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觀法師等傳白話淺譯

釋德森輯錄
法宣法師白話譯

(圓觀、鑑空、法雲、海印信、末山、義斷崖,絕學誠公座下之少年僧、及法華尼、念佛婆子諸人傳。)

唐洛陽慧林寺釋圓觀

法師不知何許人也,居住於洛陽城中之宅第,平日為人率性而疏闊簡樸,有時精勤於佛學,然而喜好從事世間生產,而獲得田產園林之利益,當時的人稱之為空門中的農牧富人。此外其舉止行為非常特異,而且通達音律。唐代宗大曆的末年與李源為忘形之好友,李源的父親李澄擔任過太守,天寶末年曾經身陷於賊人之手中,後來李源於是將家產事業施捨於洛陽城北的慧林寺,此即是父親李澄之別墅也,以作為慧林寺公用無盡之財產。而李源自己則每日使用一個飲食器具,隨著慧林寺的僧眾一起飲食而已,如此經過了三年。

李源喜好服丹食藥之仙術,有一日忽然約圓觀一起前往遊歷四川的青城山、峨嵋山等山洞去求仙藥。圓觀想要遊長安,經由斜谷之路。而李源想要從荊州而進入三峽。兩個人爭執此二條路途,經過半年都尚未決定。李源曰:「我已經不侍奉朝廷的天子王侯,因此遊行時不願意經歷洛陽,長安兩個京城間的官道啊!」圓觀曰:「出遊行路也不必要堅持路線,那就依照你的意思吧!」於是兩人乃從荊州上行三峽。

行經南浦此地時,在停泊舟船的時候,看到有一個婦女穿著絲質的衣帶,錦繡的衣服和玉耳環,背上肩負著小水瓶而在溪邊汲水。園觀見到之後即俯首而悲泣曰:「我之所以不想要經過此路途者,就是恐怕會遇到此婦人也。」李源曰:「自從上了三峽以來,我們見到此地如此穿著的婦人也不少了,你何以獨獨於此地哭泣呢?」

圓觀曰:「此位婦女乃是王氏,是我下輩子出生託身之處也。其懷孕已經經過了三年,尚未生產分娩,正是因為我尚未前來之故。如今既然見到了,我的性命也有所歸屬,這正是佛家所謂的輪迴循環也。請先生你用符咒,令其儘速生產。並且稍微停留航行之舟船,把我的遺體葬在山谷之間。等到其王家生了兒子之後,沐浴嬰兒之時,也期望先生你前來拜訪。如果那時嬰兒能夠顧視你而一笑,即是還能認識先生你也。經過十二年後,當中秋月圓之夜,特別約定於杭州錢塘的天竺寺之外,乃是與先生你的相見之期也。」

李源於是後悔前來此地的這一趟旅行,導致園觀來到此地喪命於此,心中悲傷而哀痛欲絕。於是召喚那位婦人前來,並告訴他可以令其生產,婦人便歡喜踴躍地回家。過了不久,她的親戚族人都前來聚集,以乾魚和濁酒,在河水之濱饋贈李源,李源於是前往授以符咒之水。而園觀則自己準備沐浴,並更換新的衣裝。圓觀死亡之後,孕婦便生產分娩了。李源經過三日之後前去看新生的嬰兒,襁褓中的嬰兒從房中抱到明亮之處時,果然向李源笑了一笑。李源便悲泣而把整件事之原委告訴王氏婦人,王氏乃隆重厚葬了圓觀。第二日李源便迴轉船棹而歸回慧林寺,詢問圓觀之弟子,才知道圓觀在事先已經有打理吩咐了。

李源常常憶念十二年後杭州之約定。到了十二年後中秋之期,前往天竺山寺。那天夜裡月亮皎潔光明,忽然間聽到在葛洪井的井邊,有牧童吹奏竹枝之管者,乘著一隻牛敲擊著牛角,頭上綁著兩個髮髻而穿著短衣,徐徐緩緩地來到天竺寺之前,一見乃是圓觀也。李源乃趨前作禮曰:「不知觀公康健否?」牧童曰:「李公真是有信之士,我與先生你乃是不同路途之人,千萬不要再靠近了。先生你世俗之緣尚未盡,但是只要精勤修行而不墮落,即得能夠相見。」李源心中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是望著牧童而潸然淚下。牧童圓觀又吹奏竹枝之管,在昏暗中搖曳而前行離去。其歌唱之聲激切而曲調極高,無法知道其所唱言詞之意。

