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今疏

知義法師著

前言

我是在民國五十年才開始學佛的,但首先接觸的是金剛經,因為沒有經驗,只是當著一般書籍來閱讀。奇怪的是使我覺得其中的道理是那樣地高妙,雖說不出其所以然,但以後只要有空,卻非常喜歡研讀,過了一段時間,就由不懂而進入似懂非懂的階段。從此不但研讀的興趣更濃,也奠定了我學佛的基礎。

出家後,有時也會有人和我討論金剛經,語云:『現醜不如藏拙,』所以消極的是少講多聽,但積極的是多讀多想。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我就向初學的同道們提供意見:要想了解經義,第一、不要怕難,而且先要熟讀經文,所謂『溫故知新,』慢慢地就會懂得些其中的道理,假若有緣聽到別人講解此經時,也比較容易吸收。第二、對於經文要多想,先把『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法尚應捨,何況非法』這一大段,務須予以再三玩味,如真有所了悟,往後研究就容易了。第三、須知此經是以實相為體,觀照為宗,文字為用。

所謂實相為體,因此經所詮示的義理為實相(佛性、真如、法性、真諦及法身),學者依此而行,必能遠離諸相,於諸法相不生執著,則不生煩惱,因此即得自在,是為以實相為體。觀照為宗,依修行方法來說,此經主要目的,是希望眾生於日常生活中,隨時能以實相義理而靜觀諸法,如能了知諸法,無一不是緣起性空的現象,因此即能遠離諸相而得解脫,是為觀照為宗。文字為用,此經是藉文字的功能,使學者了知實相的道理和觀照的方法,是為文字為用。在修習過程中,開始文字雖然重要,但觀照更不可忽視。如將文字般若喻如做好了的飯菜,那麼觀照即是吃飯的實際行動,把飯菜吃飽了,自然就不會餓。也就是說,只要能依教(文字)修行(觀照),親證實相是必然的。

其次,對理、事、性、相、本體和現象這幾個名相的意義與關係要了解。所謂理是諸法未生之前的實際理體,事是諸法已生之後的事相,但理之與事,如水之與波,名雖有二,實則為一。性是諸法本具的實性,相是諸法緣起的相狀。本體即諸法未生之前根本的理體,現象即諸法已生之後的各種形象。其實所謂理,就是性,就是本體,所謂事,就是相,就是現象。

把以上的準備工作做好了,還要懂得從緣起邊說,從性空邊說的道理,然後讀經文看註解,那就方便多了。記得去年有客來訪,他說他很喜歡讀金剛經,但效果不好,因為有時好像懂一點,但有時又一點也不懂。於是我說:看經如開鎖,要有方法,那麼我送你一支兩用的鑰匙,一邊是從性空邊說,一邊是從緣起邊說,當你讀此經時,只要有此準備,雖不能說勢如破竹,但可保證事半功倍。為了說明鑰匙使用方法,請你回答我:你在這裡嗎?他說:在。那我說你不在這裡,會不會覺得奇怪?他說:這意思我沒有聽明白。因此我說:你本來不是住在這裡的,今天因事而來,是為從緣起邊說,你在這裡,但把事情辦好了你就要回去,現在雖然在這裡,等於不在一樣,是為從性空邊說,你不在這裡。舉一反三,即知宇宙間一切諸法,無一不是如此,了無永不變易的自體可得。假若心理上有了這種準備,以後不但很快地能看懂經文的用意,而且你的知見也不會受到別人的左右。

假若真能懂得經文的義理,並且也能依法去行,所謂『涉淺水見蝦,深水見魚,而猶甚者(更深)觀蛟龍,』但願行得徹底,將來親證實相,絕對沒有問題。因般若經是遠離諸相最有效的工具,所以從此以後,無論看那一部經,不但不會覺得太難,同時無論修那一種法門,效果也一定更好。以修西方淨土來說,我們稱念阿彌陀佛,目的是想往生西方,欲得往生,必須念得一心不亂,要不亂必須離相。假若能把緣起性空的道理用來念佛,則一切法相不易生起,無相就不會亂,不亂即是一心(禪定),因此即得往生。但有一點我們要注意,念佛的方法,有持名念佛(口稱佛名),觀想念佛(觀想佛的相好功德)和實相念佛(觀佛法身是非有非空的中道實相)三種,而且佛藏經也說:『舍利弗!云何名為念佛?見無所見,名為念佛。』如明此義,就不會認為只有念阿彌陀佛才是念佛了。把這觀念改正之後,假若有緣能看到文殊般若經,將一行三昧的道理用來持名,相信你會覺得以前就不知道要看這種經。

數年前我曾寫過一本金剛經入門,與初學同道們結緣,根據這幾年研讀的經驗,把他們認為不好懂的地方,再三予以補充,因此才決定寫這本金剛經今疏,來接替入門的任務。所謂今疏,是由略釋和語譯組合而成的,目的是想幫助不大習慣讀文言文的同道們,所作的一種方便,所以就把經文拆開來,夾雜些適當的字句進去,使其成為接近現代的語體文。好比「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今疏:「如」今各位所看到的這一卷經,「是」我阿難親自「聞」聽到佛說的,當那「一」個「時」候,「佛」是住「在舍衛國」的「祇樹給孤獨園」裡,我「與大比丘眾(僧),千二百五十人,俱(都)在」那裡聽佛說法。因為現在所疏的方法與前人不同,是故名曰今疏。所謂略釋,即是把經中的名相,略加解釋之謂。至於語譯,即是把所疏的經文,盡量的寫得更白話一點,目的是想減輕初學的同道們,認為經文難懂的壓力。假若有一天真能見到他們「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現在我可以看得懂金剛經了!那時候,我會比他們更高興些。

中華民國七十六年
觀音菩薩成道日
知義 寫於台中願西精舍

金剛般若波羅羅蜜經今疏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今疏:像「金剛」一樣的「般若(ㄅㄛ ㄖㄜˇ),」能使學者消除一切法相的生滅現象,達到不生不滅「波羅蜜」的彼岸。因所說內容有此功能,所以叫做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略釋:金剛為物名,傳說產於印度。梵網經云:『金中堅牢,名曰金剛。』因其性至堅,能壞一切法,而不為一切法所壞,故曰金剛。今以此喻般若,即知其功德之殊勝矣!

般若是梵語,譯為智慧。通達一切有為法的事相曰智,通達無為法的空理曰慧。但般若是認識諸法虛實的知識,是親證實相的工具。雖然世間學問也有智慧之說,決不足以代表般若,因世間智慧是即相的,般若是離相的,但為言說方便,在我們的概念上不妨作妙智慧解,這樣般若與智慧就有所別了。或問:般若既能譯為智慧,何以還用原音?因般若含有文字般若,觀照般若和實相般若三義,屬五不翻的多含不翻,是故保存。

文字般若:運用世間文字,將觀照般若和實相般若的實義予以說明,像本經從『如是我聞』至最後『信受奉行』的全部內容,是為文字般若。

觀照般若:觀是觀察,照是比照,將從文字般若中所了知的義理,運用到日常生活上去,即知一切諸法確實是緣生的假相,因此則不生憎愛的分別,是為觀照般若。

實相般若:所謂實相,是無相(從性空邊說)而又非無相(從緣起邊說)的理體,不僅無相,且亦無名,為了便於說明起見,不得不假名實相。此相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不一不異,不黑不白,不方不圓的那麼一個東西,其實『說是一物即不中。』現在假定把黑板當作是實相(無相),你想寫什麼,它就會現出什麼(非無相),這種假相是由眾生心造的,是生滅不常的,只要把所寫的東西擦掉,即可恢復本來面目(無相)。既明此理,當知宇宙萬有的生滅現象,和黑板上所寫的東西一樣,不能說有,也不能說無,因此於一切法不作實有想,即是實相般若。

波羅蜜是印度話,譯為到彼岸。這是把有生滅相的地方喻為此岸,把沒有生滅相的寂滅境界喻為彼岸。行者依文字般若的義理去修習,了知諸法緣生性空的真理,則不執諸法為實有,因此則不生煩惱,故不造業,當不受報,不受報就沒有生滅相可得,即是寂滅境界的彼岸,是為波羅蜜。

經,梵語曰修多羅,譯云契經,契是符合之意,因文字記載佛所說的內容,上契諸佛所說的妙理,下契眾生的機宜,故云契經。但經亦可作途徑解,即是順著經中所說的方法途徑行去,必能達到究竟彼岸。

語譯:這是像金剛一樣的般若波羅蜜經。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

今疏:此經是在「姚秦」時的一位「三藏法師鳩摩羅什」所翻「譯」的。

略釋:姚秦是譯經時的朝代。先秦符堅做皇帝時的國號叫秦,但後來姚興做皇帝時的國號還是叫做秦,為有別於先秦,故曰姚秦。「三藏,」是經藏、律藏和論藏的合稱。藏是含藏,如經中含藏著習定的方法,是為經藏:律中含藏著習戒的方法,名為律藏:論中含藏著習慧的方法,故曰論藏。「法師,」凡出家人,先以佛法為己師,後以所學佛法為人師者,謂之法師。但眾生根性不等,智慧當亦有別,而三藏義理豐富,非具特殊智慧者,難以遍學全修。是故以研經而演說出眾者,即尊之為法師。因習律而威儀可範者,特讚之為律師。對論典有特殊研究而論說過人者,故譽之為論師。鳩摩羅什兼三者之長,乃美之曰三藏法師。「鳩摩羅什,」是譯者的名號,譯為童壽,他是印度人。「譯,」即變易,把外國語文變成本國語文叫做譯。

語譯:此經是在姚興做皇帝時,有一位印度的三藏法師名為鳩摩羅什所翻譯的。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今疏:「如」今各位所看到的這部經,「是我」阿難親自「聞」聽到佛說的。當那「一」個「時」候,「佛」是住「在舍衛國」的「祇(ㄑㄧˊ)樹給(ㄐㄧˇ)孤獨園」裡,我「與(ㄩ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都)」在那裡。

略釋:「如是我聞,」如是即指此經而言,我是阿難(ㄛㄋㄢˋ)的自稱。「一時,」即當時或那時候,因古代各處計時方法不一致,為避免換算麻煩,所以簡稱一時。「佛,」即本師釋迦牟尼佛。梵語佛陀,譯為覺者,即已覺悟的人。凡能了解宇宙萬有的本體,都是畢竟空無自性的,現實存在的一切,不過是因緣和合所產生的假相,這種假相,是生滅不常的,存在時間雖有久暫的不同,但至因緣離散時,都要回復到畢竟空的自性中去。因此對各種現象不作實有想,所以沒有佔有的貪心,當無得失的感受,是故沒有煩惱,因無煩惱則不造有漏業,無業則不受報,即得自在,自在就是佛。在此希望大家要了解的:佛這尊號,好像世間稱有學問的人為博士一樣,誰的學問出眾,誰就是博士,所以博士不是某個人的專稱。同樣的,佛也不是某個人的專稱,因為無論任何一個眾生,只要真能止一切惡,行一切善,雖然行善,但亦不作行善想,功夫至此,亦可名之為佛。「在,」當某種形相出現於某處時曰在。「舍衛國,」位於中印度,是波斯匿王的國都。「祇樹給孤獨園,」因祇陀太子施樹,給孤獨長者施園合建而成,故以此立名。梵語「比丘,」譯為乞士,怖魔,破惡。乞化食物以養生命,乞求佛法以養慧命,是為乞士。發心出家,受具足戒,依之而行,得以出離三界,魔王即生恐怖,故云怖魔(應云魔怖)。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痴,即能破除一切惡法,謂之破惡。「大比丘眾,」是道德出眾的阿羅漢或出家菩薩,方可稱為大比丘。眾,梵語僧伽耶,譯之為眾,法華玄贊曰:『眾者僧也。』「千二百五十人俱,」是與(ㄩˋ)會人數;俱,應作都或皆字解。

語譯:這卷經是我親自聽到佛說的,當時佛是住在舍衛國的祇樹給孤獨園裡,我和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也都在那裡聽佛說法。

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今疏:當「爾」之「時,世尊」見乞「食」之「時」已至,即「著衣持缽」和大眾一起進「入舍衛大城」去「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化「已」畢,即「還至本」來所住之「處」開始吃飯,「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即「敷座而坐。」

略釋:「世尊,」是佛的十種通號之一,因佛的福慧具足,受到世出世間凡聖眾生的共同尊敬,所以稱為世尊。「著衣,」即是穿衣服,衣分安陀會,是工作服;鬱多羅,是外出服;僧伽黎,即二十五條衣,又名福田衣,通俗的說,即是大禮服,於誦戒、說法、托缽時所穿的。「缽,」是梵語缽多羅的簡稱,譯為應量器,即是盛飯的碗。「入舍衛大城乞食,」入是進去,因祇園在城外,是故云入。乞食是乞化食物。佛規定出家人以乞食為生,旨在戒貪,同時使在家人有機會供養三寶,得大利益。「次第,」是按照順序,不分貧富貴賤挨家的化過去,化了七家,如果不夠,也不再化,是為次第乞已。其目的,是為養成於一切法不起分別的習慣,而獲得平等。「還至本處,」是從城裡回到原來所住的地方。「飯食訖,」是飯吃完了。「收衣缽,」是把衣和缽都收拾好。「洗足已,敷座而坐,」是把腳洗好了,就敷好座位準備靜坐。

語譯:當時,世尊見乞食的時間已到,就披上袈裟,拿著盛飯的缽,和大家一起到舍衛城去化緣。在城裡不分貧富貴賤的化了七家就回來了。吃完了飯,把衣缽收拾起來,洗好了腳,把座位敷好,準備靜坐。

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

今疏:當大家都坐好了之「時,」有一位「長老」名叫「須菩提,」原來也是坐「在大眾中」的,因有疑問,所以「即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披上袈裟,「偏袒」著「右肩,」把「右膝」跪「著」在「地」上,「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來(您老)善護念(最關心)諸菩薩」自利的修行方法,「善付囑諸菩薩」所應負起利他的責任。

略釋:「長老須菩提,」是講演此經的發起人,因年高德劭,故稱長老。梵語須菩提,譯為善現。「偏袒右肩,」因披袈裟時,右肩露在外面,是為偏袒右肩。因為他用右腳跪下,故云右膝著地。兩手掌心相對,放在胸前,名為合掌。外貌嚴肅曰恭,內心虔誠曰敬。白是稟白。佛是釋迦佛。於此世界,唯佛一人所具智慧功德最為殊勝,故讚曰希有。

「如來,」是佛的十種通號之一,靜止的狀態曰如,身心有所活動曰來。譬如『談虎色變,』在談虎之前的空相為如,因談虎而色變,即謂之來。懂得這道理以後,再來研究如來可能會好懂些。所謂如,就是實相,但實相是無相而又非無相的理體,因為無相,當然沒有生滅相可得,既無生滅,亦無去來等相的差別,故名為如。所謂來,不是送往迎來的事來,而是不來而來的理來。好比念佛,未念是如,念時是來,體如用來,故曰如來。

「善護念諸菩薩,」善護念的善字,可作最字解,護是愛護,念是眷念,亦即最關心之意。「善付囑諸菩薩,」付予利生的責任,叮囑利生機宜。菩薩是梵語菩提薩埵(ㄉㄨㄛˇ)的簡稱,譯為覺有情。從自利邊說,是依佛法義理而修習,已經獲得覺悟的有情。從利他邊說,把自己所獲得覺悟的經驗告訴別人,使其依之而行,亦能覺其所覺,是為覺有情。

語譯:那時候,有一位長老叫做須菩提,即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披著袈裟,走到佛的面前,跪在地上,合起手掌,恭恭敬敬地而白佛言:希有的世尊!您老最關心菩薩們自利的方法,且善付囑菩薩們所應負起利他的責任。

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今疏:「世尊!」有些「善男子、善女人,」為了學佛而「發阿耨(ㄛㄋㄡˋ)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但有的因受客觀環境影響,不久即告消失,不知「云何應」該怎樣安「住」此心,使其不再退失?「云何」應該怎樣「降(ㄒㄧㄤˊ)伏其」攀緣外境的妄「心,」使其不再生起?

略釋:首先應感謝須菩提長老所提出的問題,我們今天才有研讀此經的機會,依之修行,必得解脫。發心學佛,依教修行者,是為善男子、善女人。梵語「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譯為無上正等正覺。有成佛的這種想法,就叫做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此心發起之後很不穩定,故問:「云何應住?」即所發的菩提心,應該怎樣安住才不退失?「云何降伏其心?」即應該怎樣抑制妄心,使它以後不再起來?

語譯:世尊!有很多的善男子、善女人,受佛菩薩的教化,就有立志成佛的這種想法,但因客觀環境影響,一下子又忘失了所發的菩提心,請問要怎樣做,才能使所發的菩提心不會退失?要怎樣做才能降伏攀緣的妄心,使它不再生起?

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汝今諦聽,當為汝說。

今疏:因此「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像你)」剛才「所說」的,我釋迦「如來」一向就「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你有問題,豈有不答之理,「汝今諦聽,當」下即「為汝說。」

略釋:因須菩提的所問正合佛意,故云善哉,即問得好之意。「汝今諦聽,」即是你現在就好好的聽。「當為汝說,」即是馬上就講。

語譯:因此佛言:問得好!問得好!須菩提!就像你所說的,如來一向就關心菩薩們自利的方法,善付囑菩薩們所應負起利他的責任。你有問題,豈有不答之理,你現在就注意聽,馬上就向你講。

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今疏:佛言:「善男子、善女人,」所「發」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像這樣的安「住」才不退失,「如是」像這樣的「降伏,其」妄「心」就不會再生起來。

略釋:佛的當為汝說,是指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而言的。「應如是住,」即所發的菩提心應該像這樣的安住。「如是降伏其心,」即像這樣的降伏其心。究竟怎樣住,怎樣降?請閱下文『所有一切眾生之類,....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即是說明住、降的方法。

語譯:佛言:善男子、善女人,所發的無上菩提心,應該像這樣的安住,菩提心就不會退失,應該像這樣的降伏,妄心就不再生起。

唯然,世尊!願樂欲聞!

