吾敢不以汝為赤子。汝既想脫離苦海,就該斬斷邪魔。汝既思克蓋前愆,就該消除孽障。汝不聽吾相勸,吾亦無可如何。刀山任爾滾,油鍋任爾烹,血河任爾坐,鐵水任爾吞。那時,纔想讀吾戒淫經,怕的不能出火坑。那時纔想讀吾戒淫訓,怕的不能上天庭。吾在靈霄怕爾恨,你在地獄受慘刑。要脫不得脫,要行不得行,改也改不及,悔也悔不贏,受盡諸般苦,發放變畜生,披毛又戴角,鳥獸與同群,仍然刀下死,鍋煎並火焚,何時纔了結,始得轉人生。一失人身萬劫難,何如修積上雲端,前車既敗後車戒,方是長生不老丹。
曩者飛鸞顯化,疑信相參,故爾劫運頻臨,干戈擾攘,乾坤倒置,兆姓貽殃,燈燭輝煌,到處開壇闡教,城鄰踴躍,各團諷懺禮經,無非亡羊補牢,挽回天意。吾也不辭苦口說法度人,如有視為具文,立見災殃並至。如有指為荒謬,立見霹靂分身。一片婆心,八仙拱手,滿腔熱血,五老昂頭,不嫌淺陋,遍示蒼生,付之棗粟,輒生厚望。
關聖帝君戒淫經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