歎曰:真是得道之僧也,雖然近在咫尺之間而卻懸遠相隔,聖人和凡夫之路有殊別,實在是有其事也。(高僧傳三集,感通篇)

唐洛陽香山寺釋鑑空

俗姓齊,吳郡一帶之人,年少之時極為貧苦,雖然很精勤於讀書學習,但是能夠記憶受持的卻非常少。年至壯歲之後作詩文,也很少有華麗之文采。常常困頓遊歷於吳郡和楚郡之間,已經有二十年之久也。前往拜謁求職於王公侯伯之間,所得到的錢財利潤並沒有多少。錢財如果稍微有積蓄,則必定有疾病生起,等錢財用完之後,身體的疾病才好起來。

元和初年之時,遊歷於浙江錢塘,剛好遇到當地荒災欠收,因此乃計劃謀求飲食於天竺寺。來到孤山寺的西邊之時,由於極為飢餓而無力向前,因此面對著河流於飄雪中流涕哭泣,悲傷低吟了數聲。突然之間有一梵僧緊臨河流而坐,看著鑑空而笑曰:「法師秀才,你飄零旅遊的滋味足夠了嗎?」鑑空曰:「飄零旅遊的滋味已經嘗盡了,可是法師這一個稱呼,何其乖謬也!」因為鑑空尚未出家為僧以前,名為君房也。

梵僧曰:「你難道不記得你曾經講《法華經》於同德寺嗎?」鑑空曰:「我生身自今已經四十五歲了,都是盤桓遊歷於吳郡、楚郡之間,從來未曾涉足至京城之城門口,怎麼會有在洛陽城中之講經呢?」梵僧曰:「你大概是被飢餓之火所燒,而沒有閒暇去回憶過去之事。」梵僧於是伸手探入衣囊之中取出一個棗子,其大小就大約如同拳頭,並且說:「這是我國所產之物,如果食用此棗子,上根智慧的人可以知道過去和未來之事,下根智慧的人只能知道前生之事。」

鑑空由於飢餓至極,於是食用棗子並用手掬取泉水而飲之,忽然之間便呵吹呻吟、枕著石頭而睡眠寢臥,頃刻之間便乃醒悟,回憶起曾經講經於同德寺,就如同是昨日之事也。因而更加悲傷涕泣,於是問梵僧曰:「不知震和尚如今何在?」梵僧答曰:「其修行尚未專精而有成就,此世又再度為四川一帶之僧人也,如今則已經能夠斷除攀緣也。」又問:「神上人如今何在?」答曰:「其前世之願尚未圓滿。」鑑空又問:「悟法師如今何在?」

梵僧答曰:「你難道不記得他在香山寺的石雕聖像前,戲笑發下的大願嗎?他說若是不能證得無上菩提,來世必定要為雄赳赳的權貴大臣,昨天聽說他已經成為大將軍了。當時我們於雲水之間參學的五個人,只有我得到解脫,而獨獨你成為寒凍飢餒之士人也。」鑑空悲泣曰:「我過去世出家修行的四十多年來,每日只吃一餐。三十多年只擁有一件破衣,虛浮塵俗之世事,我已經下定決心斷除其根源,何以如今福報不能具足,而導致今日之饑餓寒凍呢?」梵僧答曰:「這是因為你在說法的獅子座之上,廣泛談論異端邪說,使得學習佛法之人,心中生起疑惑。並且戒律曾有缺失,腥羶之氣味仍然微存。聲音渾濁而想要回嚮清澈,終究不可能達到;質體彎曲則影子亦彎曲,因果的報應就是如此!」