今疏:須菩提言:「唯然,世尊!願樂欲聞!」

略釋:因聞佛說應如是住,如是降伏,所以須菩提就說唯然,即是的之意,這與孔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的意思一樣。「願樂(ㄧㄠˋ)欲聞,」是我很樂意聽您老講給我聽。

語譯:須菩提說:是的!世尊!我很樂意地好好聽著。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今疏:於是「佛告須菩提:諸」新學的「菩薩」要像「摩訶薩」的大菩薩一樣,「應如是(像這樣的)降伏其」妄想「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像)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的,「我」做菩薩的,有「皆令(使)」他們都能「入」於「無餘涅槃而」達到「滅」除煩惱,「度」至彼岸「之」責任。雖然「如是」像這樣的「滅度」了「無量無數無邊」的「眾生,」但「實」際上,要和「無」有「眾生得」到「滅度者」的這種想法就能辦到。

略釋:「諸菩薩摩訶薩,」大般若經宣化品,佛告善現:『學一切法,無著無礙,覺一切法無著無礙,求證無上正等菩提,饒益有情,是菩薩義。....以諸菩薩於大有情眾中,當為上首,故復名為摩訶薩。』由此可知,諸菩薩,所指的是善男子、善女人發無上心的新學菩薩,摩訶薩所指的是上首菩薩。「應如是降伏其心,」如是即指所有眾生之類以下等句而言。或問:為什麼不講應如是住?因為只要把如是降伏其心的工夫做好了,則所發的無上菩提心就能安住不動,故略。

宇宙間眾生類別太多,不能一一指出,故云所有一切眾生之類。所謂眾生,是因眾緣和合而生的一種現象,故名眾生。一切眾生的類別雖多,但歸納起來,亦不出卵生等九類的範圍。卵生,如雞鴨等。胎生,如人畜等。濕生,如蚯蚓、蟲蟻等。化生,即『肉腐出蟲,魚枯生蠹(ㄉㄨˋ)』之謂。「有色,」是指有色界的眾生。「無色,」是指無色界眾生。「有想,」是指有心識想念的眾生。「無想,」是指無心識活動的眾生。「非有想非無想,」是指無色界最高的非想非非想處天的眾生而言。

「無餘涅槃,」如聲聞人成為斷惑證真的聖者,不但現已證得寂滅涅槃的理,而且已經捨棄了殘餘有漏果報身的事,所謂灰身(身相滅︾泯智(智相滅),不受後有,是為無餘涅槃。所謂涅槃,是不生不滅的意思。「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如是滅度,是指像以上所說九類眾生皆入無餘涅槃而言。無量無數無邊,是印度當時常用的十個大數字中的一種,因眾生數量太多,難以計算,故以此數字形容之。「實無眾生得滅度者,」是說雖然度了那麼多的眾生,但不能存有我度了那麼多眾生的這種想法。心要像照相機的鏡頭一樣,雖然照過很多景物,但決不留下任何一種東西的痕跡。眾生之所以為眾生,因為心像底片一樣,照了什麼,就會留下什麼,這就是生死痛苦的根源,故以『實無眾生得滅度者』的妙法,來根治這種執病,只要行得徹底,不僅所發的無上心得以安住,妄心當亦不會生起,而且亦不負如來的護念與付囑,如此就能成為大菩薩了。

語譯:佛告須菩提:這些初發心的菩薩,要像大菩薩一樣,則所發的菩提心就能安住不動,而且也能降伏其妄心不會生起。宇宙間所有一切眾生的類別很多,像卵生的、胎生的、濕生的、化生的;有色的、無色的、有想的、無想的,不一定有想也不一定無想的,我做菩薩的,把他們都要度到無餘涅槃的彼岸去。像這樣滅度了很多很多的眾生,但實際上還要像沒有眾生得到滅度一樣。

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今疏:佛言:「何以故」要實無眾生得滅度者?「須菩提!」假「若菩薩」存「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的觀念在,因此「即非菩薩。」

略釋:這是為實無眾生得滅度者所作的說明。若有所度的人相,必有能度的我相,九類是眾生相,念念不忘是壽者相。四相不除,即是我執未斷。但大菩薩一定斷了我、法二執,如四相俱在,所以即非菩薩。

語譯:為什麼要說實無眾生得滅度者?須菩提!因為菩薩是已空卻我法二執的,假若菩薩還有我度了眾生的觀念存在,證明他的四相未除,那就不能稱為大菩薩了。

復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

今疏:佛言:「復次,須菩提!菩薩」不僅要實無眾生得滅度者,而且「於」一切「法,」也「應」該做到一「無所住行於布施」才行。

略釋:這是說做菩薩的,不僅度眾生不能著相,就是布施等相也不能有所執著,所以說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而行布施(做布施的工作)。把自己的財物無條件的施捨給別人,使他得到利益,但須做到無施者,無受者,無施物的三輪體空,則無所住。所謂布施,可分財施、法施、無畏施三種:

一、財施:把自己的財物無條件的送給別人。

二、法施:把自己所了解的佛法講給別人聽,使他也能學佛修行而得解脫。

三、無畏施:別人有困難,對他作精神上的安慰和鼓勵,以資發奮圖強,轉危為安。

語譯:其次,須菩提!菩薩不僅不能執著度眾生相,就是布施也不能執著。

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於相。

今疏:佛言:「所謂」應無所住行於布施,即是「不住(執)色」塵相而行「布施,」亦「不住聲、香、味、觸、法」塵相而行「布施。須菩提!菩薩」於一切法,「應如是」像不住色等而行「布施」一樣,就「不」會「住於」法「相」了。

略釋:這是為上文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所作說明。「不住色布施,」色是色塵(物品),眾生見到色塵,總以為是實有自體的東西,因此除非是自己不喜歡的,否則多少總會有點捨不得送給別人,這就是有所住(執),既有所住即為境轉,所以不得解脫。色塵不能住,聲塵等也不可住。聲塵如語言,香塵如香水,味塵如食品,觸塵包括看的、聽的、穿的、聞的、吃的和想的,精神與物質的雙重感受,法塵,即是意識活動範圍以內的,如學識經驗的傳授方法等,是為法塵。

「菩薩應如是布施,」是說菩薩於一切法,應如是像不住色等布施一樣,就能不住於相。或初發心的菩薩,於一切法,應如是像不住色等布施一樣,則不生法相,妄心就降伏了,沒有妄念,所發的無上菩提心就不會退失。

前文說:爾時世尊,食時,著衣(衣)持缽,入舍衛大城(行)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食),收衣缽,洗足已(工作),敷座而坐(住)。以生活方式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不同的地方,但世尊是動身不動心,身雖隨緣,而心不變,眾生是『兵馬(身)未動,糧草(心)先行。』事後身體回來了,心還留在那裡,以致造業受報,不得解脫。世尊深知眾生病根之所在,故示以無住妙法,依之而行,即得自在。

語譯:所謂應無所住而行布施,即是不執色塵相而行布施,亦不執聲香味觸法塵相而行布施。須菩提!菩薩應該像這樣做布施的工作,自然不會著相。

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今疏:佛言:「何以故」說布施要不住於相?須菩提!假「若菩薩」能做到「不住相布施,其」所得的「福德」是多得「不可思量」的。

略釋:何以故下是說明不住於相的好處。住相的布施是有為法,是有限的,不住相布施是無為法,是故其福德不可思量。福德乃為善者所應得的利益,謂之福德。「不可思量,」不可以心思斗量之謂。

語譯:為什麼菩薩布施要不住於相?須菩提!假若菩薩不住相的布施,他所得的好處,是你所想像不到的多。

須菩提!於意云何?東方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須菩提!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你的意思怎麼樣)?東方』的「虛空,」你「可思量」得到有多大「不(ㄈㄡˇ)?」須菩提言:「不(ㄈㄨˊ)也」想不到的,「世尊!」佛又問:「須菩提!南西北方」以及「四維上下」的「虛空,」你「可思量」得到有多大「不(ㄈㄡˇ)?」須菩提言:「不(ㄈㄨˊ)也(想不到),世尊!」

略釋:這是為上文其福德不可思量所作譬喻說明。「東方,」虛空本無方位的,但大家為了生活上的方便,所以假名曰東方。因此方的虛空是沒有止境的,故佛問可思量不?須菩提即答不也。東南西北謂之四方,東南西南,東北西北謂之四維。四方、四維加上方和下方,謂之十方。

語譯:須菩提!你的意思怎麼樣?東方的虛空,你能想到有多大嗎?須菩須說不能,世尊!佛又問:南西北方以及四維和上方下方的虛空,你能想到有多大嗎?須菩提說不能,世尊!

須菩提,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須菩提!菩薩但應如所教住。

今疏:佛言:「須菩提!菩薩無住相布施」所得的「福德,亦復如是」像十方虛空那樣的「不可思量。須菩提!」新學「菩薩」所發的阿耨菩提心,「但應如」我「所教」的無住而「住」就好了。

略釋:須菩提下二句,是讚無住的功德的。前云:應無所住行於布施,不住色等布施,即佛之所教。凡是能做到不住於相的,即是如所教住。此乃答覆云何應住之問的。

語譯:佛言:須菩提!菩薩無住相的布施,他所得的福德,也是像十方虛空那樣的大。須菩提!初發心的菩薩,但應如所教住,就沒有問題。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

今疏:佛問「須菩提!於意云何?(你想想看)可(能)以(用)」見色「身相」的方法「見如來不(ㄈㄡˇ)?」

略釋:為了試驗須菩提對如所教住了解的程度如何,故問可以身相見如來不(ㄈㄡˇ)?「所謂身相,」即三十二相的色身相,如來是指法身如來。色身是相,法身是性,色身是用,法身是體,色身是事,法身是理。懂得這道理以後,對下文就容易了解些。

語譯:佛問須菩提,你的意思怎麼樣?可以用見色身相的方法見到如來嗎?

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

今疏:須菩提說:「不(ㄈㄨˊ)也,世尊!不可以」用見色「身相」的方法「得見如來」的。「何以故?」因「如來」您老「所說」可以「身相」見如來不(ㄈㄡˇ)的色身相,是虛妄的,但可以身相見如來不(ㄈㄡˇ)的如來,「即」是「非」有「身相」可見的法身如來,所以我才說不(ㄈㄨˊ)也。

略釋:「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的如來,是指法身而言的。何以故下是說明不(ㄈㄨˊ)也的理由。如來(釋迦佛)所說身相,是由因緣所生的妄相,可以眼見,但法身如來,是無相可得的,是故即非身相。

語譯:須菩提說:不行,世尊!不可以用見色身相的方法得見如來的。為什麼?因您老所說的色身相,是可以眼見的,但可以身相見如來否的如來是法身,因為無相可見,所以我說不(ㄈㄨˊ)也。

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今疏:「佛告須菩提:」不僅色身相是虛妄的,「凡」是「所有」的一切諸「相,皆是虛妄」的,「若見諸相非相(於一切法不生分別︾,」因此「即」能「見」到法身「如來。」

略釋:「凡所有相,」包括世出世間一切法相,因為都是緣生的,所以存在的時間無論多久,但至因緣離散時,都要回到空性中去,所以說皆是虛妄。好比海裡的波浪,是由風力(緣)所成的現象,風一停止,波浪就沒有了。但波浪是由水受到外力而產生的,其實浪即是水,水即是浪,浪不自浪,因風成浪,水不定水,亦水亦浪。如明此理,對假相則不生執著,即是無心,無心即定,能定就不起分別,不分別就能見相非相,不見諸相,即是實相,是為即見如來。

語譯:佛告須菩提:不僅色身相是假的,凡是所有的一切諸相也都是假的。若見諸相不生分別,就能見如來了。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

今疏:因此「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將來「頗有眾生得聞如是」像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些「言說章句,」他們能產「生」算「實」的「信」心「不(ㄈㄡˇ)?」

略釋:因眾生根性不等,有聰明的、也有愚笨的,所以問頗有,即可能會有之意。「如是言說章句,」即以上佛所說明的全部內容中,某一段或某一句,是為言說章句。

語譯:須菩提白佛言:世尊!您老所說明的這些道理,我能完全接受,但末世會有眾生,聽到了像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以及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他們真的能相信嗎?

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

今疏:「佛告須菩提:莫作是(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說,」就是在「如來滅後」的「後五百歲」中,如「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必定「能生信心,」而且「以此為實。」

略釋:「莫作是說,」即是不要這樣講。如來滅後等句,是解答生實信不(ㄈㄡˇ)的。「後五百歲,」是指釋迦如來圓寂之後的第五個五百年。「持戒修福者,」即是止惡行善的人。思想言行都符合佛制戒律的規定,是為持戒。行一切善,謂之修福。但福有世間和出世間的不同。持五戒,行十善,孝順父母,尊敬師長,樂善好施,買放生命,敦倫盡分,和睦鄰里,這樣不僅現生家庭和樂,所求如願,來世亦能往生善道,報在人天。因未出三界,是為世間福。若能念佛、參禪、讀經、持戒,不僅現生安樂,更能了脫生死,是為出世間福。但世間福是出世間福的基礎,出世間福是世間福的究竟,必須並重,不可偏廢。

語譯:佛就告訴須菩提說:你不要這樣講,就是在我圓寂以後的第五個五百年時,只要有止惡行善的人,他們對我所說的道理一定相信,而且以為都是真的。

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淨信者,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

今疏:佛言:「當知是(能生信心,以此為實)人,不」僅「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那裡「而種」下了「善根,」而且「已於無量千萬」諸「佛」之「所」在,「種」下世出世間的「諸」類「善根,」因此「聞是章句」如能永久相信當然更好,萬一「乃至」只有「一念生淨信者」的這些人,「須菩提!如來」就「悉知悉見,是諸」種(ㄓㄨㄥˋ)諸善根的「眾生,」當可「得」到「如是」像十方虛空那樣「無」有限「量」的「福德。」

略釋:「當知是人,....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這是說明能信的原因。須菩提下,是說明生淨信者所得的利益。「如來悉知悉見,」因他們能生清淨信心,知見就會與佛相同,好比傳真電話,只要知道對方的號碼,不但可以通話,而且也能看見相貌,是為悉知悉見。

語譯:佛言:你要知道持戒修福的那些人,不僅是在一兩尊佛那裡種下了很多善根,而且早在無量諸佛那裡就種下了很多善根,因此聽了這些話必定相信。不要說能永久相信,那怕只有一念生淨信者的這些人,須菩提!我就知道他們將會得到像十方虛空那樣的無量福德。

何以故?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

今疏:佛言:「何以故」說生淨信者的「是諸眾生」能得如是無量福德?因為他們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對佛法的了解已很透澈,所以「無復(不會再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的觀念存在。不但如此,而且「無法相,亦無非法相。」所以說是諸眾生能得那麼大的福德。

略釋:何以故下,是說明生淨信者的諸眾生能得如是無量福德的原因。「無復,」即是復無,再也沒有之意。「我相,」是由地、水、火、風的色法,以及受、想、行、識的心法,所組成的生命體,是為我相;與我相相對的他人的生命體曰人相;種種不同形狀的生命體,且因未脫輪迴,所以叫做眾生相;但佛因已證得涅槃,是為壽者相。以佛法說,宇宙萬有,無一不是性空緣起的現象,對這道理如真有所了解,就不會執四相為實有,則我等四相皆無,是為無我等四相,舉一反三,因此亦不執無我等的一切法相為實有,即是無法相。進而將無我相、無法相的無念也無了(不執空相),即是無非法相。諸相既無,則無所得,無得之得,才是無量福德。

語譯:佛言:為什麼說生淨信者的是諸眾生能得如是無量福德?因為他們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對佛法已有很透澈的了解,所以不會再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的觀念存在。不但如此,而且亦無法相,連無我、法二相的無相也無了,所以是諸眾生能得如是無量福德。

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

今疏:佛言:「何以故」要無復我等諸相?因為如不這樣,「是諸眾生」即不能得如是無量福德。假「若」他們「心」中只要有「取相(執我)」的觀念在,當有能取和所取的差別相,因此「則為」執「著我、人、眾生、壽者」相,他們就得不到那麼多的福德。「若」有執「取法相(執法)」的觀念在,也「即」等於執「著我、人、眾生、壽者」相,也得不到那麼多的福德。「何以故」說若取法相也即著我等四相?因有所取的法,必有能取的我,有我則四相具足,所以即著我等四相。同樣的「若取非法相(執空),」也是「即著我、人、眾生、壽者,」當然也得不到那麼多的福德。「是」這樣的緣「故,」所以「不應取法」相(不執有),亦「不應取非法」相(不執空)的原因在此。

略釋:何以故下,是說明上文不再有我等諸相的原因,此處文意簡略,須再三玩味而後可。

語譯:為什麼要無我等諸相?因為如不這樣,是諸眾生就不能得到那麼多的福德。因為只要有著相的念頭在,就有我人眾生壽者的四相,因此就得不到那麼多的福德。假若有執法相的念頭在,也等於是執著四相,當然也得不到那麼多的福德。為什麼?因有所取的法,就有能取的我,有我必有人等諸相的分別,所以即著我等四相。同樣的,若取非法的空相,也等於執著我人眾壽,還是得不到那麼多福德的。是故我才說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的原因在此。

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捨,何況非法。

今疏:佛言:「以是」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的實「義」之「故,」所以「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道「我」把為度眾生所演「說」的佛「法,」比「如」以竹「筏」作譬「喻者」的用意一樣,即是說利用佛「法」之筏出生死海,到了彼岸之後,佛法「尚」且「應」該「捨」棄不能執著,「何況非」是佛法的世間「法,」更應該放下的。

略釋:這是為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所作的補充說明。佛陀度生之目的,是希望個個成佛,要想達此目的,必須遠離諸相,所以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即是把佛法譬喻像河裡渡人的竹筏,在未過河之前,必須利用它的功能,以免沉溺,到了對岸之後,就不要它了。過河的人,執著竹筏就回不了家;學佛的人,執著法門也成不了佛。由此可知『法尚應捨,何況非法』是多麼重要。

語譯:因為是這個道理,所以我常說:汝等比丘,知道我所說的佛法,譬如像河中渡人的竹筏,到了涅槃彼岸之後尚且應當捨棄,何況是世間的生死法,更不應該執著。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你的意思怎麼樣)?如來得」到「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的佛「法」可得「耶?」

略釋:這是為勘驗須菩提對法尚應捨的道理是不是真懂,所以問如來得到阿耨菩提沒有?如來講演過佛法沒有?目的是看他還著不著相。這兩個問題,從性空邊說,如來是無得無說的,但從緣起邊說,是得了的,否則怎能稱之為佛?也說了的,不然我們現在就沒有經典讀了。不過答有得有說,即著有相,答無得無說,是著空相,而著有著空,即生四相,且與應無所住之理不合,不講話也不是辦法,不知須菩提怎麼處置。

語譯:佛問須菩提,你的意思怎麼樣?我得了阿耨菩提嗎?我講演過佛法嗎?