鑑空曰:「那麼我又要如何呢?」梵僧曰:「今日之事,我也沒有辦法了。來世他生之事,可以警告於你啊!」於是乃把手探入缽囊中取出一面鏡子,正面背面都非常晶瑩透徹,告訴鑑空說:「要知道貴賤的福分,壽命長短之期限,佛法的興起交替,我們佛道的盛衰情形,可以拿此鏡來照一照。」鑑空於是拿起鏡子觀照了一會兒,並答謝曰:「善惡報應之事,因緣榮枯之理,我已經徹底明白了知也。」梵僧於是把鏡子收入囊中,然後便提起缽囊而離去,才走了十幾步,馬上便消失而不知其所在。

鑑空在當天夜裡便前往靈隱寺出家,然後受具足戒,後來周遊於各大名山,愈加高峻其勤苦之修行節操。太和元年前往洛陽,於龍門天竺寺,遇到河東的柳珵,親自向柳珵說他的奇遇和出家之原由。柳珵聽聞鑑空之言說,其種種事情皆很不尋常,而且心中覺得此事甚為奇異。鑑空曰:「我生在世間共有七十七年,僧臘有三十二年,出家後持缽乞食,尚且還有九年在世,我命終捨世的時候,佛法將會變得衰敗啊!」柳珵於是詰問其緣故,鑑空默然而沒有回答,於是乃向柳珵索取筆硯,題了數行字於經藏的北面牆上而後離去。其寫曰:「興一沙,衰恒河沙。兔且罝,犬而拏,牛虎相交與角牙,寶檀終不滅其華。」

系曰:食用梵僧的棗子,而能夠知道宿命者,與食用雪山之藥,可以理解諸國的語言是相同的。照見鏡子而知道世事吉凶者,與窺見圖澄塗麻於手掌上而可以徹見千里外之事是相同的。能夠食用棗子、看見寶鏡,又豈是偶然的呢?這並非是常人之遭遇也。而鑑空法師手題讖詩以回答搪塞柳珵之詰問,其應驗在會昌年間之毀壞佛教也,當時唐武宗勒令僧尼還俗者,總共有二十萬七千多人,拆除的寺院和蘭若精舍,共有超過四萬七千之數,是故云:「興一沙,衰恒河沙。」。而「兔在罝,犬仍拏」(兔子在羅網之中,犬仍然被拘捕),是指其殘害之程度極為嚴重。乙丑年毀法,丙寅年更換皇帝和年代。(譯者補注:丑午為牛年,寅年為虎年,故云牛虎相交)佛法比喻為寶檀華之樹,終究不絕其華色美麗而香氣芬芳,是故云之也。如果不是奇異之人,何以能夠明白過去、考知未而如此靈驗呢?(高僧傳三集感通篇)

唐、法雲

鴈門趙姓人士之子,天生的資質純樸善良,對於別人的毀譽皆能淡然處之。等到就學之後,愚癡魯鈍而沒有記性。年十二歲時,父母將其送往五臺山華嚴寺禮拜淨覺和尚為師,不論是撿拾柴火汲取用水,都能不畏其辛勞,年紀到三十六歲時,讀誦習經都不能勝任,大眾因為他的愚笨,於是稱呼他為「牛雲」。有一日自己很恨自己的資質怎麼如此魯鈍,長久生於人世又有什麼作為。當時正當大雪的日子,法雲光著腳朝禮五臺山,一心持念文殊師利菩薩之聖號,祈願懇求文殊大聖開發他的心眼智慧。

法雲如是而一路前行禮拜,寒冷也不知道穿衣,飲食不知其味,內不知有色身,外不知有他物,唯有祈求文殊大聖,凡是路上逢著人便問文殊菩薩的住處。如是走遍五臺山的五個峰頭,完全了無所見。每到寺裡乞食,求見文殊菩薩的心志便更增懇切。整日皆這樣如迷如醉,然後又來到東五臺,見到一位老人正在烤火取暖。法雲即前往請問曰:「大德,請問文殊菩薩住在何處?」老人云:「你問他要作什麼?」法雲曰:「我天生愚癡魯鈍,要請菩薩為我開明智慧。」老人云:「那個老弱衰頹的百拙漢,你還是不要見的好。」法雲以為他是發狂了,於是前往北五臺。一到北五臺,便見到先前那位老人擁著雪而坐,法雲心中認為非常稀奇,心中以為此老人就是真的文殊菩薩也,於是又前往叩頭請問。但是由於長久以來寒凍飢餓,並且因為四處奔馳而極度疲困,因此體力不支而倒地不起,口中吐出一堆血團。

法雲見到先前的那位老人語曰:「你於過去生曾經作法師,貪愛他人的利養,自私而吝於布施佛法,以如是因緣,墮入於牛類之中,愚癡而一無所知,以酬償這個宿世業債。但是由兮於受佛法之力的緣故,如今可以得到人身,又能出家而入於僧數。由於慳吝布施佛法而尚餘的業報,是故沒有辦法讀誦學習經典。」老人隨即以鐵如意鉤,砍其胸口而取出心臟,令法雲視之,宛然就如同牛的心,接著就在天井當中洗滌乾淨,最後再將其安置回身中。然後老人叱聲云:「起!起!」法雲於是忽然醒過來,感覺身體沒有任何的痛苦微恙,只是整個身體全部流汗,更再尋覓老人,竟然已經不見了。只見有祥瑞的雲彩突然生起,有柔軟的微風吹拂衣裳,法雲仰頭看著天際,有圓滿之光明猶如明鏡,並且見到先前的老人,坐在蓮華之上,閃耀而消失不見。

法雲從此以後,過去世所誦持的經論,宛然清晰而能夠記憶,如同獲得自己遺失的舊物。從此之後終身精進修行,如同搶救頭上的火燃。有一天夜裡旋繞經行於阿育王塔,一直到夜半三更,忽然見到白色的光明如同流水,從北天臺一直連接到靈鷲峰,當中現出天人樓閣,珍寶顏色燦爛光明,天閣上題額曰「善住」。當時為開元二十二年春天,然後向大眾辭別而命終。(清涼山志)

宋、海印信和尚

祖籍為瑯琊一帶,桂府的人。出家後住於蘇州定慧寺,年紀已經八十多歲,平日受朱防禦官員家的供養,常常到朱某之住宅,一日朱某問曰:「和尚您後世時能否來弟子家中投胎託生嗎?」海印信和尚微笑而應諾之。等到回到寺院後便得了疾病,數日之後就往生了。其往生之日,朱家生了一個女兒。圓照本禪師當時住在瑞光,聽聞到這件事,於是前往拜訪之。那時朱家出生的女孩才剛滿月,抱出來見圓照禪師,才一見到禪師便笑了,圓照禪師喚云:「海印,你錯了也!」此女嬰哭了數聲後便往生了。(宗門武庫)

元、末山

元朝建寧府,有一僧名為末山,出家後曾檢視一行禪師所著的『定平生詩』,其中有「一木移來嶺上安」之句,認為此句即是指「末山」,認此是上天預先定下其名號也。出家後喜歡與人結善緣,鋪平道路、架設橋樑,所做的善事不計其數。往生之後,託夢現身於城中的鄒氏說他要來投胎,其友人也有夢見此事者。等到此小孩年紀稍長之後,雖然自己知道前身是出家僧,可是不喜歡與僧人交往,整日癡癡獃獃,就如同木石一樣。

義斷崖禪師

杭州天目山的義斷崖禪師,曾經參見高峰禪師而得其意旨,歸依趨向他學法者甚多。往生之後,曾經託夢現身說他要投生於吳興一帶的百姓民家,後來又出家為僧,名瑞應,字寶曇。自從年幼到壯年,受人禮拜供養而沒有一日缺乏。我當時暫居於天界寺時,寶曇當時也在那裡,彼此相鄰而居頗有一段時間。我觀察他的所作所為,庸庸碌碌與常人並無差異,有時以禪宗參究的切身之事來叩問他,也只是迷昧無知而已。此二人(末山之轉世與寶曇)前身都是非常之人,怎麼會頓時忘記了其前世所修習的佛法而變得如此呢?古人所謂的:聲聞尚且迷昧於出胎,菩薩猶會迷於隔陰之後,那麼修行之人,怎麼可以不謹慎呢?