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

今疏:「須菩提言:如」今「我」了「解佛所說(問)」的真「義,」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根本「無有」一種固「定」的「法」相「名」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如來所得,而且「亦無有」某種固「定」的「法」相為「如來可」以演「說」的。

略釋:「如我解佛所說義,」是說根據以往的經驗,所以現在我了解佛所問的用意,像佛所證得的無上菩提,是為凡夫眾生所假名安立的。好像流浪在外的人說要回家一樣,在未回家以前,是有回家這回事,一旦回到了家,以前要回家的念頭就消失了。佛在未證菩提以前,菩提是所修證的目的,既證菩提之後,等於回到了家一樣,以前欲證菩提的意願就消失了。所謂「無有定法名阿耨菩提,」因如來所得的阿耨菩提,是理不是事,是性不是相,所以說無有定法。但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不是說了不負責任,只是不住說相而已。般若甚深微妙理,茫茫濁世幾人知?如來說法如明鏡,照了還同不照時。

語譯:須菩提答言:如今我了解佛所問的意義,一切諸法,都是因緣而生因緣而滅的,根本沒有一種定法名為阿耨菩提為如來所得,而且也沒有某種定法為如來所說。

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今疏:須菩提言:我「何以故」說無有定法名阿耨菩提為如來所得,亦無有定法為如來可說?因「如來所說」的一切「法,」從性空邊說,「皆」是「不可取、不可說」的,所以說「非法,」若從緣起邊說,假相還是有的,所以說「非非法。所以」要說非法非非法「者」用意「何」在?因為實相是無相而又非無相的理體,不一定有,也不一定無。但因眾生根性不等,對於這種道理所領悟的程度當有深淺,雖然「一切賢聖」所修習的「皆」是「以無為法」為皈依,「而」結果還「有差別」的原因在此。

略釋:「何以故」至「非非法」等句,是為無有定法可得可說所作的說明。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這是從性空邊說,因實相無相,所以不可。「非法非非法,」因一切法從性空邊說既不可得不可說,當體即空,是為非法。若從緣起邊說,假相還是有的,所以說非非法。「一切賢聖,」即是修無為法的賢聖。所謂賢聖,聲聞乘的初二三果曰賢,四果為聖。菩薩乘的地前菩薩曰賢,地上菩薩為聖。

語譯:須菩提說:這是什麼緣故?因如來所說的一切法,從性空邊說,都是不可取不可說的,所以說非法;若從緣起邊看,假相還是有的,所以說非非法,何以要說非法非非法?因為實相是無相而又非無相的理體,不一定是有,也不一定是無。這道理說起來很簡單,但因眾生根性不等,所領悟的程度當然有深有淺,雖然一切賢聖所修的都是無為法,而結果有差別的原因在此。

須菩提!於意云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你的意思怎麼樣)?」假「若」有這樣的「人,」把堆「滿」了「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以用布施(送)」給別人,你看「是(這個布施的)人,」他「所得」的「福德寧為多不(ㄈㄡˇ,是不是很多)?」

略釋:佛見須菩提把問題答得很圓滿,所以又有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布施之問,目的是為與持經功德較量舖路。「三千大千世界,」以須彌山為中心,經七山八海,以鐵圍山為外廓,像這樣大的空間曰小世界,合一千個小世界,名小千世界,合一千個小千世界,叫做中千世界,再合一千個中千世界,叫做大千世界。含有小千、中千、大千,故曰三千大千世界。「七寶,」即金、銀、琉璃、硨磲、赤珠、玻璃、琥珀這七樣謂之七寶。「以用布施,」是把七寶送給別人之謂。

語譯:佛言:須菩提!你的意思怎麼樣?假若有人把堆滿了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拿來布施給貧困的人,他所得到的福德是不是很多?

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來!說福德多。

今疏:「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說甚多?「是」因為以七寶布施所得的這種「福德即非福德性,是」這樣的緣「故,如來!」所以我才「說」他所得的「福德」甚「多。」

略釋:須菩提言甚多,是就一般人的布施心理而言。何以故下,是說明所答甚多的原因。「是福德,」即是以七寶布施的福德。「即非福德性,」不是福德性之意。因有以此布施所得福德的分別是有相的,是故即非福德性。若無所住而行布施,那才是福德性。「是故如來說福德多,」,要『是故,如來!說福德多』這樣讀,因如來只問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否?此外並沒有說福德多,而甚多是須菩提說的。愚見如斯,未知智者以為然否?

語譯:須菩提說:真多,世尊!為什麼說真多?因這種布施是有相的,是這樣,如來!我才說他所得的福德真多。

若復有人,於此經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

今疏:佛言:「若復有人,於此經中」的義理,倘能全部「受持,」當然更好,如因工作關係沒有時間,那怕「乃至」只有「四句偈等」那麼少,如能「為他人說,」使「其」依之而行,所得「福」德,「勝」過「彼」布施者所得的福德。

略釋:這是說以那麼多七寶布施的福德,不及受持此經偈的福德多。「若復有人,」即假若另外再有這樣的一個人。「偈,」是梵語偈他(ㄐㄧˋㄊㄨㄛ)的簡稱,譯之為頌,通常以四句為一偈,是為四句偈。所謂乃至四句偈,因無明文規定,是故見智見仁,有的說是『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這四句;有的說是『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這四句;有的說是『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這四句;更有的說隨便經中那四句都可以。原因根有利鈍,以致悟有深淺,所以產生不同的見解。但我們學佛目的,是為斷除妄想,不能說那個對,或那個不對,因為無論那個四句,都極其重要,均應予以受持。如你認為那四句最合你的心意而認真受持,必得利益!假若光是研究到底那四句好而不修行,那就誤了大事!「為他人說,」即是講給別人聽。「其福勝彼,」即是受持經偈的人,如能依之而行,必得解脫,是故勝過以七寶布施者所得的福德。

語譯:佛言:假若再有這樣的人,於此經中的義理能全部受持當然更好,如有困難,那怕少到兄有四句偈,同時又能把經偈中的道理講給別人聽,如能依之而行,他所得的福德,比以七寶布施的人更多。

何以故?須菩提!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須菩提!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

今疏:佛言:「何以故」說其福勝彼?「須菩提!」因「一切諸佛及諸佛」所說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是「從此經」中所產生「出」來的。「須菩提!所謂」一切諸「佛」及阿耨菩提「法者,」從性空邊說,「即非」有「佛、法」的差別相可得。

略釋:自何以故至皆從此經出,是說明其福勝彼的原因;後二句是破一切諸佛及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的執著。一切諸佛(即三世諸佛)及所說阿耨菩提法,皆從此經出,因般若為諸佛之母,眾生依般若法修習即能成佛,因成佛才能演說阿耨菩提法,是為皆從此經出。所謂「佛、法者,」是指一切諸佛及阿耨菩提法而言,不可僅作佛法解。「即非佛、法,」因為於實相中,沒有一切諸佛及所說阿耨菩提法的差別相可得,是故即非佛、法。

語譯:為什麼說其福勝彼?須菩提!因一切諸佛及其所說的阿耨菩提法,都是從此經中產生出來的。須菩提!所謂佛、法者,從性空邊說,即非有佛、法之相可得。

須菩提!於意云何?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須陀洹名為入流,而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是名須陀洹。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須陀洹(ㄏㄨㄢˊ)能作是念(這樣想),我得」了「須陀洹果不(ㄈㄡˇ)?須菩提言:不(ㄈㄨˊ)也(不可以),世尊!何以故?」因為「須陀洹名」義上雖然稱「為入流,而」實際上是「無」有「所入」的這種想法,正因為他「不入(執)色、聲、香、味、觸、法」的六塵相,「是」這樣才「名」之為「須陀洹。」

略釋:為了看須菩提對即非佛法了解的程度如何,故問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ㄈㄡˇ)?「須陀洹,」是梵語,譯為入流,因他的思想言行,受佛法的教化而改變了方向,已契入法性之流,是為入流,或云預流,即預入聖者之流。「不(弗)也,」即不可以。何以故下,是說明不(ㄈㄨˊ)也的理由。「而無所入,」即不起所入的分別想,是為無所入。好比說某人是好人,因為他有高尚品德,有利他的行為,所以稱之為好人,其實他還是他,並沒有什麼改變。

從凡夫位發心學佛,修四諦十六心(八忍八智),斷除三界的八十八使見惑,見到諸法緣生真空之理,即證得了初果的見道位,從此由二果至三果,名修道位,四果阿羅漢,曰無學位。

所謂八忍,對欲界苦集滅道的四諦,能忍可於心不生分別,名四法忍,對色無色界的四諦,能忍可於心不生分別,名四類忍,合稱八忍。所謂八智,對欲界的四諦有所證知,名四法智,對色無色界的四諦有所證知,名四類智,合稱八智。八忍是無間道(因),八智是解脫道(果)。行者從苦法忍、苦法智一直修下去,至十五心道類忍時,名初果向,至十六心道類智時,斷盡三界見惑,即證初果。但八十一品思惑一點也沒有斷,所以還要受人間天上的七番生死。

語譯:須菩提!你的意思怎麼樣?須陀洹能作這樣想,我已證得須陀洹果的這種想法嗎?須菩提說:不可以,世尊!為什麼?因須陀洹雖然說是預入聖流,而實際上是無所入的,正因為他不執色聲香味觸法的相,是這樣所以叫做須陀洹。

須菩提!於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是名斯陀含。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這樣想),我得」了「斯陀含果不(ㄈㄡˇ)?須菩提言:不(ㄈㄨˇ)也(不可以),世尊!何以故?」因為「斯陀含」雖然「名」為「一往來,而實」際上他已「無(不執)往來」相的分別,「是」這樣所以「名」為「斯陀含。」

略釋:梵語「斯陀含,」譯為一往來,因他在人間天上還有一次生死業緣未了,是為一往來。於初果位上已斷三界的見惑,從二果起,開始斷三界的八十一品思惑。三界分九地,每地有九品思惑,如欲界五趣(天、人、畜生、餓鬼、地獄)雜居地有九品,色界四地各九品,無色界四地亦各九品,共計八十一品思惑。但二果所能斷的是欲界九品思惑的前六品,斷了前五品名為斯陀含向,斷了第六品即名斯陀含果。

何以故下,是說明不也的理由。「而實無往來,」即是不執往來相。

初果還有七番生死,是這樣構成的:上上品的思惑,潤(構成)兩番生死,即兩生天上,兩來人間;上中品、上下品、中上品,各潤一番生死;中中品、中下品共潤一番生死;最後的下上、下中和下下這三品,共潤一番生死。但二果因為還有欲界九品思惑的後三品未斷,所以還要一往來的原因在此。

語譯:佛言:須菩提!你的意思怎麼樣?斯陀含能這樣想,我得了斯陀含果嗎?須菩提說:不可以,世尊!為什麼?因為斯陀含雖然名為一往來,而實際上他已經不執往來相,所以才叫做斯陀含。

須菩提!於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無不來,是故名阿那含。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ㄈㄡˇ)?須菩提言:不(ㄈㄨˊ)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雖然「名為不來,而實」際上他已「無不來」的分別相,「是」這樣的緣「故,」所以「名」為「阿那含。」

略釋:梵語「阿那含,」譯為不來。在向阿那含這個果位進行時,要斷盡欲界九品思惑的最後三品才證三果,斷至七八兩品時,名阿那含向,九品斷盡時即證三果。因三界見惑和欲界九品思惑已經斷盡,欲界的業緣已了,故不再來此界受生死苦,所以名為不來。但色無色界的惑業未斷,所以還要生到上二界的各天去繼續修習,以便斷除剩餘的七十二品思惑,才能證得阿羅漢果。

語譯:佛言:須菩提!你的意思怎麼樣?阿那含能這樣想,我得了阿那含果嗎?須菩提言:不可以,世尊!因為阿那含名義雖然名為不來,但實際上他並不執著去來相,是這樣才名為阿那含。

須菩提!於意云何?阿羅漢能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實無有法名阿羅漢,世尊!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阿羅漢能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不(ㄈㄡˇ)?須菩提言:不(ㄈㄨˊ)也,世尊!何以故?」因從性空邊說,確「實無有」某種「法」相可以「名」為「阿羅漢」的。「世尊!若阿羅漢作是念」而這樣想,「我得阿羅漢道,即為」執「著我人眾生壽者」相。

略釋:梵語「阿羅漢,」譯為殺賊、應供和無生。阿那含雖已斷盡欲界九品思惑,但還要到五不還天去漸次修習,斷盡上二界的思惑即證四果。若是鈍根的三果,還要到四空天去,從空無邊處天、識無邊處天、無所有處天、非想非非想處天漸次的向上修習,才能證得四果。至此三界見思斷盡,了無生緣,而成為所作已辦,不受後有的聖者。或問:阿羅漢何以不稱果?答:菩提是梵語,譯之為覺,亦名曰道。因阿羅漢是聲聞菩提,故曰阿羅漢道。

關於見思惑,初學同道不一定都能了知,今略釋如后,以免查詢之苦。所謂見、思惑,因眾生被身見、邊見、邪見、戒取見、見取見這五種不正見所迷,造成知識見解上的迷惑,謂之見惑。因眾生不了諸法緣生性空之理而妄生執著,以致被貪、瞋、痴、慢、疑五種邪思惟所迷惑,是為思惑。

身見:身見即我見的別名,不知諸法性空,因緣生滅之理,而妄執五蘊和合之身相為實有,是為我見。對冶方法:修學般若,此相即能消除。

邊見:於一切法,不了因緣生滅之理,而起斷、常或空、有之見,是為邊見。對治方法:修中道觀,此見即除。

邪見:不正見謂之邪見。凡違反中道及不信因果輪迴之理的見解,皆為邪見。對冶方法:依佛之所教修行,即無此見。

戒取見:因知見不正,聽信邪說,持不合真理之戒法,修無益之苦行,妄想獲得人天果報和聖果,名戒取見。對治方法:嚴持如來所制清淨戒律,乃能如願。

見取見:妄執身等諸見,因而崇拜虛構之神明,以期獲得所仰望之果報,此謂見取見。對冶方法:修學佛法,此見即除。為此諸見所迷,是為見惑。

貪:凡超過正常生活之所需,及其能力所應獲得利益之外的需求,即謂之貪。對治方法:狹義的說,貪財者修布施度。但廣義的說,如了解心經所說『諸法空相』的道理,則不見有諸法相可得,貪心自息。

瞋:由不如意事故所引起情緒的激動,使身心產生種種忿怒的言行,小則爭吵殺害,大則暴亂戰爭,此之謂瞋。對冶方法:修忍辱。

痴:痴就是愚痴,不明諸法性空,因緣生滅之理,妄執諸法為實有,以致造業受報,輪迴六道,不得解脫。對冶方法:修習般若,增長智慧,此患即除。

慢:慢是傲慢。如覺自己略有勝人之處,以為不得了,此為我慢。自己本不如人,偏說差不多,是為過慢。別人確比我強,偏說他不如我,名慢過慢。對治方法:修平等觀,慢心即滅。

疑:因智能偏低,自私心切,以致於一切法認識不清,即生疑惑。對治方法:修習般若,疑惑頓除。

或云:學佛真難!不說別的,光是見思,我就應付不了,請問有別的方法代替沒有?答:有,佛說的禪、教、律、密、淨,不但能斷見思,倘能精進不懈,亦能斷盡無明。以修淨土來說,若能念念念佛,則無別想,像這樣無意中就把見思斷了,及至無明斷盡時,即成正覺!

語譯: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阿羅漢能這樣想,我得了阿羅漢道嗎?須菩提說:不行,世尊!何以故?因阿羅漢是緣生的假名,從性空邊說,並沒有實在的阿羅漢可得,假若有我得了阿羅漢道這種想法,就等於執著我人眾生壽者的四相,那就不能稱之為阿羅漢了。

世尊!佛說我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世尊!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以須菩提實無所行,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

今疏:須菩提言:「世尊!」記得以前「佛說我得」了「無諍三昧,」在我們師兄弟這些「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等的「離欲阿羅漢。世尊!」因為「我不作是念」而這樣想,「我是離欲」的「阿羅漢。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了「阿羅漢道,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ㄧㄠˋ喜歡)」修「阿蘭那」的「行者。以須菩提」於一切法「實無所行(不生法相),」因此「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ㄋㄨㄛˋ)行」的。

略釋:須菩提引證這段事實經過,旨在證明所答的理論是正確的。「無諍三昧,」無諍即阿蘭若,因住處寧靜,沒有煩惱,是為無諍。三昧就是定,無諍的寂靜境界,是為無諍三昧。要想無諍,必須離欲,但離欲必先離相,不住於相,則欲自離,無欲自然就不諍了。「以須菩提實無所行,」因不執阿蘭那行的相,即是實無所行。

語譯:須菩提言:世尊!記得以前佛說我得了無諍三昧,在我們這些人中是最好的,是第一等的離欲阿羅漢。世尊!其實我沒有想過我是離欲的阿羅漢。世尊!假若我有得了阿羅漢道的這種想法,您老就不會說我是喜歡修寂靜行的,因我能不住一切行相,所以佛才說我是樂阿蘭那行者。

佛告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昔在然燈佛所,於法有所得不?不也,世尊!如來在然燈佛所,於法實無所得。

今疏:「佛告(問)須菩提:於意云何?」我釋迦「如來」往「昔在然燈佛」的「所」在,關「於」佛所說的「法有所得不(ㄈㄡˇ)?」須菩提說:「不(ㄈㄨˊ)也(沒有),世尊!如來在然燈佛」的「所」在,關「於」佛「法,實」際上是「無所得」的。

略釋:佛見須菩提已能不執聲聞相,為了看他執不執佛法相,即問「如來昔在然燈佛所,」昔即往日、以前或過去之意。然燈佛是梵語提洹竭的譯稱。釋迦佛過去行菩薩道,於第二阿僧祇劫時,即遇此佛而蒙授記。「於法有所得不?」意謂在受記時得到什麼法沒有?須菩提根據以往的經驗即說不(ㄈㄨˊ)也,意思就是沒有得到。或云:既然說沒有,何以又說實無所得?因不(ㄈㄨˊ)也是從性空邊說;若從緣起邊說,於法還是有所得的,不然,怎能修至成佛?不過所得的是理不是事,因此名義上雖然有所得,但實際上是無所得的,否則,怎能蒙佛授記?故說於法實無所得的原因在此。

語譯:佛問須菩提:你的意思怎麼樣?過去我在然燈佛那裡,關於佛所說法,是不是被我得到了?須菩提說沒有,世尊!如來在然燈佛那裡,實際上是沒有得到佛法的。

須菩提!於意云何?菩薩莊嚴佛土不?不也,世尊!何以故?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

今疏:「須菩提!於意云何?菩薩莊嚴」過「佛土不(ㄈㄡˇ)?」須菩提言:「不(ㄈㄨˊ)也,世尊!何以故」說沒有?因為所謂「莊嚴佛土者,」從性空邊說,「即非莊嚴,」但從緣起邊說,只「是」假「名莊嚴。」

略釋:此為破修行的莊嚴相。所謂「莊嚴,」很難用適當的普通話說出來,勉強說是裝潢、裝飾、點綴和修行的意思。一般人把莊嚴來形容人、物的美觀,這是即相的,菩薩莊嚴佛土是離相的,若能遠離諸相,即是無上莊嚴。今問「菩薩莊嚴佛土不(ㄈㄡˇ)?」是教不要執其莊嚴相。須菩提說不(ㄈㄨˊ)也,是就性空邊說的。何以故下,是解說不(ㄈㄨˊ)也的理由。

語譯:佛言:須菩提!菩薩莊嚴了佛土嗎?須菩提說:沒有,世尊!為什麼沒有?所謂莊嚴佛土者,從性空邊說,即非莊嚴,但從緣起邊說,則是假名莊嚴。

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今疏:佛言:「是」因所謂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這樣的緣「故,須菩提!」所以「諸」位初發心的「菩薩」及「摩訶薩」的大菩薩,都「應如是」像這樣的才能「生」起阿耨菩提的「清淨心,不應」說不「住(執)色」法相就能「生」起清淨「心,」也「不應」說不「住(執)聲香味觸法」的相就能「生」起清淨「心,應無所住,」不執一切相,因「而」即可「生」起「其」所發的清淨「心。」

略釋:因須菩提答得很對,所以佛說是故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如是即指下二句而言。「不應住色生心,」即不應執著色法相,否則心生分別,清淨心是無法生起的,聲香等法亦復如是,所以都不應住。或問:那怎麼辦?所以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即是不住一切相而清淨心便能生起。嚴格地說,清淨心是用不著生的,妄心若息,當下即是清淨心,如有生清淨心的念頭在,清淨心是無法生起的。這是為前問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所作補充說明,因不應住色等生心,是說明云何降伏的辦法,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是說明云何應住的。

語譯:是因為不住於相之故,所以諸菩薩摩訶薩,都應該像這樣才能生起清淨心的,不應該說不執著色法的相,就能生起清淨心,也不應該說不執著聲香味觸法的相,就能生起清淨心,應當不執一切相,清淨心就生起來了。

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於意云何?是身為大不?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

今疏:佛言:「須菩提!譬如」說「有」這樣的「人,身」體「如須彌山王,於意云何?」如「是」像這種「身」相「為」之「大不(ㄈㄡˇ)?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說甚大?因為「佛說」的是譬如,並「非」真的有那麼大的「身」體,只「是」假「名大身」而已。

略釋:此為破除對清淨心有所執著,故說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即是說所謂應如是生清淨心,也是假名安立的,和「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的道理一樣。「佛說非身,是名大身,」即知須菩提已不執大身相,因此當亦不執清淨心相。「須彌山」是梵語,譯為妙高山,位於四大海水中央,水面上下各有八萬四千由旬,因周圍有六萬座大大小小的山,所以稱之為山王。

語譯:須菩提!譬如說有這樣的一個人,身體像須彌山王,你想想看,這樣的身體大不大?須菩提說:太大了,世尊!不過佛所說的這種身體,並不是真的有那麼大,而是假設有那麼大。須菩提!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道理,亦復如是。

須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數,如是沙等恒河,於意云何?是諸恒河沙寧為多不?