誠公座下少年僧

江西絕學誠公,隱居於山而不出入於世間,其座下有七個人結盟一起參禪。其中一人年紀最輕,超越眾人而有所得,誠公以三關之語考驗之,其應答迅速就如同鼓聲回應於鼓槌。可惜不幸早年便死,投生於山下的民家,父母都有夢到其來投胎。才五歲時,令其讀書,便能朗朗上口,不必麻煩老師教導,並且能夠分析其詩文之意義。有一日,其父親牽著小孩入山見誠公,誠公問說:「你前生回答我三關的三個轉語,你還記得嗎?」小孩說:「請師父舉出來看看。」誠公舉出後,小孩乃點頭云:「這是我的話沒錯。」誠公於是囑咐其父親要好好保護養育他。

其他寺院的僧人,於是以重金賄賂其家人,求其作為弟子,並且讓他學習魚山的梵唄唱誦。從此以後便應付施主家的請求而拜懺,常常得到很多的供養金,驕慢奢華之心於是生起,世俗間種種不法之事便無不為之。誠公知道此事之後,便立下三種大願嚴厲告戒學法者,凡是參禪之人,於寂靜安定之中得個歡喜之處,此乃是世俗塵勞乍時止息,智慧之光稍為顯現,然而不可以視為已經究竟。何以故?這是因為八識田中,無明根本的種子仍然尚在,比喻就如同以石頭暫時壓草,搬去石頭之後雜草則必定再生而無疑啊!後世之人應當要預先警戒之。(山庵雜錄)

法華尼

宋代歐陽修治理穎州之時,有一位官妓,口中的氣味有蓮華香。有僧人可以知道宿命之事,說此官妓前世曾為比丘尼,讀誦《法華經》三十年,以一念之差,於是便墮入於此境地。因此有人問此官妓云:「你曾經讀過《法華經》嗎?」官妓答云:「我失身至此,哪有閒暇誦經!」於是拿《法華經》給她看,則能夠讀誦而韭迅速如流。給她其餘的經典,則不能讀誦,以此可知僧人的宿命之說乃是確實可信也。假使讓此誦經之比丘尼知道求生西方淨土之法門,則上品上生也有可能。其不知念佛法門以致於而墮落為官妓,可不令人感到悲哀嗎?以此可知,如果能夠用求生西方的念佛法門教導他人者,其救濟拔度之功德則非常大矣,其福報又豈是容易測量的呢?(龍舒淨土文)

念佛婆子

元朝至順庚午年,浙江西部連年飢饉,在杭州城當中餓死的死屍多得互相倚靠重疊,官府命令坊間的小吏,請人搬移棄置在六和塔後山的大山坑當中。其死屍當中有一個老婆子,經過二十幾日都沒有腐爛,而且每日在抬來新屍體堆積後,仍然都位在於眾屍體之上。主事之人覺得很奇怪,因此搜索她的身體,在她的懷中有一個小布囊,貯存有念阿彌陀佛圖三幅。此事情傳到官府,於是為她購買棺材而入斂之。焚化的時候,燃燒的煙霧火燄當中現出佛菩薩之像,極為光明閃耀,因此而發心念佛者極為眾多。(山庵雜錄)

德森法師對圓觀、鑑空等傳評曰:

考察此處所說之多人,皆與念佛法門無關。而圓觀法師,在生之時已經悟知後世之果報,再世之後也不迷昧於前世之因,其定慧修持之造詣,均不是平常人所能夠企望達到。然而因為其不知道念佛求生於西方極樂世界,並且尚未到斷惑證真之境界,是故依舊滯留在生死輪迴之中,不能夠自由擺脫生死輪迴之束縛。

鑑空法師,宿世以來尚且為講經說法之座主,虛浮塵俗已經斷除其根源,修行持守頗為精進勤苦,因為尚未能達到證果之境界,稍微有一些瑕疵偏差之事,轉世之後即成為常常受凍饑餓的窮困士人。宿世以來一同修行的五個人,只有其所見的梵僧獨獨得以解脫,其餘皆受困在生死輪迴之中。

法雲法師,往昔過去世曾經為大法師,因為貪愛利益供養,吝於布施佛法,導致墮落於牛類畜生之中,償還宿世業債,長久受到劇烈之痛苦,然後才得以轉生為人,可是猶然愚癡魯鈍而沒有記性。

海印和尚,也是屬於名僧,曾經主持大佛剎,受到人們的恭敬奉事,轉生之後即作為檀越施主家的女兒。末山法師,也是來歷不凡,出家為僧之後又能好行善業。再次轉生之後,則與僧人作仇敵,癡獃而無智慧,頓時失去其宿世所修習的才智。斷崖法師與某少年僧,其參禪都已經聲稱悟道,二人皆仍轉世為僧,一則接受施主之供養,忙碌地過了一生,自己切身生死之事完全已經忘失了。另一則利益供養一到自身,則驕慢奢華而心中妄動,竟然成為凡流世俗之造業僧。

誦《法華經》之比丘尼,辛苦修行三十年,大概是由於淫愛之心仍然堅固縛結於心中,導致轉世之後失身而為官妓。唯有念佛的老婆子,對於宗門教理一無所知,只知道以阿彌陀佛為念,而在其死後竟然演出如此許多奇特之事,確實證明其往生西方是無有懷疑也。

如果總括這些人的事蹟而觀之,若是論及生前的智慧知解,則諸比丘、比丘尼超過念佛婆子相當之多。至於若是論到其身後的果報證得,而諸僧尼不及於念佛婆子也太遠了。圓觀、鑑空、法雲尚且恐怕不及於念佛婆子,其餘之人真的是不足以望其項背也。由此可見以自力了脫生死之困難,靠念佛往生之容易也。是故云:其餘的法門學道,就如同螞蟻爬上於高山;念佛而往生極樂世界者,就如同以風帆行於順流之水。

知道此道理,則平常昔日以修行高明而自負者,想要倚仗自力以了脫生死,而尚未到達業盡情空的地位者,怎麼可以不懍然恐懼呢!是故特別附錄於此,以作為那些藐視淨土法門者,和喜好仰仗自力而浮誇於口頭言語者當作警戒。凡是有志於自利利人,欲求快速得以解脫者,全部皆應當注意於念佛求生極樂世界的這一個法門啊。釋德森錄畢識

附錄:無功叟淨土自信錄序

古代之大聖人,建立言語垂示教法,被澤流傳於百世之後,其心志仍然鬱結而尚未暢演,隱晦而尚未伸明者,大概也是有的。即是我釋迦佛所說之淨土法門是也。我普遍廣覽諸經典,深深探求共意旨。往生極樂世界之功德,如果以一言而總括來說,即是在「凡夫之人可以獲得不退轉於佛道」而已啊!

何以故呢?在此娑婆國土修行,圓教的初信,小乘的初果,邪見和貪瞋癡三毒才可以永遠不起,此為斷除迷惑發起覺悟,最初進入聖人之流,則可以來生而不迷昧其所證之境界,如此才可以超越地獄、餓鬼、畜生、修羅等四道,不失於人天之果報。

至於在凡夫地當中,雖然是已經能夠伏惑而發起覺悟之菩薩,一旦經過輪迴生死、轉世投胎等非常重大之改變,則便遺忘了其過去所證和所修之境界。是故遇到種種因緣有些也會退失,仍然墮落於痛苦的三途之中,這也是可能會有的事。

若是有凡聖同居土,可以像極樂世界一樣,雖然具有三界,但是唯有人道、天道。是故一切含識眾生只要獲得往生者,即可長辭於地獄、餓鬼、畜生、修羅等四趣的生死痛苦。更加上種種的助緣大大具備,其壽命之數沒有辦法思量,縱使是最下鈍的根機,只要經過一生的熏習修行,無有不能證得聖果之人,又怎麼會有退轉之事呢?

釋迦如來慇懃勸導之本意,不過是要令眾生不退轉而已。況且如果是圓教根機的人體會此淨土之道,即是最上的淨業,如果更加有願力引導者,即能進入於優勝之上品。若是愚鈍純樸之輩,只要能夠稱念佛號而發願者,而莫不能夠往生極樂淨土。嗚呼!觀察西方淨土這一個法門,則便可知諸佛聖人並沒有放棄任何一個眾生也。彼執守於愚癡空定之徒,任意仿效聖人的無所障礙、無有修行,乃是生起自我障礙之心,斷絕他人學法之路,竟乃高慢其言語曰:「淨土法門乃是枝末之事也,何足以道哉?」真是可不令人感到悲哀啊!