今疏:佛言:「須菩提,如(像)」這條「恆河中所有沙」子的「數」量,「如是」有像那樣多的「沙」子數量相「等」的「恆河,於意云何?是諸」那麼多的「恆河沙寧為多不(ㄈㄡˇ,是不是很多)?」

略釋:佛見須菩提既不執大相,故以多相驗之,目的是為下文較量功德而舖路。「恆河,」是印度境內的一條大河,但沙像麵粉一樣的細,因佛常在恆河兩岸說法,為了治療眾生執著的大病,故以沙數作譬喻,以對治其守一隅而棄萬方的痼疾。眾生之所以好執,因為心量太小,不知有形相的東西,是有限量的多和有限量的大,再多再大不過如此,佛為打破眾生心量的界限,故舉此喻,希望眾生從文字遊戲中得到解脫。

語譯:佛言:須菩提!像恆河裡面所有的沙,每一粒沙又成為一條恆河,你看那麼多恆河中所有的沙子是不是很多?

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諸恒河尚多無數,何況其沙?

今疏:「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諸」那麼多的「恆河尚」且「多」得「無」法計算它的「數」量,又「何況其」中所有的「沙」子?

略釋:「但諸恆河」,是指如是沙等恆河的恆河。

語譯:須菩提說:真多,世尊!那麼多的恆河尚且多得無法計算,何況是那麼多的恆河沙?

須菩提!我今實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寶滿爾所恒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今疏:佛言:「須菩提!我今」以誠「實」之「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寶」堆「滿爾所」那麼多「恆河沙數」的「三千大千世界,以用(拿來)布施,」你看他們所「得」的「福」德「多不(ㄈㄡˇ,多不多)?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略釋:或許有人說:前面已經較量過一次功德,為什麼又較量呢?因眾生貪執的習氣太深,而且善於健忘,為了加深其印象和擴大心量範圍,是故再作較量。前面只說用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布施,現在是以滿爾所恆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差距懸殊,故須重較,如見及此,就知道不是重複了。「我今實言告汝」的今字,不能作現在解,應包括佛陀說法全部時間在內,不然將有前說不實之語病。這就像我今生沒有做壞事的今字,其理是一樣的。「實言,」是語義真實不虛。「實言告汝,」即實實在在的告訴你。「爾所恆河沙數,」是指上文如恆河中所有沙數,如是沙等恆河中的所有沙數而言。

語譯:佛言:須菩提!我今實實在在地告訴你: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堆滿了像那麼多恆河沙數的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拿來布施,他們所得的福德多不多?須菩提說:太多了,世尊!

佛告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於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而此福德勝前福德。

今疏:「佛告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於此經中」的義理,若因工作關係不能全部受持,但那怕只有「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且能「為他人說,而此」受持經偈的「福德,勝」過「前」面以那麼多七寶布施的「福德。」

略釋:或問:受持經偈所得福德,何以勝過以那麼多七寶布施的福德?答:因布施如許七寶,得福只能利益人天;受持經偈,得福必能超凡入聖,是故勝前。

語譯:佛告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於此經中的義理,如能全部的照著去修當然更好,萬一有困難,那怕只能受持四句偈,並且還能講給別人聽,使其依之而行,將來所得的福德比以那麼多七寶布施的人更多。

復次,須菩提!隨說是經,乃至四句偈等,當知此處,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皆應供養,如佛塔廟,何況有人盡能受持讀誦。

今疏:佛言:「復次,須菩提!隨」便是什麼人,無論在什麼地方,所演「說」的只要「是」這種「經,」那怕「乃至」只有「四句偈等,」不要以為太少,「當知此」隨說是經之「處,一切世間天」上「人」間及「阿修羅」等眾生,「皆應供養,如」同「佛」的「塔廟」在那裡一樣,「何況有人盡能」全部「受持讀誦,」更是應當供養了。

略釋:這是教我們對受持此經者應當供養。「一切世間,」是指六道的世間而言。三惡道的眾生因業力牽纏,行動不得自由,故未列入。「皆應供養,」即供給所需,養活生命之意。為什麼皆應供養?法華經云:『若經卷所在之處,若於園中,....若白衣舍,若在堂殿,若山谷曠野,是中皆應起塔供養。所以者何,當知此處,即是道場。』「塔廟,」梵語塔波,譯為方墳,或譯為廟,梵漢雙舉,故云塔廟。何況有人盡能受持讀誦下,應加更當供養等字,否則將與下文有點不協調的感覺。

語譯:其次,須菩提!無論什麼人,不管在什麼地方,所講的只要是這種經,不管多少,那怕只有四句偈,當知此處,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都應當來供養,好像佛的塔廟在那裡一樣,何況有人能完全受持讀誦,更要供養了。

須菩提!當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經典所在之處,即為有佛,若尊重弟子。

今疏:佛言:「須菩提!」為什麼說何況有人盡能受持更當供養?「當知是」盡能受持的「人,」已經「成就(具備)」了「最上第一希有」究竟成佛「之法。若是」像這種「經典所在之處,即為有佛」在那裡,對盡能受持者,應當「若(像)尊重」佛的「弟子(僧寶)」一樣。

略釋:經典所在之處等句,顯示三寶具足。

語譯:佛言:須菩提!當知盡能受持經偈的這個人,已經具備了成佛的功德,若見此經所在之處,等於有佛在那裡,對受持經偈的人,要像尊重佛的弟子一樣。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當何名此經?我等云何奉持?

今疏:當佛說完若尊重弟子的「爾時,須菩提」即「白佛言:世尊!當」以「何」種「名」稱付予「此經?」今後「我等」四眾弟子,「云何(怎樣)奉」行受「持?」

略釋:須菩提求佛為此經正名,目的是以利流通,知道如何奉持,則不失其利益。「奉持,」奉是自利,持是利他。

語譯:當時須菩提即白佛言:世尊!您老打算對所說的這部經取個什麼名字?我們應當怎樣奉持?

佛告須菩提:是經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以是名字,汝當奉持。

今疏:「佛告須菩提:是(此)經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以是(此)」金剛般若波羅蜜來做它的「名字,汝」等應「當」如法好好地去「奉持。」

略釋:「汝當奉持,」即應當把全經的義理應用到日常生活上去,而改往修來,是為汝當奉持。倘不以為是,而窮年深究此一當字,勢必勞而無功。

語譯:佛告須菩提:這部經的名字就叫做金剛般若波羅蜜,用這個名字最好,你們應當依照此經的內容好好地奉持。

所以者何?須菩提!佛說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是名般若波羅蜜。

今疏:我之「所以者」要用金剛般若波羅蜜做此經的名字目的「何」在?因般若的功能像金剛,能壞一切法,而不為諸法所壞,所以用它來做經名。「須菩提!」須知「佛說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是名般若波羅蜜。」

略釋:為防止眾生執著金剛般若波羅蜜的法相,故說即非、是名以破之。

語譯:我為什麼要用金剛般若波羅蜜來做這部經的名字?因般若像金剛一樣,能破一切法相,而不為諸相所壞,所以用它來做經名。須菩提!須知我所說的金剛般若波羅蜜,即非金剛般若波羅蜜,而是假名金剛般若波羅蜜。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所說法不?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來無所說。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在度化眾生時,「有所說法不(ㄈㄡˇ)?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來無所說。」

略釋:佛為勘驗須菩提對上文所謂般若,即非般若,是名般若理解的程度如何,故問如來有所說法不(ㄈㄡˇ)?即是我為眾生演說過修行的方法嗎?須菩提對般若已深解義趣,即答無所說,要知須菩提不是沒有聽過佛說法,也不是說假話,而是依般若之理而答的,也就是說所謂說法,即非說法,是名說法的真義,故云如來無所說,如說有所說,即有能說,因此即有說者及聽者的差別,如是即生四相,有四相就不能稱之為佛。但事實上佛是不即一切相不離一切相的大聖,雖然為度生而說法,但不執有所說相。云無所說,不亦宜乎?

語譯:須菩提!你的意思怎麼樣?我為眾生演說過修行的方法沒有?須菩提即白佛言:如來是無所說的。

須菩提!於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是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的「微塵,」你看「是為多不(ㄈㄡˇ)?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略釋:佛為了破執多相,故問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的微塵多不多?微塵是肉眼所不能見的塵埃,故云微塵。所謂「甚多,」是就一般的對待心理而言,倘能做到不住於相,就不會有多少的差別,因此也就沒有煩惱。

語譯:須菩提!於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的微塵是不是很多?須菩提說:太多了,世尊!

須菩提!諸微塵,如來說非微塵,是名微塵。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

今疏:佛言:「須菩提!」三千大千世界的「諸微塵,如來說非」為「微塵,」而「是」假「名」之曰「微塵。」同樣的,「如來」所「說」的三千大千「世界,」亦「非世界,是名世界。」如明此理,你就不會說甚多了。

略釋:為了破執多相,所以說非微塵和非世界,這是就性空邊說,若從緣起邊說,是名微塵,是名世界。「所謂非微塵,」因微塵無實在的自體可得,是故云非。以蓋房子的紅磚來說,是由無數微塵和合而成的一種假相,現在因稱它是紅磚,所以就非微塵。但磚又不能永遠為磚,自成磚相之後,又一天天在變壞,因此又隨著因緣變成別的東西,所以即非微塵。世界是由微塵組合而成的,微塵既非微塵,則世界亦非世界,故云即非世界。人有生老病死,世界有成住壞空,不能說世界是實有的,但在未空之前,不得不假名世界,故曰是名世界。

宇宙萬有所存在的時空雖然不同,但理都是一樣的,因此把如來說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這三句列為公式:所謂什麼,即非什麼,是名什麼。這個公式可以適用於任何事物,只要行得徹底,定可減少很多無謂的煩惱。

好比說這個小孩長的很好,如把公式用上去,保證氣氛就不一樣。所謂小孩,即非小孩,是名小孩。因他將來會長大,不能永遠是小孩。所謂大人,即非大人,是名大人。以後老了又可以說,所謂老人即非老人,是名老人。人到太老的時候就會死,所謂死人,即非死人,是名死人。但人雖死了,業識還在,所謂死了,不過像學生畢了業一樣,有的升學,有的就業,這就叫做隨業受報。即說所謂受報,即非受報,是名受報。如果身前精進念佛,此時即得往生西方,漸漸圓成佛道。因此即說所謂成佛,即非成佛,是名成佛。因為佛與眾生是對待的假名,好像病人和好人,因有病人,才叫沒有病的是好人,如果大家都健康,不但沒有病人的名稱,連好人的名詞也沒有了,本於此理,可以說假使大家都成了佛,以後成佛的名詞也聽不到,所以說是名成佛。

這個公式,看起來很簡單,但做起來可真不容易,希望有志於佛者,把它應用到日常生活上去,對於修行會有很大的幫助。

語譯:須菩提!像那麼多的微塵,我說不是微塵,只是假名微塵。同樣的,我所說的世界,也即非世界,是名世界。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說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因見到「三十二相」就以為是「見」到了「如來不(ㄈㄡˇ)?」須菩提言:「不(ㄈㄨˊ)也,世尊!不可以」因見到「三十二相」就認為是「得」以「見」到了「如來。何以故」說不可以?因「如來」所「說」的「三十二相,」從性空邊來看,「即是非」有此「相」可得的,所以只「是」假「名三十二相。」

略釋:這是說不但微塵和世界相不可執,就是佛的三十二相亦不可執,故問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ㄈㄡˇ)?所謂三十二相,即是三十二種特徵。我們應當想到這個問題不單純,如所問的見如來不(ㄈㄡˇ)的如來就是釋迦如來,佛是不會問的,因此應該想到是指法身如來而言的。所以須菩提才說不(ㄈㄨˊ)也。因如來的理體是不可以相見的,故云不(ㄈㄨˊ)也。何以故下是說明不(ㄈㄨˊ)也的理由。如來說三十二相,即是緣起的色身相,此相是生滅的假相,好比演戲的人,雖然扮作皇帝,其實並不是皇帝,但又不能說不是皇帝,所以是名三十二相,從性空邊說,即是非有此相,故云即是非相。

語譯: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說見到了三十二相就見到如來嗎?不能,世尊!不可以說見到了三十二相就見到如來。為什麼?因您老所說的三十二相,不是真的有這個東西,另是假名為三十二相。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若復有人,於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甚多。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如「以恆河沙」數「等」量的「身命布施,」當然可以獲得很多福德:「若復有人,於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人所得「福」德「甚(更)多。」

略釋:前面是以財物布施與受持經偈等較量功德,現以身命布施與受持經偈等較量功德,其義更深一層。因眾生貪執習氣太深,一下子不容易全部放下,故以漸教法由少而多,由財物而生命,藉以說明法施的重要,如以為重複,這是不合理的看法。

為什麼說受持經偈的功德會有那麼好?如有人落水,你不顧一切的去救他,這種義舉,最多只落得個好人的名譽,就算你能發大心,在經常有人遇難的地方,蓋上房子,住在那裡等著救人,倒不如辦個游泳訓練班,把你的游泳技術免費傳授給別人,使大家都會游泳,豈不比下水救人更好?

或有人說:「這個辦法並不理想,如果大家都不游泳,豈不更妙?」我認為這樣不對,要知道被水淹死的人,並不一定都是游泳的,有的是因為天災,有的是因工作而意外失足,又怎麼辦?所以我認為泳要游,人也要救。如因救人而不能自救,其志雖可嘉,但其死也堪憐,若是大家都會游泳,就用不著別人救了,一舉兩得,豈不更妙!

「身命布施,」身是身體,命是生命。佛在過去無量劫中,為求法華經,擊鼓宣令說:『誰能為我說大乘者,吾當終身供給走使。』

這是以身布施:還有佛在過去行菩薩道時,捨身飼虎,是為以命布施。「其福甚多,」因財物、身命布施,只能救急於一時,經偈布施,乃能了無窮之生死,是故甚多。

語譯: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用恆河沙數那麼多的身、命布施給別人,所得的福德當然很多;假若有人對於經中的義理了解得很透澈,因此除了自己照著去做之外,而且又能講給別人聽,使其依之而行,所得的福德,比以身命布施的人更多。

爾時,須菩提聞說是經,深解義趣,涕捩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

今疏:「爾時,須菩提」因「聞說」受持「是(此)經」其福甚多,由於「深解」箇中「義趣(道理),」高興的「涕淚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現在所「說」的「如是」像這種「甚深」般若「經典,我從昔」時以「來,」雖然已證阿羅漢「所得」的真空「慧眼,」但還「未曾(沒有)得聞(聽到)如是」像這種甚深「之」般若「經」典!

略釋:因為須菩提在佛的十大弟子中解空第一,所以聞說是經,深解義趣。「聞說是經,」如說是經是指此金剛經,理雖不錯,倒不如說是『於此經中,....其福甚多』比較更踏實。「涕淚悲泣,」是涕淚交流,悲泣不是悲哀而泣,是因深解義趣,喜極而泣,是為涕淚悲泣。「佛說如是甚深經典,」是指金剛經,所謂甚深,大虛空藏菩薩所問經:『甚深者,名莎迦耶,....何以故?推求根本,無所得故,其無所得,則為甚深。』因須菩提只聽過小乘經,得生空慧,所以說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所謂真空有大小乘之別:超出一切色相意識分別的寂滅境界,這是小乘的真空;非空非不空,於中亦不生分別,是為大乘的真空。

語譯:當時須菩提聽了受持經偈其福甚多,因深解其中義趣,所以涕淚悲泣而白佛言:希有的世尊!像佛現在所說的這種般若經典,我雖證得慧眼,但從來還沒聽過像這麼好的經典!

世尊!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信心清淨,則生實相,當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世尊!是實相者,則是非相,是故,如來!說名實相。

今疏:須菩提又說:「世尊!」以後「若復(再)有人得」到機會而「聞是(此)經」之後,如果「信心清淨,」不生分別,因此「則生實相,當知是(此)人」已經「成就(具備)」了「第一希有」成佛的「功德。世尊!」我說則生實相的「是(此)實相者,」從性空邊說,「則是非」有此「相」可得,但為演說方便,「是」因此之「故,如來」啊!我才「說」信心清淨的境界,「名」為「實相。」

略釋:從若復有人得聞是經起,至成就第一希有功德止,是說明得聞如是甚深經典的利益。「得聞是經,」即得聞前說的經文主要內容: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應無所住行於布施;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是名須陀洹乃至阿羅漢;如來在然燈佛所,於法實無所得;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佛說非身,是名大身;如來無所說;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如來說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等義而不生疑惑,即是信心清淨。因信心清淨不生分別,是為則生實相。因證實相,所以當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是實相者,」是指則生實相而言的。但實相是無相亦非無相的理體,因為無相,則生實相之相,亦不可得,所以說即是非相;因非無相,所以從緣起邊說,假名還是有的,故云是名實相。

語譯:世尊!將來若再有人,聽了般若妙法,信心清淨,於一切法不生分別,因此即生實相。當可知道這個人已經具備了成佛的功德。世尊!剛才我說則生實相的實相,並不是真有實相可得,只是假名實相。

世尊!我今得聞如是經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若當來世後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信解受持,是人則為第一希有。

今疏:須菩提說:「世尊!我今」親自「得聞」佛陀所說的「如是」像這種般若「經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若當」未「來」之「世、後五百歲」時,「其」中若「有眾生得聞是(此)經」而能「信解受持」者,「是(此)人則為第一希有,」實在太少了。

略釋:因須菩提已深解義趣,所以「信解受持不足為難,」即沒有困難。「若當來世後五百歲,」即佛滅後的第五個五百年,此時眾生鬥爭堅固,行道者少,所以得聞是經能信解受持者,這種人實在太少,是為第一希有。

語譯:世尊!我現在聽到佛說的這種經典,因已深解義趣,所以信解受持,都沒有困難,若當來世後五百歲時,其中若有眾生聽到這種經能信解受持的,這種人實在太難得了!

何以故?此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

今疏:我「何以故」說是人則為第一希有?因為「此人」必須「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才能信解受持此經的,但四相是不容易無的,故說第一希有。或問「所以」要無四相「者」有「何」益處?因「我相即是」因緣而生的,從性空邊說,「非」有此「相」可得,那麼「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亦「即是非」有此「相」可得,如執此四相,就不能遠離一切相。「何以故」要離一切相?因為「離一切諸相,則」可「名」為「諸佛。」

略釋:何以故下是為上文是人則為第一希有所作的說明。我等四相是緣生的,所以即非是實相,四相不離,就無法遠離一切諸相,因我等四相是諸相的根本。四相若離,就沒有諸相了。何以「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因離了一切相,即是實相,所以則名諸(為)佛。諸佛的諸字是語助詞。

語譯:為什麼說是人則為第一希有?因為他一定沒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和壽者相,不然則於此經是不能信解受持的。或問:無了四相有什麼好處?因為我相是四大緣生的假相,人相、眾生相和壽者相,也是假相,若此四相不離,是不能遠離一切諸相的。為什麼要遠離一切諸相?因為離了一切諸相,就可以叫做佛了。

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

今疏:「佛告須菩提:如是」對的!「如是」對的!以後「若復」再「有人得聞是經」所說的真理,如能「不」覺得「驚」奇、「不」恐「怖、」也「不畏」懼,「當知是(此)人甚為希有,」太難得了!

略釋:因為須菩提說得很對,是故佛言如是!如是!要想不驚、不怖、不畏,如能不住於相就能辦到。但眾生不了諸法緣生性空之理,所以於諸法相妄生執著,而且千方百計以為己有,現在叫他遠離諸相,談何容易!因他耽心離了之後,將怎樣活下去?所以即生驚駭。其實佛法並不是教人擺脫一切現實生活的資具,而是教人不要過分的貪求,在自他兩利的原則下,作適當和有限度運用,並不是不可以。所以佛及至食時,也同樣的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即知正常生活還是需要的。

佛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捨,何況非法』這些話,也是使眾生恐怖的原因之一,由於眾生擅於執著,為了怕苦所以學佛,好不容易把世法放下來,現在又聽說法尚應捨,把所學的佛法捨掉,以前所學的不但白費,而且以後又怎麼辦?因此又產生恐怖。其實佛法好比吃飯的碗,為了盛飯,所以用碗,飯吃完了,碗也要放下,這是必然的,不必擔心下次吃飯沒有碗。學佛目的在成佛,只要能成佛,就不需要什麼,但也不缺什麼,何必恐怖。

因為須菩提說『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或有眾生說那有那麼簡單,世尊不是修了三大阿僧祇劫才成佛?我的業障那麼重,要修到什麼時候?因此畏怯。老實說,怕難的人,永遠是不會成功的。當然成佛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但只要肯下功夫去修,也不是很困難的事。以修淨土來說,只要一心念佛,求生西方,如果信真願切,矢志不懈,即能往生上品,花開見佛,即入佛乘,難什麼?所以不要怕不能成佛,只怕不能切實修行。

語譯:佛告訴須菩提說:對的!對的!不過假若以後再有人聽到金剛經所講的道理,能夠不驚、不怖、不畏的,實在太少了。

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

今疏:佛言:「何以故」說當知是人甚為希有?因般若的功用,旨在離相,而未世眾生的貪心特重,教他離相,何等困難,故說甚為希有。「須菩提!」因般若於六波羅蜜中,居於領導地位,所以「如來說」它是「第一波羅蜜,」不過從性空邊說,「即非第一波羅蜜,」若從緣起邊說,還「是」要假「名」叫做「第一波羅蜜。」

略釋:如來為防止眾生,於第一波羅蜜產生執著,故說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

語譯:為什麼說當知是人甚為希有?因般若的功用,旨在離相,而末世眾生的貪心特重,有能信受此經者,真是難得,故說甚為希有。須菩提!因般若於六波羅蜜中,居於領導地位,所以我說它是第一波羅蜜,不過從性空邊說,即非第一波羅蜜,若從緣起邊說,還是要假名叫做第一波羅蜜的。

須菩提!忍辱波羅蜜,如來說非忍辱波羅蜜,是名忍辱波羅蜜。

今疏:佛言:「須菩提!」不僅般若波羅蜜是如此,其餘的五個波羅蜜也都一樣,就以「忍辱波羅蜜」來說,「如來」同樣地「說」即「非忍辱波羅蜜;」若從緣起邊說,還「是」要假「名」叫做「忍辱波羅蜜。」

略釋:「忍辱波羅蜜,」所謂忍辱,忍是忍耐和安定的意思。如對利害、得失、苦樂、貧賤等能夠做到無動於衷,身心都不起任何有形無形的變化,這叫做忍。辱是侮辱,當對方以不道德的言行對待你,如能不動心,好像沒有這回事一樣,這就叫做忍辱。如能忍辱,則不生煩惱,當然就不造業,是故亦不受報,因此即得解脫,是為忍辱波羅蜜。

修忍辱最好的方法,莫過於離相,離了相就無我,因無我即得自在,自在即是忍辱的具體表現。其次當受辱時應作還債想,這可能是我前生曾經這樣對待過他,現在向我討回去,好了,『燒個靈牌少個鬼,』又還了一筆債。果能這樣想,必定坦然。或者遭受對方侮辱時,心想這並不是我不對,但他這樣的不講理是由於無知,如果以牙還牙,又能得到個什麼?萬一鬧得不可收拾時,損失將會更大。凡事若能這樣想,所修的忍辱一定成功。

希望不要以為修忍辱是佛教徒的事,而是任何人都應當修習的。個人修學忍辱,不僅身心安樂,少病少惱,而且事業也能獲得成功,一家修習,能使父慈子孝,夫唱婦隨,因此則社會安定,生活和樂!

語譯:須菩提!不但般若波羅蜜是如此,其餘的五個波羅蜜也都一樣。就以忍辱波羅蜜來說,我同樣的說即非忍辱波羅蜜,是名忍辱波羅蜜。

何以故?須菩提!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今疏:我「何以故」說忍辱波羅蜜,即非、是名?現在告訴你一個事實:「須菩提!如我」往「昔為(被)歌利王割截身體」時,「我於爾(此)時,」是「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的。

略釋:何以故下,是問為什麼說即非和是名忍辱波羅蜜?因為這樣就不會著相。須菩提下是說明即非是名的理由。「歌利王」是梵語,譯為暴君。涅槃經云:佛於過去生中,在富單城外樹下修習禪定,當時有個暴君叫做歌利王,帶著很多宮女去遊玩,有些宮女發現修定的行者,就跑過去看看,行者就向他們說法,她們也聽得非常有趣。可是惡王卻不高興,便走過來問行者說:「你是阿羅漢嗎?」行者老老實實地說:「不是。」惡王又說:「你的年紀這樣輕,又不是阿羅漢,怎麼能和我的宮女講話?」行者說:「我對一切事物都沒有貪心,和你的宮女講話有什麼關係。」惡王因此大怒,而且要試試他的功夫怎樣,於是就把行者的耳朵、鼻子、手、足,一樣一樣地割下來,看他怎樣。可是行者畢竟是通達了無我的,所以一點也不動聲色,若無其事。

可是四大天王卻過意不去,就用飛沙走石來打擊惡王,惡王知道自已的行為錯誤,就來向行者懺悔,並問恨不恨他?行者卻說:「我是沒有瞋恨心的人,怎會恨你?如我不是說假話,我的身體,將會馬上恢復原狀的。」結果行者的身體真的恢復了。接著又向惡王說:「我不但不恨你,而且將來我成了佛,還會先來度你。」佛成道後,首先度的憍陳如,就是以前的惡王。

學佛首先要學忍辱,像割截身體可以忍受,『是可忍,孰不可忍?』說到這裡,使我想起一個與忍辱有關的故事:從前有個鄉下婦人,家境貧寒,丈夫又非常忠厚,因此時常受到別人的欺侮。可是她生了一個兒子卻很聰明。有一天忽然來了一位看相的,說他的孩子將要當大官,她聽了就非常高興!於是在煮飯時,一面燒火,一面高興地說:「謝謝老天爺!保佑我的兒子將來做了大官,我會重重地謝你!這些年來,我受盡了別人的欺侮,等我兒子當了大官,我要好好地報復他們,把那些仇人統統殺掉!」因她的瞋恨心太重,不能忍辱,結果沒有多久,她的兒子卻病死了!假使她說另要我兒子當了大官,我要好好地請他們的客,有困難的,我要盡力的幫助他們。如果是這樣發心,可能他的兒子真的會當大官。

語譯:我為什麼要說忍辱波羅蜜即非忍辱波羅蜜,是名忍辱波羅蜜呢?須菩提!因為這樣就不會著相。像我過去被歌利王割截身體,我在那時候是沒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和壽者相的。

何以故?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瞋恨!

今疏:佛言:「何以」知道是沒有四相之「故?」因為「我於往昔」被歌利王「節節支解時,」假「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該會「生瞋恨」心的,但事實沒有,當即證明是沒有四相的。

略釋:何以故下,是說明沒有四相的理由。應生瞋恨,是勘驗方法。所謂瞋恨,怒目曰瞋,切齒為恨。

語譯:怎樣知道沒有四相?因為我於過去被歌利王把身體一塊塊地分割時,假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和壽者相,是應該有瞋恨心的。

須菩提!又念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於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今疏:佛言:「須菩提!」我「又念(想起)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時,「於爾所世(在那時候),」也是「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的。

略釋:佛於因位修忍辱行,是為忍辱仙人。證道歌曰:我師得見然燈佛,多劫曾為忍辱仙。

語譯:須菩提!我又想起在過去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時,也是沒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和壽者相的。

是故,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今疏:佛言:「是」因我於爾所世時無四相之「故,」使忍辱才能修習成功。「須菩提!」所以「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將來一定成佛。

略釋:為什麼說菩薩應離一切相發無上菩提心?因為只離四相是不能修至成佛的,所以應離一切相。所謂離一切相,是說不僅四相要離,就是有相、空相、亦有亦空相、非有非空相亦要離,離到沒有能離所離時,才算是離了一切相。談到離相,當然不簡單,不要說離一切相,就是離我相也不容易。但我相是一切相的根本,若能離了我相,則一切相就好離了。我們開始學習離相,理想不要太高,首先練習不住於相,至不住亦不住時,就離了一切相。

語譯:是因此之故,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菩提心,將來定能成佛。

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生無所住心,若心有住,則為非住。

今疏:佛言:須菩提!發無上菩提心者,是不能著相的,所以「不應」說不「住色」塵相就能「生」起菩提「心」,也「不應」說不「住聲香味觸法」塵的相就能「生」起菩提「心,應生無所住」的清淨「心,」菩提心即能生起,假「若心有」所「住,則為非」是發無上心者所應「住」的。

略釋:這是為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菩提心的下手方法,故云不應住色等生心,因為著相,即生分別,故不應住。「應生無所住心,」只要不住我等四相及六塵等法相,無所住心當即生起。若有應生無所住心的念頭在,還是有所住的,既有所住,仍未達到應離一切相的標準,故說若心有住,則為非住(即是不對的)。

語譯:菩薩要想離一切相,是不應該以為不執色法相就能生起菩提心,也不應以為不執聲香味觸法的法相就能生起菩提心,應生無所住的清淨心,則所發的無上菩提心自然就生起來了,假若心有所住,那就不是發無上心者所應住的。

是故,佛說菩薩心,不應住色布施。須菩提!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故,應如是布施。

今疏:佛言:「是」因若心有住則為非住之「故,」所以「佛」才「說菩薩」的「心」念中,是「不應」執「住色」聲等法而行「布施」的。「須菩提!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故,應如是」像不應住色這樣的「布施,」心就不會有所住了。

略釋:菩薩為了利益一切眾生故,為什麼要應如是布施?因如是布施,則不生法相,即得解脫,是故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故,應如是布施。

語譯:是因此之故,我才說菩薩是不應該執著色聲等法相而行布施的。須菩提!菩薩為了利益一切眾生的緣故,凡事都應該像不住色法布施這樣才對。

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又說一切眾生,即非眾生。

今疏:佛言:須菩提!「如來說」菩薩應離「一切」相的「諸相,」從性空邊說,當下「即是非相。」後來「又說」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的眾生,同樣的「即非眾生。」

略釋:這是為防止有人說:佛既然說應生無所住心,何以又說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菩提心;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故,應如是布施,這不都是住相嗎?因此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一切眾生即非眾生,以資決疑。

「一切諸相,」即指世出世間所有的法相,是為一切諸相。因一切諸相,無一不是因緣生、滅的,以電冰箱來說,是由各種物質和精神組合而成的一種現象,現在看起來是有,此之謂緣生,但以後又會變成沒有,這叫做緣滅,故說即是非相。所謂因緣而生,因緣而滅,好比用火柴點燈,有火柴的因和磨擦的緣而生起火相,是為因緣而生,火柴燒完了,火相即滅,謂之因緣而滅。希望把這道理運用到日常生活上去,必可減少些因錯覺所產生的壓力。

「一切眾生,」由眾緣和合的生命體,謂之眾生,由於各個的業力不同,故所形成的相狀就有差別,是為一切眾生。但眾生是由業力的因緣和合而成的假相,看來雖有,實際是無,所以說即非眾生。好比海水,因受風力的鼓動,即有波浪相生起,待風力消失時,波浪相即不可得。也就是說,現在雖為眾生,如能自即日起,依教修行,止惡行善,將來亦能成佛,故說即非眾生。

語譯:須菩提!我說菩薩應離一切相的諸相,這是就緣起邊說的;若從性空邊說,當下即是非相。而且又說,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的眾生,同樣的即非眾生。

須菩提!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

今疏:佛言:「須菩提!」你們不要對我所說的一切諸相即是非相;一切眾生即非眾生發生懷疑,因我釋迦「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只要你們依法修行,將來即可得到證明的。

略釋:句句話的含義都契於真理,名為真語;理事圓融,故曰實語;義契真如,是為如語;語義不虛,名不誑語;義理不變,曰不異語。

語譯:須菩提!我是說真話的,說實話的,說如語的,不講假話的,說話算話的。只要你照著我所講的去做,以後定可得到證明。

須菩提!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虛。

今疏:佛言:「須菩提!」我為什麼要提出五語保證?因「如來」以前在然燈佛那裡「所得」的阿耨菩提「法,此法」是「無實無虛」的理體,不能說有相,也不能說無相,所以我才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一切眾生即非眾生。

略釋:「此法無實無虛,」因為性空故無實,因能緣起故無虛,如懂得孔子說的『有若無,實若虛』的道理,對了解無實無虛會有幫助。

語譯:須菩提!我為什麼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一切眾生即非眾生?因我所證得的無上菩提法,這種法是沒有虛實差別的,所以我才說即是非相,即非眾生。

須菩提!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則無所見。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

今疏:佛言:「須菩提!」將此法無實無虛的道理運用到日常生活上去,則不執法相,即得自在。「若菩薩」的「心」執「住於法」相「而行布施,」因有所執,就「如」同有「人入」於「暗」室,於諸法相,「則無所見,若菩薩」的「心,不住」於「法」相「而行布施,」因無所執,「如人有目,」在「日光明照」之下,可以很清楚的「見」到「種種色」法的形狀。

略釋:「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因有所執,故如人入暗,則無所見。「若不住法而行布施,」因不著相,故如人有目,日光明照,沒有障礙,故能很清楚的見到諸法形狀。

語譯:須菩提!我說此法無實無虛的用意,是教你們不要著相,即得自在。假若菩薩有我能布施的這種想法,就好像有人走進暗室,什麼也看不見,假若菩薩不著相的布施,好像眼睛正常的人,在日光照明之下,什麼東西都看得清楚。

須菩提!當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於此經受持、讀誦,則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

今疏:佛言:「須菩提!當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於此經受持、讀誦」者,「則為如來」之所護念,「以」其具有「佛」的「智慧」之故,所以我就「悉(完全)知是人(他們),悉見是人,」將來「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很多很多的)功德!」

略釋:「當來之世,」即是將來。若有善男子、....能於此經受持讀誦是勸修。則為如來下,是所得功德。

語譯:須菩提!將來若有善男子和善女人,於此金剛經能受持讀誦者,則為如來之所護念,因為他已具有佛的智慧之故,所以我能完全知道他們、見到他們,將來都能得到很多很多的功德!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復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後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無量百千萬億劫以身布施。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恆河沙」相「等」數量的「身」命「布施,中日分復以恆河沙等身布施,後日分亦以恆河沙等身布施,如是」像這樣「無量百千萬億劫」都是「以」恆河沙等「身」命「布施,」他們所得福德一定很多。

略釋:「初日分,」即卯辰二時;「中日分,」是巳午二時;「後日分,」是未申二時。「以恆河沙等身布施,」即以與恆河沙相等數量的身命布施。「如是無量百千萬億劫以身布施,」即無量百千萬億劫,都如是像初日分、中日分、後日分,以恆河沙相等數量的身命來布施。

語譯: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和善女人,初日分用和恆河沙數量相等的身命來布施給別人,中日分再用和恆河沙數量相等的身命布施給別人,後日分還是用那麼多的身命布施給別人,無量百千萬億劫都是這樣的布施,他們所得福德當然很多。

若復有人,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其福勝彼,何況書寫、受持、讀誦、為人解說。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復有人,聞此經典」所說的無實無虛,如能「信心不逆,其」信心不逆者所得「福」德已「勝」過「彼」以身命布施者,「何況」更能「書寫、受持、讀誦、為人解說」的,當然更多。

略釋:「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即是他對此經以上所說的義理都能接受,當亦不住於相,所以其福勝彼。

語譯:須菩提!假若再有人,聞此般若經的道理以後,如能信心堅定,言行與經義亦不相違背,是故他所得的福德,比那以身命布施的人還要多,何況還能書寫、受持、讀誦和講給別人聽的,所得的福德當然更多。

須菩提!以要言之,是經有不可思議、不可稱量、無邊功德。如來為發大乘者說,為發最上乘者說。

今疏:佛言:「須菩提!以要言之,是(此)經有不可思、議,不可稱、量,無」有「邊」際的「功德。如來」原來是「為發大乘」心「者說」的,也是「為發最上乘」心「者說」的,現在你們也能聽到,真是太幸運了!

略釋:「以要言之,」即是總而言之的意思。「不可思議,」受持此經所得功德,想不到,是不可思,說不出,是不可議。「不可稱量,」是不可以秤稱,不可以斗量。因為功德沒有止境,故云無邊功德。「為發大乘者說,」即為發大菩提心的人演說。「為發最上乘者說,」即為發成佛的心這種人而說的。

語譯:須菩提!總而言之,受持此經有想不到、說不出,沒有辦法用秤稱,也不可以用斗量,根本沒有止境的功德。這種經本來我是為發大菩提心者講的,是為求最上乘者講的,你們也能聽到,真是太幸運了!

若有人能受持、讀誦、廣為人說,如來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不可量、不可稱、無有邊、不可思議功德。如是人等,則為荷擔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今疏:佛言:以後假「若」還「有人能受持讀誦」此經,且能「廣為」他「人」演「說,」因此,我釋迦「如來悉知是(此)人,悉見是人,」他們將來「皆得成就不可」以斗「量,不可」以秤「稱,無有邊」際,「不可思議」的「功德!如是」像這些「人等,則為(是)荷擔(負起)如來」以「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度諸眾生的責任。

略釋:「若有人能受持讀誦,廣為人說」是勸修。「如來悉知是人,....不可思議功德,」此是行者所能得到的利益。「如是人等,」即受持讀誦為人演說的這些人。「則為荷擔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說這些人,將來都能負起自利利他的責任。

語譯:以後假若還有人受持讀誦此經,有機會也能講給別人聽,因此如來都知道他們,也能見到他們,只要他們勇猛精進,將來都能得到不可稱量,沒有邊際,不可思議的功德。像這些人,就是荷擔如來家業的繼承人。

何以故?須菩提!若樂小法者,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則於此經不能聽受讀誦,為人解說。

今疏:佛言:「何以故」說如是人等,則為荷擔如來的阿耨菩提?「須菩提!若樂(ㄧㄠˋ喜歡)」修習「小」乘佛「法者,」因執「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和「壽者見」的習氣未斷,所以「則於此」種大乘「經」典是「不能聽受讀誦」的,至於「為人解說,」更不要談了。

略釋:何以故下,是解說則為荷擔如來阿耨菩提的理由。

語譯:為什麼我說他們能夠荷擔如來度生的任務?須菩提!假若是喜歡修習小乘佛法的,因執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和壽者見的習氣未除,對於這種大乘經典是不能受持讀誦的,至於教他講給別人聽,更不要談了。

須菩提!在在處處,若有此經,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所應供養,當知此處,則為是塔,皆應恭敬,作禮圍繞,以諸華、香而散其處。

今疏:佛言:「須菩提!」以後「在在處處(無論在什麼地方),若有此經」在那裡,就是「一切世間」像「天、人、阿修羅」等,「所應供養」的,「當知」有「此」經典所在之「處,則為是」有佛的「塔」廟在那裡,所以他們不僅「皆應恭敬,作禮圍繞,」而且還要「以諸華、香而散其處。」

略釋:在在處處,若有此經,是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所應供養的原因。「當知此處,則為是塔,」這是皆應恭敬的理由。「作禮,」即是禮拜。「圍繞,」即右繞三匝。「以諸華、香,」即是以各種鮮華和末香,散撒在經典所在之處。

語譯:須菩提!以後無論在什麼地方,若有金剛經在那裡,一切世間的天、人、阿修羅都應當供養的,當知此處,等於是佛的塔廟在那裡,所以都應當恭敬,作禮圍繞,而且應以各種鮮花及香末散撒在那裡。

復次,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今疏:佛言:「復(其)次,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心「受持讀誦此經」時,假「若為人輕賤,」這是因「是人(受持讀誦此經而為人輕賤者)先世罪業,」本來「應墮惡道」的關係所造成的,但「以今世」為「人輕賤」而不生煩惱之「故,」彼此才未發生衝突,那麼「先世」所造應墮惡道的「罪業,」因沒有惡業的助緣,所以「則為消滅。」如果以後凡事都能這樣,將來「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絕對沒有問題。

略釋:這是說受持此經,功德無量。「若為人輕賤,」即輕視、賤惡之意。「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即是依他前世罪業來說,應當墮惡道的。「以今世人輕賤故,」即因今世被人輕賤時,應無所住的道理發生作用,所以未造惡業,對方覺得已獲勝利就算了,因此先世應墮惡道的罪業,被無住的功夫所消滅。「當得阿耨菩提,」如今後凡事都能不住於相,將來一定可以成佛,是為當得阿耨菩提。

語譯:其次,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和善女人,在受持讀誦此經時,若被人輕賤了,那是因他前世罪業所造成的,本來應墮惡道,因為現在受到別人的輕賤而能忍辱,所以先世罪業就被他的忍辱消滅了,因此平安無事。如果以後凡事都能這樣,將來他一定能成佛的。

須菩提!我念過去無量阿僧祇劫,於然燈佛前,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悉皆供養承事,無空過者。

今疏:佛言:「須菩提!我念過去無量阿僧祇劫,於」未遇見「然燈佛」之「前,」已經「得值(遇到)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我「悉皆供養(ㄧㄤˋ)承事,無空(ㄎㄨㄥˋ)過者,」這種功德當然很多。

略釋:須菩提下,是為與下文較量功德而舖路。「我念過去,」即我想起過去。「無量阿僧祇劫,」無量即很多之意;梵語阿僧祇,譯為無央數;梵語劫波,譯為長時,簡稱為劫。「那由他,」譯為一萬萬。「悉皆供養承事,」即我都一一親自供養承事—侍奉。「無空過者,」即沒有空(ㄎㄨㄥˋ)過一尊佛的。

語譯:須菩提!我想起過去無量阿僧祇劫時,也就是在還沒有碰到然燈佛之前,我已經遇見過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那麼多的佛,但我都一一親自供養侍奉,沒有空過那一尊佛沒有供養的。

若復有人於後末世,能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於我所供養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今疏:佛言:「若復(再)有人,於後末世,能受持讀誦此經」者,他「所得功德,」關「於我所供養諸佛」的「功德,」若和他比較,我的一「百分」也「不及」他「一」分,就是「千萬億分」也不及他一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可說是不成比例的。

略釋:較量功德目的,是鼓勵學者受持讀誦此經。因供養諸佛的功德雖多,到底有限,但持經功德是無窮的,所以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語譯:若再有人在末法時代能受持讀誦此經,他所得的功德,如果和我所供養諸佛所得功德比較起來,我的一百分也不及他的一分,就是千萬億分也不及他的一分,可說是不成比例。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於後末世,有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我若具說者,或有人聞,心即狂亂,狐疑不信。須菩提!當知是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於後(未來)末世」時,「有受持讀誦此經」者,他「所得功德,我若具(完全)說者,或有人聞」聽了之後,他的「心即狂亂,狐疑不信。」其實「須菩提!當知是(此)經」的「義」理「不可思議,」所以他得到的「果報亦」是「不可思議,」這有什麼可疑的?

略釋:這是為上文所作的補充說明。「我若具說者,」即是我若完全把它說出之意。「心即狂亂,」是說他的心馬上變成狂亂像神經病一樣。「狐疑不信,」狐性多疑,凡多疑的人,而譏曰狐疑。

語譯:須菩提!在未來的末法時期,若有善男子和善女人,有受持讀誦此經者,他所得的功德,我若是把它完全講出來,或許有人聽了以後,心即狂亂,狐疑不信。須菩提!當知金剛經的義理是不可思議的,所得的果報當然也是不可思議的,何足為奇!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今疏:「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以前他們所「發」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經過這麼久的修習,現在「云何應」該怎樣安「住?云何」要怎樣的「降伏其」妄「心?」

略釋:現在須菩提所提出的問題,從文字上看和以前所問的完全一樣,但因時空不同,目的當有差別。前問目的在破除初發心菩薩人我執的粗相,今問目的在破除已發心菩薩法我執的細相。即是要把發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的分別心也空掉,才能得到究竟清淨。如果認為是重複,那就失之千里。

語譯:當時須菩提又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和善女人,他們以前所發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經過這麼久的修習,現在要怎樣才能使所發的菩提心不退?要怎樣才能使妄想心不生起來?

佛告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

今疏:「佛告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要想使所「發」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安住不退和妄心再不生起「者,當生如是心:」像「我應滅度一切眾生,」但「滅度一切眾生已」畢,要做到「而無有一眾生實」為我所「滅度者」的這種想法,就能辦到。

略釋:當生如是心下,是答云何應住,云何降伏的方法。從表面上看,兩個問題似乎只答了一個,其實都答了。因能達到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這種程度,即不生法相,當然就沒有妄心,因此所發的菩提心即得安住了。

語譯:佛告須菩提:要想使以前所發的阿耨菩提心能安住不退,而且妄心也不再生起者,當生我應滅度一切眾生,但滅度一切眾生以後,沒有一個眾生實為我所滅度的這種想法就能辦到。

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則非菩薩。

今疏:佛言:「何以故」說當生如是心?因為這樣則不生法相,不生法相則無妄心,既無妄心,則所發的菩提心就能安住不動,故說當生如是心。「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的分別,不但不能降伏其心,而且也「則非菩薩。」

略釋:何以故下是說明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的理由。菩薩之所以能稱為菩薩,是因能不住一切相的,若有四相的觀念存在,那就不能稱為菩薩,故云則非菩薩。

語譯:為什麼說當生如是心?因為這樣,才能不住於相。若菩薩還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和壽者相的想法,那就不能叫做菩薩。

所以者何?須菩提!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

今疏:佛言:你知道我之「所以」要說當生如是心「者」的用意「何」在嗎?「須菩提!」因為以「實」相來說,亦「無有法」名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的差別相可得,所以我才這樣說。

略釋:這是為上文何以故下所作的補充說明。

語譯:你知道我說當生如是心的用意嗎?須菩提!因為以實相來說,是沒有發阿耨菩提心者的差別相可得。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於然燈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佛於然燈佛所,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我釋迦「如來」過去「於然燈佛所(那裡),有」個什麼「法」被我「得」到了的叫做「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ㄈㄡˇ)?」須菩提言:「不(ㄈㄨˊ)也(沒有),世尊!如」今「我」了「解佛所說(問)」的意「義,佛於然燈佛所,無有法」被您老所「得」到的叫做「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

略釋:前問:於法有所得不?並沒有說明什麼法;今問: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ㄈㄡˇ)?這是所問的不同處。問意是要使須菩提了解,不僅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同樣的亦無有法可得而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若如來有所得,即有能得所得的差別,因此即有四相,既有四相就不能稱為如來。須菩提說不(ㄈㄨˊ)也等句,是就性空邊說的,若從緣起邊說,是得了阿耨菩提法的,不然,怎成得了佛?但佛所得的是理,故云如來於然燈佛所,無有法得阿耨菩提。

語譯:須菩提!於意云何?我以前在然燈佛那裡,有個阿耨菩提法被我得到了沒有?須菩提說:沒有,世尊!現在我了解您老所問的意思,佛在然燈佛那裡,是沒有得到阿耨菩提法的。

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今疏:「佛言:如是(對的)!如是(對的)!須菩提!」以「實」相來說,「無有法」被我「如來得」到的叫做「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略釋:因為須菩提答的很對,故云如是如是。佛說實無所得,不是不承認,而是不執所得相,因佛之所得的是理,不是事,是性,不是相。好像我讀金剛經一樣,讀是讀了,但別人是看不出來的,如有讀過的人和我談金剛經的道理時,我若能夠作點補充說明,他才知道我是讀過此經的。如明此理,即知佛說實無有法的所以然。

語譯:佛言:對的!對的!須菩提!實際上如來是沒有得到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

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有」某一種「法」被「如來得」到的叫做「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則不」會「與我授記」說:「汝於來世當得(能)作佛,號釋迦牟尼。以」我「實無有」某一種「法」被我「得」到的叫做「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觀念,「是故然燈佛」才「與我授記,」並且「作是言(而這樣說):汝於」將「來」之「世,當得作佛,號」曰「釋迦牟尼。」

略釋:須菩提下,是為上文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菩提所作的說明。

語譯:須菩提!我若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被我得到了的觀念存在,然燈佛就不會給我授記說:你將來在娑婆世界成佛,號曰釋迦牟尼。因為我沒有得到阿耨菩提這種想法,所以然燈佛才給我授記,並且說: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何以故?如來者!即諸法如義。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今疏:佛言:我「何以故」說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因「如來者,即」無「諸法」生滅相的「如義(即是實相)。若有人言:」釋迦「如來」因「得」到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所以稱之為佛,那是不對的。「須菩提!實」際上是「無有」某種「法,」被我釋迦牟尼「佛得」到,叫做「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

略釋:「如來者,即諸法如義,」應將「如來者」作什麼叫做佛解,與諸法如義才配合,即是說所謂佛者,就是不見諸法有生滅相可得的意思。

語譯:為什麼我說若有法如來得阿耨菩提者,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因如來者,即諸法如義,不見諸法有生滅相的人,就叫做佛。若有人說我因為得了阿耨菩提,所以叫做佛,那是不對的。須菩提!事實上我是沒有得到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須菩提!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於是中無實無虛,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

今疏:佛言:「須菩提!如來所得」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於是(此)」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中,」根本「無實」相亦「無虛」相的差別,「是」因此之「故,」所以「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

略釋:「無實無虛,」從性空邊說,名為無實,從緣起邊說,名為無虛。「一切法皆是佛法,」一切法是指世出世間一切法相而言。皆是佛法,是說世出世間法都是佛法,這是就一切法的法性而言。因為佛已證知緣起性空之理,所以於一切法都不生分別,當下即是法性。因不見有諸法生滅相可得,所以說一切法皆是佛法。

語譯:須菩提!如來所得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於此法中,是沒有實相和虛相的差別的,因此之故,所以我才說一切法也都是佛法(從性空邊說)。

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

今疏:佛言:「須菩提!」剛才「所言」的「一切法者,」從性空邊說,「即非」有「一切法」可得,但「是」為了演說的方便「故,」假「名一切法。」

略釋:因恐須菩提執著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怯的相,所以說即非一切法,這是從性空邊說的,若從緣起邊說,假名還是有的,是故假名一切法。

語譯:須菩提!剛才我所說的一切法,並不是真的有一切法,不過是為了演說方便而假名一切法。

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須菩提言: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即為非大身,是名大身。

今疏:佛言:「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就和以前所說的「譬如人身長大」的道理一樣。「須菩提言:世尊!」真的,這和「如來」以前所「說」的「人身長大,即為非大身,是名大身」的道理是一樣的。

略釋:假如你對疏中須菩提下所加的:所言一切法者,就和以前所說的等字會覺得怪怪時,請你把上文是故名一切法連起來多讀幾遍,當會有一種新的感覺,因此對下文的菩薩亦如是也拉上關係。

語譯:須菩提!這和以前所說的譬如人身長大的道理一樣。須菩提說:真的,這和如來以前所說的人身長大,即為非大身,是名大身的道理一樣。

須菩提!菩薩亦如是,若作是言:我當滅度無量眾生,則不名菩薩。

今疏:佛言:「須菩提!菩薩」度生相,「亦」復「如是」和譬如人身長大的道理一樣。「若」菩薩「作是言」而這樣說:「我當滅度無量眾生,」因此「則不」可以「名」為「菩薩」的。

略釋:菩薩度生相也不可執著,故云「亦如是」和譬如人身長大的道理是一樣的。

語譯:須菩提!菩薩度生相也是這樣。假若菩薩說:「我度了無量眾生,」因此,他就沒有資格稱為菩薩。

何以故?須菩提!實無有法名為菩薩。是故佛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

今疏:佛言:我「何以故」說則不名菩薩?「須菩提!」因為從性空邊說,「實」際上是「無有」某種「法名為菩薩」的。「是」因此之「故,」所以我釋迦「佛」才「說一切法」都是佛法,根本「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相的差別。

略釋:何以故下,是為上文則不名菩薩所作的解說。

語譯:為什麼說則不名菩薩?須菩提!因為從性空邊說,實際上是沒有什麼法叫做菩薩的。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我說一切法都是佛法,根本沒有我人眾壽的差別。

須菩提!若菩薩作是言: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何以故?如來說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菩薩作是言(這樣說):我當」今正在「莊嚴佛土,」如果有這種想法,「是不」可以「名」為「菩薩」的。「何以故?」因為「如來」曾經「說」過,所謂「莊嚴佛土者,」從性空邊說,「即非莊嚴,」但從緣起邊說,只「是」假「名莊嚴。」

略釋:做菩薩的,不僅度生相不可執,就是莊嚴佛土相亦不可執,如有我當莊嚴佛土這種想法,即生四相,是故不名菩薩。何以故下,是說明不名的理由。

語譯:須菩提!假若菩薩有我在莊嚴佛土的這種想法,就不能叫做菩薩。為什麼?因為如來說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

須菩提!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

今疏:佛言:「須菩提!」修行是不可著相的,假「若菩薩」有「通達(真的做到)無我」相和無「法」相「者,」我釋迦「如來」就會「說」他「名」為「真」的「是菩薩。」

略釋:這是為菩薩所訂的標準。

語譯:須菩提!假若菩薩懂得無住的道理,真的斷了我法二執的,我才說他真的是菩薩。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肉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天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慧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法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佛眼。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我釋迦「如來有肉眼不(ㄈㄡˇ)?」須菩提言:「如是(有),世尊!如來有肉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天眼不(ㄈㄡˇ)?如是,世尊,如來有天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慧眼不(ㄈㄡˇ)?如是,世尊!如來有慧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法眼不(ㄈㄡˇ)?如是,世尊!如來有法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佛眼不(ㄈㄡˇ)?如是,世尊!如來有佛眼。」

略釋:佛在前面唯恐眾生對一切諸相即是非相,一切眾生,即非眾生發生懷疑,所以提出五語為證。現在唯恐對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發生懷疑,所以又提出五眼為證。

「肉眼,」即凡夫所具之眼,因所見有限,是為肉眼。「天眼,」是天人所具之眼,因其所見甚廣,不為物礙,是為天眼。「慧眼,」是以智慧照見諸法真空之理曰慧眼。「法眼,」能見真空亦能見緣起,具此功能者曰法眼。「佛眼,」即具前四眼之功能,更能見諸實相,是為佛眼。菩薩具前四眼之功能,二乘具前三眼之功能,天乘具前二眼之功能,鬼神有業報五通,亦具前二眼,其餘四道眾生,僅具肉眼之功能。

問意是說如來具五眼之功能,則所見不謬,如前所說,幸勿疑焉。

語譯:須菩提!於意云何?我有肉眼嗎?須菩提說有,世尊!須菩提!於意云何?我有天眼嗎?須菩提說有,世尊!須菩提!於意云何?我有慧眼嗎?須菩提說有,世尊!須菩提!於意云何?我有法眼嗎?須菩提說有,世尊!須菩提!於意云何?我有佛眼嗎?須菩提說有,世尊!既然這樣,你們應相信我所說的話絕不會錯。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恆河中所有沙,佛說是沙不?如是,世尊!如來說是沙。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一恆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恆河,是諸恆河所有沙數,佛世界如是,寧為多不?甚多,世尊!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如恆河中所有」的「沙,」我釋迦「佛」也「說是沙不(ㄈㄡˇ)?」須菩提言:「如是(是的),世尊!如來說是沙。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一」條「恆河中所有」的「沙,有如是」像恆河「沙」數相「等」的「恆河,是諸(那麼多)恆河」中「所有」的「沙數,佛」所教化眾生的「世界,」也「如是」像那樣,「寧為多不(ㄈㄡˇ)?」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略釋:問意不是炫耀佛的世界那麼多,而是為下文如來悉知作準備。如來說是沙,是就緣起邊說的。

語譯:須菩提!於意云何?像恆河中所有的沙子,我說它是沙子嗎?須菩提言:是的,世尊!從緣起邊說,如來說是沙子。須菩提!於意云何?像一條恆河中所有的沙,假若有那麼多沙子數量的恆河,那麼多的恆河中所有的沙子,佛所教化眾生的世界也是那樣,是不是很多?須菩提說:太多了,世尊!

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所以者何?須菩提!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今疏:「佛告須菩提:」雖然像「爾所」諸恆河沙數那麼多「國土中所有」的「眾生,」有「若干種」不同的「心,」但我釋迦「如來」都能「悉知。何以故」我都知道?因我釋迦「如來」所「說」的「諸心(若干種心)皆為(都是)非」有此「心」可得的,只「是」假「名為心。所以」說皆為非心是名為心「者」的原因「何」在?「須菩提!」因為那些心都是生滅的,由於「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所以說皆為非心,是名為心。

略釋:「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即是諸恆河所有沙數的國土中所有眾生。因眾生多,心相也多,故云若干種心。「如來悉知,」即是佛都知道。何以故下,是說明如來悉知的理由。「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說那麼多心,都不是真心,只是假名為心。「所以者何?」是問怎見得皆為非心,是名為心?須菩提下,是說明皆為非心的理由。因眾生的分別心是念念生滅的,過去心已成過去,故不可得,現在心又念念不住,剛說現在,已成過去,好比有人和你對時,當你說完十二點整的時候,其實秒針與十二點的位置,已有一段距離了,所以說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未到,因此亦不可得。因為這三種心是生滅不常的,故說皆為非心,為了便於說明起見,不得不說是三心,是為是名為心。

語譯:佛告須菩提:像那麼多國土中所有眾生的若干種不同的心,我都知道。為什麼?因為我所說的若干種心,都不是真有那些心,只是假名叫做心。這是什麼道理?須菩提!因那些心都是生滅的,由於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還是不可得,所以我說皆為非心,是名為心。

須菩提!於意云何?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以是因緣,得福多不?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假「若有」這樣的「人,」用堆「滿」了「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而「以」此七寶「用」來「布施,是(此)人以是(此)」布施的「因緣,」所「得」到的「福」德「多不(ㄈㄡˇ,多不多)?」須菩提說:「如是(多),世尊!此人以是(此)」布施「因緣,」所「得」的「福」德「甚多。」

略釋:問意是為破除執著因布施所得的福德相。「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以此因緣,即以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布施的因緣,得福甚多,是就緣起邊而言。

語譯:須菩提!於意云何?假若有人用堆滿了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拿來布施給別人,此人因為用那麼多七寶布施的因緣,所得的福德多不多?須菩提說:多,世尊!他所得的福德太多了。

須菩提!若福德有實,如來不說得福德多,以福德無故,如來說得福德多。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布施「福德有實」在的自體可得,這種福德是有限的,當然我釋迦「如來不」會同意你「說」他所「得」的「福德多,以(因)福德」是「無」相可見的理體之「故,」是不可以多少計的。既然你知道是以那麼多的七寶布施的關係,所以我「如來」才同意你「說」他所「得福德」甚「多。」

略釋:或作如下解釋:佛言:「須菩提!若福德有實」自體可得,我釋迦「如來不說(問)」是人以是因緣所「得福」德「多」不?「以福德」是「無」相理體之「故,」不可以多少來分別的。但由於以是因緣,所以我「如來說(才問)」是人所「得福」德「多」不多?

語譯:須菩提!假若布施的福德有實在的自體可得,這種福德是有限的,當然我不同意你說他所得福德多,因為福德是無相可見的理體之故,是沒有多少的分別的,既然你知道是以布施的關係,所以我認為你說他所得福德很多是可以的。

須菩提!於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法身「佛可以」像「具足」三十二相的「色身」相「見」到「不(ㄈㄡˇ)?」須菩提說:「不(ㄈㄨˊ)也(不能),世尊!如來」是「不應以」見「具足色身」的觀念來「見」的。「何以故」說不可以具足色身見?因為「如來」所「說」的「具足色身,」從性空邊說,「即非具足色身,」但從緣起邊說,「是名具足色身,」所以我才說不(ㄈㄨˊ)也。

略釋:「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ㄈㄡˇ),」前云:『離一切相,則名諸佛。』因法身佛是遠離諸相的理體,是不可以眼見的,是故須菩提云不(ㄈㄨˊ)也。「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因『如來者,即諸法如義(對一切法不生分別),』所以不應以具足色身見。何以故下,是說明不應的理由。色身是生滅無常的,從性空邊說,即非具足色身,若從緣起邊說,假相還是有的,所以是名具足色身。

語譯: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用見具足色身的方法見到佛嗎?須菩提說不能,世尊!如來的法身是理體,以見具足色身的眼光是見不到的。為什麼?因佛所說的具足色身,並非真是具足色身,只是假名叫做具足色身,所以我說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的原因在此。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可以具足諸相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諸相見。何以故?如來說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法身「如來可以(用)具足諸」法實「相」的觀念來「見不(ㄈㄡˇ)?」須菩提言:「不(ㄈㄨˊ)也,世尊!如來」是「不應以具足諸」法實「相」的觀念來「見」的。「何以故?」因為「如來說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

略釋:佛見須菩提已能不執具足色身相的事見,因此又問如來可以具足諸相的理見否?問意是說既然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那麼可以具足諸相的觀念來見否?所謂具足諸相即是實相,因實相是無相而又非無相的理體,是為具足諸相。須菩提說不(ㄈㄨˊ)也,是從性空邊說的,為什麼須菩提說不也?因有以具足諸相見的念頭在,那是見不到法身如來的,故云如來不應以具足諸相見。何以故下,是說明不應以的理由。因為如來所說的諸相具足是緣生的分別相,從性空邊說,即非具足,只是假名具足。

語譯:須菩提!於意云何?法身如來可以用具足諸相的觀念見到嗎?須菩提說不能,世尊!如來是不應該以具足諸相的觀念來見的。何以故?因如來說諸相具足(實相),落入言詮,即非具足,只是假名具足。

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

今疏:佛言:「須菩提!汝勿謂(不要以為)如來作是念」會這樣想:「我當」為度諸眾生而「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不要這樣想)。何以故」說莫作是念?因為我已證得緣起性空之理,是不會著相的,否則就成不了佛。假「若」有「人言」我釋迦「如來有所說法,即為(等於是)謗佛(我)。」但這也不能怪他,因為他「不能」理「解我」以前「所說」應無所住的道理之「故,」所以他才會這樣講。「須菩提!說法者,」從性空邊說是「無法可說」的,但「是」從緣起邊說,假「名」叫做「說法。」

略釋:佛為破除語言音聲相,故誡之曰莫作是念。佛法最偉大的功用,就是能使眾生遠離諸相,如說者執著說相,那怎麼能教人?故云說法者,要無法可說,不執說相,才可以名為說法。

語譯:須菩提!你不要以為我會這樣想:我能向他們講演佛法,不要這樣想。為什麼?因為我是不會執著一切法相的。假若有人說我向他們講演過佛法,那簡直是等於毀謗我。但也不能怪他,因為他不了解我的思想言行和別人絕對不一樣的緣故。須菩提!所謂說法者,從性空邊說,是無法可說的,但從緣起邊說,假名叫做說法。

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於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

今疏:當佛說完是名說法的「爾時,慧命須菩提」即「白佛言:世尊!」您老所講的般若法,我們現在是可以信受的,但「頗(若)有眾生,於未來」的「世」界中,「聞」聽演「說是(此)」般若「法,」他們能「生」起「信心不(ㄈㄡˇ)?」

略釋:「慧命,」即長老的別名。因須菩提已證阿羅漢果,而且解空第一,將來能負起度生的任務,故稱慧命須菩提。

語譯:當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像您老所講的這些道理,我們是可以接受的,但在未來的世界裡,假若有眾生聽到講金剛經,他們會相信嗎?

佛言: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何以故?須菩提!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

今疏:因此「佛言:須菩提!」所謂頗有眾生,從性空邊說,「彼」即「非」是「眾生,」但從緣起邊說,則又「非不眾生(即是眾生)。何以故」說彼非眾生非不眾生?「須菩提!」因為所謂「眾生,」是由「眾」緣和合而「生者」的一種假相,從性空邊說,我釋迦「如來說」他「非」是「眾生,」但從緣起邊說,「是」故假「名眾生。」

略釋:佛恐聞者著眾生相,故說彼非眾生非不眾生,以破其執。何以故下是說明所非的理由。好比海中的浪花(眾生),本來是水(空性,亦即佛性),因被風力(業力)吹激而成浪花,只要風一停止,浪花就沒有了。眾生息下妄心而不住於相,就能離一切相,離一切相即名為佛,所以如來說非眾生。

語譯:佛言:須菩提!你說頗有眾生的眾生,不能說他是眾生,但也不能說他不是眾生。為什麼?須菩提!所謂眾生,是由諸緣和合而成的一種假相,當體即空,所以我說他不是眾生,但在緣生現象未滅之前,是故假名眾生。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無所得耶!

今疏:於是「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佛」以前所「得」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無所得」的「耶!」

略釋:須菩提的白佛言,是為從「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起,至「如來說彼非眾生非不眾生」止,所作的總結,故云佛得阿耨菩提,為無所得耶!即是無所得的啊!

語譯:須菩提白佛言:世尊!您老以前所得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遠離諸相的理體,所以是一無所得的啊!

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今疏:「佛言:如是(對的)!如是(對的)!須菩提!我」不僅「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無所得的,「乃至無有少」許「法」相「可得」的念頭存在,因為這樣,「是」故「名」為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

略釋:因須菩提說得很對,所以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下,是為無所得作進一步的說明。「乃至無有少法可得,」是修證無上菩提的秘訣。

大寶積經卷五十四云:是故舍利子!....復應修行無相正法。何以故?我憶往昔未得值遇放光佛前,無有一切白淨行法不修習者,雖作如是無量勤苦,然不蒙佛為我授記。所以者何?由修諸行皆有相故。從是以後,我方於是大菩薩藏微妙法門,隨所聞已,安住正行,如是行者,謂無相行,無功用行,無所得行。行如是等無相行已,放光如來乃為授記。

這段經文,與修無有少法可得有密切關係,有志於佛者,幸勿錯過。所謂安住正行,即無相行,無功用行,無所得行。不執一切行相,即是安住正行。

記得過去有一天晚上,熄燈以後,聽到值星班長在寢室裡大聲的叫戰士們不要講話,好好休息,並且說出很多理由,出發點雖然沒有錯,但他不知道,別人講話影響安寧,自己講得太多,同樣地影響別人睡覺。後來值星官來了,又大聲地說:某班長!你叫他們不要講話,可是你又講那麼久,怎麼可以?於是他又講了一大套理由。因講話時間太長,所以我去了就說:值星官!你們都去睡覺,有話明天再說。他們走了,我也回房睡覺。

戰士們講話好比我執,值星班長講話是法執,值星官講話是執中道,我叫他們去睡覺是不執中道,我也走了,即是不執也不執。大家都不講話,即是無有少法可得。如明此義,即知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所以然了。

語譯:佛言:對的!對的!須菩提!我不僅於阿耨菩提是無所得的,乃至沒有少許法相可得的觀念存在,是這樣才叫做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

復次,須菩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今疏:佛言:「復(其)次,須菩提!是(此)」阿耨菩提「法,」是「平等」無別,「無有高下」及任何差別相的,「是」故才「名」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略釋:這是為上文是名阿耨菩提所作的補充說明。因阿耨菩提即是實相,而實相無相,與誰差別?故說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語譯:其次,須菩提!這個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是平等無別,沒有高下和任何差別相的,是這樣才叫做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今疏:佛言:「以(因)」是法平等,無有高下,則「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相的差別,於是「修一切善法,」且不作修善想,這樣「即」能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略釋:這也是為上文是名阿耨菩提所作的補充說明。既名阿耨菩提,則無有我等四相,因此修一切善法才不生法相。諸相既離,即是平等的一相,因此即能證得無上菩提。修一切善法的目的,是為彌補以前所造的惡法。好像迷途的人,發現走錯了方向,立刻回過頭來,改變方向前進(修一切善法),才能到達理想目標。所謂一切善法,簡言之: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是善法;受持經偈,修行六度是善法;持齋念佛,發願往生是善法。總之,在自他兩利原則下的言行,都可以名之為善法。如能不執一切善法相,才是真的善法。

語譯:須菩提!因阿耨菩提法中,是沒有我人眾壽這四相的差別,如能修一切善法而不著修善想,因此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須菩提!所言善法者,如來說即非善法,是名善法。

今疏:佛言:「須菩提!」剛才我「所言」的修一切「善法者,如來說即非善法,」只「是」假「名善法。」

略釋:佛唯恐聞者執著一切善法相,仍是不得解脫,故云如來說即非善法,這是就性空邊說的,若從緣起邊看,假相還是有的,故說是名善法。

語譯:須菩提!剛才我所說的善法,並不是真的有個善法可得,只是假名叫做善法。

須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諸須彌山王,如是等七寶聚,有人持用布施。若人以此般若波羅蜜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他人說,於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於「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的「諸須彌山王,如是」像和那麼多須彌山王相「等」的「七寶聚,有人持用布施,」所得福德當然很多。但「若」有「人以此般若波羅蜜經,」能完全受持當然更好,如有困難,少點也有用,「乃至」只有「四句偈等」那麼一點點,如能「受持、讀誦、為他人說,」關「於前」人布施所得「福德,百分」也「不及」他「一」分,就是「百千萬億分,乃至」是「算數譬喻所不能及」的。

略釋:「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諸須彌山王,」一個小世界有一個須彌山,三千大千世界中有億萬座須彌山,是為諸須彌山王。「如是等七寶聚,」是積聚那麼多的七寶。以此布施福德雖多,但屬有漏,不能解脫生死。受持經偈,必能離苦得樂,轉凡為聖,故不能及。

語譯:須菩提!像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的須彌山王,把七寶也積聚得像那麼高,有人拿來布施,他所得福德,一定很多。假若有人能受持金剛經,那怕少得只有四句偈那麼一點點,如能認真的受持讀誦,為人演說,關於前人以七寶布施的福德,百分也不及他的一分,就是百千萬億分也不及他的一分,可說是不成比例的。

須菩提!於意云何?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度眾生。須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若有眾生如來度者,如來則有我、人、眾生、壽者。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汝等勿謂(不要以為)如來作是念(而這樣想):我當(能)度眾生。須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實無有眾生」為我「如來」所「度者」的差別相可得。假「若有眾生」為我「如來」所「度者,如來則有我人眾生壽者」的四相,那就不能稱為如來了。

略釋:佛恐須菩提懷疑,我們還沒有成佛,所以佛才說即非眾生,即非善法,無有少法可得,是法平等,無有高下,大概成了佛以後就不會這樣,不然,佛為什麼天天忙著度生?故說莫作是念誡之。何以故下,是說明莫作是念的理由。所謂「實無,」是就空性而言,因為宇宙萬有,都是因緣而生,因緣而滅的現象,在緣生的過程中,現象雖有種種不同,但最後終歸於空。好比電影院中的觀眾是緣生的,走了會來,來了會走,所以說實無。「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是就性空邊而言,而佛的心像理髮院裡的鏡子,每天雖然照了許多不同的面孔,但從不留下任何人的面相。

語譯:須菩提!於意云何?你們不要以為我會這樣想:我度了很多眾生。須菩提!不要這樣想。為什麼?因為我於一切法相都不生分別,根本沒有我度了眾生這種想法,若有眾生為我所度,我就有我人眾生壽者四相,那是不能稱為如來的。

須菩提!如來說有我者,則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須菩提!凡夫者,如來說則非凡夫,是名凡夫。

今疏:佛言:「須菩提!」但「如來說有我」、人、眾生、壽「者,」從性空邊說,「則非有我、」人、眾生、壽者,「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人、眾生、壽者。「須菩提!凡夫者,」乃是假名安立的,所以「如來說則非」是「凡夫,」只「是」假「名凡夫。」

略釋:須菩提下,是破四相及凡夫相的,故於我下加人、眾、壽,這是必要的,否則,上文說如來則有我人眾生壽者相作麼生破?凡夫者,乃凡人也。從性空邊說,所以如來說非凡夫,若從緣起邊說,業緣未了,故云是名凡夫。

語譯:須菩提!為了教化方便,如來有時也說我人眾壽的,實際上是沒有我等四相可得的,而凡夫們卻以為有我等四相。須菩提!至於說凡夫,從性空邊說,如來說不是凡夫,只是假名凡夫。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須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

今疏:佛言:「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ㄈㄡˇ,即是可否認為有三十二相的就是如來)?須菩提言:如是(可以)!如是(可以)!」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

略釋:佛為勘驗須菩提對上文如來說有我者則非有我的道理,領悟的程度如何,故問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否。以前問過『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是見,現在是觀,見是以眼見,屬粗相,觀是以心觀,屬細相;見的是事,觀的是理,這是二者不同處。但須菩提說如是如是,是就凡夫修道位而言的。

語譯:須菩提!可不可以想到有三十二相的就是如來?須菩提說:可以!可以!應該想到有三十二相的即是如來。

佛言:須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聖王則是如來。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觀(想到)如來者,」那「轉輪聖王則(就)是如來。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今「我」了「解佛所說(問)」的意「義,不應以三十二相」而「觀(想到即是)如來。」

略釋:須知佛的三十二相,是積三大阿僧祇劫的勝因而成的,所謂『玉不琢,不成器。』但玉器的名貴,並不是貴器,而是貴玉。因為玉貴,所以器貴。佛之所以為佛,是因不即一切相,不離一切相,有這種超然思想言行的人,所以尊之為佛。如說有三十二相的人就是如來,那麼隨便拿個什麼東西,雕琢和玉器一樣的形狀,能不能說是玉器?當然不能。因此,佛才說若以三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聖王則是如來。

「轉輪聖王,」就是金輪王,管理東西南北四大部洲;銀輪王,管理東西南三洲;銅輪王,管理東西二洲;鐵輪王,管理南部一洲。轉輪聖王有一種金輪寶,可以當車子用,所以叫轉輪。他以十善教化人民,所以稱聖。古代具有政治權力的人,稱王。他能乘金輪寶遊行四天下,使每個小國都歸順他,所以稱為轉輪聖王。

但轉輪聖王有如來的福,故具三十二相,因無如來的德(智慧),所以只能做轉輪聖王。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原因在此,所以說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這就像說出家人都是素食的,但不能說凡素食者都是出家人的道理一樣。

語譯:佛言:須菩提!假若想到有三十二相的就是如來的話,那轉輪聖王就是如來。因此,須菩提白佛言:世尊!現在我了解佛的用意,不能想到有三十二相的就是如來。

爾時,世尊而說偈言: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今疏:當須菩提說完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的「爾時,世尊」因「而說」了一首「偈言:」假「若」有人想「以」具足「色」身相「見」到「我」釋迦如來,或者「以」說法的「音聲」相想「求」得「我」釋迦如來,因為「是(此)人」所修「行」的是著相「邪道,」不但不一定能見到我,而且絕對「不能見」到法身「如來。」

略釋:此偈亦可作這樣解釋:假「若以色」身的三十二相想「見」到「我(釋迦佛),」或「以」說法的「音聲」相而「求我,」也未必可能,因為「是(此)人」所修「行」的是著相的「邪道,」他所見的可能是轉輪聖王,如此,他非但不一定能見到我,而且絕對「不能見」到法身「如來。」

此偈是為前文「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以及「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所作的總結。

為什麼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因以色見聲求的是相,不是性;是事,不是理,而且所見的也可能是轉輪聖王,故說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或云:既然這樣,那我們念佛、拜佛不是又做錯了嗎?我說沒有錯。因在學佛的初期,是可以色見聲求的,不然,佛怎會在彌陀經裡教我們執持名號?但經過一段時間修習之後,就不會執著其他的法相了,所以佛又說若一日至七日,一心不亂(意識繫緣不散),至此還是不著相的,所以其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眾聖,是故現在其前。

「是人行邪道,」因以色見聲求的方法是著相的,故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修行好比種菜,開始是要種在地上,但至成熟時,必須把泥土洗淨才能食用。

語譯:當時佛就說了四句偈:假若有人想以色身相見到我,或以說法的音聲相而求得我,這個人因為方法錯誤,不但不一定能見到我,而且絕對見不到法身如來。

須菩提!汝若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莫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今疏:佛言:「須菩提!汝若作是念(這樣想):」既然如來不能以色見聲求,那麼「如來不」是「以(因)具足相」之「故」而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嘛!不對!從緣起邊說,如來是以具足相故而得阿耨菩提的。或云:既然這樣,如來還是以具足相故得阿耨菩提的呀!也不對!「須菩提!莫作是念(不能這樣想),」若從性空邊說,「如來不」是「以具足相故」而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

略釋:過去曾經有人和我說:金剛經真難懂,像若作是念,莫作是念,好像童養媳下麵,油麵放鹽也打,切麵不放鹽也打的笑話一樣。我說:猛一聽是婆婆不對,實際上還是媳婦無理。佛因為恐怕須菩提雖除有患而招空過,還是不得解脫的,所以說若作是念下,目的是防止他執空,莫作是念下,是防止他執有。現以橘樹來說,具足相好比橘花,阿耨菩提即如橘子。橘子(阿耨菩提)是由橘花(具足相)產生的,沒有具足相的橘花,那來阿耨菩提的橘子?所以說若作是念,....不對。但橘花結成橘子,花相就消失了,否則就沒有橘子,因此又說莫作是念,....。也就是說,如果執著具足相的橘花,就沒有東西可以變成阿耨菩提的橘子了。

語譯:須菩提!假若你這樣想:既然如來不能以色見聲求,那釋迦如來不是因有具足相而成佛的嘛!不對!從緣起邊說,如來是因此(具足相)而成佛的。假若說,既然這樣,如來還是以具足相而成佛的呀!也不對!須菩提!不要這樣想,從性空邊說,如來正是因為不執具足相而成佛的。

須菩提!汝若作是念: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說諸法斷滅,莫作是念。何以故?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法不說斷滅相。

今疏:佛言:「須菩提!汝若作是念(這樣想):」既然如來正因為是不執具足相而成佛的,那「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的菩薩,因此而「說諸法」是「斷滅」的,須菩提!「莫作是念(千萬不要這樣想)!何以故?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的菩薩,因懂得緣生性空之理而不住於相,所以「於」一切「法不」會「說是斷滅相」的。

略釋:佛為防止須菩提說,既然如來不以具足相而得阿耨菩提,那發阿耨菩提心者便會說諸法斷滅,即是什麼都沒有的斷滅見,因此連因果也不信,那就糟了,是故佛以莫作是念以救其偏。何以故下,是說明莫作是念的理由。要知發阿耨菩提心的菩薩,懂得諸法緣生性空之理而不住於相,那有說諸法斷滅的分別,故云於法不說斷滅相。

語譯:須菩提!假若你這樣想:既然如來不以具足相而得菩提,那麼發阿耨菩提心的菩薩,便會說諸法是斷滅的。須菩提!不要這樣想,為什麼?因為發阿耨菩提心的人,深知緣生性空之理,所以於一切法,不會分別說是斷滅相的。

須菩提!若菩薩以滿恆河沙等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復有人,知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功德。何以故?須菩提!以諸菩薩不受福德故。

今疏:佛言:「須菩提!」假「若」有「菩薩以」堆「滿」了像「恆河沙」數相「等」的「世界」那麼多的「七寶持用布施,」所得福德當然很多。但「若復(再)有」這樣的「人,」因受持經偈而了「知一切法無我」而「得成於忍,此菩薩」必定「勝前菩薩所得功德。何以故?須菩提!以諸」得成於忍的「菩薩不受(執)福德」相的緣「故。」

略釋:這是以財施福德與無我的功德所作比較。或問:知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怎麼會這樣好?因無人我執,能了分段生死,無法我執,能了變易生死。但布施福德雖多,不能了此二死,是故勝彼。

所謂「得成於忍,」就是以智慧通達無我及我所,於一切法再也不生分別執著,是為得成於忍。佛陀說法四十九年,最大目的,歸納起來,就是要我們知道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而已。

我們學佛目的是為了成佛,想成佛先得要忍,能忍於一切法則不生分別,因此則不起惑,當不造業,不造業故不受報,因此即得自在,自在就是佛。

語譯:須菩提!假若有菩薩以堆滿了與恆河沙數量相等世界的七寶拿來布施,所得福德當然很多。假若再有人,因受持經偈而了知一切法無我,於一切法都不生分別,他所得的功德,比以七寶布施的菩薩更多。什麼緣故?須菩提!因於一切法不生分別的菩薩不執福德相的緣故。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薩不受福德?須菩提!菩薩所作福德不應貪著,是故說不受福德。

今疏:於是「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什麼是)菩薩不受福德?」佛言:「須菩提!菩薩所作」自利利他所得的「福德,」都「不應」該「貪」愛執「著,是故說」名「不受福德。」

略釋:因上文的菩薩不受福德佛未說明,所以須菩提問云何菩薩不受福德。須菩提下,是佛陀所作的說明。不執福德相,是為不受福德。

語譯:因此須菩提問佛言:世尊!什麼是菩薩不受福德?佛說:須菩提!菩薩於所作的一切福德都不貪執,這就叫做菩薩不受福德。

須菩提!若有人言: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臥,是人不解我所說義。何以故?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有人言:」釋迦「如來」也和我們一樣的「若(像)來、若去、若坐、若臥,是(此)人不」了「解我所說」如來的真「義。何以故?」因所謂「如來者,」是「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的理體,本是無名無相的,但為便於說明起見,是「故」假「名如來。」

略釋:因為大家都稱釋迦佛為如來,佛恐其執著色身的來去坐臥相為如來,從性空邊說,那是錯誤的,故說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何以故下,是為法身如來所作的說明。

所謂「如來者,」如,是沒有任何分別心的靜態;來,是心理活動的動態。以念佛來說,妄想時佛就如,禮念時佛就來。好比『談梅口酸』,未談之前是如,既談之後是來。實際上,如來是不見靜相,也不見動相,超感觀,絕對待,遠離諸相的理體,好像我們身上的力,休息時就如,工作時就來。因不見去來相,是謂來無所從,去無所至,因此故名如來。

因眾生著相的習氣太深,故於如來的真義難以領悟。總之,若以色見聲求,終是『芒鞋踏破無覓處,』倘能擺脫一切現象的概念,就會『得來全不費功夫。』

語譯:須菩提!假若有人說:如來也是和我們一樣的有去來坐臥相,這種觀念是錯誤的,他不知道我所說的如來的意義。什麼原因呢?如來者,不像普通人,沒有從那裡來,也不見往那裡去的相可得,所以叫做如來。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於意云何?是微塵眾寧為多不?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打「碎為微塵,於意云何?是微塵眾寧為多不(ㄈㄡˇ)?」

略釋:問意是叫我們不僅不能執著如來去來坐臥相,而『故名如來』相也不可執,故以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的事實,來說明應身如來與法身如來的關係。世界是微塵的總相,微塵是世界的別相。世界既可碎為微塵,微塵當能集為世界。如此,則世界與微塵等無差別。同樣的,實相是諸相的總相,諸相是實相的別相,微塵與世界既能相等,則諸相亦可等於實相。如明此理,即知去來坐臥的如來相與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的如來相是無二無別的。

語譯:須菩提!假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把三千大千世界打碎成極細微的粉末,你看那些粉末是不是很多?

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塵眾實有者,佛則不說是微塵眾。所以者何?佛說微塵眾,即非微塵眾,是名微塵眾。

今疏:因此「須菩提言:甚(真)多,世尊!何以故」說甚多?因為這是假設的,假「若是(此)微塵眾」是「實有者(的),佛則不說(問)是(此)微塵眾」寧為多不(ㄈㄡˇ)?「所以者何」為什麼這樣講?因為「佛」所「說」的「微塵眾,則非」真的是「微塵眾,」只「是」假「名微塵眾。」

略釋:「若是微塵眾」的是字,即指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而言的。微塵眾即眾微塵。因微塵是緣生的,若再分析,則為鄰虛,或聚微塵亦可成為世界,故云即非眾微塵,是名眾微塵。

語譯:須菩提答言:真多,世尊!我為什麼說真多?因為這是假設的,若此眾微塵是實有的,佛就不會問那些微塵是不是很多?我為什麼這樣說?因為佛說那麼多微塵,並不是真的有那麼多,只是假名有那麼多。

世尊!如來所說三千大千世界,則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實有者,則是一合相。如來!說一合相,則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

今疏:須菩提言:「世尊!如來所說」碎為微塵的「三千大千世界,」是由微塵積聚而成的,將來還會變為微塵,所以「則非」是三千大千「世界,」只「是」假「名世界。何以故」說是名世界?因為在緣生現象未滅時,不得不假名世界,所以是名世界。假「若」以為三千大千「世界」是「實有者,則」不過「是一」種諸緣和「合」而成的假「相。如來!」剛才我「說」則是「一合相,」若從性空邊說,「則非一合相,」但從緣起邊說,只「是」假「名一合相。」

略釋:這是須菩提為上文所作的補充說明。關於如來說一合相,應如疏中這樣斷句比較好,因為一合相不是如來說的。

語譯:世尊!您老所說的三千大千世界,也不是真的是三千大千世界,只是假名三千大千世界。為什麼?假若以為那個三千大千世界是實有的,也不過是一種諸緣和合而成的假相。如來!我所說的一合相,也不是真的有個不變的一合相可得,只是假名叫做一合相。

須菩提!一合相者,則是不可說,但凡夫之人,貪著其事。

今疏:佛言:「須菩提!」你所說的是名「一合相者,」從性空邊說,「則是不可說」的理體,「但凡夫之人」卻透不過這一關,因此「貪著其事(認為是真的),」所以不得解脫。

略釋:以上須菩提的報告都不錯,但佛恐他執著一合相的假名,故云「一合相者,則是不可說,」是說一合相當下的空性是不可說的。因一般人不懂得緣生性空之理,而執著緣生相為實有,是為凡夫之人貪著其事。

語譯:須菩提!一合相者,從性空邊說,是不可說的理體,但凡夫之人卻透不過這一關而貪著此相,所以不得解脫。

須菩提!若人言:佛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於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說義不?

今疏:佛言:「須菩提!若」有「人言:佛」也常「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可能佛還有四見的觀念存在!「須菩提!於意云何?是(此)人」了「解我所說」四見的意「義不(ㄈㄡˇ)?」

略釋:這是佛為破執而設問的。或問:經文前面講四相,現在講四見,差別在那裡?答:四相屬色塵的粗相,四見屬法塵的細相,只有粗細的差別,沒有實質的不同。

語譯:須菩提!假若有人說:佛也時常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和壽者見,難道佛還有四見?須菩提!於意云何?像這樣的人,他懂不懂我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和壽者見的用意?

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何以故?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即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是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

今疏:須菩提言:「不(ㄈㄨˊ)也(不懂),世尊!是(此)人不」了「解如來所說」四見的意「義。何以故?」因為「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和「壽者見,」當下「即非」有「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的分別,而「是」為了演說的方便,才假「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

略釋:何以故下,是說明不(ㄈㄨˊ)也的理由。因為佛是親證諸法空相的大聖,於一切法是不生分別的,故云世尊說我等四見,即非有我等四見的分別,只是假名我等四見。

語譯:不懂,世尊!他根本不了解如來所說四見的真義。為什麼?因為世尊所說的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當下即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只是假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

須菩提!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

今疏:佛言:「須菩提!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的菩薩,「於一切法」中,「應如是」像世尊所說四見,即非四見,是名四見這樣的「知,」則我等四相空。應「如是」像世尊所說四見,即非四見,是名四見這樣的「見,」則諸法相空。應「如是」像世尊所說四見,即非四見,是名四見這樣的「信解」如來所說經義,保證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不」會產「生法相」的。

略釋:這是為全經所作的總複習。關於應如是知、見、信解,不妨作:「應如是」像以前說的『知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這樣「知,」應「如是」像以前所說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這樣「見,」應「如是」像以前所說的『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這樣「信」受佛言,應如是像以前所說的『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這樣的理「解」諸法,保證「不生法相」的。

語譯:須菩提!發阿耨菩提心的人,於一切法,要像知一切法無我這樣知,要像見相非相這樣見,要像如來是真語者這樣信,要像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這樣理解,就不會產生法相了。

須菩提!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今疏:佛言:「須菩提!」剛才「所言」的不生法相的「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有此「法相」可得,只「是」假「名法相」而已。

略釋:佛為了防止執著不生法相的分別,故云所言法相者,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語譯:須菩提!我所說的不生法相者,並不是真的有不生法相之相可得,只是假名法相而已。

須菩提!若有人以滿無量阿僧祇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菩提心者,持於此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人演說,其福勝彼。

今疏:佛言:「須菩提!」假「若有人以」堆「滿」了「無量阿僧祇世界」那麼多的「七寶,持用(拿去)布施」給別人,所得福德一定很多;假「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菩提心者,持於此經,乃至」只有「四句偈等」那麼一點點,如能「受持讀誦,」以及「為人演說」者,「其福勝彼。」

略釋:這是佛作第八次布施與受持經偈的功德校量。因為經已講完,為使眾生重視經偈的受持而重新拈出,意在利生。或有人說:既然受持經偈那麼好,以後別的都不作,光受持經偈好了。這種想法也不對,前面不是講過,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菩提嗎?如明此義,而於受持經偈及修行六度是不可偏廢的。

語譯:須菩提!假若有人把堆滿了無量阿僧祇世界那麼多的七寶,拿來布施給別人,他所得的福德一定很多;假若有發菩提心的善男子和善女人,能受持此經,如果沒有時間,那怕只有四句偈,倘能誠心受持讀誦,且能講給別人聽,他所得的福德,比那以七寶布施的福德還更多。

云何為人演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何以故?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今疏:佛言:「云何(怎樣)為人演說?」當你為人演說時,不要有我在為他們講演佛法的這種想法,因此就能「不取於」一切法「相」的,只要能不取於相,就能「如如不動。何以故」要這樣?因為世間「一切」事事物物的「有為法,」都是緣生的假相,論形質「如」同「夢、幻、泡、影,」論存在的時間,「如」同「露」水「亦如電」光,很快就消失了。眾生要想得到解脫,於一切法,「應作如是」像夢幻泡影這樣「觀(想),」就能不取於相,如如不動了。

略釋:「不取於相,如如不動,」是為上文為人演說所作的說明。何以故下,是說明為什麼要不取於相的理由。世間一切事事物物,都是因緣而生的生滅法,謂之有為法。不假穿鑿,非因緣所成,因無諸相,故不生滅,謂之無為法。

「如夢,」世間一切緣生的諸法都是假的,好像夢中所見的東西一樣,至醒來時都沒有了,所以如夢。世事是多變的,『記得少年騎竹馬,轉眼即是白頭翁。』是為如幻。像以前美國的甘迺迪總統,上任(一九六一年一月二十日)沒多久,就被歹徒刺死(一九六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因此如泡。他的太太已嫁了兩次人,他們的夫妻關係即形消影失,故云如影。人死了,夫妻的情感卻消失得那麼快,所以如露。想不到他當選總統以後,會有這麼多的變化,故亦如電。因一切法無一不是生滅無常的,所以說應作如是觀,才能得到解脫。

語譯:要怎樣向別人演說,才合標準?當為人演說時,不要存有我在演說的觀念,就不會有說者和聽者的差別相,即得清淨。為什麼要這樣?因為一切有為法,都是像夢、幻、泡、影一樣的虛妄。我們要想得到自在,於一切法,都應該作這樣想才對。

佛說是經已,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今疏:「佛」陀演「說是(此)經」至應作如是觀「已」全部完畢,因此「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世間」的「天、人、阿修羅」等,「聞佛所說,皆大歡喜,」而且也都願意「信受奉行。」

略釋:佛說此經已下,是集結者說的。「一切世間,」是指六道世間而言。「天,」即諸天的人民;「人,」即此界比丘等四眾弟子;「阿修羅」是梵語,譯為非天,因有天福而無天德,故云非天。或問:既云一切諸天是指六道而言,卻不見三惡道眾生參加,其故何在?答:因業力故。因每個人都了解佛陀所說方法,確能離苦得樂,轉凡為聖,所以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禹疏九河,目的是要把不需要的雨水,使它流到大海裡去,人民才能安居樂業;佛陀說法,目的是要使眾生,了知一切諸法都是緣生的、性空的道理,因此於諸法相不生執著,即得自在。所以我常和同道們說:學佛定要把佛法的道理,運用到日常生活上去,才能得到佛法的受用。好比做工,目的是為解決生活上的困難,如把所得的工資全部存起來,而不用來改善生活,積得再多也沒有用。於是就有人談及運用的方法,所以我說:這要看各人所學的,假若有人從來沒有看過佛經,但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道理,因此在從事某種工作之前,即考慮所想做的事,對自己雖然有好處,但還要考慮對別人有沒有害處。如果很明顯地看出對自己有害的事當然不會做,但對別人有害的事也不要做,因為做了將來對自己有害。如果言行符合這個原則,等於把佛法的因果道理運用上了。至於將來能得到什麼好處,要看過去和現在的業力如何,倘能進而受持五戒,修行十善,除現生家庭和樂,衣食豐足之外,來世當不失人身,若能兼修禪定,將來即生諸天上受勝妙樂,欲想出世,尚須努力。

假若覺得人生無論富貴貧賤,到頭來都是苦的,因此發心學佛而斷除煩惱,於四威儀中亦能「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像這樣即是把小乘佛法運用上了,至煩惱斷盡時,即出三界,得涅槃樂。

關於本經運用方法,要看各人理解的程度而定,假若能將『應無所住行於布施』的道理,演變為應無所住行於務農、做工、經商....,凡事如能依此而行,必得安樂。以務農來說,只要把有關種植的責任盡到了,將來開花結果是必然的,用不著『一則以喜,一則以懼』,萬一受到天然災害或人畜侵損時,也不要怨天尤人,因為這是由於共業和別業之所致,怨尤不但無益,反而更加苦惱,而且更會影響未來工作情緒。凡事如能依此而行,即得解脫。

或者有人說:雖然表面上能作這樣想,但事實並沒有改變,有什麼用?我認為還是因為想的不澈底,所以不能改變。假若能像古時候的『東門(姓)吳(名)者,其子死而不憂,其相室(太太)曰:公之愛子,天下無有,今子死而不憂何也?東門吳曰:吾常(本來)無子,無子之時不憂,今子死與向(以前)無子同,臣(我)奚足憂哉』這樣,一定可以改變。

語譯:佛說此經已畢,因此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和男女居士,一切世間的天、人和阿修羅等,聽完之後,大家都非常歡喜,而且願意信受奉行。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今疏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